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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小周 30

    哥哥。
    是湯玥稚嫩的童聲。
    湯玥把手指比在嘴邊,叫湯貞不要繼續唱了。“外面有人。”九歲的湯玥悄聲道。
    湯貞在朦朦朧朧中睜開眼, 他想去看, 卻什么也看不清楚。
    光線籠罩著這片混沌世界, 照進湯貞睜開了的瞳仁里。他的世界只剩一些透明的單薄的光暈, 還有細小的灰塵, 在光線中漫無目的地漂浮。
    冥冥中, 仿佛有溫柔的吻隔著這片虛空, 印到了湯貞的頭發,臉上,嘴唇上……軟化著他的痛苦和不適。
    梁丘云從屋外進來,他手提了一個袋子, 里面裝滿了生活用品。
    湯貞不知是什么時候醒了,就坐在宿舍臥室那張大床邊上。深藍色的蛇皮袋癟了下去, 躺在湯貞的腳邊。湯貞那條背細瘦, 坐不直, 微微躬著, 背對著梁丘云。
    他面朝臥室那扇窗, 窗戶還沒有掛上窗簾, 大片的陽光籠罩進來。
    梁丘云看著湯貞睜著眼,比常人淺色一些的眼珠望著那積滿灰塵的窗玻璃,正在發呆出神。
    梁丘云輕聲問:“你看什么呢。”
    湯貞沉默了一會兒,瞧湯貞的神情,仿佛他的魂兒都不在這里了。
    又過了幾分鐘,湯貞忽然說:“我想和他們玩蹺蹺板。”
    窗外隔一條街有一座居民區。梁丘云記得湯貞剛轉學過來的時候, 經常在訓練完回宿舍的路上,和天天他們一齊鉆到居民區里去玩蹺蹺板,待在人家的健身設施上。梁丘云每回夜里打完工回來,還能看到湯貞坐在單杠上,和天天一人一個隨身聽的耳機,在聽歌。
    “你想干什么?”梁丘云問。
    湯貞感覺有人拉扯著他的手把他弄回床上去了。他的手腕很痛,頭也很痛,全身的骨頭疼痛欲裂。迷迷糊糊之間,他覺得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他想動一動手腕,可就是只能在頭頂懸著。
    梁丘云彎腰提起手里的袋子,推開衛生間的門,把里面的牙刷毛巾拿出來,極有耐心地一一擺放在擦干凈了的架子上。這間宿舍自梁丘云搬出去以后,再沒有人進來。梁丘云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看到那嘩嘩流出的滿是銹跡的發黃的自來水。
    就像淤毒,流了很長時間才終于流盡了。
    梁丘云打濕了抹布,擦客廳里的舊沙發,舊茶幾,處處都是厚厚的一層積灰,他把電視機和空調機擦過了,又踩著高高的椅子,仔仔細細擦湯貞頭頂天花板上那頂老式吊扇扇葉上的灰塵。
    手機一直在客廳里響,丁望中想找梁丘云,要他同他一起去見《狼煙》第二部的“潛在意向投資人”。梁丘云從昨夜到現在被一個告密者折騰得手忙腳亂,現在站在臥室里,看著這空蕩蕩的舊宿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包括曾經無數個日夜陪伴他的那張大床,包括昏昏沉沉正躺在上面的湯貞。
    梁丘云從傳達室工具間找來這條原本給公司大巴車輪胎上鎖用的鐵鏈,這會兒掛在了床頭欄桿上,把湯貞的手全都捆緊了。
    他要確保湯貞不會跑出去,不會被人發現。
    畢竟外面不像他家一樣保險。
    應該沒有什么遺漏了?
