披甲戰馬之上,是一道挺拔身影。</br> 他身披玄甲,外罩龍紋黑袍,面容冷峻,眉眼之間,睥睨天下。</br> 這個人,他太熟了。</br> 不只是他,他身后的蒙、汗兩國主,對這人也太熟了。</br> 不知多少個夜晚,這人的身影都是他們噩夢的素材。</br> “大,大,大唐皇帝!”</br> “你,你不是重傷昏迷,生死不明嗎,你怎么會在這?”</br> 楓國主失聲驚叫,腳下發軟。</br> 他本能的想后退幾步,可是卻猛然發現,腿抖得動不了,只能勉強站在原地。</br> 他這種表現,已經算是三個國主里面,最硬氣的了。</br> 至少他腿軟歸軟,至少還能喊出聲來。</br> 蒙、汗兩國主在認出楊辰的剎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br> 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在大唐京都的那個夜晚。</br> 楊辰將北域六國國主召到皇宮……</br> 有關于楊辰帶給他們的恐懼,在這一瞬間,如同潮水一般,涌向腦海。</br> “嗒嗒嗒……”</br> 馬蹄聲終于停下。</br> “難得。”楊辰聲音傳來。</br> “你們還認得朕。”</br> 見楊辰并沒有下令對他們動手,楓國主松了口氣,憔悴的臉上擠出討好笑意。</br> “唐皇陛下,您真會開玩笑,孤不認得誰,也不能不認得您啊。”</br> “大楓可是大唐在北域的四盟國之一啊。”</br> “盟國?”楊辰聲音冷冽。</br> “爾等還知道,你們是大唐的盟國?”</br> “那為何做出背刺大唐,趁著唐、魏大戰之時,發兵北蒼關的事來?”</br> 楓國主冷汗直流,顫抖著對楊辰作揖。</br> “唐皇陛下,我們都是受了昌國主那個小人的挑唆,被他蒙騙了啊。”</br> “對對對,就是昌國主,是他挑唆我們。”蒙、汗兩國主緩過來一些,順著楓國主的話說道。</br> “是啊,昌國主說您重傷昏迷,生死不明……”</br> “哦?”</br> 楊辰輕疑一聲,打斷了蒙國主的話,隨即虛無的橘紅色眸子看向蒙國主。</br> “你這話的意思,你想的是,趁朕病要朕命?”</br> “不敢!不敢啊!”蒙國主瘋狂作揖,趕緊否認。</br> 被楊辰盯上,讓他毛骨悚然。</br> 他總感覺楊辰眼睛并沒有看他,而是有無數只眼睛,在打量他全身的感覺。</br> 兩年不見,這個年輕的帝王,更可怕了……</br> “唐皇陛下,我們都是被昌國主蠱惑、蒙蔽了。”</br> 眼看著蒙國主也說不出什么有用的話來,楓國主接過話茬。</br> “現在我們知道錯了,楓、蒙、汗三國,與大昌決裂,與大唐議和,自此唯大唐馬首是瞻,唯唐皇之令是從!”</br> 說完,楓國主對著楊辰深深一禮,一躬到底。</br> 蒙、汗兩國主有樣學樣。</br> 在楊辰感知中,楓國主三人在馬下站成一排,撅著屁股對自己鞠躬作揖。</br> 但他絲毫不為所動,情緒沒有一絲波瀾。</br> 怎么對待北域諸國,他早已經想清楚了。</br> “你們有很多機會……”</br> “開戰之初,作為大唐盟國,你們可以牽制敵國盟國,但你們沒有。”</br> “如之到北域借糧,你們明明有糧可借,但你們也沒有。”</br> “魏軍攻打北蒼關,你們可以發兵牽制,你們依舊沒有。”</br> “唐、魏兩軍主力大戰,你們靜靜觀望,與大唐秋毫無犯,這也行。”</br> “可你們還是沒有,你們趁火打劫,揮兵南下,攻打北蒼關。我大唐多少守城將士慘死在爾等攻城之下?”</br> “現在你們跟朕說,知錯了,不打了,要求和?”</br> “朕告訴你們,晚了!”</br> 這一句晚了,楓國主三人只覺得,殺氣撲面而來,猶如刀割,脊背發寒。</br> “就算朕答應你們,你們問問,我大唐的將士他們答不答應?!”</br> 楊辰內力鼓蕩,喝問聲傳遍戰場。</br> “不答應!”</br> 數千龍牙衛內力激蕩,齊聲咆哮。</br> 殺意如潮,聲震四野。</br> 楓國主驚得臉色煞白。</br> 蒙、汗梁國主更是不濟,嚇得肝膽俱裂,褲襠濕了一大片。</br> 楊辰抬手,龍牙衛禁聲。</br> 戰場瞬間安靜的駭人,只能聽到瑟瑟風聲。</br> 楊辰不容置疑的聲音,響徹戰場。</br> “朕給你們兩條路。”</br> “第一條,死!”</br> “第二條,從今往后,你們三國劃歸大唐版圖,楓、蒙、汗三國變成大唐的楓、蒙、汗三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