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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躬身作揖，轉(zhuǎn)身走進(jìn)青山藏書館。
    陛下欽定的年間大計，必定是由老高兄督管，冒然插手，說不定會擾亂老高兄的計策。
    王守仁站上高臺，開始講學(xué)：“圣人說，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饑者，由己饑餓也…………”
    書生們聽懂了。
    它的大意是，只要有溺水的人，大禹都會認(rèn)為，是自己沒有鞏固好河堤，才導(dǎo)致人溺亡。只要有餓死的人，后稷都會認(rèn)為，是自己的農(nóng)業(yè)技術(shù)太拙劣，導(dǎo)致人受餓。
    朱祐樞跟著王守仁走進(jìn)藏書館。
    他坐在角落里啃著燒餅，書生似乎沒有驅(qū)趕的意思。
    “這個書生是誰啊？”
    “詹事府少詹士王華之子，刑部郎中王守仁先生。”一旁的書生崇敬道。
    朱祐樞咬在燒餅上不動了，王守仁豈不是能帶他逃出良鄉(xiāng)？
    只要入宮稟報太后，他受了陛下的暴虐，必定能回封地。
    等王守仁下來，朱祐樞丟掉燒餅，忙是跑上去，“王大人？帶本王回京，本王快讓人打死了……”
    王守仁見朱祐樞鼻青臉腫，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良鄉(xiāng)衙門旁的小院。
    嚴(yán)成錦來良鄉(xiāng)看看寧王，朱厚照見了他的轎子，知道他在衙門旁的小院，便跑來喝茶。
    “殿下不去賺銀子，今夜吃什么？”
    “本宮只需半個時辰，就能賺到一兩銀子，天色還早，不著急吃飯。”朱厚照嘚瑟的翹著二郎腿。
    出了宮不用讀書，反而自由自在。
    嚴(yán)成錦嘆息一聲，反了，諸如朱厚照這種，應(yīng)當(dāng)關(guān)在宮里讀書，才是對他最好的磨練。
    可陛下……卻把他放出宮。
    都察院的暗探匆匆忙忙跑進(jìn)來，急道：“大人不好了，王守仁要帶榮王回京城，小的打不過他。”
    王守仁怎會遇到藩王，又怎知那是榮王？
    嚴(yán)成錦雖知道王守仁厲害，可都被他驚訝到，“你可曾亮出身份？”
    “沒有……小的怕壞了大人的事。”
    真被王守仁帶回京城就麻煩了，百官看到榮王這番模樣……嚴(yán)成錦忙寫了一張紙條。
    不多時，王守仁出現(xiàn)在小院，手中拿著紙條。
    他微微躬身作揖：“老高兄，榮王在良鄉(xiāng)飽受饑寒，過不了幾日，便要大寒了，在下想將榮王接回京城。”
    天氣愈發(fā)寒冷，等降一場雪，就是要入冬的時候。
    若不是常年有逃荒經(jīng)驗的人，極容易凍死過去。
    嚴(yán)成錦想了想道：“伯安兄可知道，事上磨練？
    人須在事上磨練做出功夫乃有益，若只好靜，遇事便亂，終無長進(jìn)，那靜時功夫亦差似收斂，而實放溺也。”
    事上煉，是致良知、知行合一之后，王陽明心學(xué)的三大核心之一。
    事上煉，就是在事情上磨練，身邊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作為磨練的對象。
    藩王大計的考核靈感，便是來源于此。
    并非嚴(yán)成錦瞎折騰。
    “藩王出身于皇家，未經(jīng)歷過磨難，穿衣在百姓中本就是小事，對于藩王而言，卻成了大事，身邊沒有伴伴，連穿衣都不會。
    藩王制之弊，便是由于藩王縱欲享樂，不能體會百姓饑寒疾苦所致。
    他們在封地肆意魚肉，擅役鄉(xiāng)民。
    若榮王改過，可令一方百姓安居樂業(yè)，苦他一人，安天下千千萬萬人，何不為之？
    你整日說良知，卻想救走榮王，為兄看你，連良知都沒有。”
