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極限～質變</br> 李世民緊皺著眉頭，他是贊同李鈺想法的，可是又擔心國力虛弱，剛經過大規模的用兵，草原上也才剛剛安靜下來。</br> 各方的勢力表面上都來臣服，可誰知道私底下，是個什么情況？</br> 搖了搖頭的李世民苦笑著開口；</br> “朕想的那些，已經都夠那個了，他這樣子……豈不是比朕還要貪心百倍有余？”</br> “臣不敢這樣認為。”</br> “我知道叔寶你再想什么，可是人人都有苦衷的，就說草原上的事情吧，咱們傾盡這幾年積累的所有，拿出去打敗了頡利，叫他兵敗于陰山腳下。</br> 這才剛過去半年，風波還沒有停下，善后之事都還沒有處置完畢，九姓鐵勒，分出去的那一大姓，回鶻倒是不用擔心，他們的可汗還小，姐弟倆和那潑皮走的近。</br> 可是夷男那家伙，總是兩面三刀，陽奉陰違，九姓鐵勒剩下的大部落，也不敢忽略，吐谷渾更是墻頭草，還不說吐蕃的棄宗弄贊已經統一了西南。</br> 唉……，叔寶你說說，朕除了用懷柔的手段去安撫這些野狼，還能怎么辦？總不能接著打下去吧？</br> 人家都要來稱臣納貢了，你還能怎么著？沒有理由，沒有借口就去接著往下打？不要臉面了？不要禮了？</br> 就說蒙著頭打下去吧，也得有錢才行，也得有糧食才行吧？</br> 借了李氏二房一堆的糧食沒還，夏收等于啥也看不見，拿不著，即便未來的秋收，能剩下幾個？</br> 朕是個窮皇帝，實在折騰不起，并不是朕沒有雄心壯志，也不是朕膽小怕事，朝廷里，許多武將不理解朕，都想著繼續打下去，打的草原上的野狼們都服氣，打的他們徹底趴下。</br> 朕也想這樣，也想成全將軍們百戰之功，可是誰來理解朕？</br> 天下萬民，嗷嗷待哺，亂世才過去幾年？朕總得叫百姓們恢復恢復吧？”</br> “陛下，臣理解陛下的苦衷，陛下為萬民計算，想的是大局，將軍們考慮的是部分立場，陛下不用太過在意。</br> 暫時只能用陛下的手段進行，要不然，真的鬧騰開了……恐怕也不好收場的，草原上的人馬聚會到一處，可不比咱們漢人少幾個，</br> 臣也擔心，遍地開花之后，就是又一個亂世出現，所以臣請陛下堅定意志，切不可亂來。”</br> “叔寶你不愧是絕世名將，也只有你們少數幾個有智慧的，才能看透全局了，真不敢亂來的，并不是朕窩囊。”</br> 秦瓊沒有多說，君臣兩人陷入短暫的平靜，好大一會兒，秦瓊才又開口；</br> “動是不能亂動的，但是臣覺得防患于未然的事情，可行，也迫在眉睫，居安思危是祖宗們傳下來的道理，</br> 這一點鈺兒說的沒錯，等著那些野狼安排好了一切，咱們再去行動，就為時已晚了。</br> 所以必須提前做好一切，一點一點的積累各種力量，包括銀錢，糧食，物品，牲口，等等，</br> 當然也包括士兵的操練，臣覺得他說的那些可行。</br> 且四海之內皆屬天子，這話沒有說錯什么，也不算狂妄，說實話，臣身上的血都跟著燒起來了，仿佛回到剛跟隨陛下那會兒，什么也不想，就一心一意的往前沖殺！”</br> 秦瓊的話深得野心家李世民歡喜，君臣二人都是神采飛揚。</br> “既然如此，那就隨他去折騰吧，橫豎也就五百兵，他要的那些，都成全他，朕也想看看他能折騰個什么結果出來，倘若真的可行，再推廣十六衛。”</br> “臣遵旨。”</br> 總算敲定了下來，秦瓊也不耽誤，陪著李世民簡單說了一會日常，就告辭離開皇宮，出了宮城，就叫跟隨的士兵回營傳令。</br> 李鈺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了，一刻都沒有停留，直接指揮手下；</br> “傳令下去，領取咱們得東西，糧食，一個時辰后出發。”</br> “唯！”</br> 李鈺什么也沒有干，就單槍匹馬站在校場上，一直等到五百兵卒，聚會起來，還裝了六十多車糧草器械。</br> “好了，點名。”</br> “唯！”</br> 啪啪啪啪，副將拿著本冊仔細點過，然后五個百人隊，然后各個隊正，都點完了自己的手下。