    梁丘云仍不太放心,他沒有別的選擇。所有人都知道這里目前沒有人住,孩子們都搬遷走了,連外面的記者都不屑對這個地方多看一眼。
    在手機鈴聲的催促下,梁丘云又望了一眼臥室的那面窗戶:透過灰塵,霧蒙蒙的光籠罩著這間閉塞的屋子,照在湯貞失去意識的面頰上。
    梁丘云站在窗邊朝下看。宿舍樓下,一條老街從亞星總部大樓門外延伸過來,亞星門前已經數日來圍滿了記者和粉絲,連帶著整片街區都如同一鍋黏粥,擁堵不堪。
    一輛阿斯頓馬丁橫亙在車流與人流之中,正被堵得無路可走。
    周子軻右手扶在方向盤上,他的左手因為缺少休息而發顫,夾著只煙,手肘搭在車窗外面,他朝窗外四處看。
    亞星沒有湯貞的人影,地下練習室的課也停了,周子軻的車一路開過來,看到路邊一群群的歌迷影迷,他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在焦急恐懼地哭泣,湯貞仍不見蹤影,恨他的人也好,愛他的人也好,沒有人能找到他。周子軻在駕駛座上抬起頭,看見街邊那棟被封起來了的宿舍樓,所有窗戶都被窗簾遮擋住了,只除了三樓的一扇,大概是沒有窗簾,只能用報紙糊起來。
    湯貞躺在床上,他努力想要清醒,過了很久很久,湯貞才在眼前的重影中看到了那些報紙,被貼得整面窗戶都是。
    陽臺的掛衣繩上夾著兩只白襪子,因為時間太久了,白上布滿雜質。
    梁丘云傍晚時分從外面回來。這棟樓一建起來梁丘云就住在這兒,他是亞星娛樂第一屆練習生,早在湯貞搬進來以前,梁丘云就知道怎么半夜三更翻墻偷偷溜出去打工,這里的一切通路,沒有人比梁丘云更清楚。
    湯貞睜著眼睛,隱約看到梁丘云的影子在他眼前晃,梁丘云坐在了他的床邊。
    梁丘云說:“我今天見到了狼煙第二部的投資人。”
    接著便是匕首出鞘的聲音,刀刃劃過了刀鞘。湯貞就算再怎么看不清東西,也能感覺有光從眼前閃過,反照在他的眼上。
    湯貞的手腕在頭頂墜得很痛。湯貞扭過頭,眼睛被光晃得睜不開。
    梁丘云笑了一聲。
    “他送給我這柄匕首,說是蒙古人的鋼刀,”梁丘云告訴湯貞,“阿貞,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們了。”
    湯貞怕那個東西,恐懼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他卻還要掩飾著。湯貞閉上眼睛,也不聽梁丘云的話。
    “你知不知道我們回到哪里來了,”梁丘云把湯貞的手從床頭解下來,湯貞的皮膚不似梁丘云這般經過了《狼煙》片場地獄般的考驗,湯貞很容易受傷,梁丘云拿酒精給湯貞手腕上一圈圈被粗鐵鏈子絞出的傷口消毒,“我們回‘家’了,316宿舍,你高興嗎。”
    湯貞聽到梁丘云說:“如果你不掙扎,你就不會受傷。”
    湯貞可以動了,可以下床,那條鐵鏈將他困在床上那么久,令他絕望。在浴室里,門關上了,湯貞手扶住墻,他按著自己的膝蓋,嘗試著站立,想站更長時間。
    他不太清楚上一次他吃梁丘云給的東西是在什么時候,昨天夜里嗎?
    因為有鏈子,所以白天梁丘云沒有強迫他吃東西,湯貞發現自己似乎可以站得比往常更久。
    沒吃藥也意味著沒有任何進食。湯貞站直了一會兒就開始頭暈目眩了。
    他有多久沒有唱過歌了,沒看過劇本。湯貞彎下腰,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艱難地用手心盛了水,抹洗自己的臉。他抬頭望了一眼鏡子。
    他以后到底還能不能看清字?
    梁丘云在廚房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沒有加別的作料。湯貞現在手腕攥起來就是骨頭,比以前瘦了那么多,湯貞再怎么能撐,只喝粥恐怕都是不行。
    湯貞從浴室里久久沒有出來,梁丘云以前還耐著性子在外面等,現在直接從外面推開門進去,他看到湯貞肩膀縮起來了,湯貞彎腰站在浴室的鏡子前,一張臉上全是淚水。
    梁丘云的心忽地往下一落。
    “你怎么了。”梁丘云不自覺走進去,他放輕了聲音,問湯貞。
    多少年了,他沒有見湯貞哭過了。
    就見湯貞哽咽著,轉過頭看梁丘云。湯貞搖了搖頭,說:“我的手……”
    他兩條手腕上是一塊一塊的血疤,連在一起,像條鏈子一樣,繞在他手上,那皮都被絞磨掉了,沾水必然生疼。
    梁丘云快速眨了眨眼,他瞧著湯貞那眼淚還在大顆大顆往下淌,像個小孩一樣。
    “先出來吧,”梁丘云語氣放柔軟了,“先吃飯。”
    湯貞走出浴室的時候,努力想往四周看,看清這間記憶中的宿舍如今的陳設。吃飯時,他聽到梁丘云在他耳邊一直對他解釋,什么不是有意要用鏈子,是怕湯貞不小心走出去:“這里不比原來,萬一出去了,你會很不安全。”
    北京現在這么亂,湯貞如果離開了這里,就會遇到危險。
    湯貞重復念著這句:“我會遇到危險?”
