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你必須挨揍</br> 長孫無忌一臉嚴肅的盯著夜慶芝；</br> “你就與他說個實話，他家娘娘是怎么吩咐的？這次要怎么處置他？免得他還不知悔改！屢教不改屢教屢犯！”</br> 夜慶芝一聽說真的要打對自己最好的李鈺，就像死了爹娘一樣的表情；</br> “啊？尚書！真要打呀？”</br> 別說夜慶芝哭喪著臉，連李鈺也驚呆了！立馬炸毛；</br> “什么？又怎么了這是？娘娘要派人來打我？我犯什么錯了我？”</br> 面對夜慶芝的不舍得，和李鈺的一驚一乍，還有死不認錯的態度，長孫無忌只能鐵下心得罪人了，</br> 要不然皇后妹妹叫他千里迢迢的趕來為的什么？來草原上旅游散心的嗎？</br> “怎么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我問你，夷男有多少族人你可知道？”</br> “人多怎么了，舅舅您怕他兒可不怕他，他敢來找茬兒立馬就叫他吃更大的苦頭。”</br> “你不怕，你當然不怕了，你現在帶著二十多萬大軍，弓箭手一堆，重弩一堆，輕弩一堆，里頭光是騎兵就有九萬，又和回紇公主私自結親，加上阿史那社大將軍的族人，再加上整個回族部落，你現在是大草原上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你當然不會害怕了。”</br> “舅舅，怎么就叫私自結親了，兒找一房偏妻都不行嗎？真是苦惱的緊了，兒都快成男了舅舅，別把我弄得跟三歲孩子一樣行不行啊！我暈！”</br> “怎么不叫私下里？你接納偏房沒有錯，男子漢大丈夫有三妻四妾很正常，特別是你的身份，一百個女人都不算過分。</br> 但是！你也要看看想象自己的身份吧？你是皇后殿下的孩子，宮里還有你的院子居住，又是朝廷封的縣公，還是一族之長，這些身份哪個都注定了你的婚姻大事由不得你亂來。</br> 別說偏房了，就是那納妾都的多加考量，照顧各方因素才好的！</br> 就說你這次吧，經過長輩允許了？你家皇后娘娘知道此事？”</br> 一說到這里李鈺泄氣了，確實是自己先斬后奏，人家沒有瞎說！</br> “這個……回舅舅的話，皇后娘娘不知道這事兒。”</br> “那你二叔知道次事？”</br> “嗯……那個……叔父他老人家也不知道這個……”</br> “程大痞子知道？”</br> “額……好吧舅舅，三叔……他……也不知道這事兒的。”</br> 看到李鈺耷拉個頭，長孫無忌的嘴角漏出一絲笑容；</br> “那想來必定是你兩位嬸娘同意了你與草原人結親吧？”</br> “額……回舅舅的話，都不知道！”</br> “那個……舅舅您聽兒解釋啊，您也知道兒在大草原上來不及說的！</br> 不過兒也派了族人回去長安稟報那些長輩們了，可能是他們懶散，一路游山玩水的不肯出盡全力，等他們回來，兒一定把他們抓起來狠狠地抽鞭子，絕不能輕易的饒了他們。”</br> 李鈺很是心虛，他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些，只顧那傾城傾國的絕世容顏呢，稟報長輩們？壓根兒沒想起來這些！</br> 當然也就沒有派人回去稟報了，不敬重長輩？在這個時空里可是個不大不小的罪名呢，這會李鈺想到的是，趕緊連夜派人回去補交手續！</br> 長孫無忌拿不孝順的罪名把李鈺擠兌到了墻角，心里得意非凡，揮了揮手繼續教育；</br> “行了行了，你的族人怎么處置那是你以后的事情，不過舅舅還要提醒你的，得催他們快一點趕路，回去把結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完畢。”</br> “明白，嘻嘻！多謝舅舅幫襯！”</br> “你也別來嬉皮笑臉的，這個事情我能替你美言幾句，遮住過去，可是你床下的禍事不能就此帶過，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的！”</br> “還說什么呀舅舅？這不都說完了嗎？”</br> “說完了？你覺得就這樣簡單？”</br> “你是不怕夷男，可是朝廷呢？朝廷能不能像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朝廷能不能像你一樣顧頭不顧腚？</br> 現在的形勢什么樣你不懂？