</br> 李鈺在五百兵卒里不緊不慢的走動著，聲音洪亮；</br> “本次出營，頓頓有肉吃，天天有骨頭湯喝，管夠，兵部也給了足夠的糧食，我不會浪費，</br> 一切都稟報過了大將軍，也稟報了兵部，也稟報了皇帝陛下，不犯律法，不違背大營的規矩。</br> 出去后的這幾個月，你們的吃喝本將從家族里拿出來供應，兵部給下來的糧食我會換成銀錢，額外貼補你們的家里，你們有沒有要說的？”</br> “沒有！”</br> 五百人聽的高興至極，回答的整整齊齊，這種好事兒，誰他娘的有意見？那不是傻子了？</br> “你們沒有要說的，我有，我要說的是，咱們衛里，一萬多兄弟，就出去咱們五百人，大家都看著的，</br> 半路承受不住，吃不下苦的，這會兒可以退出來留下，本將不埋怨，因為這次出去不是享福的，是受罪的，是出去寶練的，苦頭多的是。</br> 所以吃不下苦的兄弟可以留下，我還當他是兄弟，銀錢補貼一個不少，但是有一條，出去之后叫苦叫累的，別怪本將無情，惑亂軍心者斬！”</br> “都聽見沒有？”</br> “唯！”</br> “好了，現在自己選擇，是爺們是男人，做好吃苦頭受罪的兄弟，跟著本將出去。”</br> 李鈺說完頭也不回，也不看周圍幾千人指指點點，起來就走。</br> 五百兵卒沒有一個猶豫的，哪個不是血海里活下來的？哪個不是血性漢子？這會幾千人看熱鬧，誰也不想慫！</br> 五百兵卒在隊正們的指揮下，推著六十多車物品，跟著李鈺就走出了大營。</br> 大營外早就有三千人的隊伍嚴陣以待，三千五百人三百多車物資，一千多匹馬，趁著夜幕還沒有降臨，就消失在大營的后山里。</br> 李鈺沒有多想，也不想改變什么，更沒有想過完全拿后世那一套來訓練這些士兵。</br> 他覺得冷兵器時代，就要有自己的特點，面子工程不做也罷。</br> 他給秦瓊的書里寫的清楚明白，草原上的野狼們，不會真心服氣，短暫的和平不過就是勝利的威風，壓制的他們不得不向現實低頭。</br> 不久后的未來，他們會再次囂張跋扈，卷土重來，大唐要提前做好準備。</br> 李鈺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人類的潛能喚醒，發揮到極致，把士兵的身體吃到最健康，訓練到最極致，把這五百人訓練的，身心合一。</br> 朝廷里的熱鬧，李鈺不想看，萬邦來朝的場面，李鈺在書里看過，對他來說那些都是形式，草原上那些部落，無非就是來安慰李世民的。</br> 穩住大唐的軍心，部落才能安心發展，等到發展壯大起來，自然又是四川變臉術，轉身就能從蜜月，變成廝殺！</br> 所以李鈺想躲出去，順帶訓練一批精銳，自己的朝廷的……</br> 幾千人走了半夜，累的精疲力盡，李鈺也沒有叫停，直到黎明到來，李鈺才停下隊伍。</br> “傳令下去，安營扎寨。就地歇息。”</br> “唯！”</br> “將軍令下，安營扎寨，就地歇息。”</br> “是，安營扎寨，就地歇息。”</br> 李鈺看著幾個傳令兵，冷冷的吩咐；</br> “不準生火造飯，不準偷吃東西，所有人都不準，我也餓著，三個時辰后繼續趕路。”</br> “唯！將軍令下……”</br> 五百兵卒的傳令兵，和二房出來的傳令兵各自下去傳令！</br> “得！沒得吃了，他娘的，走了一夜的路，累死我了。”</br> “累？我說張大郎，出來的時候將軍可提前說好了的，就是出來受罪的，你那會應該留下才是。”</br> “我去你娘的劉四，老子怕過啥？武德四年我跟著大將軍廝殺，兩天半沒吃過一顆米糧，老子都沒坑過半聲，這才一夜沒吃，算個求？”</br> “唉呀娘哎，我說隊正大將軍，你老人家能不能往那邊挪一下？</br> 兄弟我又累又餓，能不能別擠我？叫我好好睡一覺？”</br> “趕緊睡，他娘的廢話不少，老子跟你睡一起，那是看得起你。”</br> “我不想叫看得起行不行？”</br> “啪。”</br> “還他娘的敢抬杠？翻天了你？”</br> “兄長，我他娘的真餓了，有吃的沒有？給安排一些墊吧墊吧？哪怕半斤羊肉也行吶？”