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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第 41 章

    應酬結束從包間出來,兩人牽著手走到室外的露天停車場。
    溫檸抽回自己的手,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轉頭問聞堯:“叫個代駕?”他們倆都喝了酒,誰也開不了車。
    手心驟然空下來,聞堯若無其事地將手揣進大衣外兜,假裝什么都沒發生。
    “我剛才已經叫了,應該馬上就能到。”
    代駕司機很快就到了。
    聞堯本來想坐前面,卻被溫檸拉著坐到了后排。
    “怎么了?”
    把他塞進后排,溫檸也坐了進來,腦袋一歪枕在他肩頭,“剛喝的酒后勁有點大,頭疼,你讓我靠一會兒。”
    車內光線昏暗,聞堯看不清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只能感受到她溫軟的身軀靠過來,幾根卷曲的發絲掃過頸間。
    他沒敢盯著她看,深吸了口氣,很快就轉回頭看向前方,低聲給司機指路。
    等車子開進酒店停車場,聞堯拿回車鑰匙,扶著溫檸走進酒店。
    到了光線明亮的大廳,他這才看到溫檸臉色發白,額頭都沁出了一層細汗,連忙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
    溫檸整個人無力地靠在他身上,眼眸微瞇,含混不清地說:“沒事。”
    她在飯局上沒怎么吃東西,喝了不少酒,出來后在停車場又吹了冷風,胃里有點難受。
    聞堯連忙半抱著她進了電梯,想先扶她去床上躺下。
    電梯啟動后,溫檸清麗的眉心折起,捂著肚子閉上了眼睛,額頭冷汗遍布。
    “你能行嗎?要不我先送你去醫院?”聞堯緊張極了,慌忙問道。
    可溫檸閉著眼,抿緊唇瓣,勉強用氣聲擠出一句:“不,不用。”
    聞堯見慣了溫檸張牙舞爪的樣子,還是頭一次見她這么虛弱。
    他倒寧愿她壞心思地逗弄自己,也不愿她難受。
    電梯終于抵達頂層,聞堯扶著溫檸往外走。
    快要走到走廊拐角處,懷中人忽然頓住腳步。
    “怎么了?”聞堯低頭問。
    溫檸搖了搖頭,似是有些抗拒地將他往外推。
    聞堯沒明白她的意思,怕她站不穩,哪敢就這么松手,反而緊緊抓著她的胳膊不敢放松。
    拉扯間,溫檸撞進他懷里,然后抬頭——吐了他一身。
    聞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愣在了當場。
    吐出來之后,溫檸覺得肚子里舒服多了,思緒也恢復了些許清明。
    看到聞堯衣服上的臟東西,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聞堯眨了眨眼回過神,卻顧不得關心自己身上的臟污,而是擔心地問道:“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我就是酒喝多了,待會兒喝點熱水睡一覺就好。”說著,溫檸往自己訂的房間走去。
    聞堯小心地脫下外套,跟在她身后。
    進到房間,溫檸幫他叫了客房服務,讓人把弄臟的外套拿去清洗。
    溫檸喝了半杯水,然后進衛生間卸妝洗漱。
    留在外面的聞堯幫她燒了壺熱水,在手機里下單了一盒胃藥。
    從衛生間出來,溫檸丟給聞堯一件大號的浴袍,“你先去洗個澡吧。”
    “在這里洗?”
