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大師，陛下說大戰結束，必讓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br> 咱們還有事要做，不能在此過多耗費時間。”</br> 聽到莫如之的話，了塵雙掌合十，低聲誦讀以一段往生超度的經文，隨即向莫如之行去。</br> 金弦恩緊隨其后，打量著了塵那佝僂瘦弱的背影，她不敢又半分輕視之心。</br> 這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僧，武功高的駭人，剛才那宏達雄渾的內力，竟給她一種可與莫如之抗衡的感覺。</br> 陛下何時又收服了這等恐怖的存在？</br> 中凌霄、莫如之、聶颶三尊五絕，再加上這堪比五絕的老僧，那就事整整四尊九境九轉的絕世高手。</br> 還有陸凱旋、柳云飛、程如煙等中原超然勢力之主，率領中原江湖群雄效忠。</br> 自上而下，整個中原江湖已經被陛下握在了掌心。</br> 金弦恩緊跟著莫如之，不禁顯得更規矩了些。</br> ……</br> 一營與唐軍的大戰很快接近了尾聲，五千蒼狼軍一個都沒跑出來。</br> 尸骸遍地的戰場上，一座由蒼狼軍尸體堆砌而成的‘小山’上，大牛手提方天畫戟，迎風而立。</br> “所有魏軍聽著，你們也都看到了，大魏早已不將爾等視為魏軍。</br> 面對爾等，一律視為叛軍處置，飛矢刀槍，毫不留情。</br> 爾等身為敗軍，已被大魏拋棄，已無生路可言。</br> 我大唐圣主陛下仁慈，現給爾等機會。</br> 若爾等尚想活命，那就拿起地上的戰刀，聽我大唐軍令。</br> 這一戰爾等之中活下來的，圣主陛下會論功行賞。</br> 自這一戰后，你們將真正成為我大唐的將士！</br> 若是爾等還一味愚忠，報效不將爾等視為臣民的大魏，那你們就拿起地上的戰刀，自盡在這戰場上吧！”</br> 大牛的聲音回蕩在戰場上空，傳入每一個魏軍耳畔。</br> “現在，是你們選擇的時候了！”</br> 手無寸鐵的魏軍們眼角余光掃過身邊那些身披全甲，武裝到牙齒的龍牙衛，心底膽寒，已經徹底沒了抵抗之心。</br> 即便龍牙衛的人數不過他們的十分之一，但龍牙衛一個個都如同殺人兵器一般。</br> 當初在大溪邊境，他們仗著高出高木所統龍牙衛十數倍的兵力，對其進行圍困，尚且不覺得龍牙衛多么可怕。m.</br> 而此時，他們換了新甲、新武器，又獲得了充足的補給。</br> 時至于此，魏軍才后知后覺，當初他們以多打少，視為大敵的龍牙衛都已經人困馬乏，餓的快斷氣了。</br> 即便是那種情況下，他們尚且久攻不下。</br> 此時高木所統帥幸存的兩千龍牙衛與大牛帶來的四千龍牙衛回合一處，整整六千普及充足，換了新甲、新兵的龍牙衛，這是多么恐怖的一股力量？！</br> 魏軍們剎那間思緒有些飄忽，戰場上同伴的尸體映入眼簾。</br> 就在不久前，蒼狼軍對他們絲毫不念同胞之情，痛下殺手的一幕，涌上腦海。</br> “草原自古強者為尊，面對唐軍，我等并未不戰而降。</br> 如今戰敗，臣服于唐，正合草原的規矩！”</br> 魏軍之中，不知哪一人高呼出聲，隨著這一聲高呼，越來越多的魏軍開始呼應。</br> 越來越多的魏軍拾起地上的刀兵，那些武器有些是蒼狼軍留下的，有些是龍牙衛按照大牛軍令早早準備的，都是之前從魏軍手中繳獲的。</br> 現在這局面與在大溪邊境的大戰不同，那時魏軍是作為俘虜被唐軍所擒。