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跟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自然。
“星呢露以~個星呢露以~我有一個恩奶~
星呢口仔~個星呢口仔~話餐藍過笨~”
包廂公主和小龍女一人一只麥克風,嬌滴滴地合唱出了一首泰國美少女組合的歌曲。
官靜一只手橫擔在帕里黛古麗稚嫩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輕輕摩挲著小龍女背后的蝴蝶狀枕頭,不時用微笑和贊許的眼神與她進行秋天菠菜的交流——請原諒這位紅紙扇的無知,日本女式和服的“錦結”在他眼中實在太像枕頭ING。
小龍女的媚眼如絲,眼神如同雨后枝頭的桃花,嬌水欲滴。
她剛剛再次展現出了如火的熱情,用芊芊玉手半遮住臉蛋,主動和官靜來了個深度空間的激吻——不得不說,這種試圖遮掩的猶抱琵琶動作,尤其讓她風韻絕倫,勾魂銷魄。
最難消受美人恩,怕就是指的這種情況吧……
但很可惜的是,有了準備的紅紙扇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初哥魚腩。
當激吻結束后,小龍女翕闔美目,睫毛忽閃,整個人軟伏在沙發上,嗨了藥一樣沉湎陶醉這一吻的潮汐愉悅中久久無法自拔。
這一手可把細君給比下去了。
一身長下擺蘇聯將校呢大衣的細君如同最稱職的樹袋熊媽媽,把嬌小可人的黨衛軍制服公主緊緊抱在懷中,夸張地嗅著公主鬢發的迷人體香,伴隨甜美動人的音律輕輕晃動著雙肩,藏獒撲食野兔一樣咬住了公主嬌艷的嘴唇,鯨魚潛水式的馬拉松長吻差點逼得這個可人兒窒息過去。
九霄的目光竄起了在廣島上空出現過的蘑菇云。
九霄的眼神就像烈火中呻吟燃燒的斯大林格勒。
按照常規做法,官靜現在應該趕緊買單滑腳而不是繼續風花雪月。
就算沒讀過毛公的游擊戰理論,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道理總該懂吧?
如果不出意外,遭受奇恥大辱的陸朝君肯定已經在召集人馬,繼續大大咧咧待在金色茱麗葉尋歡作樂,無疑是自陷虎穴、后果莫測!
可是,不管九霄怎么苦口婆心地勸解,這兩位紅紙扇大爺回到包廂該K歌繼續K歌,該喝酒還是照常喝酒,該怎么和小姐逢場作戲還是逢場作戲,一點沒有緊張離去的意思。
“愣頭青我見多了,像你們這樣不可救藥的倔驢真還是頭一次見到!”九霄剝掉了自己嘴唇上的老繭,他已經出離了憤怒,聲音大到連正在打磕睡的仙女花也驚醒了:“我不管你們了,你們就留在這慢慢等死吧!!!”
“等死?”劉細君斜乜著九霄,鄙夷地哼了哼鼻子:“就那個陸朝君?他不就是[平潮樓]的毛腳女婿嗎?又不是刀槍不入的義和團!今個中午俺在[平潮樓]可是憋了一肚皮悶氣,正琢磨著怎么找張家的茬呢,我巴不得他能再來給我羞辱一次!”
“你憑什么這么說?就憑手頭這桿破爛小口徑?”
“就憑這大門是開著的,就憑我是全軍比武的標兵射手,就憑我是劉細君。”
“我靠!你剛剛在人家的包廂里放了槍!金色茱麗葉如果報警,你就坐在這兒等著警察來捉你吧,都不用陸朝君出手!”
“金色茱麗葉不會報警的,因為沒出人命!能開這么大的店面的老板都是人精,他絕對不會也不愿意給自己惹上麻煩。”金發小子滿臉的滾刀肉表情:“就算報警又如何?我這把五連發買了是打鳥的,沒收?罰款?隨他媽便!”
