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嶺南七大郡</br> 長安城皇城。</br> 李世民皺著眉頭下了朝會，一語不發坐在書房里，沒多大一會兒，秦王府出身的一大群文武就陸續到來。</br> 行了禮之后，君臣開始討論剛才朝會上的事情，杜如晦當機立斷第一個站出來說話；</br> “陛下，不能聽那些人的，當務之急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把嶺南之地徹底化入咱們的區域，這才是眼前最緊要的事情，而不是去拿著不疼不癢的理由，去收拾馮家，請陛下慎重考量。”</br> 杜如晦作為宰相，當然是有許多擁護者的，不論文武兩邊哪一邊，許多人都跟著附和起來？</br> “臣附議。”</br> “陛下，杜仆射說的真是臣想要說的，臣一百個贊同。”</br> “陛下，臣也附議。”</br> “臣附議。”</br> “臣等附議。”</br> 李世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盯著幾個大能一臉的嚴肅；</br> “馮家不安生，派出三百死士來長安城里隱藏，此舉必須追究，否則禍患無窮也，往后天下的諸侯都這樣跟著學跟著做，那還得了？”</br> 正經事上長孫無忌也不是吃素的，當然不會選擇繼續馬屁了，他知道皇帝這是心里有氣，好多事情湊到一塊，能不生氣嗎？</br> 但是氣歸氣，長孫無忌心里也很清楚，火氣下去之后，皇帝還是要理智的，到時候誰說錯了，鐵定被算賬，所以長孫無忌不敢胡來。</br> “啟稟陛下，錯了的肯定要追究，這是不可否認的事情，但是臣贊同杜仆射的建議，抓住馮家的錯誤，趕緊把嶺南分成數個郡，然后快速安排官員走馬上任，這才是最重要的。”</br> 李世民的眉毛輕輕的挑了一下，看著旁邊沒有說話的李靖和李世績。</br> 李靖知道今天再不說話是憋不過去的，只得往前了一步；</br> “啟稟陛下，長孫尚書說的有理，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三天前那夜逃跑的那十幾個，不用多說肯定是在快馬加鞭，甚至飛鴿傳書，要報信回去的。</br> 且他馮家已經宣布效忠陛下多年，陛下安排各層官員，名正言順，又湊著這次他家理虧。</br> 整好合適安排嶺南之事，陛下不可輕易的放過，倘若真的按照那些人的說辭，嚴厲追究，臣多嘴一句，舍本逐末也，非是大局為重的考量，請皇帝陛下照顧全面再行。”</br> 李靖剛說完，旁邊的李死績也跟著說話了；</br> “啟稟陛下，嶺南地大，必須分化馮家的權利。”</br> “哦？既然諸位愛卿都是這個意思的話，朕也不反對什么了，愛卿說的分化馮家的權利，朕也能聽進去，大家也都是這個意思。</br> 問題是馮家五代都在經營嶺南，又是當地的大部族。</br> 他們在嶺南那邊，可以說是枝繁葉茂，又根深蒂固，深得那些部落和大族的擁護，咱們如何去分化？</br> 派去的官員，會不會和現在那兩個一樣的結果？整天躲在自己的府衙里吃吃喝喝，摟著妾室享受，卻沒有扎根下去的機會？”</br> 李世民的問題確實難住了在場的文武重臣們，連李世績都跟著緊皺眉頭，不過人家好歹也是能做三軍統帥的人物，要是因此就啞口無言，未免太過草包了些。</br> “陛下，那兩個得調回來，臣覺得他們兩個的銳氣不夠，應當換兩個人過去主持大局。</br> 然后，可把嶺南化成五郡七郡，分而治之，嶺南道大都督繼續有馮家擔任，他家的一切職位權力照舊不變。</br> 可叫其中一郡歸馮家繼續掌管，另外分出一郡，長官提拔馮家的嫡親子擔任，其余的有朝廷安排。”</br> 李世民沒有任何反應，更不表現任何臉色，只隨口詢問；</br> “之后呢？”</br> 李世績從心里不想多嘴的，奈何今天被皇帝給盯上了，只能硬著頭皮上；</br> “之后叫剩下的幾個郡，慢慢的協調溝通當地的部落，把他們從山里引出來，化給他們土地，教授他們種地，蓋房子，只要能王化他們，就能慢慢抓住當地的一切，不出百年，咱們朝廷就能把諾大的嶺南抓在手心里。”