    “不然呢?你今天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啊?”卸了妝后,溫檸水眸潤亮清澈,小臉素凈,唇色淺淡,更顯得楚楚可憐。
    溫檸一個人過來南城出差,現在身體又不舒服,聞堯當然不放心留她一個人。
    反正這里是套間,又不是只有一個臥室,留下照顧她也沒什么。
    想到這里,聞堯便沒再拒絕,拿著浴袍走進浴室。
    溫檸受不了身上的酒氣,強撐著去洗了個澡,連頭發都懶得吹,就上床躺著休息了。
    聞堯洗完澡出來,去門口取了剛買的藥,敲了敲溫檸房間的門。
    “進來。”
    聞堯一手拿著藥,一手端著杯熱水走進來,把手里的東西放到床頭柜上,“先把藥喝了。”
    溫檸沒矯情,坐起來把藥吞進肚子。
    見她頭發還濕著,怕她明天起來頭疼,聞堯又拿來了吹風機。
    “我沒力氣吹。”溫檸纖長蜷曲的睫羽扇動,虛弱地笑了下。
    猶豫片刻,聞堯低聲道:“我幫你。”他一手舉著吹風機,一手撥弄她濕黑的發尾,動作小心地幫她吹頭發。
    溫檸只穿著件酒紅色的絲質睡衣,坐久了有些累,便低下頭用額頭抵著他的肩膀,閉目養神。
    發絲往兩邊散落,露出一截細嫩如玉的頸,她身上好聞的幽淡馨香飄入鼻間,聞堯覺得自己好像也喝醉了,腦子暈暈乎乎的。
    他剛把吹風機放下,正準備扶著她躺下,卻被人抱住腰,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傾。
    幸好及時用手肘撐住床,才沒有將重量壓到她身上。
    聞堯喘息微促,按捺著心跳強自鎮定地問:“做什么?”
    “沒有抱枕我睡不著。”
    “那我去給你拿個枕頭。”
    “不要枕頭,我要有溫度的抱枕。”溫檸抱著沈屹睡習慣了,自己躺在床上總覺得少了些什么,很不自在。
    聞堯不解,“哪里有有溫度的抱枕?”
    “你啊。”
    聞堯呼吸驀地滯了半拍,靜了十幾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要抱著我睡?”
    “我頭好疼,”溫檸主動松開了環住他的手,重新躺回床上,“可是沒抱枕睡不著。”
    望見她蒼白的臉頰,聞堯抿了抿唇,起身離開。
    沒過多久,他就關完外面的燈折返回來,在床邊踟躕片刻,從另一邊上了床,背對著溫檸。
    暖黃的床頭燈下,溫檸眼底漾開笑意,打趣道:“都和我睡到一張床上了,你還矜持什么?轉過來啊。”
    聞堯背影僵了僵,拘謹地轉過身面對著她。
    溫檸鉆進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然后就閉上了眼睛。
    即便是閉著眼,也能感覺到來自頭頂的灼熱視線,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給燒穿。
    “干嘛一直看我?”
    聞堯咽了咽喉嚨,顧左右而言他,“要關燈嗎?”
    “先不用,”溫檸從他懷里抬起頭,“今天晚上的事,對不住了。”指的是吐在他身上的事。
    聞堯一條胳膊被她枕著,另一條胳膊搭在她腰間,“沒什么。”
    他再低頭去看她的時候,正好對上她波光盈盈的笑眼。
    溫檸仰起下巴,溫熱的唇息靠近。
    聞堯不記得自己有沒有低頭迎合,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唇上已經落下濕軟的觸感。
    右手順著她光滑的脊背上移,掌心扣在她腦后,然后順遂內心深深吻了下去。
    他沒什么接吻的經驗,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是跟溫檸,技巧也是她教的。
    過程中難免會磕碰到牙齒,兩個人卻都沉浸在這個生澀的吻中。
    溫檸追逐著自己想要的新鮮感。
    聞堯則是終于將夢里情境變為現實,胸中忍不住的激蕩。
    吻畢,聞堯“啪”一下關掉了床頭的燈,然后就在黑暗中抱緊她,嗓音啞得厲害,“睡吧。”
    他像是在心里給自己設了個底線,一旦快要觸及那條線,便被道德感牽引,及時停下來,再不敢前進半分。
    -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溫檸這一覺睡得很沉。
    醒來的時候,她還躺在聞堯懷里。
    男人似乎沒有睡好,眼下有著淡淡的青痕,身軀燙得驚人。
    見她睜開眼睛,聞堯低聲問:“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了。”溫檸圈住他的脖子準備來個早安吻。
    可這次,卻被聞堯偏頭躲開,菱唇擦著他的側臉過去。
    溫檸微微挑眉,好笑道:“昨天抱著我睡了一夜,早上起來就翻臉不認人了?”
    聞堯眼神有些躲閃,雙手握住她的手腕,動作輕柔地把她的手臂挪了下來,“該起床了。”然后他就從另一側下床,逃避地躲進了衛生間。
    溫檸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也起床洗漱。
    洗完臉,她對著鏡子化妝,“聞堯,南城有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你想玩什么?”
