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你想得倒是容易,收回懿旨?”王母娘娘坐在瑤池玉榻上,和玉帝一起品著瓊漿玉液,修長的手指捏著小小的琉璃盞,長而精致的指甲時而反光,如她臉上毫無同情心的笑意般,不時刺著楊戩的眼。
“說說你的理由,本宮倒要看看,是什么讓你情愿放棄望了千年的月、放棄那滿身的月光。”
楊戩頂著她滿臉促狹笑意,一字一頓道,“楊戩的師父沒了,師父不喜楊戩娶妻,楊戩不愿違背師父心愿。”M.XζéwéN.℃ōΜ
“玉鼎不喜你娶妻?他是不喜你娶嫦娥吧!”王母嗤笑,忽而又冷下臉來,“楊戩,你可知道,欺騙本宮也是欺君之罪!”
他不明白王母為何非要他娶嫦娥,要是為了報被耍之仇,她大可以從其他方面來給他使絆子,明知道他喜歡嫦娥,還讓他娶嫦娥,可王母根本不可能是為了成人之美。楊戩忍無可忍,微握緊拳。
“若是欺君便可讓楊戩師父回來,那楊戩倒情愿背上欺君之名。”
“你!”王母被他不敬的語言激怒。
玉帝就要出來打圓場,“哎呀呀!他不愿意你就給他退了嘛。”
“哼,給楊戩退了婚,再把嫦娥收進陛下后宮是吧。”王母冷哼一聲,斜睨楊戩一眼,說出的話卻是對著玉帝。
“不是,朕何至于和孩子去搶一個女人?”
“嗯?”
“不是不是,朕有娘娘一個人就夠了。只是,”玉帝對王母使了個眼色,竟帶了幾分示弱,“他畢竟是個孩子,這種人生大事,你為何非要逼他。”
王母從玉帝眼中看出幾分愧色,想也知道他定然是想起瑤姬了。心中打算順坡下驢,卻又從他口中的孩子想到昱恒,便也情急,不求臺階直接道,
“好,本宮這就下張懿旨說明上一張給你賜婚的作廢。”
“謝娘娘。”
王母匆匆給他寫了張懿旨,遞到他手中的時候,又確認了一遍,“玉鼎真人真的死了?”
楊戩低頭斂眉不語。
王母將懿旨塞給他,轉頭沖玉帝說道,“陛下,你快拿昊天鏡出來看看恒兒在哪!要是玉鼎去世了,恒兒指不定會難過成什么樣!”
楊戩聽王母要看昱恒,便也留了個心,畢竟那是玉鼎養了幾百年的孩子,與他到底也牽了些關系。
可玉帝的昊天鏡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失靈了找不到昱恒。王母起身又去后殿拿了幾件昱恒小時候穿過的貼身衣物,依舊感應不到。
“怎么回事?陛下,你這昊天鏡怎么了?”
“這,朕也不知道啊,按理說你以前用它看過恒兒,那它應該能自動找到恒兒啊!”
“可現在連拿恒兒貼身衣物來感應都找不到他!恒兒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陛下,小金烏殿下來了。”天兵傳道。
“讓他進來。”
“子癸何事?”玉帝問道。
小金烏看了眼楊戩手中的懿旨,才面無表情拱手回道,“臣來問問娘娘昱恒有沒有來瑤池。”
“恒兒出事了?”
小金烏搖搖頭,“沒有,只是不知道他去了哪,玉鼎真人離世,臣怕昱恒想不開。”
“恒兒應該不至于這么脆弱吧,他也許就是想一個人靜靜,不想讓我們去打擾他。”玉帝分析道。
王母卻一個心悸,余光瞥見一旁的楊戩,冷不防想起一千八百多年前喪母的楊戩。
“玉鼎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人間帝王之氣所傷。”小金烏答道,是西海的人告訴他的,他并不清楚。
王母松了口氣,是凡人誤傷便還好,昱恒再不理智,也不至于傷害凡人。
“好,你們去找找他吧,若是他來瑤池,本宮會派人去告知你的。你們找到了他也來和本宮說一聲。”
“是,娘娘。”
楊戩見狀,也回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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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寸心在流云宮待了幾日,又回到摩昂宮殿,想要看看是否有進展。卻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心痛,硬撐著起身,看到敖衍走了過來。
“衍兒,怎么樣?”摩昂看他過來,問道。
敖衍搖了搖頭,“我感應不到。”
因為是雙生子,敖衍和敖樂行總能有一些心靈感應,以前玉鼎覺著好玩,特意教了他們倆如何感應對方位置。但這種感應離得越遠范圍越大耗費精力也就越多。
得知昱恒不見,他也特意用心靈感應來尋找昱恒,只是都快耗盡了法力,也未找到他。
“我已用了十成的功力,按理說,只要他在三界之內,我都能找到。可我現在連他是開心還是難過都感受不到,應該是他屏蔽了我的感應。”
“西海、玉泉山、金烏神殿和瑤池都沒有,玉虛宮的昆侖鏡早前便被樂兒帶回了昆侖,陛下的昊天鏡找不到樂兒,連衍兒都感應不到樂兒。看來他是真不想我們找到。”摩昂說道。
“可他越是這樣,我卻越是擔心啊。”寸心說道,心中有些不安。
“這樣吧,我下令讓各地水族都注意一下,有遇見樂兒的都來稟報,然后大哥去將樂兒帶回西海怎么樣?三妹,你不用太過著急,樂兒也不是沒有分寸的孩子,他應當只是想一個人待著。衍兒,你不用多想,剛才耗費太多精力,去休息一會吧。”
“嗯。娘親……”
“衍兒去吧,不用擔心我。”寸心撐起笑意,讓敖衍放心。
如今龍族內已默認了一種局面。自四百年前天雷劫,四海龍王替小輩承了大部分傷害,便逐漸放權小輩,尤其是西海,敖閏如今且還臥病在床。敖摩昂是年輕一輩中威望最高的,久而久之便開始主持龍族大局。敖衍又是再小一輩最為出色的龍子,摩昂有意培養他,年紀輕輕便承了西海大部分事物,又需要修煉學習,故而空閑時間也是少之又少。
不到迫不得已,寸心一般不會去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