</br> 朝廷費盡心力，積累了這些年，拿出全部的家底，來收拾頡利，你又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阻力和難度！</br> 還有許多人許多個派系在后頭扯后腿呢，陛下的皇城里省吃儉用的，你家娘娘三年都沒有添加過一件新衣服，這些你都看不見嗎？”</br> “這個……兒……知道的！”</br> 李鈺沒辦法辯解了，這些都是鐵的事實，他還真沒辦法辯解。</br> 說心里話，長孫無忌也不想得罪這個將來可以如日中天的大外甥。</br> 這外甥可是身份尊貴至極的一族之長，掌握著李氏上三房的一切，最近更是和阿史那社爾成為結拜兄弟，又和草原上實力強悍的回紇部落唯一的公主，垂簾聽政的實權派公主結親，這些種種種種，都叫長孫無忌不敢輕易得罪。</br> 沒看陛下雖然氣的不行，吃不下睡不著都不說什么過分的……</br> 其實長孫無忌也猜測到了陛下雖然很生氣，但是另一方面也很開心。</br> 畢竟這大外甥拿捏住了草原上兩大實力派系，無形中起到了制約草原人的天大作用，叫朝廷減少了兩個敵對的龐大勢力群體，又增加了自己的力量，</br> 此消彼長之下，長孫無忌甚至能猜測到，皇帝陛下摔完了花瓶之后心里那得意的心情。</br> 皇帝陛下警告皇后殿下之后，自己就得到了來教訓大外甥的差事，陛下那邊無非就是想要敲打這個實力派人物，朝廷才是唯一的領頭羊，皇帝才是這個天下的主人，你本事再大也不能跳出這個圈，更不能做出格的事情！</br> 長孫無忌心里也明白，如此實力派的人物，在當今這個世家橫行的背景下，他還真的是得罪不起！</br> 即便接了差事又有舅舅的名頭做護身符，老奸巨猾的長孫無忌還是想說服李鈺，好叫他挨揍挨的天經地義，別把仇恨記在自己的頭上，那樣可太不劃算了，他不想以后多這個斗不過的敵人在一邊虎視眈眈……</br> 想到這里長孫無忌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解著；</br> “兒呀！你都十七歲了，是個大人了，今年就要出仕為官的，你總是這樣下去如何是好？</br> 你要皇后殿下為你操心到什么時候你才能真正的長大？</br> 本來你維持住了阿史那社爾，這是功勞一件，妥妥的臉上貼金的事情，可是你要明白這偌大的草原上可不是只有阿史那社爾一家獨大，除了他還有夷男的薛延陀部落，同樣勢力龐大不可忽略！甚至比阿史那還要難對付！</br> 朝廷也是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和夷男的關系，這才穩住他不接受頡利可汗的汗令，按兵不動，然后朝廷才能一心一意的收拾頡利，使大草原的局勢一邊倒向咱們這里。</br> 可是現在呢？這種平衡被你給打破了，夷男這會下了汗令，薛延陀部落的族人正在聚會起來，頡利可汗的使者也派去了夷男哪里好幾波，夷男又每個囫圇話出來，不長不短的扔著。</br> 你說萬一……這夷男聽從頡利的可汗令，兩軍合在一處，那么一直觀察風向的鐵勒九姓立刻就要做出選擇！</br> 如此一來朝廷只有一條路退兵，那么這幾年的積累，和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費一場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br> “啊？這個啊，這個兒還真沒有坐下考慮呢，確實有點嚴重了，可是舅舅，兒再狡辯一句，做都做了，現在能怎么辦？總不能我去跪下認錯吧？是否還有別的路可以彌補？</br> 比如怎么做才能叫夷男那個野心的家伙繼續和朝廷一伙？”</br> 長孫無忌狠狠的嘆了口氣，把身子放進太師椅后背里；</br> “有！還有一條路。”</br> “太好了，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不會只有一個解決辦法的，那舅舅您快說說啊，朝廷怎么安排的后路？”</br> 看著李鈺搓著雙手，長孫無忌冷冷的潑了一盆；</br> “剩下的路就是，你把你這些手下頂上去，牽制住夷男，或者干脆滅了薛延陀部落也行，如此一來我保證陛下不但不會怪罪你，還要給你記功！怎么樣你好好考慮一下吧…”</br> 聽了這話李鈺刷的一下站了起來；</br> “什么？這可不行，夷男派過來的那幾萬人我還能對付，叫我去滅了他的薛延陀部落，我得死多少族人了？這絕對不行的！我可不能浪費我手下的性命去做這個拍朝廷馬屁的事情！”</br> 李鈺的頭搖動的像個撥浪鼓一樣，他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接下這個苦逼差事的。