</br> 李世民沒有贊同，也沒有多嘴，這些基本和他想的一樣，都是用的蠶食之法，有用是有用，可是，那些野人會種地嗎？</br> 長孫無忌看透了李世民的心，作為戶部第一人，他自然知道皇帝這會兒需要什么。</br> “陛下，糧食種子，咱們不缺，至少嶺南的耕種需要能滿足。”</br> 李世民扭頭看了一眼長孫無忌；</br> “你說的是秋收的賦稅吧？”</br> “是的陛下，頭疼先照顧頭吧。”</br> 李世民開始敲打桌面了；</br> “錢呢？既然是分郡就需要修造郡城，郡治下還有州府衙門，暫時不提縣了，就說郡城和州府，這些就不是一般的數目，你們戶部還有多少銀錢？”</br> 長孫無忌扭頭看了看同僚，只能如實回答皇帝的問題；</br> “回陛下，忙完萬邦來朝拜之后，各庫里剩下的，加起來還有四百多萬貫可以調度使用，不過陛下放心，咱們在白酒上的份子，每個月還能分到一些，且還有四大商場的稅收，和分成，四百多萬貫可以全部使用的。”</br> 長孫無忌剛說完，旁邊的程咬金就跳了起來；</br> “老天爺，就剩下四百多萬了？不是我老程說你啊，你這都把錢花到哪里去了，可別是拉回你家了吧？”</br> 程咬金這一鬧騰，許多人都小聲嘀咕了起來。</br> “是啊，花的也太快了些。”</br> “誰說不是呢。”</br> “可不，之前還有一千多萬的，怎么幾個月的功夫，就剩下這點兒了？”</br> “少說幾句吧你！”</br> “唉！”</br> 長孫無忌要不是想著照顧臉面，他恨不得吐程咬金的臉上，憋的滿臉通紅的他還要對瞪著眼睛的皇帝解釋；</br> “陛下，啟稟陛下，今年中秋黃河泛濫成災，多處百姓……”</br> 程咬金躲在人群里壓制著聲音對牛進達和尉遲恭講解；</br> “看吧，我猜的準不準？果然又是黃河泛濫的事兒開頭呢！這幾年戶部可是沒少聚會銀錢，草原戰事結束后，往十六衛里花的還沒有十之其一里。”</br> 尉遲恭也盡量壓低著聲音跟著討論；</br> “這黃河到底是咋回事兒了，年年都要泛濫成災？就不能歇歇？”</br> 牛進達緊跟著話題；</br> “老黑你就不懂了吧，打仗的事兒文官們可是不喜歡的，治理天下才是他們心里念叨不停的，那些個事兒，能出政績，還能炫耀個人本事……”</br> 盡管三人都壓低著聲音，奈何皇帝的書房可不比朝會上頭，不大的空間里擠滿了秦王府的文武，誰聽不見了？</br> 長孫無忌郁悶的轉過身子，提高了說話的音量；</br> “從黃河發源地，一路下去，養活著無數的百姓，堪稱母河，拐彎急的地方不下十幾處，泛濫成災也是常有的事情，之前多有戰事，顧不上災情，</br> 如今天下太平，四方臣服，朝廷自然不能再放任不管，傷了百姓的心，再說了，長江黃河乃是天下之基，不治理不修造河堤，叫天下萬民怎么說？”</br> “好了，三位大將軍且休要說話，聽聽無忌怎么說。”</br> 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咬金，長孫無忌輕輕的嘆了口氣，終究是叫皇帝不高興了，這管錢得差事，真不好干……</br> “啟稟陛下，長江黃河每年都要扔進去許多銀錢，您是知道的，除了這個事情，還有各處的驛站，都在更換戰馬，和翻新房子，這是三省六部下達的命令，臣也是無奈的很，只能平均分配銀錢糧食。</br> 況且上個月檢閱天下兵馬，和招待八方來客，同樣也是不小的開支，林林總總的，所以就剩下了四百多萬貫，每一處的支取，都是按照陛下交代的，三重把關，清楚明白，經得起查證。”</br> “嗯，這樣最好，查證的事情，還是按照往年的規矩來，年底進行，這會兒就不必再單獨進行了，朕相信你得本事，不會叫下頭出亂子的。”</br> “謝陛下信任。”</br> 總算解釋的皇帝舒緩了眉頭，長孫無忌在心里輕松了不少。</br> “嶺南的事情，迫在眉睫，可也得謀定而后動，朕決定采納諸位愛卿的建議，但是也要考量何處的反應，不能操之過急了。</br> 可將嶺南道上化分為七郡之地，同歸嶺南道都督管轄，馮家所在的郡，不另外安排了，另外再安排一個郡給馮家管著，這樣他們就心服口服，單純的靠著這次的理由借口，不能打壓到底。