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擦屁股</br> 自從長孫皇后知道大兒子再次惹禍,滅殺了夷男一萬多族人之后,長孫氏整夜都沒有睡覺。</br> 看著皇后憂愁的臉色,皇后的寢宮里不論是內侍還是宮女,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犯下錯處以后被皇后拿住收拾,成那惹禍精的替罪羊!</br> “慶芝,你親自走一趟去。”</br> “殿下,奴婢走幾趟都行,可是這會兒您要奴婢去哪里打聽呀?下頭人都在那邊守著呢,昨夜打發(fā)走了那些大臣之后,陛下就開始破口大罵,最后還是老錢用盡心思才勸的陛下睡覺,</br> 這……這才剛睡下沒一會兒,要是看到奴婢過去亮相,那不得天雷勾引地火?恐怕更惡心我家公爺?shù)摹?amp;rdquo;</br> 長孫氏眉頭緊皺,咬牙切齒的又罵了起來;</br> “這痞子就會給我添麻煩,你說說啊?我已經(jīng)去了書信,叫他安安生生該干什么干什么,為何他就是不聽呢?</br> 嗯?都叫他少管閑事了,他還為了一個異類女子,殺了夷男的那些族人,陛下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夷男鐵了心的支持頡利,這節(jié)骨眼上,他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去抓羊?”</br> “殿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家公爺看上個女子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了那夷男好巧不巧的,非要把人馬堵在我家公爺行進的路上,活該他……”</br> “住口!”</br> “是殿下。”</br> 夜慶芝話沒說完就被長孫皇后呵斥,從李鈺那里學來的動作又開始了,聳了聳肩膀,正在氣頭上的長孫皇后看到夜慶芝的動作立馬又發(fā)了脾氣;</br> “你沒事兒聳肩膀作甚?哪里學來的賤毛病?看他做的好事,你還在糊弄?你早晚得把他糊弄到無法無天,你等著吧,你家公爺早晚要被陛下狠狠地收拾一頓,不然他不會長記性的。”</br> 又想聳肩膀的夜慶芝咬著嘴唇忍了下來,一聲不吭。</br> “去,你去打聽。親自去打聽。”</br> “殿下,陛下看到奴婢,鐵定會惡心頭頂?shù)模皇桥緫卸璨豢吓芡取?amp;rdquo;</br> “你去找那個回來報信的玄甲都尉,去問問清楚,除了斬殺夷男一萬多族人,他個痞子還做了什么?打聽清楚昨天他沒有說完的話,我這眼皮子跳個不停,我心里不踏實。”</br> “哦,對對對,還是殿下厲害,奴婢這就過去。”</br> “慢著!去庫房挑選一件,啊不,挑選三件好東西,就說是本宮賞賜他正房妻子的。”</br> “三件?殿下……咱們庫房里的寶貝一件都是價值千金,一次三件……”</br> “哎呀都什么時候了,你不看看?三件!速速前去,盡快打聽好。”</br> “唯。殿下莫慌,奴婢立刻就去。”</br> “去去去。”</br> 夜慶芝不好耽誤,隨手拿了三件禮物,帶著一群手下就出了宮門,還帶著玄甲軍的八品校尉引路,馬不停蹄來到報信那個都尉的家門口。</br> “您是!”</br> 門房正要盤問夜慶芝,旁邊跟著引路的校尉趕緊上前;</br> “這位是皇后殿下的身邊人,你立刻進去稟報我家都尉。”</br> “是將軍。”</br> 沒多大一會兒,那都尉親自出來迎接,大老遠的就拱著雙手;</br> “夜總管駕到,蓬蓽生輝呀,快快打開中門迎接貴客。”</br> “是家主。”</br> 看到中心人物出來,夜慶芝連忙露出微笑;</br> “將軍別來無恙!”</br> “托總管的福,一切安好。”</br> 兩人打個招呼的功夫,下人打開了中門,玄甲都尉李留存伸手相請;</br> “總管請。”</br> “將軍請。”</br> 倆人一路走進正堂,夜慶芝一揮手,幾個宮女捧著精致的盒子上來。</br> “這是我家殿下賞賜給貴夫人之物,將軍請查收。”</br> 聽到這些話,李留存立刻站了起來;</br> “臣拜謝皇后殿下。”</br> “來人,快去請夫人前來謝恩。”</br> “唯!”</br> 不大一會兒,一身盛裝的將軍夫人出來見禮,當面謝了皇后的恩賜,這才接了禮物,帶著侍女們回去后院。</br> 夜慶芝看著將軍夫人隨手打開禮盒時候的驚詫表情很是滿意。