    “唔,想玩南溪沒有的。”女人抿了抿口紅,回眸看他。
    聞堯想起昨天好友給自己打的電話,心神微動就問了出口:“賽車你喜歡嗎?”
    這個提議讓溫檸眼前一亮,“行啊。”這可比跟小男生逛游樂場有趣多了。
    其實剛問出口,聞堯就有些后悔。
    賀扶騰他們都是他和沈屹的共同好友,他帶著溫檸過去,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可是溫檸已經答應了,他總不能再反悔。
    -
    溫檸這次出差算不上忙碌,待會兒上臺參加比賽,講述一下作品的創作理念和靈感來源。然后就等三天后的頒獎典禮就可以了。
    下午,她拿著提前準備好的稿子,跟守驊那邊的人對接了一下,等輪到她的時候,從容不迫地上臺演講。
    聞堯跟朋友借了這次比賽的工作證,偷偷戴著黑色帽子坐在最后一排。
    他第一次看到溫檸綁頭發,高高的馬尾束在腦后,柔順烏黑的卷發垂落下來,妝容精致大氣,紅唇含笑,談吐落落大方,回答那些刁難人的問題時也游刃有余。
    工作時的溫檸和平常很不一樣,她站在那里就好像會發光,身上的自信和掌控力藏都藏不住。
    從她上臺到下臺,聞堯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沒有錯開半分。
    等溫檸離開,聞堯壓了壓帽檐,悄悄從后門離開了場館。
    他在門口看到了溫檸,她似乎正跟誰打電話,于是聞堯停在幾步開外的位置靜靜等待。
    溫檸打完電話一抬頭,看到不遠處的聞堯,就關上手機朝他走過去,“走吧?”
    聞堯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而看向她,“嗯。”
    到了樓下,溫檸才知道聞堯今天沒開車過來,而是騎了輛造型很酷的黑紅色系機車。
    “去郊外的路不好走,騎摩托快。”聞堯解釋。
    溫檸沒表現出抗拒,反而覺得有趣,“好啊,我還沒坐過摩托呢。”
    “頭盔戴上。”聞堯丟給她一個頭盔。
    發動機發出沉悶的聲響,溫檸戴上頭盔,跨坐在他身后,自然地摟住他的腰。
    聞堯身子繃緊,低聲道:“抓緊我。”
    “嗯。”
    冬日寒風颯颯,幸好有聞堯在前面擋著,他肩背寬闊,到溫檸這里已經不剩多少凜風。
    他們快要到郊外的時候,天色昏暗,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
    這是溫檸今年看到的第一場雪。
    她抱著聞堯的手臂收緊,“我們這樣,像不像頂著大雪私奔?”
    “什么?”風聲太大,聞堯沒聽清楚。
    于是溫檸提高音量大聲問:“我說,我們這樣像不像私奔?”
    她這次聲音夠大,聞堯每個字都聽得真切。
    他沒有回應,藏在頭盔里的耳朵卻悄無聲息地紅了。
    -
    下雪天天黑得早,等他們抵達那處山莊,夕陽最后一點余暉已經消失不見。
    看到溫檸和聞堯從一輛車上下來,賀扶騰他們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顯然誤會了他們兩個人的關系。
    可聞堯卻沒出口解釋,溫檸自然也不會多言。
    吃過飯,溫檸和其他人一起去賽車場。
    這處山莊和賽車場是聞堯和朋友們合資建的,算是他們私人的領地。
    從他們的言語中溫檸得知,這其中還包括沈屹,他偶爾來南城也會跟朋友們到這里放松。
    換上賽車服,溫檸挑了輛喜歡的車,坐進去熟悉了一番,比了個手勢示意可以開始了。
    聞堯的賽道就在她旁邊,本以為她只是隨便玩玩,沒想到她技術純熟,明顯是高手。
    暢快淋漓地跑了幾圈,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眾人一起回到住的地方。
    外面雪越下越大,沒有要停歇的跡象。
    溫檸正在浴室泡澡,燈忽然暗了下來。
    等了半分鐘,還是沒等到光線再亮起,可她沒帶手機進來,不敢摸黑從浴缸出來,怕不小心摔了。
    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溫檸,你在屋里嗎?”是聞堯的聲音。
    溫檸松了口氣,“我在,你進來吧。”
    聞堯轉動門把手走進屋,借助手機手電筒的光亮掃了一圈,沒看到她,“你在哪兒?”