</br> 終究要有個限度的，解決嶺南的大家族不難，難在你這邊解決一個，那邊立刻又有新的上來，總不能一直把精力和兵力放在南邊，那樣得不償失。”</br> “陛下圣明！”</br> “縣就暫時不考慮了，趁著這個機會發展嶺南七郡，三年內要把郡治安排妥當，然后開始各郡下的州府衙門，十年內把這些事情落實到位就成。”</br> “陛下圣明。”</br> “剩下五郡的人選，諸位愛卿最近都仔細斟酌，只能是咱們這邊的人馬，其他派系的一個不給，還有，朝廷得給嶺南道配發的那兩個尸餐素位的，要調回來，</br> 這兩個人的空缺也要補上，這兩個位置很重要，不能像阿耶那時候，隨便推薦一個就走馬上任，這次要派兩個能人過去，要有所建樹才行。</br> 還是老規矩，不能得罪馮家，還要八面玲瓏，具體的更換人選，朕決定從秦王府十八學士里選出，畢竟是正三品上的位置，其他人朕不放心。”</br> 聽了李世民這話，秦王府十八學士都跟著牽動了心神，十八學士里，除了杜如晦和房玄齡兩個之外，只有三個是到了正三品上級別的。</br> 剩下十幾個可都沒有這么高的品級，忽然放出來兩個正三品的空缺，還是正三品上，別說朝廷里的其他派系心動了，十八學士也個個惦記著。</br> 即便是杜如晦也有心想要為十八學士里自己的老友爭取一把。</br> 正是因為品級足夠，空缺只有兩個，所以書房里的人都沒有接腔，誰也不好意思先開口。</br> “好了，接下來說說其他的事情，三天前的搜查，弄出來許多事情，下頭的牢房里人滿為患，也該處置一下了。</br> 一般的歹事，有長安和萬年兩縣主辦，叫他們快點的審查定案。”</br> “遵旨。”</br> “大一點的事情，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審理。”</br> “遵旨。”</br> “陛下，那抓起來的各國探馬，殺也不是，放也不是，可如何是好？”</br> “是啊陛下，上千人呢？”</br> “他們？先關著吧，暫時沒工夫搭理他們。”</br> “遵旨。”</br> “好了，基本就這些，其他的明日再說，今日朕有些頭疼，就不留大家吃飯了。”</br> “臣等告退。”</br> “諸位愛卿慢走。”</br> “謝陛下惦記。”</br> 一大堆文武重臣陸續離開了李世民的書房，門外傳來長孫無忌對程咬金的責罵聲，越來越遠。</br> 李世民揉了揉兩個鬢角，長嘆一口氣，剛端起來茶碗抿了一口，門口就響起內侍的聲音。</br> “啟稟圣人，有玄甲軍上將……”</br> “宣！”</br> “唯！”</br> “沒多大一會兒，李氏九房禁軍的四族老快步進來。</br> “參見皇帝陛下。”</br> “愛卿免禮，都退下吧。”</br> “是。”</br> 看看只剩下了錢得海一個，李世民這才開口；</br> “可是查到了什么蛛絲馬跡？”</br> “沒有，不過……我家老祖有書信傳回來，臣不敢耽誤，親自帶來。”</br> “得海。”</br> “陛下稍等，臣給您拿。”</br> 錢得海快速過去接了，就拿去交給李世民。</br> 李世民清楚，肯定是有些眉目的，要不然大家長不會輕易的寫信。</br> 拿著書信糾結了好大一會兒的李世民搖了搖頭，再嘆口氣，這才撕開。</br> 只看了片刻，李世民的臉色就黑成了鍋底，連手都在抖動。</br> 下頭的四族老，耷拉著眼皮子，就當沒看見一樣。</br> 旁邊的錢得海偷偷瞄了兩眼，頭上冒出來一層汗珠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開兩小步。</br> 錢得海知道，家主這次鐵定要大發雷霆之怒的，所以他要退開，免得殃及魚池了。</br> 果然，李世民沒有看完書信就勃然大怒，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往地上摔的粉碎！</br> “啪！”</br> “畜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