</br> “吃個求，老子也沒有，他娘的我還餓的頭暈眼花里，你還羊肉？半夜夢見睡寡婦，凈他娘的想好事兒！”</br> “干他娘的，你是伍長啊，就沒藏點啥吃的？”</br> “我藏你娘的腿，所有吃的都沒有卸車，還裝在馬車堆里，你是瞎子？”</br> “那算了，伍長把你的衣服脫了，我吃幾口奶就睡。”</br> “啪！”</br> “吃你娘的屁，睡你的，少給老子耍嘴皮子。。”</br> 李鈺也餓，所有人都餓，但是李鈺這次要把自己也鍛煉一下。</br> 三個時辰后，三千多人起來收營，李鈺叫燒了開水，給大家補充水分，依然沒有飯吃。</br> 大軍繼續趕路。</br> 又一天。</br> 除了按時休息，恢復體力以外，所有人只喝熱水，沒有人吭聲，剩下的只有麻木，饑餓早就把三千多人折騰的疲憊不堪，只剩下意志力在維持！</br> 第二天！</br> 三千多人全部耷拉著肩膀，個個無精打采，李鈺咬著牙堅持跟隨。</br> 第三天！</br> 李鈺憑借頑強的意志力，抗了下來，不過也摔的渾身是傷，因為夏天穿的少，所以摔倒后擦傷多，何況李鈺還堅持和士兵們一樣，拿著鐵槊？</br> 從來沒有吃過苦頭，嬌生慣養的李鈺算是整個隊伍里，走的最艱難的一個，也是摔的最多的一個。</br> “啪……嘩啦……”</br> 餓的頭暈眼花，渾身顫抖的李鈺再一次摔倒在山路旁邊。</br> “將軍！”</br> “退……下！”</br> “將軍吶！”</br> 已經餓癱瘓，精疲力盡的李鈺，說話都在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看的旁邊的兵卒眼淚嘩嘩！</br> “不準……扶……我……”</br> 士兵哭著站直了身子答應；</br> “唯……”</br> 阿貴和大牛趴了下去，圍著地上的李鈺，大牛哭著叫喊；</br> “郎君，小人背您走吧！”</br> “退……下……”</br> “是郎君。”</br> 阿貴，大牛，兩人哭著把拳頭砸在地上，劍侍林霸王，扭過身子擦眼淚！</br> 二房的族人都不敢靠近過來，都怕自己受不了這場面，誰不知道族長的身子尊貴無比？誰不知道族長年紀輕輕從來沒吃過苦頭？</br> 劍侍林霸王實在忍不住了，趴下去小聲說話；</br> “郎君！要不咱們就地安營扎寨，提前結束吧夫君呀！”</br> “不行……說過今日酉時半結束，就是……呼哧……酉時半結束，你要……呼……當我是你……男……呼……人，就別……來阻攔我！”</br> “是……嗚嗚嗚……夫君……嗚……嗚嗚……”</br> “將軍呀，將軍呀！”</br> “都……退下！”</br> “唯……”</br> 李鈺艱難的爬了起來，可惜還沒有站穩就又再次摔倒了下去，這次摔的更狠了，鐵槊砸在自己的頭上，劃出一條傷痕，血開始流淌……</br> 兩個兵卒忍不住要過來拉李鈺，劍侍林霸王扯著嗓子罵道；</br> “滾開！”</br> 兩個士兵只是下意識的上來，并沒有想著真的下手，這個時候拼的就是爺們兒，拼的就是一口氣，誰都知道，兩人也知道林霸王不是呵斥他們……</br> 李鈺顫抖著手，從懷里拿出來每個人都配發的干凈粗布，擦拭了臉上的血，把額頭纏了一圈，費盡力氣拄著拐杖一樣的鐵槊爬上了起來，兩條腿顫抖個不停。</br> “還有多少里？”</br> 回將軍的話，還有不足二十五里到達您指定的位置。”</br> “很好，還有多少時辰？”</br> “回將軍，這會兒剛進入未時，還有兩個半時辰結束。”</br> “足……夠用了。”</br> “將軍！要不提前結束吧？”</br> “傳令下去，再有……人惑亂……軍心者……斬！”</br> “是將軍。”</br> “全軍出發！”</br> “唯！”</br> 搖搖晃晃的李鈺，再次交代；</br> “到了地方，可安營扎寨，叫全軍歇息，安排人宰羊，燒骨頭湯，每人再加一碗小米粥，此外不準亂吃任何東西，否則會傷到腸胃。”</br> “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