    “我在浴室,沒帶手機,你進來幫我照一下。”
    聞堯猶豫片刻,握住門把手擰開了浴室門。
    但在門開的瞬間,他就立刻閉上了眼,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溫檸被他手機的光線晃了下眼睛,連忙抬臂去擋。
    嘩啦的水聲在寂靜中尤其明顯。
    聞堯下頜繃緊,依然沒睜眼,只將手機舉在面前,“我給你照著光,你先出來。”
    “好。”溫檸本來也泡得差不多了,從水里出來拿毛巾擦干身體,穿上帶過來的睡裙。
    “怎么回事兒?”溫檸擦著頭發走出來。
    “還不知道,我去問問。”聞堯頭發也濕著,應該也是剛洗完澡。
    溫檸眼尾微微上挑,“所以你一發現停電,就趕緊過來找我了?”
    “我……”聞堯眼神閃爍,把自己的手機丟給她,“你在這等著,我去問下他們。”
    溫檸還來不及拒絕,聞堯就已經倉皇地離開了房間。
    他走后,溫檸找到了自己的手機。為了省電,她關上手機手電筒,坐在黑暗中擦頭發。
    過了會兒,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是“沈屹”,溫檸猶豫了下,還是選擇接通,卻沒有主動開口。
    沈屹的聲音經過電流的處理,聽起來沙沙的,“聞堯,你現在有空嗎?宋高朗跟天燁那邊對接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問題,你方不方便打視頻電話?”
    聞堯?
    溫檸愣了愣,將手機從耳邊移開,這才發現她拿的是聞堯的手機,不是自己的。
    原來她不小心接了沈屹給聞堯打的電話。
    這可怎么辦。
    一直沒聽到回應,沈屹疑惑地喊了聲:“聞堯?”
    溫檸正猶豫要不要掛斷電話,聞堯已經拿著手電筒去而復返,跟她說外面的情況:“雪下得太大,外面不知道哪里線路斷了,現在不方便去修,只能明天再看情況。”
    溫檸沒回應,聞堯壓低聲音問:“你在跟人打電話?”
    他沒舉著手電筒照到溫檸身上,而是僅僅讓光線停留在她腳邊的地面,所以看不太清楚她是不是在打電話,只是根據動作推測。筆趣閣
    溫檸沉默地把手機遞了過來。
    聞堯認出是自己的手機,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沈屹”兩個字,心里猛地一跳。
    他看了眼溫檸,然后緊張地接過手機,貼放在耳邊。
    正好此時沈屹疑惑地問:“聞堯,你能聽到嗎?”
    聞堯心跳得很快,強自鎮定地清了清嗓子,“可以。”
    沈屹把之前的話重復了一遍,聞堯答:“我在賽車場這邊,因為下雪停電了,沒辦法跟你打視頻,明天再說吧。”
    “行。”頓了幾秒,沈屹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剛才你在跟誰說話?”
    聞堯心虛地眨了眨眼,支支吾吾地說道:“沒誰,跟賀扶騰他們幾個說話。”
    “我怎么沒聽到他們的聲音?”
    聞堯猶疑地扯謊,“那個,他們現在已經走了,在樓下喝酒呢。”
    “哦,那先掛了。”
    “嗯。”
    掛斷電話,聞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刺激嗎?”溫檸抬起腳,輕蹭他的褲腿。
    聞堯握了握拳,額頭青筋突突地跳,“沈屹打給我的電話你也敢接?”
    溫檸沒說自己不小心接錯了電話,理直氣壯地反問:“我又沒做虧心事,為什么不敢?”
    “你……”聞堯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溫檸意有所指地問道:“難道你覺得,我們出來玩的事情不能告訴沈屹?”
    當然不能被他知道。
    聞堯在心里這么回答。
    “那昨天你假扮我男朋友,我們在飯桌下十指相扣的事呢,能告訴他嗎?”