</br> 而此時再拿起戰刀，顯然是向蒼狼軍殺去，這是要叛國降唐。</br> 生死抉擇之前，九成九的魏軍經歷了方才蒼狼軍的射殺，都選擇了良禽擇木而棲。</br> 但也有極少數不愿叛國的將領，他們見大勢已去，皆是揮刀自刎。</br> 自此尚云介十萬余嫡系部隊南征，經過先后與高木、楊辰的大戰，又經歷了剛才與蒼狼軍一營的混戰，幸存下來的兩萬將士全都降唐。</br> 見局面已成，大牛當即命令大軍原地休整，由各部龍牙衛對大魏降軍進行整編。</br> 六千龍牙衛加上數萬降軍，共分成三路，整裝待發。</br> 大牛整肅龍牙衛與降軍之時。</br> 一萬新羅軍、一萬五千北蒼關唐軍、六千十八海島將士兵分三路，繞路奇襲蒼狼軍大本營。</br> 與此同時，唐軍戰場后方。</br> 唐軍駐營處，楊辰坐鎮中軍。</br> 大帳之中，碩大的沙盤旁，楊辰慵懶側臥于長案之上，手中擺弄著代表兵力部署的小旗。</br> 而他對面坐著的卻不是唐軍將領，而是尚云杰。</br> 此時的尚云杰鬢發散亂，已不復昔日風采。</br> 他看向相隔沙盤，與他對面而坐的楊辰，又看了看空無一個護衛的大帳，心中難免掀起異樣心思。</br> 這還真是刺殺大唐皇帝的絕妙機會啊！</br> 念頭一起，當日楊辰在戰陣中縱橫捭闔、大殺四方的身影驚現腦海，將念頭徹底擊碎。</br> 雄心壯志，最終化作心底深深的嘆息，尚云杰心中發苦。</br> 以楊辰那強橫的武功，恐怕此時就算把他大魏第一高手放在他這個位置上，也不見得能殺得了楊辰。</br> 楊辰敢單獨與他相處，并對他不加以束縛，自是有十足的把握。</br> 尚云杰眼中屈辱神色掠過，恨恨開口。</br> “唐皇留本帥一命，就是為了羞辱于本帥嗎？”</br> 在尚云杰視線中，楊辰眉眼低垂，聞聲不曾抬頭，似乎是在看著沙盤，琢磨著排兵布陣的事。</br> “你誤會了，朕沒有那種羞辱敗將的嗜好。</br> 在朕這里，敵國之將只分兩種人，有用之人和無用之人。</br> 有用之人可活，無用之人必死。”</br> “哦？按照唐皇的說法，本帥還是有用之人了？”</br> “當然，尚家在大魏根基很深，是如今大魏傳承最古老的大貴族。</br> 大魏疆土遼闊，并不必大唐小多少，攻下了大魏，朕需要有足夠威望的大魏本土勢力配合朕，做朕的代言人，壓服大魏本土的抵抗實力。</br>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放下對如之的恩怨。</br> 你需要知道，并非如之有意殺你兒子，而是拓跋彼旺暗中謀劃刻意為之，再加上大昌國主暗中挑唆。</br> 冤有頭，債有主。</br> 你若要報仇，應該找始作俑者，去找拓跋彼旺、大昌國主才是。”</br> 尚云杰聽著楊辰的話，情緒不能平靜，他強行壓下關于殺子之仇的其他想法，直視楊辰。</br> “唐皇似乎對戰勝大魏，很有信心？”</br> “信心？算是吧。</br> 若不是朕突發意外，陷入昏迷，再加上國內天災人禍，糧草出了意外。</br> 你們大魏早就敗了。”</br> 楊辰話中輕蔑的意味，讓尚云杰面色難看，心中不服。</br> “魏帝傾舉國之力，秘密籌建的精銳，不是普通軍隊可比，本帥不信唐皇可戰而勝之。”</br> 楊辰不置可否，手中第六支小旗插入沙盤。</br> “信與不信……</br> 且看朕這六路奇襲，是勝是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