</br> 這將軍夫人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是有事找自己男人辦了,所以假裝查看的時候,把里頭的東西也叫自家男人看了個清楚明白。</br> 盡管李留存經(jīng)驗豐富,沉著冷靜,可還是把眉毛狠狠地挑動了幾下。</br> “總管請用茶!”</br> “多謝將軍。”</br> 夜慶芝吃了兩口茶水,這才微笑著開口進入正題;</br> “也不敢隱瞞將軍,我家小公爺之事,昨夜就傳的沸沸揚揚,陛下確實也有點兒不太高興……”</br> 玄甲都尉李留存一邊點頭應付,一邊在心里嘀咕;</br> “皇帝不太高興?皇帝都快被你家小公爺氣死了,豈止是不高興?后頭的我還沒說完就被杜仆射攔住了,要是我昨天把你家小公爺?shù)呢S功偉績說完,恐怕皇帝陛下昨夜的飯都吃不下去的。”</br> “我家殿下憂子心切,昨夜都沒有睡好,我也看不下去了,今天就多嘴兩句,不敢請教將軍,草原上還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否透漏一二?”</br> “這個……總管您也知道玄甲三千的鐵規(guī)矩,且這也是軍情,除了向陛下稟報……末將實在不敢亂說的。”</br> “我知道,我都知道。”</br> 夜慶芝打了個眼色,手下人都退了出去,李留存也看了一眼自家的管事,于是正堂里只剩下兩人。</br> “我家殿下憂心如焚,還請將軍通融一二。”</br> “好!我也不多說,我剛才接到陛下的命令,午時一刻,去西書房稟報所有事情,總管還是趕緊回去吧,請殿下親自出馬,趕在這個時間里過去,否則末將也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怒火攻心。”</br> 夜慶芝聽得心中一震,面上還保持著不動聲色;</br> “多大個事了?不就是殺了夷男手下一萬人嗎?”</br> “一萬?”</br> “可不是一萬吶總管,你家小公爺又指揮大軍前進,在五十幾里外,圍困了夷男可汗四五萬人,殺的人家七零八落,還斬殺了夷男手下的八大將之一,另外還帶著三個哈克木大首領,哈克木就是草原上郡城之主的官名,總管您還敢說是小事兒?</br> 況且,小公爺他還把夷男派去詢問為何的使者罵的狗血淋頭,還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就是這些了。”</br> “這……”</br> 夜慶祝顫抖著雙手,扶著桌子站了起來;</br> “不說別的,將軍這次的……我家殿下會記住的。”</br> “不敢!總管還是趕緊回去安排吧,可別遲了。”</br> “成。我走了。”</br> “速去。”</br> 李留存親自攙扶著顫抖的夜慶芝,送出了正堂。</br> 看著離開的夜慶芝,李留存搖了搖頭回到院里,后院的正妻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br> “夫君,可是那小公爺又惹禍了?”</br> “惹禍?這次可不是惹禍,這次是把天捅了個窟窿。”</br> 夜慶芝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后寢宮,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長孫氏聽,后者聽完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里,倆人就這樣各自唉聲嘆氣個不停!</br> 就在主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時候,長孫氏的貼身女總管小聲提醒;</br> “殿下,快到午時了。”</br> “嗯?好快。”</br> “唉!慶芝,隨我過去一趟吧,他個小畜生不懂事,本宮……唉……本宮躲都沒地方躲的。”</br> “是殿下。”</br> “啪!”</br> “嘩啦……”</br> 兩人帶著大隊人馬,來到李世民書房的時候,整好聽見里頭摔碎花瓶的聲音,直接把兩人聽得渾身一震!</br> 長孫氏硬著頭皮走了進去!</br> “妾身拜見陛下。”</br> 摔了兩個花瓶的李世民扭身看著進來的發(fā)妻,哆嗦著嘴唇應付道;</br> “皇后免禮!”</br> 聽著冰冷的話,長孫氏也是無奈至極!她恨不得鉆進老鼠洞里,可是問題還要解決的……</br> “謝陛下。”</br> “陛下當以萬盛之體為重,陛下消消火。”</br> “消消火?你退下吧!”