    梁丘云“嗯”了一聲。
    “你把我藏在這里,你為什么不會遇到危險?”湯貞問。
    梁丘云聽了這句,他抬眼看湯貞的表情,湯貞低下頭用勺子專心挖飯里的排骨,看上去溫和無害,問的也是無心之言。
    湯貞今天吃了不少東西,不用梁丘云強喂,大約湯貞也想多補充一些能量。
    梁丘云把客廳里的電視機搬到臥室來了,他修了一會兒線路,把電視機打開。他調臺,調到電影頻道,丁望中說今晚電影頻道會播放一支關于《狼煙》的宣傳紀錄片,重點介紹《狼煙》男主人公的扮演者,中國影壇的功夫新星,梁丘云。
    湯貞倚在床頭,腿上蓋著梁丘云從家里拿來的被子,身上披著梁丘云的外套。
    他眼前略過一幕幕,是梁丘云如今成功了的畫面,梁丘云在電影院受影迷的追捧,受著無數的鮮花和掌聲。
    整支宣傳片沒有提到制片人方曦和與新城影業,也沒有提湯貞或 mattias ,沒提亞星娛樂半個字。
    梁丘云從客廳進來。紀錄片放完了,也許這就是湯貞可以多坐一會兒的理由。湯貞眼睛還盯著電視屏幕,紀錄片后開始插播廣告了,湯貞看到熟悉的洗發水品牌在電視上出現,可他并沒有看到自己,也沒有聽到《如夢》。
    梁丘云兌好了酒,手摸到湯貞后脖子上輕輕一捏,這是個條件反射,湯貞一下子在他面前抬起頭來。
    喂完了酒。梁丘云又在湯貞有酒味的干裂的嘴唇上低頭流連了一會兒。他摟過湯貞干瘦的身體,讓湯貞一動也不能動地待在他懷里:“你老老實實睡覺,就沒有人用鏈子折騰你了。”
    那天臥室一直沒怎么開燈。隔了一天,梁丘云從外面扯了一大塊黑色遮光布進來,他踩著凳子,用釘子把這塊布釘在已經糊滿了報紙的窗框四周。
    湯貞坐在床邊,仰頭看這一大塊垂下來的黑布。
    湯貞想象著黑布外面的光景,現在是七月嗎,還是已經八月了?
    “有人找我嗎。”湯貞忽然問。
    梁丘云打開了臥室的燈,他走到遮光布后面去看,果然一丁點光也不透了,這樣夜里就可以開燈了。“你希望有誰找你?”梁丘云嘴里還咬著幾根釘子,問。
    湯貞什么也沒說。
    宿舍樓里雖然沒有人住了,但并不像梁丘云以為的那么清凈。坐在床邊和湯貞一起吃中飯的時候,梁丘云忽然聽到從門外走廊傳來一陣詭異的怪叫聲。
    梁丘云把飯碗一放,從地上拾起一柄錘子就往外走。
    宿舍門打開了。湯貞坐在床上,當風涌進來,他能透過門框看到外面宿舍樓的走廊。
    梁丘云很快回來了。他先是看到宿舍門忘了關,又走進臥室,看到湯貞還乖乖坐在床上看著他。
    梁丘云稍微放下一點心來。他把錘子一丟,伸手反鎖上門。
    “欒小凡那瘋子。”梁丘云擦了擦手,不屑道。
    亞星娛樂總部大樓亂成一鍋粥,溫心站在郭小莉辦公室里,見郭小莉頂著宿醉的頭痛,一遍遍給法國那邊打去電話。
    溫心抱著懷里西楚樂隊送來的專輯資料,先出了門。
    她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過湯貞老師了,比起那些傳言,她更擔心湯貞老師的安危,不像公司內部很多其他的聲音,他們認為湯貞一向喜歡站在最前面安定公司的民心,這次他自己出事了,把公司連累了,他更應該站出來,而不是徹底消失不見。
    毛總整日待在辦公室里也不出門。練習生們也停課了。公司現在除了應付各方面關于湯貞老師的質疑,就是在接洽和梁丘云有關的大量新的工作。
    “萍姐,萍姐??”公司前臺有個年輕女員工驚叫道,“萍姐!小凡在外面大馬路上被人開瓢了!你快去看看啊!”