</br> 開什么玩笑，即便他兵精將猛，又有甲胄和利器輔助，也不想去硬碰硬，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把隴西李氏上三房的族人拼光了，自己還怎么生存？</br> 那就真的成了軟柿子，到時候誰來都可以捏兩把的。</br> “你也知道這樣的后果了？那我問你，朝廷不撤退，難道去和薛延陀，鐵勒九姓，頡利，三方實力硬對硬？</br> 你的族人是人，十九衛兒郎的性命就是草芥了？”</br> “我可沒有這樣說啊舅舅，您可別拿這大帽子扣我。”</br> “你是沒有這樣說，可是你的意思就在這里擺著的，還想把別人當傻子糊弄嗎？”</br> “得！兒不說了行不行？我就不信了，朝廷沒有第三個法子解決？他夷男真要是和頡利結盟，還用不長不短的扔著？直接發兵，打咱們個措手不及不就完事兒了？</br> 況且還有鐵勒九姓這個不可忽略的大部落呢，三方面結合成鐵板一塊兒，朝廷不退兵才怪！既然遲遲不動，夷男肯定有所求，朝廷也有安撫的計策，對吧舅舅？兒沒有猜錯吧！”</br> “不錯！你很聰明，沒有猜錯一點，夷男有個要求，叫朝廷封他珍珠可汗！公開的封賞！還要每年賜他一定的銀錢和絹帛。”</br> “我靠！封他什么珍珠可汗到能接受，可是他要錢要東西，這就是趁人之危了，況且這也是欺負人的買賣，朝廷能同意這些？”</br> 長孫無忌一副我也無可奈何的樣子伸出雙手平攤著；</br> “誰能有更好的辦法？你有嗎？舅舅替你帶回去？”</br> “額……嘻嘻，我哪有啊！真不行就同意唄？”</br> “是同意了，不同意十六衛就得退兵了，只能同意！”</br> “哦，那就沒事了吧舅舅，來來來咱們吃酒，吃酒！這可是上等的馬奶酒，您回去了可吃不到的哦？”</br> “嗯，確實好吃！”</br> 長孫無忌端起一個牛角杯，一飲而盡。</br> “你還不知道吧孩子，夷男可不只是這兩個要求的。”</br> “還有別的？他野心太大了吧？不怕撐死自己？將來朝廷解決了頡利之后，騰出手來，他弄下的這些花哨事情，就不怕朝廷找他的麻煩？”</br> “你都說了那是個野心的家伙，當然胃口不小了，他要朝廷同意他擴張自己的地盤，想要朝廷把他周圍的小部落地盤全部封為他的封地。”</br> “噗嗤！”</br> 聽了這話李鈺一口馬奶酒噴了出去老遠，旁邊的探春趕緊上來擦拭。</br> “他這是在找死！朝廷要是同意了就是養虎為患，絕對就是下一個突厥的崛起了。”</br> “你說的沒錯，這就像幾百年前的演變，又要出現一個突厥了。”</br> “那個，舅舅，朝廷不會真的同意了吧？”</br> “不同意就要錯失良機，大草原再難出現下一個這樣的機會了，你說呢到底同意不同意？”</br> 李鈺砸吧了幾下嘴也有些無可奈何；</br> “是啊，舅舅說的沒錯，不同意以后再出現這種滅殺草原可汗的機會，誰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同意了又要出現下一個突厥，真真是……唉……”</br> 感嘆了幾句以后李鈺忽然想起來后世里的歷史書了，收拾了草原上最大勢力的頡利的時候，薛延陀部落趁機擴張勢力，最后唐朝養虎為患，不得已之下又把舉國兵力對準了薛延陀……</br> “難道……原來……薛延陀的無恥和后來的歷史，都是自己過來之后才導致的？那如果自己不穿越過來呢？那會是什么情況？”</br> 長孫無忌看著發呆的李鈺，終于說出了此行的最終目的；</br> “所以說你闖的禍事真的不小，換個人或許就要被陛下懲處了，皇后殿下也是揪心的不行，在陛下哪里說盡了好話人情，才不追究下來。”</br> “嘻嘻！我就知道皇后娘娘心疼著兒呢，嘻嘻！”</br> “哼哼！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了，陛下是不追究了，可是皇后殿下不拿個樣子出來，如何糊弄天下人？”</br> “所以我這次必須挨揍了嗎？”</br> 長孫無忌一副心疼的要死的表情勤伸出雙手，學著李鈺的動作，顯得滑稽到不行；</br> “不錯！躲不掉的，行刑的人皇后殿下都安排妥當了，舅舅也是無能為力的很，玄甲軍里來了兩個校尉，親自執行鞭子……孩子你忍忍吧，舅舅也不想這樣的，可是舅舅也是有心無力呀！”</br> “哎呀我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