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風(fēng)聲（3）
    沉寂多時的樂隊終于再次奏響歡快的曲調(diào)，住在酒店里的德商們，個個臉上布滿笑容，不安和恐懼自打方大帥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就完全不存在了。
    酒店對著的馬路上，出現(xiàn)了少有的堵車現(xiàn)象，長長的車龍排出去幾公里。京城里的“大人物”們，在全副武裝的衛(wèi)隊面前，乖的跟孫子一樣，早早就下車步行數(shù)百米。草坪中間的道路上設(shè)了崗哨，五分鐘的時間，就算是飛，京城里這些大佬們也無法準時趕到。
    匆匆趕來的這些人，沒一個敢離開的，方大帥就在里頭參加酒會，接到帖子沒一個敢不來的。來了又進不去，又不敢在車里呆著，萬一傳到扶帥的耳朵里，說某某某在車里暖和，那還想有個好？于是，罕見的一幕出現(xiàn)了，平時衣冠楚楚的市政府大員們，此刻在夜晚的寒風(fēng)之中瑟瑟發(fā)抖。
    接到消息匆匆趕到現(xiàn)場的竇元生，望著長長的車龍，面帶驚懼，二話不說就吩咐司機掉頭，趕赴元帥府。
    竇青梅還在秋菊這里陪著說話順便等著大帥回來，今晚輪著她伺候，女人的小心思多了，在這等著心里踏實。聽說同父異母的哥哥來了，竇青梅多少有點不悅，這什么時候了還登門？
    秋菊平時也沒啥娛樂的，就喜歡做針線，竇青梅投其所好，兩女正在做針線活。
    放下手里的繃子，竇青梅面色不悅對丫鬟道：“明天再來吧，什么時候了都？”
    秋菊微微一笑，開口叫住丫鬟道：“來了就進來坐坐，免得讓人說閑話。”
    美亞大酒店里的燈火依舊，外頭在寒風(fēng)里等候的官員和商人依舊不敢離去。終于里頭出來一個齊二柱，扯開大嗓門喊：“都散了吧，以后記得守時。”
    大廳里方劍雄手里端著酒杯，正在聽身邊的方浪低聲匯報，今晚上接了帖子的人可不少，一千多號呢。誰來了方大帥不關(guān)心，誰沒來才是值得關(guān)注的對象。
    看了方浪遞過來的名單，方劍雄心里松了一口氣。德商聯(lián)盟還是很識趣的，邀請的都是一些議員和市的官員。沒有涉及內(nèi)閣和大總統(tǒng)府。
    紛紛擾擾的大街上漸漸的恢復(fù)了平靜，長長的車龍在一個小時之后，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夜晚注定很多人難以入眠。
    方劍雄在外頭安靜之后，也選擇了告辭離開。今天晚上的酒會，毫無疑問是失敗了。但是效果更好。幾十名德商和一直齜牙咧嘴笑著的沙遜，給送到馬路邊上，這才停步目送。
    沙遜的心情很好，這幾年搞房地產(chǎn)，沙遜掙了不少錢。但是僅限于在上海。在北京，沙遜除了這個酒店之外，別的項目遲遲難以打開局面。這個跟北京市政府的整體規(guī)劃有關(guān)。崇門內(nèi)的滿人多，辛亥之后袁世凱沒有動滿人的意思，幾年下來滿人自己扛不住。習(xí)慣了斗雞走馬的鐵桿莊稼們，好逸惡勞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好多房產(chǎn)賣掉搬出內(nèi)城，而收下這些房產(chǎn)買家姓方，今晚上一直站在方大帥身邊。沙遜也打過公家地皮的算盤，結(jié)果可想而知。
    今天晚上沙遜總算是得到了一個準話。那個叫方浪的年輕人，答應(yīng)吃他一頓飯。
    回家的時候。道路兩旁多了警戒的衛(wèi)兵，五十米一個衛(wèi)兵加一個警察相對而站，任何人不能接近道路五十米以內(nèi)。更遠一點的一些建筑上，還有一些黑暗中活動的眼睛，任何一個視線開闊可以用狙擊步槍威脅到馬路上車輛的位置，都在這些眼睛的關(guān)注之下。
    方劍雄其實很不愿意晚上出門，因為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下面的人也累的慌。這一路回去，負責(zé)警衛(wèi)的齊二柱心一直懸著。一直到進入元帥府百米以內(nèi)，通過第一個哨卡的時候，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齊二柱最但新的就是這夜晚的道路兩側(cè)，萬一飛出來兩發(fā)迫擊炮彈，那真是要了親命了。
    走進秋菊院子上了臺階，方劍雄看了一眼兩個女人和地上跪著的竇元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兩個女人站在門口，方劍雄當著什么都沒看見便往里去，秋菊趕緊跟進來，竇青梅猶豫了一下在外面等著，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哥哥。
    “少爺，竇家這些年還算好的，青梅妹子也不易。”秋菊在伺候穿衣的時候，輕輕的勸了一句。方劍雄笑著看過來，見秋菊面色淡定，心里舒服了一些。
    換了衣服，坐在炕頭上道：“讓他進來說話吧。”秋菊趕緊出去叫，先進來的是兩個女的，隨后跟進的竇元生想跪下，被方劍雄攔住道：“站著說話，膝蓋那么軟，還是不是男人。”