    聞堯呼吸微變。
    “還有昨天晚上我們吻得難舍難分,抱著睡了一夜的事。”
    “以及今天你帶我見你跟沈屹共同的朋友,甚至有人誤會我是你女朋友,你也沒有解釋,這些你能沈屹說嗎?”
    溫檸每說一句話,聞堯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他被堵得啞口無言。
    溫檸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眸色像著了霧,輕笑著開口:“既然你覺得這些事不夠光明正大,為什么還要做?你忍不住誘惑跟我走在一起,又故作矜持地守著所謂的底線,聞堯,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么?”
    她的話如同當頭一棒,聞堯大腦空白了一瞬。
    道德的遮羞布就這么被人不客氣地掀開,暴露出他藏在暗處的齷齪心思。
    ——既然知道他跟兄弟的女朋友做這些事不合適,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地淪陷,為什么還是做了呢?
    他答不上來。
    溫檸曼妙婀娜的身子貼上來,手臂輕輕圈住他的脖子,曖`昧的氣息撩過頸間,“要么你就堅定地推開我,要么就別想那么多,遵從內心跟我在一起。何必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自己折磨自己呢?”
    聞堯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垂落的右手還攥著手電筒,在漆黑的房間中打出一道微弱的光束。
    道德和理智告訴他,他現在應該堅定不移地推開溫檸,從此跟她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可他做不到。
    他甚至抬不起自己的手。
    便只能站在那里給她抱,被她一句句鋒利如刀的話語扎在心上。
    “痛苦地背叛,或是坦然地背叛,對于沈屹來說有什么區別?”溫檸吻上他的喉結,舌尖輕柔地滑過,“反倒是你這么別著自己,心里不難受么?”
    聞堯痛苦地閉了閉眼,在內心掙扎半晌,終是嗓音壓抑地回答:“……難受。”難受死了。
    獨自躲在南城這一個多月,是他這輩子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一邊厭棄自己對不該喜歡的人動心,一邊卻又控制不住地想念她,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互相拉扯,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成兩半。
    有時聞堯甚至會想,如果沈屹能移情別戀就好了,如果他不再那么喜歡溫檸就好了。
    那么自己一定會鼓起勇氣走近她,哪怕被她欺騙也好,玩弄也好,總好過像現在這樣,連靠近她的勇氣都沒有,只能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暗自傷心難過。
    溫檸嗓音輕緩,仿佛蠱惑一般在他耳邊說道:“我知道怎么樣,能讓你不再難受。”
    聞堯像是牽線木偶,不受控制地顫聲問出:“怎么做?”
    “既然你做不到推開我,那不如……”輕聲說完,溫檸左手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摸索著游過凸出的腕骨,輕輕包住他的手。
    然后,她關上了手電筒。
    整個房間都陷入黑暗。
    聞堯因為光亮的丟失而睜大眼睛,心下本能升起不安。
    沒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溫檸就仰首印上了他的唇,一下下地咬著他的上唇輕柔摩`挲,撬開齒關深入。
    聞堯被推著向后,腿在黑暗中不知碰到了什么,整個人都往后倒去。
    他沒像自己預料的那樣摔在地上,而是陷進了柔軟的大床。
    停了電的房間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雪地反射出的細微光亮。
    雪片無聲落下,皮帶被解開的聲音在寂靜中尤為突兀。
    有人輕輕吻過他的耳骨,氣息濕熱,嬌甜的嗓音含笑,“很多你害怕發生的事,等真的發生了,你就會發現——”
    “根本沒什么大不了的。”
    聞堯呼吸停滯,用力攥緊了身下的被子。
    溫檸說得對。
    當他一直不敢設想的事情真的發生了,聞堯心里反而奇跡般地安定下來。
    終于不用再受道德和求之不得的雙重折磨。
    終于可以放縱自己,徹底滑向淪陷的深淵。
    溫檸還記著他之前的拒絕,壞心地在他耳邊挑釁:“背著兄弟偷`情的感覺怎么樣?”
    聞堯手撐著床用力,跟她調換了位置。
    低下頭,挫敗又無助地堵住她的唇,不想再聽到這些剜心的話語。
    他喉嚨緊了又緊,一遍遍在心里向沈屹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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