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兵發大草原</br> “兵部的號令？”</br> “啊，是啊崔叔叔，這會還在侄子的白虎堂上放著呢，否則侄子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帶兵進來長安城啊。”</br> “哼！難道兵部的行文里說的是可以斬殺朝廷命官？”</br> “額……這個……這個嘛……侄子沒有看清楚，反正軍令是下了的。”</br> 百十號文官這會總算是抓住字眼兒了，個個都是精神奕奕,隊伍文官來說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扣字眼兒的事情！但凡有一個字的不對，他們就能滔滔不絕口若懸河……</br> “崔侍郎，下官以為，李大將軍帶兵進長安叫醒各路文武上朝，這個沒有什么錯處，畢竟有三省六部出來的行文和兵部下達的軍令。”</br> “但是，肆意斬殺朝廷重臣這一條可就是大大的不對了。”</br> “沒錯！”</br> “崔侍郎,您可得站出來主持大局的，太不把咱們文官當回事兒了。”</br> “就是就是。”</br> “賢侄啊。”</br> 崔家的族老開始擺架子了,剛才面對一群窮兇極惡的兵卒的時候，他連反抗都不敢，因為他知道那些沒有腦袋瓜子又一根筋的士兵，絕對敢把他頭砍下來當做軍功的。</br> 這會不一樣了，見到了帶兵的大將軍，那些士兵就不會亂來了。</br> “不是老夫說你呀賢侄……”</br> “崔叔叔。”</br> 李鈺不等他說完直接切斷談話；</br> “我手下的兵將沒有錯的，他們都是在執行軍令，軍令如山，不執行才是錯處，您說是不是呢？再說了，反抗的那些等于是造反了，當然得砍下頭顱壓制下去的。”</br> “額……別的老夫不想多說，你的兵將執行軍令,也算無可厚非，但是賢侄呀,你得禍可闖的真是不小,這樣吧老夫陪你去朝會上走一趟，哎……年輕氣盛沒有好處呀，……闖大禍了你！”</br> “多謝崔叔叔惦記照顧，去朝會就不用了，本將自己有腳，且還有戰馬代步，也認識皇城里的路，畢竟本將的大安宮就是在皇城里的，就不勞崔叔叔的大駕了。”</br> “嗯？”</br> 文官群里許多人都開始竊竊私語了，有的人甚至把聲音提高到，人人都能聽見的地步。</br> “看見沒？還在狂著呢。”</br> “不怕他狂，有他受得。”</br> “就是就是，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是隴西李氏二房的族長，就可以亂來了？”</br> “可不是嘛，這一家伙就砍了十幾家五姓七望門戶里的能人，難道他李氏二房想憑借一己之力，對抗人家十幾家大戶？”</br> “不自量力至極！”</br> “太狂妄了！”</br> “這個時候了還不知悔改，一會兒到了太極殿里,諸位，咱們可得眾口一詞啊！”</br> “放心，這個不用你來提醒，非得把他折騰到精疲力盡不可。”</br> “沒錯，跟他沒完，等太極殿出來之后，咱們再去那幾家……好好的說道說道……”</br> “對就該狠狠地收拾收拾他了，這些年他也夠囂張跋扈的，這回抓住機會把他二房往死里整……”</br> 李鈺皮笑肉不笑的揮了揮手；</br> “來人吶！”</br> “在！”</br> 隨著李鈺一聲呼喊，周圍一千多號兵整齊的答應一聲，震的百十號文官，渾身一抖。</br> “送他們去大理寺牢房，和刑部的牢獄里居住。”</br> “唯！”</br> 又是一聲震撼人心的答應，文官們再次哆嗦了一下，然后就轟的一下熱鬧開了。</br> “什么？”</br> “姓李的，你想干什么？”</br> “他想造反，諸位同僚看見沒有？”</br> “廢話，他就是想造反，這都明擺著了，大半夜的又打又殺，還要把這么多朝廷重臣看管起來，這不是造反，這是在干什么？”</br> “賢侄慢著，本官可要仔細提醒你了，你說三省里頭通傳，要開朝會，這里有人信，畢竟邊疆有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你把這些人關起來，可得仔細想想了，這可不是玩笑，這一步你要是邁出去，可就不好回頭了……”</br> “沒錯，確實不是玩笑，多說無益，還不執行軍令，你們？”</br> “唯！”</br> 李鈺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將軍，后者幾人扭曲者臉答應，然后刷的一下把右手斬下。