“我也認為消極躲避是沒有用的,反正[平潮樓]張家早就打探到我們住在哪了,如果剛剛那小子咽不下這口氣,矢志想要復仇,就算我們現在溜回去,對方一樣會帶人打上門來。”官靜的想法和金發小子截然不同,但選擇卻是出奇的一致:“與其那樣,我們不如就留在金色茱麗葉等對方來觸霉頭,徹底解決這件事,一勞永逸。方丈的年紀大了,我不想有人深更半夜打上門把他老人家折騰的心驚膽顫。”
“陸朝君是什么樣的角色,細君不知道難道靜哥兒你不知道?”九霄快抓狂了:“什么張家的女婿不女婿的,人家就算沒有張鳳翔這個老苗子撐腰,也是我們廣陵道上赫赫有名的黑社會大哥!”
“兩年來天天有人在耳邊說怎么會不知道?陸朝君是高麗路的追風哥,和雙仙路的太子哥張醒言齊名,廣陵飛車黨頭面人物。”官靜笑著舉了舉手:“九霄,你別當我是孤陋寡聞的土鱉好不好?”
“你知道就好!你那個獄友就比你聰明許多,連情況都沒看就閃人了!”
“差點笑掉大牙,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黑社會人物,到頭來只是一個飆車族,不入流的頭文字D爛崽。”劉細君笑噴了:“我一直鬧不明白,為什么在普通人的眼中,黑社會的界限是這么的模糊和廣泛?九霄,你知道不知道,真正的黑社會大哥是不屑來這種場子尋歡作樂的?這里連會員制都不是!”
“你個傻波依,跟我裝什么13?推心置腹勸你一句,狂過頭的人,牙永遠不會笑掉,只會被打掉。”花和尚焦躁的不得了,揚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酒壓了壓心火:“我表哥也是道上混的豪杰,陸朝君我比你們知道的多!雙仙路太子哥張醒言玩得是公路賽摩托,他玩得是什么?他和一幫手下玩得可是世界名牌跑車!廣陵兩大飛車黨里,他這個開汽車的明顯比開機車的張醒言更有財勢!”
“這又如何?玩跑車只是有錢而已,不算能耐。”金發小子噗哧噗哧笑道:“對了,前天晚上老靜在大街上還把一個法拉利小開當眾打成了豬頭呢,我親眼所見……”
“如果你連財勢都看不上眼,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九霄快無語了:“按照如今的社會發展規律,你如果一直狂下去,遲早要橫尸街頭。”
“能讓我橫尸街頭的人還沒生出來呢。”金發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張狂:“惹急了我,明天就去買兩袋化肥尿素回來自己做zha藥,什么*張家和陸家,一個zha藥包包管夷平!”
“呵呵……”九霄像看白癡一樣看住了細君:“還做zha藥包?你知道陸朝君的家世是什么來頭嗎?他可是[鳳凰臺餐飲會所]大老板劉天軍的兒子!我表哥告訴我,道上一直有影影綽綽的傳聞,劉天軍其實就是香港大圈龍堂總瓢把子陸野青梅竹馬的老情人加一號情婦!”
“你們這兩個傻B明明踢上了鐵板,還為自己的匹夫之勇沾沾自喜,用土zha藥去炸人家?虧你敢想!”九霄咬牙切齒地罵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們好了!等著吧……一定有港澳職業殺手來給你們送終的!我要走了,不是我不夠義氣,而是我不敢再跟你們趟這渾水了!”
九霄這么一說,四個武僧也跟著遲遲疑疑地站起了身,臉色驚懼不定。
“瘋龍陸野?不會吧?”劉細君摸住了下巴,一用力,從沙發上拗背端坐起來,眉關緊鎖:“陸朝君居然會是他的私生子?!”
“真的假的?剛剛那小子的老爸是香港黑社會老大?”官靜也坐直了腰:“[鳳凰臺餐飲會所]的老板劉天軍竟然是香港黑社會老大的情婦?太扯淡了吧?這哪跟哪啊?”
“糾正一下,陸野不是香港黑社會老大,而是大圈幫的老大,一個國際有組織犯罪團伙的抗把子。因為陸野和澳門何家結了親,所以沒法給劉天軍和陸朝君名分,只能把他們養在國內。”酒肉和尚聳聳肩膀:“你們不會沒在網上看過這方面的帖子吧?今年可有好幾部大制作的影片是大圈龍堂旗下的電影公司操作的。”
“知道一點這方面的傳聞,如今海外有兩支大圈比較活躍,一支是香港大圈,老大叫陸野,還有一支是溫哥華大圈,老大叫陳陽,都長得可帥。”金發小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很愜意地躺進了黨衛軍制服美眉的懷里:“禿驢,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海外大圈再牛B,廣陵畢竟也是國內吧?”