    溫心站在三樓走廊上,她想了一會兒“小凡”這個名字,然后想起來,欒小凡:那個從戒毒所出來以后就瘋瘋癲癲,常跑到練習生宿舍樓里鬼喊鬼叫,被公司藏起來了的前任主唱。
    一大群人呼啦啦都跑下樓去看熱鬧。溫心站在原地,低頭拿手機,又給湯貞老師打去個電話。
    仍是關機。
    一位泰國女星經多家媒體幫助,在京召開記者會。電視直播畫面上,她哭著控訴中國知名藝人湯貞拒絕支付她的生活費和清邁往返北京的機票:“我與他在巴塞羅那相遇,相知,相愛。上個月,湯貞告訴我他會回北京,要我到北京新城國際電影節的首映式上找他,”該女性幾度泣不成聲,“他現在失蹤了,人不見了,我在北京只認得他,我現在無法生活了,湯貞,我希望你站出來,對我負起責任。”
    亞星娛樂辦公室里,郭小莉與梁丘云這么晚了還在秘密談話。
    前幾天郭小莉在家喝了酒,說出什么話來她自己都忘了。梁丘云敞開了西裝扣子,一聲不吭坐在郭小莉的沙發上,他右腳抬起來,被深色長襪包裹的腳腕搭在左腿膝蓋上,露出腳下一塵不染锃亮的皮鞋。
    隔著一張辦公桌,郭小莉說:“阿貞在法國合作過的那個影展團隊,同意把阿貞接過去,以學生的身份暫時把他保護起來。”
    梁丘云聽著,視線低下去了,盯自己腳上的皮鞋。
    “你還是不相信我。”梁丘云抬起頭,瞧郭小莉的臉。
    郭小莉一愣,她懵了。
    梁丘云的聲音冷,胸腔里那顆心同樣越來越冷。世上除了他以外,郭小莉是唯一知道湯貞在哪兒的人,郭小莉唯一有可能泄露他們的秘密。
    “我……”郭小莉有些結巴,她竟然無法在阿云面前維持她的威信了,“我不是不相信你……”
    “還是你覺得所有人都比我對湯貞好?”梁丘云反問道。
    “不是,不是的阿云——”
    梁丘云站起來了,他整了整身上的西裝,慢條斯理走到了郭小莉的辦公桌后面,兩只手扶住郭小莉的辦公椅扶手:“郭姐,”他近近看著她,“別給我添亂?”
    郭小莉坐在原地。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梁丘云壓低了聲音,對她道,“你讓第三個人知道了阿貞在我們這里,那么就會有第四個人知道,就有第五人知道,消息一旦傳出去了,你覺得法國人憑什么保護得了阿貞?他們和阿貞認識多久,有我對阿貞這么好?”
    郭小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但,他那時候都已經去法國了,”郭小莉說,“方曦和的仇家怎么也不會追到國外去……”
    “你怎么知道不會?”梁丘云眉頭一挑。
    有人這時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郭姐,郭姐!郭姐!”郭小莉的秘書從外面叫道,梁丘云進來以后,電話線路就被切到外面轉接了,“郭姐,有好多媒體找你,他們說有個泰國女明星在電視上……不,她好像不是女明星……他們說她是個妓|女!”
    已“失蹤”數天的中國著名演員、歌手湯貞,被指為一名泰國妓|女偽造電影行業從業者身份,以幫助后者偷偷潛入中國新城國際電影節開幕典禮——新城發展董事長方曦和為湯貞量身定制的這場“大型評委秀”,竟成了我們的國民偶像與妓|女私會的絕佳場地。
    無數報紙徹夜更換頭條新聞,那位先前曾自稱“電影明星”的泰國妓|女將她手中與湯貞的合照當作證據,發送給在京設立了辦公室的全國大大小小媒體,新城電影宮外還有不少海外媒體駐扎著,竟也有送信人連夜將信封塞進他們的酒店房間門縫里。
    “我手中還有更多,更加私密的照片,”那個妓|女哭泣道,還是一副舍不得湯貞的樣子,“他是個藝術家,我不想把他徹底毀了。”
    已經對外公開的照片中的湯貞,看上去還是那么美好,還是無數中國觀眾印象里的樣子。巴塞羅那音樂節的舞臺下面,擠滿了世界各地來的搖滾樂聽眾,面對這妓|女的手機自拍鏡頭,湯貞笑容恬淡,非常友善。而到了北京新城國際電影節的開幕典禮現場,湯貞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走出了評委席,帶領保鏢親自為這名女子尋找座位休息,毫不避嫌。
    這女子的新聞發布會本就是在多家媒體的幫助下才得以進行,不少媒體的稿子都是提前寫好,早早的第一時間就發布出去。
    也有媒體沒能趕上這首班車的,只能絞盡腦汁,從其他方面尋找更驚爆的新聞熱點。
    今年五月曾與湯貞一同參加西班牙巴塞羅那音樂節并奉獻了合作演出的西楚樂隊,因為接了新城電影節閉幕式演出的邀請,目前所有成員還停留在國內。樂隊主唱王宵行是各方都聯絡不上的神秘人物,倒是最年輕的成員鼓手小馬,據說夜夜在北京泡live house,和中國本土的鼓手們玩得正嗨。
    悄無聲息的,一篇關于小馬的秘密采訪在隔天清晨登上了一份娛樂雜志的“重磅發布”。
    小馬在采訪中稱,阿貞絕沒有在巴塞羅那認識什么妓|女,他們樂隊和阿貞從頭到尾一直在一起。聊到興頭上,小馬還翻出他的手機向仍不太相信的記者展示他在音樂節上拍的照片。
    雜志只登出了其中一張,是記者從小馬手機屏幕上拍攝下來的。
    在一個昏暗的酒店房間里,小馬和幾個美國人肩并肩坐在床邊,臉上笑得蕩漾,把沾著白沫的錫紙卷成煙卷,叼在了嘴上。
    湯貞就坐在他們身后,只是因為相片分辨率不高,光線又暗,閃光燈亮起來,讓湯貞的雙眼印上了兩個慘白的亮點,除此之外,只能隱隱約約看出湯貞臉上是在笑的。
    采訪的文字版本中記錄了記者與小馬的對話。
    記者:你們是在吸食……某種藥物?