</br> “唯…”</br> 站在書房中間的玄甲都尉李留存不動聲色的回應著,行了一禮后又對著皇后行禮,這才退了出去。</br> “皇后養(yǎng)的好兒子,朕正要去你宮里小坐,順便與你說說,你那好兒子的豐功偉績,你就來了,可真是巧到了極點,哼!”</br> 面對丈夫的無線埋怨,和陰陽怪氣,長孫氏只能假裝不知不覺!</br> “陛下這話妾身聽不懂妾身就是想著好幾天沒見陛下,所以過來請安……”</br> “你不懂?那我就來仔細說說吧,朝廷謀劃了許久,動用了無數(shù)銀錢,三十多萬民夫,發(fā)兵十幾萬,前去草原上廝殺,為的是趁著千載難逢的機會,收服草原,這些你不懂?”</br> “這些嗎,妾身是懂的。”</br> “懂就好,你可知你那寶貝兒子做了什么?”</br> “這個妾身不知,還請陛下告訴。”</br> “你那寶貝兒子有能耐了,帶著幾方面拼湊出來的二十萬大軍,現(xiàn)在橫掃大草原,威風凜凜,我一心安撫的薛延陀夷男,被他秋風掃落葉一樣的斬殺人家?guī)兹f族人,搶奪了薛延陀部落兩萬多戰(zhàn)馬。</br> 我打不過需要拉攏的,卻被他接連大敗,他想作甚?顯擺他比我有能耐嗎?真當夷男是個草包了?”</br> “陛下息怒,橫豎他個潑皮已經(jīng)做了,當務之急是怎么安撫夷男,怎么按住他叫他別動,陛下您說對嗎?”</br> 長孫皇后幾句話就把李世民弄得沒了脾氣,人家說的都是道理,李世民實在不知道怎么回應了!</br> “對!皇后說的沒錯,當務之急是趕緊給你兒子擦屁股。”</br> 李世民沒好氣的說完,一屁股坐了下去,長孫氏笑也不對,說話也不對,弄得尷尬至極。</br> “你說吧皇后,此事應該怎么操作下去?”</br> “妾身哪懂什么軍情兵事,但憑陛下做主。”</br> 面對不論怎么發(fā)脾氣都始終笑臉相迎的結發(fā)妻子,李世民也無法再生氣下去了,畢竟妻子也是一國之母,該留的面子還是要留的。</br> “唉!”</br> “皇后你可知,那薛延陀的夷男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br> “妾身不知,不過既然陛下都要小心防范,想來他是有些能耐的。”</br> “呵呵!豈止是一般的能耐,你的兒在緊要關頭殺了人家的族人不少,又口出狂言,理虧在前,那薛延陀也不是一般的部落,從夷男接受這些年,薛延陀的領土擴張了兩倍有余,族人超過百萬,可是人家并沒有上門和那蠢材死斗,而是,算了我不說了,你自己看吧。”</br> 李世民說不下去了,隨手拿出桌面上的兩個書信遞過來。</br> “這是今天早上的八百里加急,薛延陀夷男的親筆書信。”</br> 長孫氏結果兩個書信,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后倒了一口冷氣。</br> “陛下,這……這恐怕不敢答應吧?久后必成大患呀陛下!若是答應了下來,不出二十年,就是又一個頡利可汗出世,到時候朝廷怎么做?”</br> 李世民再次苦笑了兩聲,聲音里充滿了不甘和無奈;</br> “朝廷不答應,后果只有一個,夷男率領他的族人,徹底和頡利站在一塊兒,而且?guī)煶鲇忻?lt;/br> 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頡利的使者就在夷男的部落里做說客,也不瞞你,朕只能答應,別無他路。</br> 因為現(xiàn)在正是和頡利對陣的緊要時刻,倘若不穩(wěn)住薛延陀,后果不堪設想,所以這會兒只能頭疼顧頭,腳疼醫(yī)腳了。”</br> 長孫氏真的著急了,著急的上前兩步;;</br> “可是陛下……”</br> 李世民長處一口氣,擺了擺手;</br> “沒有可是,玄甲騎兵回報,夷男不是鬧著玩的,這幾天和頡利的使者不長不短。</br> 同時,又下了可汗令,薛延陀的族人正同仇敵愾,團結一心,已經(jīng)聚會了二十多萬人,隨時隨地都能支援上去,加上頡利的本部人馬,聲勢浩大到了極點,一連串的反應更是驚人,到時候朝廷站在下風口,</br> 突利必定要撕毀協(xié)議,鐵勒九姓再次統(tǒng)一,即便穩(wěn)住了阿史那社爾,朝廷的遠征軍也無法面對草原上三分之二的人馬,這還不說吐蕃的族人也在蠢蠢欲動,吐谷渾更不是朝廷的好子民……</br> 這一連串的反應,朕……唉……”</br> 長孫氏的手腳也開始顫抖了,搞半天才嘀咕了一句;</br> “如此下去,這養(yǎng)虎為患的主謀可不就是那潑皮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