“甭管廣陵是香港還是內地,反正陸朝君捏死你們倆就像捏死一只臭蟲樣容易,我估計他今天出來玩所以沒帶槍,畢竟在我們廣陵道上混的大哥都很賣他面子,不需要在身上揣家伙。你們是陡然間冒出來的生臉色,一時不察讓他吃了虧是有可能的,但是等他反應過來,你們倆怕是麻煩大了……”九霄不敢再往下想了,連連揮手:“我得走了,再不走怕也來不及了……”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和我們待在一起吧。”細君一句話就讓和尚停住了腳步:“你的樣子剛剛已經被對方看到了,陸朝君如果想動手,現在肯定已經在金色茱麗葉門口布下了眼線,你若是冒冒失失走出去,我們又不在你身邊,被人亂刀分尸怎么辦?”
“我靠!”九霄翻了半天白眼,捂著頭上的假發頹然坐倒:“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陸朝君肯定會在金色茱麗葉外面伏擊我們!完了完了,你們要是爆發槍戰,我們這些小雜魚躲得過子彈,警察也要把我們當成同案犯收監!”
“愛怎么樣怎么樣,大不了再蹲幾年。”官靜關照細君:“待會把槍仔細擦一遍,手上再纏兩道布片,別留下指紋,感覺不對勁就立馬將槍扔掉,打死也不承認持械傷人,記住,打死也不能認!只要熬刑熬過去,判不了幾年。”
“這就是勞改油子的絕招?”金發小子笑道:“放心,我在部隊早就經歷過反刑訊方面的訓練,我的身板和精神都足夠過硬。”
“現在公檢法都講究證據鏈,沒證據不能亂給人定罪,我們吃準這個空子咬牙挺唄,別不信,真有人打死都不松口硬挺過關的,大名鼎鼎的白寶山和我也是獄友,當初他在外宿期間殺了兩個囚犯,關黑籠子整整一個月就是不招,監獄也拿他沒辦法!直到他出獄后再次犯事被抓,覺得沒有生還希望才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把這些前塵往事全供了出來。”
白寶山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這個建國以來屈指可數的神槍悍匪,除了當民兵時打過三發子彈,前半生基本上沒摸過槍,卻無師自通地靠一桿沖鋒槍從帝都打到邊疆,彈無虛發,血債累累。更可怕的是,此人起初為了尋找犯案武器,曾專門獵殺部隊哨兵謀圖獲取威力強大的制式軍械,以至于九十年代中期,因為白寶山的屢屢得手和頻頻出擊,軍隊哨兵在夜間上崗時一度把步槍換成了木棒——這是一個很無奈的妥協和提示:暗殺哨兵搶走槍械可以當作犯案工具,木棒總不行吧?
官靜居然和白寶山一起服過刑,這讓不少人覺得不可思議。
事實上除了細君以外,即使是九霄也不清楚官靜具體蹲過多少年大獄。
這個有趣的話題立刻勾起了大家的興趣,幾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和尚干脆拋下小妞,興致勃勃地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向官靜打聽這個冷血巨寇不為人知的逸聞秩事。
這一通扯淡把話題越岔越遠,田明建、王宗緯王宗坊、張君這些冷血悍匪都被拿出來當作絕好的談資,一一與白寶山比較。
當時間快接近十一點時,四敞八開的大門外響起了清脆的“鐸鐸”靴聲,兩個服務員送來了人參雞湯、糯米粥、橄欖菜、豆腐乳之類墊肚皮的素淡宵夜。
官靜和細君對了對時間,都有點納悶,怎么陸朝君的復仇大軍這么長時間還遲遲未到?
“不用問了,肯定在外面等著我們呢,確實是,在別人掙錢的場子里動手不太合規矩。”細君皺著眉頭估計道:“恐怕我們一走出這間包廂,馬上就會有人給陸朝君通風報信。”
“這還用問?金色茱麗葉的老板和陸朝君是鐵哥們。”九霄眼巴巴地看住了官靜:“現在我們怎么辦?”