    小馬(大笑):不,不,那只是,你懂的,只是快樂。
    記者:你們所有人一起?
    小馬:我不知道你怎么定義這個……但我們需要靈感,靈感,你明白嗎?你也是這里(指記者潛入的這家live house)的音樂人嗎?你會打鼓嗎?
    記者:你也覺得阿貞不可能會招妓,是不是。
    小馬:阿貞是個好人,是個非常好的人。他是我見過的,對女孩兒最有禮貌的人。他那么受歡迎,有那么多人喜歡他,他根本不需要招妓。你再給我看看那個女孩的照片(指控訴湯貞的泰國妓|女)——她長得不好看,太成熟了,我覺得阿貞不會喜歡她,選也不會選她。而且,就算阿貞真的,你知道,我們男孩有時候——他也不會不給她錢的。我覺得這女孩根本不了解阿貞的為人,所以才會編出這樣的瞎話欺騙外面的人。
    采訪的末尾,小馬還談到西楚樂隊要和湯貞在中國大陸共同發行一張合作專輯,等電影《羅蘭》上映之后就出,專輯做好已經很久了,事實上在法國已經先期發行了一段時間,封面選用了一張湯貞在他們錄音棚里的照片,媒體評分還不錯:“你聽過嗎,老王放過幾支片段到他的網站上,其中有一首歌叫ying tai,還有一首歌叫prometheus,你猜哪首是他寫給他的?”
    湯貞的大量歌迷影迷從周邊地區涌入了北京,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些十幾歲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多少有點響應北京本地歌迷號召的意思,前幾天還堵在亞星娛樂和方曦和住的醫院門口,這天,他們瘋狂擠到那幾家雜志社門口,義憤填膺地砸燒,媒體正在摧毀她們的偶像,報道上的每個字都是假的,是騙人的。她們完全意識不到在雜志社樓頂上,一群媒體記者正抱著設備,把鏡頭對準了她們,以及她們身上穿的湯貞歌迷會大衣。
    警車到達現場控制局面的時候,幾家雜志社里的大人才顫顫巍巍從樓里面出來。又是大批的年輕人抱著頭,被警察拉到路邊蹲著不敢作聲,為首的幾個湯貞歌迷會領導先行被帶上了警車。這一鬧,又是一大出性質極其惡劣的社會新聞。
    遠在英國倫敦的湯貞華人粉絲聯盟對外發出了“湯貞歌迷致所有人的一封信”,十位分會長稱,他們已經與中國國內民間幾家粉絲會取得了聯絡:“希望各位歌迷朋友,無論國內國外,特別是年輕的粉絲們一定要冷靜。關鍵時刻,我們不要輕易被煽動!我們再等待一下,給阿貞,給這個世界,也給我們自己多一些信任!”
    信中還稱:“阿貞,無論你這段時間身處何方何地,我們都希望你現在能站出來,像過去的你一樣,誠實面對這些報道和爭議,勇敢面對你的歌迷、影迷,面對大眾的質疑。過去五年,我們曾共同走過風風雨雨,今天,只要你還愿繼續走下去,我們一定不離不棄!”
    這個世上究竟有沒有可能存在一個人是完美的?
    在這一年七月來臨之前,湯貞在許多人的心里,也許曾無限接近過這個定義。
    毛成瑞在晨會上咬緊了嘴唇,一只老手攥在桌面上。
    “妓|女搞記者會那興許是有人下了手,”公關部門一位女經理斬釘截鐵道,“后面粉絲鬧事兒那個絕不可能是,過去幾年他家哪天不靠寫湯貞老師的新聞吃飯?以前就成天挨湯貞老師粉絲的罵,現在這明擺著公報私仇!”
    李經理看了一眼手邊的熱茶,實在沒心情喝了。“不論他們是什么,是公報私仇也好,是見風使舵也好,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阿貞找出來,”李經理手在桌面上一叨,“你管他媒體怎么說呢,媒體不就是這么一回事兒嗎!阿貞要是明天又有大人物給撐腰,你看這幾個媒體怎么說,還不知道怎么變著花地唱贊歌呢!”
    女經理瞧了李經理一眼,冷言冷語道:“您這意思,讓湯貞老師現趕著再去巴結一個會走道兒的方曦和?”
    旁邊幾個男經理聽了這話,都趕緊幫忙勸了勸,反把那位經理惹得更生氣了:“以前方曦和沒出事兒的時候,咱們湯貞老師的日子也不怎么好過啊?你倒是在公司吃香的喝辣的李弘臨,反正沒有媒體編你的瞎話,沒人罵你——”
    李經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把茶碗一摔:“他媽湯貞自己惹出來的事,罵上我了。”轉身出了會議室。
    郭小莉坐在他們對面,一直是不發一語。按說她這個火爆脾氣,這么安靜特不對勁。
    “郭姐,”其他幾個人等李經理走了,紛紛看向她,“您還是沒有湯貞老師的消息嗎?”
