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護短四歲上線.jpg</br> 上章大修,云錯掉馬,記得回頭看。</br> 兩人這一吵,就是一天一夜沒有說話,也沒有見面。</br> 隔天,仙童進來跟他通報說:“少主,少仙主他今天早晨出去了,說是去中州跟云琰仙主談事。”</br> 雪懷仍然沒有消氣:“讓他去,有本事別回來。”</br> 他已經累了。</br> 外公重傷、父親去向不明,深花臺和慕容山莊的擔子眼下都在他這里,他實在沒有精力再跟云錯費口舌。</br> 他多傻啊?傻乎乎的,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重生了,所以一開始給他那么多機會,重新來過。</br> 可云錯卻從頭到尾都在騙他。</br> 他為什么一開始沒有想到呢?云錯也是重生的。</br> 饕餮鬼不明白為什么他們兩個又吵架了,只發現雪懷心情不好。</br> 它以為自己做錯了,嗷嗚嗚嗚咽著過來找雪懷,但是雪懷只是摸摸它的頭,輕聲說:“小饕,不是你的錯,謝謝你。”</br> 他決心不再在這件事上花時間,轉而去排查了山門中所有的幻術師。</br> 他動用慕容金川的名義,將慕容山門最機密的人員資料都著重看了一遍。最后重點放在了兩個雪懷認識的人身上。</br> 第一個是以前住在他隔壁的幻術師師兄沙華。</br> 另一個,則是最近才駐扎進來的那個預言師。</br> 慕容山門最近幾月里幾乎沒有什么人員變動,只有這兩個人對他們而言是“全新”的。</br> 沙華,資料上記載他在半年前進入山門中,以前是玄清座下畢業的學生,去忘川工作一段時間后回來,意欲應聘修士。</br> 然而雪懷順著沙華在學時的紀錄一查,發現原來紀錄的沙華和他現在認知的這個不一樣。學籍記載中的沙華是個“性極純良,天真蒙昧,懶散類于玄清”,很顯然和雪懷認知中,那個沉穩成熟的沙華師兄不一樣。</br> 也好在他去玄清門下修習過幾天,知道能學幻術的人,性格都非常極端執拗,也輕易難以改變。原本的沙華雙親去世,漂泊無依,這樣看來的確是掉包的絕佳人選。</br> 至于另一個預言師,也在慕容金川出事的當天不知所蹤。</br> 預言師是完全的新身份,云錯派出去的信鴉回訪,確認這個幻術師的姓名身份也是仿冒他人。</br> 至此,真兇的身份差不多可以確認了。</br> 但唯一的問題是,雪懷他們找到的這個答案,跟沒找到也幾乎是一樣的。他終于理解了冥府信鴉當初所謂的“只告訴你名字,與未曾告訴無異”的意思是什么。他們找到的只是兩個隨時可以舍棄的身份,而依然無法確認對方到底是什么來歷。</br> 事情似乎在這里陷入了僵局。</br> 雪懷坐在地上,疲憊地揉著眼睛。</br> 事已至此,他已經不能再在私仇上鉆牛角尖了。</br> 雪懷集合門中所有的師尊、修士,聯合在一起開了一個會議,將現下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和盤托出,只隱去了自己重生的這個細節。</br> 最后,慕容山門里的所有仙師一致決定,聯合天庭和九洲仙主,首先進入備戰狀態。</br> 連蔡藝這樣柔情恬靜的的藥師也說:“既然敵人在暗處,不如以守為攻。現下還好知道幕后主使藏身在魔界,知道對方想要犯我仙界,那么有備反而無患。再者,小懷家中首當其沖,我們這些當師尊的,也沒有道理放任自己的學生受欺負。找不出兇手沒關系,我們從今日開始停課,遣散所有的學員,將掌門人送去天界休養,大家認為如何?”</br> 所有人一致通過。</br> 仙界在云琰手里,云錯誓要繼承仙主之位,主控戰場,已經在過去商議。然而仍然沒有任何情報回復,云錯到底跟他談得怎么樣了。</br> 有一個修士發言說:“仙主最近身體不好,恐怕大限將至。少仙主在那邊做努力,我們這邊也不能落下,我們應當負責去天界聯絡。上一次解決了魔界禍患的主力正是天庭浮黎宮,現在浮黎宮主隱退不知所蹤,只少也要跟浮黎太子聯系到位。”</br> 最后決定,派出雪懷和其他幾位修士前往天界,先將情況明了。</br> 本來他們在離開深花臺的當日,就已經將雪宗留下來的卷宗備案,跟云琰和天界邊都發了一份,正在等待回音。</br> 雪懷真正過去與他們碰面卻還是第一次。</br> 上輩子他在云錯座下,主要活動在仙界,和天界基本是橋歸橋路歸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狀態。天庭分為南天門和北天門,還有基本不管事的梵天。</br> 雪懷很快就見到了如今掌管北天的浮黎宮太子白弈,是個容顏極其出眾的男子,氣息也格外沉肅穩重。這個人容貌張揚,但是相反地透出格外的冷來——冷到只要你看他一眼,就能感到徹骨寒意。</br> 像是無心無情的模樣。</br> 白弈單獨跟雪懷談了一次。</br> “其實這件事,我們早就知道了。”白弈神情沉靜,“雪家主人早在幾年前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我們,我們暫時決定靜觀其變,不打草驚蛇,順著魔界人派來的眼線抽絲剝繭地往深處查。不過……”</br> “不過這個計劃因為我突然殺了柳氏而被迫終止,是不是?”雪懷接話道。</br> 白弈點點頭:“可以這樣說。