    王守仁怔住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嚴(yán)成錦，宛若一盆開水倒在他腦袋上，茅塞頓開。
    “在下…在下慚愧！”
    “你回去吧，你的心學(xué)還需多做功課。”
    王守仁腦海中，縈繞著事上磨練這四個字，他一臉沉思走出小院，撞到門上也絲毫不覺。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老高這狗東西，整日忽悠呆子。
    “老高，你何時成呆子的兄長了？”
    他方才分明聽見，嚴(yán)成錦稱了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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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還在考核，殿下再不走，臣要記在審核大計中了，會得差評的。”嚴(yán)成錦道。
    “今日找你有事，寧王奸詐狡猾，偷了本宮的主意賺銀子。”
    “臣知道了，會給他記過的。”
    “還有，本宮只想要下等評定。”
    “……”
    朱厚照拍拍衣服，偷偷摸摸走出小院。
    “今日過后，或許，陽明心學(xué)可揚(yáng)名天下……”
    嚴(yán)成錦琢磨著，陽明心學(xué)已成，是不是該出書了？
    史上，陽明心學(xué)推出后，受到許多讀書人的追捧，有成為暢銷書的潛質(zhì)，不少銀子呢。
    良鄉(xiāng)衙門前，朱祐樞本以為可以回京城了。
    可是，王守仁忽然帶他來這兒，人卻不見了。
    “王爺，恕下官不能帶您回京城。”王守仁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側(cè)旁。
    朱祐樞愣住了：“你，狗官！敢欺騙本王！”
    王守仁抬腳便上了馬車，朱祐樞想追，不知何人給他一掌，暈了過去。
    兩個暗探把朱祐樞拖回茅草房，丟在木板上。
    ……
    汪洋大海，
    張家兄弟的漕船飄蕩在海上，他們不停的劃，可是浪太大，漕船左右飄忽不定。
    張延齡劃不動了，轉(zhuǎn)過頭：“哥，我想歇會兒。”
    張鶴齡一巴掌拍過去：“沒出息的東西，糧都快吃完了，這樣何時才能到滿加剌國！”
    可是滿加剌國在哪兒？張延齡愁著臉。
    說好了出海再問路，可是海外，連個鬼影也沒有。
    張鶴齡坐在船上，拿著單筒望遠(yuǎn)鏡，倏地，他瞧見遠(yuǎn)處有一個黑影，是艘大船。
    “弟，有船了，先別劃，我問問。”
    不多時，一首九桅桿的大船破開海浪，來到眼前。
    張鶴齡忙不迭問：“打聽個事，滿加剌國在東邊還是西邊？”
    大船上，倭寇看見漕船上有糧食，便命人將張家兄弟帶上來。
    張鶴齡和張延齡站在甲板上。
    還是大船好，平穩(wěn)！
    不像他們的漕船，搖得七葷八素，想吐，還得忍著。
    即便已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了暈船，可還是大船舒服。
    自己買，不如蹭別人的，萬一撿不到銀子，也不虧。
    “你們?nèi)ゲ蝗M加剌國？”
    倭寇打量他們一眼：“你們想干什么活？”
    “我們什么活也不想干，就想去滿加剌國！”說完，張延齡豪橫地轉(zhuǎn)過身，對張鶴齡道：“哥，不用怕，我去過土匪窩，就跟府里一樣。”
    正在這時，一個頭上綁著紅巾的人走過來，打量張家兄弟一眼：“這身子骨，干不了重活，人剁了，船留下。”
    倭寇拔出腰刀，銀刃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張鶴齡差點(diǎn)嚇出尿來：“我們什么活都能干！”
    “這船去哪兒？”張延齡戰(zhàn)戰(zhàn)兢兢。
    “島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