    旁邊毛成瑞問:“小莉,你去看方老板了嗎?”
    “今天一大早去的,他……”郭小莉聲音頓了頓。
    近來不少小道新聞,說新城發展的一些舊部和以前的合作伙伴都去醫院看了方曦和,不少人當場在醫院走廊崩潰大哭。
    方曦和好歹也是一代梟雄,兩條腿被弄得只剩了大腿根上那兩截,頭發也花白了。誰看到他都難免不好受。
    “他說,他不建議阿貞現在露面。”郭小莉對其他人說。
    “你把新聞都給他看了?”另個經理問,“把最近的事兒都給他說過了?”
    郭小莉點頭。
    “那湯貞老師到底是不是他藏起來的啊?”旁邊一個經理問。
    “總不能等他案子結案了,阿貞才能拋頭露面吧!”
    毛成瑞聽了郭小莉的話,渾濁的眼珠在桌面上盯了一會兒。
    “方老板的案子,到底有多大?”毛成瑞自言自語似的問。
    一桌子人都安靜了。湯貞在公司外面發展得如日中天,和新城影業那么多次深度合作,亞星娛樂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現在出事,更是讓全公司一頭霧水。郭小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冷靜,她告訴毛成瑞:“方曦和的律師說,警方那邊現在還沒有調查阿貞的意思。也可能在秘密調查了,但……還沒有實施抓捕。還沒有牽連到阿貞。”
    周圍的人一聽這個,更沉默了。
    女經理問郭小莉:“郭姐,那我們現在到底該怎么辦?”
    那名泰國妓|女的身份有北京當地幾家媒體保護著,人也神秘,開了一次新聞發布會就不見蹤影了。郭小莉只好給林漢臣打電話,想知道劇團那邊有沒有什么門路,這時外面秘書進來了,緊急送來一本剛剛問世的新一期《大都會》,雜志一翻開就是一篇大稿,從頭到尾詳詳細細質疑了“湯貞招妓門”的所有經過,《大都會》旗下記者團還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挖掘到了那名妓|女在泰國的代理公司。他們給代理公司打了電話,那邊說,早在去年十二月份就有中國公司到他們這里去挑人了,挑到這個女孩后就與她簽訂了去中國發展的獨家協議。
    “我們不能透露更多信息……挑中她的原因……他們說她長得有點像中國女演員辛明珠。”
    郭小莉手捏著那張寫了“辛明珠”三個字的紙頁,一時間腦子里像堵塞了。
    “郭姐,郭姐,”旁邊人叫她,把手里劃滿了橫線的一張媒體列表給她看,“現在沒畫線的媒體還可以聯系,湯貞老師以前照顧過他們的,我也都問過了,你看看。”
    “《大都會》的主編姓什么來著,”郭小莉匆匆翻手里的雜志,想翻到第一頁去,“姓柏,對不對,柏主編,給《大都會》打個電話!”
    郭小莉腦中還想著,要把阿貞送出國,送出國去。就算梁丘云昨天晚上怎么拒絕,怎么講道理,今天早上郭小莉從方曦和的醫院里出來,特別在聽了律師那番話之后,覺得都不能再等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在這個關頭,無數種考慮,都絕比不上阿貞目前的安危重要。
    “郭姐,”秘書進來叫她,“《大都會》的主編過來了,但是——”
    郭小莉一聽,急忙從桌上拿起公司已經擬好了的聲明。
    秘書手扶著門,慌張道:“但來的不是……”
    有人腳踩著高跟鞋,從外面推開秘書扶著的門進來了,數個秘書和助理跟在后面。
    郭小莉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人。
    “柏主編被人舉報了,私吞公款,把握不住新聞人的操守,上午停職接受調查去了,”樊笑對郭小莉苦笑道,“只好我來了。你看我們做媒體的吃口飯,容易嗎?”