    竇青梅見竇元生不說話，上前低聲道：“扶國，看在我的面子，就饒他一回。”
    方劍雄看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竇元生，低著頭看著地板不說話，心里更是不悅。想罵幾句，看看竇青梅面露哀求之色，忍著怒火淡淡道：“這幾年竇家在蕪湖開了七個廠子，只要是能生產(chǎn)出來的東西，蕪湖哪家廠子不給竇家面子？難道說竇家掙的還少了不成？非要仗勢奪人產(chǎn)業(yè)？竇家是缺吃的還是缺穿的？”
    竇元生趕緊上前解釋：“都怪我，聽了別人的蠱惑，起了糊涂心思。眼見德國人吃了敗仗，覺得德商的廠子便宜不占白不占。”
    方劍雄冷笑道：“別說我看不起你，就算你得了蕪湖德盛柴油機廠子的全部股份，你也沒那個技術(shù)去支撐生產(chǎn)。狗屁不通的東西，你能造的出大功率的柴油機來？回頭拖拉機廠找你要大功率的柴油機，你拿什么給人家？耽誤了戰(zhàn)車的研發(fā)，你有幾個腦袋夠砍？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年在安徽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竇家、孫家、李家為首的大戶們，自己辦企業(yè)的事不足，惦記他人的產(chǎn)業(yè)能耐不小。我告訴你，回去之后，竇家從蕪湖撤出去吧，從此不得經(jīng)營任何與軍工有關(guān)的業(yè)務(wù)，安心搞的你造船廠吧。滾！”
    連滾帶爬的竇元生從元帥府出來，后頭兩個衛(wèi)兵給押著上了車，給打發(fā)滾蛋。
    這一夜，京城電報局成了最忙碌的所在，伸出的爪子不但要乖乖縮回去，還得防著縮的慢了，刀子落下來跺了手。
    竇元生離開之后，沒有再去八大胡同的心思，奔著電報局就來了，老遠的就看見電報局排著長隊，不由的一聲哀嘆之時，肩膀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不認識這個小白臉。正要發(fā)作，卻聽這個不認識的小白臉冷笑道：“跟我來。”
    這會竇元生看清楚了，好幾個槍口對著他和隨從，頓時驚的往地上一座，不待叫喚讓人給架起就塞進車里，跟著前方一輛車遠去。
    竇元生被方浪帶走的時候，方劍雄進了竇青梅的院子，一直冷著臉，叫這個秀麗的少婦很是彷徨。小心翼翼的伺候睡下后，竇青梅放出嫵媚手段來竭力討好不提。
    北京城里發(fā)生的事情，跟龍卷風(fēng)似的一夜之間席卷大江兩岸，從上海到重慶，原走路都得低著頭的德商，一夜揚眉吐氣。
    次日的《民國時報》發(fā)表評論章，頭條為“堅定不移的走開放發(fā)展的道路，堅定不移的走法制國家之路”。中重點強調(diào)，無論內(nèi)資外資，只要是合法企業(yè)，都受民國法律的保護。任何人任何勢力，妄圖通過不法手段侵吞侵占他人合法財產(chǎn)，都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北京城發(fā)出的聲音，毫無疑問給一些人敲響了警鐘。
    再過一日，方劍雄乘戰(zhàn)艦?zāi)舷律虾＃試牢瘑T會委員長的身份，視察江南各地軍工企業(yè)。沿著長江一路視察，第一站就是上海江南造船集團，該集團的六成股份屬于歐亞集團。
    令人意外的是，上海碼頭不許任何歡迎的人進入，方劍雄下了戰(zhàn)艦便直奔船塢。報界解讀此事，稱方元帥延續(xù)了其軍人不干政的一貫做派。
    當初不肯好好合作的德國工程師漢斯和克勞斯，這一回早早的等在了造船集團的大門口。江南造船集團總裁陳兆鏗自然也在等候的行列中，還是站在首位。
    方劍雄的坐車剛挺穩(wěn)，陳兆鏗已經(jīng)上前去開門，兩個德國工程師激動的上前來，老遠便伸出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大帥的手說不出話來。千言萬語最后只有兩個字“謝謝！”
    “二位，帶我去看看最新式的潛艇吧，站在這里也沒法說話。”方劍雄笑著開口，一行人上車往里去，直接看到船臺邊上。
    “這是最新型的潛艇，設(shè)計水面排水量為1650噸/水下1850噸，安全下潛深度130米，6具魚雷發(fā)射管，可攜帶23枚魚雷。續(xù)航力：水面11150海里/12節(jié)、水下285海里/6節(jié)。潛艇人員：軍官6人、士官24人、水兵34人  。”漢斯一邊走一邊介紹這款全新的潛艇，目前只完成了一半。
    方劍雄一邊聽，一邊滿意的微笑。這款潛艇在這個時代，應(yīng)該算是最強大的潛艇了。一直以來，方劍雄在海軍方面投入最大的不是潛艇，但是一直堅持消化德國技術(shù)，著力培養(yǎng)國內(nèi)潛艇制造人才的道路。[筆趣看  ]百度搜索“筆趣看小說網(wǎng)”手機閱讀：m.biq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