</br> 士兵們立刻會意，開始驅趕一群文官走路。</br> “李鈺，你這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你知道不知道？”</br> “就是就是，自古以來你是唯一一個敢如此膽大妄為的武夫了！”</br> “趕緊走！再不走小心老子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br> “快走，瞪什么？你敢亂來，老子就敢揍你信不信？老子早就想揍幾個大官了……他娘的還不快走？呦呵！你還犯犟驢脾氣了你？我叫你瞪……”</br> “啪！”</br> “哎呀……我的皮肉……”</br> “我日你娘的，你個賤民，你你你，小卒一個居然敢對我正六品的朝廷命官下手？你……氣煞老夫也！”</br> 面對混亂到極點的場面，李鈺面不改色，猛吸了一口氣，響亮的聲音在黑夜里傳向四面八方；</br> “本將奉命行事，奉皇帝的命，奉朝廷的命，有三省行文加蓋了大印，有兵部的軍令在手，任何人敢抵抗的，就是想要造反，給我就地斬殺！”</br> “唯！”</br> 一千多人猛的答應，聲震九霄！</br> 將猛則卒勇，這句古老的俗話在這一刻被表現的淋漓盡致，沒有李鈺在這里站著，北衙禁軍的將士們哪敢如此生猛？</br> 聽到這些話的文官們立刻慫了，李鈺的話嚇不住他們，可是李鈺的話對這些兵將來說就是軍令。</br> 文官們害怕的是軍令，因為將軍令一出，兵卒就會勇往直前，幾千年都是這樣的，誰敢和將軍令對抗？那豈不是傻子一個？</br> “走吧走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br> “哼，走就走，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能把咱們許多人關起來一輩子不見天日？”</br> “言之有理，王兄說的對，總會有露餡兒的那一天，相信皇帝陛下總能知道他今夜的惡行，到時候，哼哼！”</br> “到時候，他李鈺……有他受的。”</br> “廢話少說，趕緊走。”</br> “快點的，你他娘的沒有吃飯嗎？我要是學你這樣走路，我家隊正早就抽我鞭子了！”</br> 文官們咬牙切齒也沒有辦法，人強不如形勢強吶！</br> 李鈺騎著戰馬押送百十號大大小小的官員，一路來到大理寺衙門口，大理寺正卿已經帶著手下官員等候多時了，門口十幾個火把，把大理寺門口兩個石頭獅子照耀的清清楚楚。</br> 一群文官累的氣喘吁吁，許多人都不相信，三省六部會通過行文，兵部也不可能叫李鈺隨便殺人。</br> 所以這些文官看到大理寺正卿的時候，跟看到了親娘一樣。</br> 可惜還來不及說話，人家已經和李鈺說上話了。</br> “李將軍，本官這廂有禮了，早就在這里等待將軍半個時辰了。”</br> “本將還禮了。”</br> 下了馬的李鈺面帶微笑，簡單撫平自己的衣裳，兩人以平禮相見。</br> 大理寺卿是總管李唐朝廷刑獄的最高長官，乃是正三品的職位等級，如果李鈺沒有暫時代理左武衛大將軍，以四品郡主的身份，就得給人家行下官覲見上官之禮的。</br> “有勞兄長等待多時，弟之過也，有罪呀。”</br> “哈哈哈，將軍莫要自責，將軍晝夜行事，辛苦至極，何罪之有？”</br> “哦對了，我已經去過了宮里，見過了陛下，也與三省上官們解釋了，我大理寺的牢房，恐怕容不下如此多的罪臣，所以還要勞累諸位將軍們再走一趟，把那些多余的，剩下的，弄去刑部那邊安置。”</br> 大理寺正卿這幾句話說出來，正在準備鬧騰的百十號大小官員都傻眼了。</br> 他們一直以為那李鈺仗著自己受皇帝的寵愛，袒護，無法無天，竟然做出今夜的瘋狂舉動，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真的！</br> 在場的文官都楞住了，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br> “也好，不敢請教，大理寺能接手幾多？”</br> “好叫將軍得知，只能容下四十八人，再多一個都住不下的。”</br> “哦對了，三省有交代，緊著那些官職高的放在我大理寺。”</br> “接令。”</br> 李鈺答應的干脆利索，也不回身，擺了擺手，身邊的三個都尉將軍就開始挑人了。</br> 沒多大一會兒，就把官職從高到低挑出來大理寺能容納下的人數。