    有種說法是,有關湯貞的大批量丑聞被曝光出來,要釣的并不是小小這個湯貞,而是湯貞背后那日日夜夜在病榻上作昏迷的姿態,一夜白頭拒不見人的真正大魚。
    那條大魚是否還隱藏著實力?他妻離子散,眾叛親離,兒子都改名換姓了,舊部連夜脫逃,老同鄉白一雄在探望過方曦和之后也直呼:“天塌了。”這么看來,還留在方曦和身邊的就只有湯貞了,而湯貞一直以來也被外界視為方曦和電影事業最寶貴的明珠,最重要的價值。
    是方曦和當年馳騁沙場,給他的對手留下了太多的心理陰影?以至于他們不肯相信方曦和真就這么倒下了,哪怕方曦和看起來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湯貞坐在床邊,他的眼珠在一種渙散的狀態下癡癡望著眼前的遮光布。梁丘云從外面進來,手里端著一碗粥,蹲在湯貞面前。“胃還疼不疼?”梁丘云問他。
    湯貞低下了頭,也沒回答,不知道聽沒聽清這個問題。
    梁丘云在床邊陪了湯貞一會兒,他摟著湯貞的肩膀躺在宿舍那張床上,某個瞬間,梁丘云仿佛真找回了一些從前的感覺。湯貞不再有方曦和的庇護了,回到了梁丘云的羽翼之下。
    只是湯貞狀態并不那么的好。
    “還疼不疼?”梁丘云問他。
    湯貞是昨夜臨睡前才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癥狀的,他胃絞痛,因為不能看大夫,痛得越來越厲害,喝下去的摻了鎮靜藥的粥哇得一口叫他吐到了床下,白米粥粒里摻著一絲絲的血。
    湯貞身體匍匐在床邊,艱難地喘氣。
    “兩種藥,能少吃就少吃,盡量不要摻在一起吃,”那人說過,“你這么大的體格也未必扛得住。”
    梁丘云僵硬了一陣子,走到床邊直接把湯貞抱起來了。湯貞嘴邊有滑下來的唾液,沾在梁丘云穿的高級襯衫上,還有血。湯貞的眼神顫抖起來,似乎生怕梁丘云又掰開他的下巴。梁丘云問湯貞:“你到底有多不舒服?”
    湯貞是在絞痛的痛苦中昏過去的。他沒有吃鎮靜藥,但他的狀態也沒有變好。他似乎已經被這些藥物永久地影響了。
    是這樣嗎?
    湯貞除了去衛生間,也再不下床了。他躺在床上,像一個不會動的漂亮娃娃。他說他想看醫生,梁丘云告訴他看不了。湯貞閉上眼睛,仿佛就已經徹底不做他想了。
    今天睡前,梁丘云摸著手里的藥盒,還在猶豫。
    要不然化在水里喂給他。
    把湯貞困在這兒,確實不是長久之計。梁丘云這幾天在《狼煙》的宣傳工作、公司、湯貞三件事上來來回回跑,多少有些亂了陣腳。外面環境時時刻刻在變,也許他太過緊張了。
    可湯貞不吃藥,他是不能放心出門去的。
    湯貞在被窩里主動叫了他一聲,聲音很虛弱:“云哥……”
    梁丘云聽見了,把手里的藥一放,他到床邊去看湯貞,他伸手摸湯貞的臉。
    湯貞已經不會躲他的手了,不會再用提防的眼神看他。
    “我的肚子……”湯貞的聲音聽起來像個小朋友似的,“你幫我,幫我按一下……”
    湯貞十六歲的時候,公司為他接下了一部大戲,是視帝陳贊主演的年代劇《大江東去》。郭小莉每天來宿舍關切湯貞的準備情況。湯貞在郭小莉面前總是笑模笑樣的,只有到了夜里才會緊張得睡不著覺。湯貞總告訴梁丘云:“我好久沒正經演戲了。”收拾行李去片場的前一晚,湯貞胃疼了半宿,梁丘云讓他去做個胃鏡他還不肯去。
    梁丘云攥了攥自己的手心。他盯著湯貞的臉,然后低下頭,朝自己手心里哈了口氣,把手心捂熱了。
    他的右手探進被子里,隔著湯貞身上套的t恤,按在湯貞平坦的已經瘦得下陷了的小腹上。
    湯貞的眼睛還睜著。
    梁丘云俯下身去,他的右手手心在湯貞小腹上緩慢劃起圈來。
    像小時候一樣。
    湯貞的眼睛近近望著梁丘云的臉。忽然之間,湯貞的眼皮往下耷拉了一下。
    湯貞在梁丘云溫熱的手心里闔上了眼睛。
    他睡著了。
    像小時候一樣。
    梁丘云知道自己一直有這種能力——他能夠控制湯貞,控制湯貞的喜怒哀樂,讓湯貞全身心地仰仗他,依賴他,需要他。他知道他一直可以。
    梁丘云低頭瞧著湯貞的睡臉,阿貞真的瘦了,瘦了太多。
    他覺得他的心此刻柔軟得像一灘水。
    梁丘云穿好西裝外套。湯貞蜷縮在被子里,睡著了眉頭還皺著,看來睡前是真受了折磨。梁丘云承認他沒有考慮過湯貞的身體能撐多久,也沒考慮過湯貞萬一生病了怎么辦——畢竟過去幾年,再難受的時候湯貞都能捱過去,多年演出下來,湯貞仿佛煉就了一身金剛不壞之軀。
    練習生宿舍樓下有個大院子,想出這個院子,有兩道門可以走。一道是沖著外面大街的,是明著來的大門,一道通往隔壁小區,是一扇很狹窄的一次只能容一人經過的小門。毛成瑞親戚家的孩子欒小凡就住在那座小區里。除此之外還有第三道門,這第三道門就隱秘得多,是宿舍樓大院原先蓋的那間小廚房的門。梁丘云當練習生時,公司曾用這個小廚房給練習生們搭伙做過飯吃,后來阿貞紅了,公司有錢了,提升了所有人的伙食水平,這小廚房就不用了,關掉了,但一個小門臉還保留著。
    梁丘云把那第二扇小門關得嚴嚴的,還落了鎖。他彎腰穿過小廚房的門臉,然后走后廚門悄悄溜出去。
    夜深人靜,后面小巷子里也黑。梁丘云走出這條巷子,拐彎進另一條窄巷,在一家包子店門口找到了他停的車。
    若在平時,這包子店早就關門歇業了。今天不知怎的,里面窗戶還亮著,店老板還在里頭。那老板透過窗子,一眼就看見了梁丘云,梁丘云也看見他了,只聽那老板說:“哎喲!阿云!”