但是你并不用太過自責,除了你們雪家,魔界的眼線還安插了許多其他地方,魔界意圖全面獲取仙界和天界的機密。然而另外幾處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真正不同尋常的,其實只有你們深花臺一處而已。你事先不知情,做出這樣的事情其實無可厚非。”</br> 雪懷問道:“為什么?”</br> 白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我們也曾經迫切地想知道為什么,因為只有你們一例似乎涉及到了私仇,下手最狠,付出的代價也最慘痛。但是除了私仇,有一件事是我需要向你們雪家道歉的。”</br> 雪懷愣住了:“你?”</br> 白弈點點頭:“你手里有一把靈火銃,對嗎?”</br> 雪懷立刻就想了起來。</br> 他這一世重生不久后,恰巧接手了雪家一樣拍下來的武器。彼時雪宗給他的說法是“不清楚怎么用,但是收藏保值”,全權交給他玩玩了。</br> 他第一次試用它時,打碎了柳氏的蝙蝠,這才東窗事發。這個東西全憑精神力控制,使用價值奇低無比。</br> 但他喜歡它的外形,也震懾于其中可怖的力量,所以直到他前往了慕容山門修行,也一直帶著它。</br> “你手里這把靈火銃是我制造出的第一個法器,很強,但是是個廢品,因為幾乎沒有人能完全發揮它的效力。”白弈沉聲說,“但是從某些方面來說,它的使用者可以天下無敵。這個法器中我設置了幾萬個增強法術的關竅,將星盤之力融入其中,修為練氣者如果發揮全部法力,可以用它打出修為金丹的水準。”</br> 雪懷微微睜大眼。</br> 練氣者打出金丹水準。</br> 這個意思也就是說,但凡一個銀丹水平的仙者能夠發揮出自己的最大法力,就能靠著這個靈火銃與入魔十五重的人對抗!</br> “是我的錯漏,不小心把它賣掉了,不該讓它流出天界。”白弈說,“這的確是禁術,魔界為了爭奪這個法寶而屢次對你們深花臺下死手,情有可原。”</br> 雪懷訕訕的:“可是我見過有人用它,玄清仙尊你見過嗎?他能操控它,說不定能……”</br> “我知道這個人,以前也考核過他。他能操控,但是本人實在太過率性妄為,集中精力的時候也少,不能作為它的主人。倒是你,我認為你可以考慮考慮使用它。”白弈說,“你也看到了你父親在卷宗里說的話,但有些東西,是里面并沒有寫出來的。”</br> “你們只知道那個叫云錯的少年如今仙魔同修,修為至上,可能是魔界進犯時唯一的武器。但事實上,我們選用的候選人并不是他,而是你。”</br> “我?”雪懷愣住了。</br> 白弈靜靜地看著雪懷,“云錯此人心性不全,心境紊亂,極易被人操控、迷惑,完全入魔的可能性也非常之高,然而就是這么一個人,我們卻發現,他和你在一起時,精神力是非常穩定的。你們如同一把劍,一個是劍本身,一個是劍鞘,云錯要收要放,都由你把控。”</br> “……”</br> 雪懷在這一剎那怔住了,甚至覺得有些好笑。</br> 他想起云錯昨晚的沉默,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睛:“你們有沒有沒想過,萬一錯了呢?他這個人,其實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的。沒有什么人能成為他的劍鞘。”</br> “是他成為你的劍鞘,雪少主。”</br> 白弈沉聲糾正他的說法,“我換個說法。我們天界提前好幾年就知道了這件事,但我們從來沒有在云錯身上壓過注。</br> “他是一個廢子,身世半仙半魔,搖擺不定,仇視當今仙主……怎么看,他都不是一個值得交付的人。比起賭一把他會站在仙界,不如賭你,雪懷少主。”</br> “退一萬步來說,按照云少主如今的資質,你相信有幾人會真心追隨他呢?”</br> 白弈喝了口茶,眼神十分冷靜。</br> “就算他能成為仙主這件事情差不多板上釘釘了,但依然不會有人承認他。所以這件事情上,只要能確保你心向著仙界,那么云少仙主也會跟著你一起站在仙界,能為我們所用,有這一點足矣。”</br> 雪懷先是默然片刻,而后抬眼問他:“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br> 他被氣笑了:“我還以為你們浮黎宮有什么高見。一個好端端的人,被你們視為廢子,這也罷了,容我問一句,我到現在經歷的這一切,也應該在你們掌控之中吧?我爹留給我的話半真半假,冥府信鴉愿意跟我透露這么多事情,唯一原因只是讓云錯看到我有多么凄慘,好讓他心疼我,站在我這一邊,是不是?”</br> 雪懷聲音變得尖利起來,步步緊逼,“我爹沒出事,對嗎?你們把他保護起來了,然后轉頭讓我以為他死了,拼死拼活地找他,你們覺得耍我們很有趣是不是?”</br> 白弈沒否認。</br> “我姥爺出事,也是你們安排的?”雪懷問道,聲音嘶啞,“就為了逼云錯重新站到那個位置上?”</br> 白弈打斷他,“慕容掌門的事情……我們很遺憾。不過這件事我們全程注意觀察著,老爺子的性命不會有大礙。”</br> “這個仙界不值當他為你們拼命。”雪懷惡狠狠地說,“也不值得我留。你們真惡心。”</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