</br> 李鈺等著安排好了，四十多人接進去了，這才拱了拱手；</br> “告辭了，本將還要再走一趟的。”</br> “且慢，兵部方才有人過來告訴，說是叫我同將軍一塊兒上朝的。”</br> “哦，那好，陳將軍。”</br> “末將在。”</br> “你帶著他們過去，然后叫兒郎們回營歇息，明日早食記得加肉。”</br> “得令！！”</br> “請。”</br> “請。”</br> 兩人上了馬，有一句沒一句的，來到宮城里，到得太極殿的時候，已經快要天亮了。</br> 太極殿里燈火通明，武將那邊依然如舊，只是文官這邊，少了一些人馬。</br> “臣參見皇帝陛下。”</br> “免禮。”</br> “謝陛下。”</br> 兩人各自回到文武陣營里，上首的李世民又繼續說話。</br> “不是朕心狠手毒，實在是那些人的作為叫人心寒到極點了。”</br> 李世民的話剛說完，程咬金就站了出來；</br> “陛下，不必多言，國難當頭，我們這些武將日夜睡不著覺，吃飯都吃不下去，恨不得化做鳥兒飛到邊疆，飛到云州，飛到甘肅二州殺敵報國。”</br> “我們難道不喜歡吃酒吃肉？可是國難當頭，我們這些武將實在吃不下去，可再看看今夜抓住的那些？”</br> “他們這是做臣子的樣？整日里把那些個好聽話掛在嘴邊，到了事情頭上卻是豬狗不如，還費什么勁？臣提議全部殺掉，把人頭掛在城門樓上，叫天下人看看。”</br> “沒錯！”</br> 程咬金一說話，長安三傻當然是共同進退了，牛進達一步就夸了出來。</br> “啟稟皇帝陛下，臣以為，程大將軍說的沒錯，國難當頭，吃酒就算了，還有心情去摟著青樓女享受，是可忍孰不可忍，殺了他們都是輕的。”</br> “陛下，臣尉遲恭附議。”</br> “陛下，臣附議。”</br> “臣等附議。”</br> 面對武將陣營里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文管這邊好幾個派系都慌張了。</br> “陛下，萬請陛下三思而后行。”</br> “陛下，啟稟陛下，不敢吶，哪有這樣狠心的？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您是英明的君主，何不給他們一條生路，叫他們悔過自新，大罪立功？”</br> “是啊陛下，萬請皇帝陛下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活路吧，真要一次斬殺百十多個官員，三省六部里豈不是快要無人可用了？”</br> “啟稟陛下，今夜去平康坊里的官員，確實罪大惡極，可也不敢全部殺完的呀，于陛下得清正之名不符，又要累的三省六部缺乏人手，我邊疆大事迫在眉睫，陛下的心應當放在正處，可不敢跟一些罪臣蠢貨計較的，沒得浪費了陛下您的精力不是？”</br> “哼！”</br> 盡管李世民冷哼連連，可是文官派系這邊，也感覺到了松懈的意思，于是都開始吐沫橫飛，向皇帝陳述，一次性殺掉百十個官員的吃虧地方。</br> 又說什么，三省六部忽然失去一堆官員干活，恐怕對北方用兵的事，會有很大的……</br> 總算是把皇帝說動心了。</br> “朕也不糊涂，可是他們那些畜生做的太叫人氣氛了，國難當頭，邊疆有三十多萬大軍虎視眈眈，來勢前所未有的兇猛，那些畜生不思忠君之事就罷啦，還去煙花柳巷里尋歡作樂，不殺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br>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呀。”</br> “是啊陛下，暫息雷霆之怒，我朝就要出兵的當口，正是用人之際，倘若兩軍還未交戰，就先折損百人，恐怕與朝廷不利呀陛下。”</br> “是啊陛下，恐與朝廷不利，于陛下不利呀。”</br> “哼！”</br> “請陛下三思后行啊。”</br> 李世民氣的渾身發抖，站起來口噴白沫；</br> “要不是有諸位愛卿幫著說情，朕必定殺之。”</br> “陛下圣明。”</br>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餓他們兩天，叫家人拿錢來贖罪，具體多少銀錢絹帛，叫三法司定奪。”</br> “謝陛下開恩。陛下圣明。”</br> 得！</br> 又中李二的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