“結賬!他愛來不來,我可沒時間癡癡守候在這等他大駕光臨。”官靜對服務生打了個響指,從懷里摸出一大捆鈔票,抽出厚厚一摞連數都沒數就丟給了小龍女:“你幫我給模特們發一下小費,如果有剩下的,全歸你。”
細君暗暗對他挑了挑大拇指,意思是夠海派,出來玩就是要擺出這種闊佬的譜。
“我練過扒竊技術,手指掐錢是很有素的,剛剛那一摞錢大致是4200~4300之間。”官靜調皮地金發小子擠了擠眼睛,反正是天都話,也不怕旁家聽懂。
“我原來還替這家店擔心呢,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細君笑得不得了,他本以為官靜會吝財慳囊一番的,因為今晚八位夜場模特的小費就需要4000塊,金發小子甚至已經做好了官靜會討價還價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這個勞改犯四海的很,只是多花了兩三百塊就冒充了一回款爺。
官靜本來也在偷笑來著,不過接到服務生拿過來的賬單之后,他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殆盡。
夜店里面的酒水都是數倍乃至十倍于正常價格,果盤和包廂費更是獅子大開口的高價,這讓心心滿滿以為模特小費就是最大開支的紅紙扇大人那叫一個五雷轟頂。
“28888……”說話向來文明的官靜捏著賬單,憋半天憋出了一句粗口:“我,我,****你媽的……”
他的身軀劇烈顫抖著,費了可大的勁,才勉強忍住抄起酒瓶把這砸個稀巴爛的沖動。
冰著臉查出一摞子錢摔給服務生,官靜惡狠狠地瞪了細君和九霄一眼,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利劍,這兩個竭力攛掇他來金色茱麗葉消費的哥們鐵定已經死無全尸。
“老公,今晚……今晚你要不要帶我出場……”小龍女發完了小費,磨磨蹭蹭地倚靠過來,水汪汪的大眼睛很無辜很清純地四十五度角仰視官靜,貝齒輕咬朱唇,話音低得就像蚊子叫:“我,我只收你1000……”
很顯然,這個出臺費是10號小龍女看官靜十分順眼的份上主動降低了的價格。
“你們呢?”官靜站起身來,看住了五個和尚和金發小子,像剛下飛機的國家元首一樣揮手:“說!你們要不要帶模特出場?大錢都花了,也不用在乎這點小錢!”
“帶個屁啊!待會出了金色茱麗葉的門還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飛車黨的逆襲呢。”九霄郁悶地翻了翻白眼,四個武僧也搖了搖頭,他們晚上還要守夜值班,如果把外面的小妞帶回禪房,萬一被方丈發覺就慘了,畢竟才來棲靈寺上班,多少要注意一點影響。
“這個我自有辦法,把你們安全送出門還不簡單。”官靜冷笑道:“包圍伏擊?能伏擊誰?”
“我要帶的,我的妞很溫柔,特別對我脾氣。”劉細君摟住了嬌小玲瓏的黨衛軍制服公主,用家鄉話對師傅咧嘴一笑。
“女孩子出來做這個肯定家庭條件不好,都不容易。”官靜摸出一卷錢悄悄塞給了細君:“別認為人家愛慕你的俊俏就不用給錢,該花的錢總是要花的,吝嗇什么都別吝嗇做人的良知。”
金發小子目光閃爍了一下,接過錢默默地點點頭。
細君忽然有點慚愧,他以前從來就沒考慮過歡場女孩的家境如何,都是當作簡單的一夜情來處理,甚至一度為自己長得帥,睡歡場女人不用花錢沾沾自喜引以為傲過。
“走吧……”官靜牽住了帕里黛古麗的小手,悄悄給身高臂長的徒弟指了指天花板上的蓮蓬滅火龍頭,眼神狡黠。
不一會兒功夫,金色茱麗葉娛樂總匯里響起了凄厲的火警警報,水幕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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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服在古代一度是日本人洗澡穿的衣服,又稱“浴衣”。
所以,和服里不穿衣服并非下官杜撰,有事實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