    梁丘云本想悄悄把車開走,聽見這話,他從車里下來了。
    這位老板也算是看著他們這代亞星練習生長大的。
    “以前都叫你小梁,現在這北京城里人人都知道,你是‘阿云’!”
    梁丘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站在門外和那老板握手。
    老板剛才在屋里正揉面呢,一手的面粉,他臊著臉和眼前的名人把手握了一下。“你是不是挺忙的啊,怎么大半夜上這兒來?”
    梁丘云眼睛一瞧門外:“這不是……”他空蕩蕩的理由卡在嘴邊。
    老板看了一眼梁丘云身后,突然問:“好久沒見天天來了。”
    梁丘云看著他,一愣。
    “那小子以前天天來,”店老板說道,“天天來這兒給你買肉包子!”
    梁丘云又笑了一聲。
    梁丘云說,他半夜到這兒來,是為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哦……是不是阿貞的事兒啊?”老板壓低了聲音,問他,“我聽說阿貞到現在還沒露面?他到底上哪去了,會不會被什么人綁架了啊?”
    梁丘云的車堵在路上,他瞧著車前玻璃外那一點兩點的紅綠燈影。
    “他會不會被什么人綁架了啊?”那店老板疑惑道。
    梁丘云覺得宿舍周圍的人還是太多了。
    “那個,您知不知道這四樓家里養的是個什么啊?”
    那個帶著諂笑的聲音說。
    “一整天了,我聽著老有砸東西的動靜……”
    梁丘云手扶著方向盤。前方綠燈了,梁丘云的車開出去一點,突然掉頭就往回趕。
    黑色的遮光布把這間小小宿舍里的一切遮掩在光天化日下。
    湯貞穿著腳上的拖鞋,扶著墻往外走,他沒有別的鞋子可以穿了。宿舍的門上了鎖,湯貞把眼睛睜大了些,又瞇了瞇,貼在那條門縫上看,瞧那個鎖。
    他以前也常有忘帶鑰匙的經歷。湯貞推開衛生間的門,從放牙刷的架子上把那段梁丘云用來捆架子的鐵絲一段段解下來。
    湯貞昨天沒有吃那種藥,今天也沒有。他此刻低頭瞧手里的鐵絲,眼前隱隱約約只有兩根,若是再瞇一瞇眼睛,仔細看,就只有一根了。他可以看清東西。湯貞把這根鐵絲在手里急急忙忙地彎起來。
    他只撬了一下,就把那鎖撬開了。
    走廊外面有風。湯貞手扶著門,走出了宿舍,他看了前前后后這條走廊,又看到對面墻上掛著的那個公用電話。
    湯貞記得這個電話只要有電就能用,就能打。他走過去,伸出右手把聽筒拿下來,左手就要在上面按郭小莉的電話號碼——
    聽筒下面垂下去一根長線,幾乎垂到地面上了,線的切口平整,早就與電話分開了。
    湯貞手扶著墻,他不能開走廊的燈,就只能摸黑繼續往前走。
    走到樓梯口,他雙手握在樓梯的扶手上,一階一階地下臺階。
    湯貞的頭腦從未有這么的清醒。他要出去,他要逃出去,不會有更好的機會了。
    湯貞走得慢。他用了很長時間下臺階,他也怕自己站不穩會從樓梯上摔下去——那多半就會前功盡棄。
    湯貞咬緊了牙關,他直接放棄了走正門,那扇門是無法用鐵絲打開的。
    他扶著墻摸索著走到了一樓走廊的盡頭,他記得那里有扇窗戶。
    鐵絲被彎成九十度,斜過來,又是一個九十度。湯貞站在窗邊,借著照在他臉上的皎潔的月光,他把那扇窗子的鎖掰開了。
    湯貞推開了窗子,下意識睜大眼睛,胸膛起伏,望著外面的夜晚大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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