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了塵已然明了，需要救治的根本不是東絕聶颶，而是他一心要見的大唐皇帝。</br> 看著身前的兩人，了塵心生感慨。</br> 大唐皇帝到底是何等人物？</br> 中原五絕，代表著中原江湖的巔峰。</br> 自古以來，中原江湖，武功至強者，才可登臨五絕之位。</br> 有五絕仙逝，或被挑戰者擊敗，便會有新的五絕占據席位。</br> 中原江湖千百年來，確實是門派林立，但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五絕便是領袖。</br> 這是千百年來，中原江湖傳承下來，不成文的規矩。</br> 雖然這規矩，也隨著時間推移，不斷淡化了。</br> 但卻足以說明，中原五絕可絕不是什么虛名，而是在中原江湖中有著十足份量的。</br> 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五絕，前些日子，了塵剛見了北絕莫如之。</br> 現在中凌霄與東絕聶颶，竟然也同時出現了。</br> 而他們出現的原因，竟只是為了楊辰的安全考慮，先控制住自己。</br> 面對這種情景，以了塵的心境，也是不禁掀起波瀾。</br> 看來中原江湖確實已經被大唐皇帝收服了……</br>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這真是不可思議。</br> 南山、西火那兩個小家伙，可是固執的很，他們也同意江湖歸順朝廷了？</br> 想來是同意了的，不然以他們在江湖中的威望，若是他們不同意，即便這事中凌霄、東絕、北絕支持，也是不可能成功的。</br> 了塵在中凌霄、聶颶的注視下，心中默默思量著。</br> 他大底是想的沒錯，唯一錯的是，南山、西火可沒同意江湖歸順朝廷。</br> 他們早被楊辰打殘了，如今正被囚禁在大唐京都。</br> 了塵心底思量之時，中凌霄、聶颶兩人都是打量著眼前這個仿佛已經油盡燈枯的老者。</br> 二人都是當世巔峰高手，眼力不比莫如之差，自然看出了塵的不簡單。</br> 這讓二人更是不敢懈怠。</br> 今日上官云曦回來后，帶回了塵，便要尋寧澤來，辨別其身份。</br> 了塵若是寧澤那所謂的半個師父，自然是皆大歡喜。</br> 若真的不是，那也要讓寧澤檢驗下了塵的醫術。</br> 楊辰是否能平安蘇醒，關乎著大唐的存亡。</br> 再小心都不為過，所以一入北蒼關，進入北蒼府之時。</br> 了塵并沒有見到他一心想要見的大唐皇帝，而是被中凌霄、聶颶帶到了這鐵鑄的密室中。</br> 寧澤這些日子，為了讓楊辰平安蘇醒，絞盡腦汁。</br> 今日他去往北蒼關后的山中，前去采藥，現在還沒回來。</br> 雖然上官云曦派人去尋，但寧澤入山極深，等寧澤回來，還要些時間。</br> 寧澤沒到，了塵便不能出這密室。</br> 等待的時間，最是難熬。</br> 半個時辰的時間，好似數日般漫長。</br> 寧澤遲遲未來，中凌霄、聶颶便只能與了塵這么耗著。</br> 打量了了塵半個時辰的中凌霄，對了塵的身份很是好奇。</br> 以了塵的武功，在江湖中絕不會寂寂無名之輩。</br> 而以他的年紀，在江湖中的輩分，絕對比他中凌霄還高，成名也必定更早。</br> 可是中凌霄把自己幾十年的記憶，翻來覆去找了個便，也沒找到與了塵匹配的人物。</br> “不知大師何時入的九境九轉巔峰之境？”</br> 中凌霄終是忍不住好奇，開口問詢。</br> 了塵聞言，微微發愣，露出思索神色。</br> “何時？</br> 這老朽真的記不清了。”</br> 這可不是他在故作高深，實在是他真的快記不清，什么時候入的巔峰之境了。</br> 聶颶猩紅的眸子盯著了塵，冷哼一聲。</br> “哼，故弄玄虛。</br> 九境九轉巔峰境，對習武之人的意義，何其重大？</br> 這還用想？”</br> 對于聶颶生冷的口氣，了塵并不在意，只是平淡說道。</br> “老朽虛度太多歲月，經歷了太多事情，對何時突破九境九轉之境，確實記不太清楚了。</br> 只是大概記得，那是八.九十年前的事情了。”</br> 說著，了塵無奈搖頭。</br> “聶施主你還是年歲太輕了，等你到了老朽這個年紀，你就知道老朽的感受了。</br> 正所謂老糊涂、老糊涂，有些事上，老朽真的糊涂了。”</br> 正說著，了塵又打量了一番聶颶，嘆息一聲。</br>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語。</br> 老朽說錯了，聶施主你習練了一念經，體內經脈異位，氣血駁雜混亂。</br> 雖然這讓你身體異于常人的強壯，但也會縮短你的壽數，你是不可能活到老朽這個年紀的了。”</br> 聶颶猩紅的眸子中，紅芒瘋狂跳動。</br> “老東西，你敢咒我早死？！</br> 要不是你有可能醫治好陛下，我現在就一掌劈了你！”</br> 面對狂躁的聶颶，了塵依舊是平靜的如同湖水一般，平淡地回道。</br> “阿彌陀佛，聶施主雖位列五絕，但與中凌霄和北絕還有些差距，你不是老朽對手。”</br> 聶颶這下子不止是眼睛紅了，臉也氣得發紅了。</br> “老東西，口出狂言！</br> 氣煞我也！</br> 老子現在就跟你比劃一下，看看你的斤兩！”</br> 話音未落，聶颶周身罡氣已經鼓蕩起來。</br> 生死一線，聶颶被寧澤救回，重傷痊愈的他，因體內邪功的特異，功力更盛。</br> 罡氣外放之時，隱約間甚至有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駭人之極。</br> “東絕，住手！”</br> 中凌霄不等了塵動手，立即出聲喝止聶颶。</br> 本就受邪功所擾，神志癲狂的聶颶，此時又正在氣頭上，他怎肯聽中凌霄的，功力運轉間，就要向了塵攻去。</br> “東絕！你還不住手！</br> 救治陛下之事要緊！”</br> 聽到中凌霄這一句，聶颶運轉的功力一滯，原本逐漸有些癲狂的神志也清醒了些。</br> 中凌霄的聲音繼續傳來。</br> “還有，你耳朵聾了嗎？你沒聽到這位前輩，認出了你習練的那無名邪功嗎？”</br> 聽到這一句，聶颶紅眸跳動，外放的罡氣瞬間收回體內。</br> “老東……這位前輩，你認得我這功夫？”</br> 聶颶的聲音激動地有些顫抖，楊辰為了助他破解體內邪功，將天下武學查閱了個便，都沒有查出了所以然。</br> 眼前這老者，他竟然知道！</br> 這豈不是說明，自己有可能擺脫邪功的困擾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