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八百里加急紅翎信使</br> 又用了終于兩個字，說明汗人的朝廷早就想拉攏自己了，作為漢人朝廷最杰出的使臣，經常玩嘴皮子的人物，</br> 這位唐尚書絕不會胡亂用詞的，雖然阿史那社爾也知道自己部落人口基數大，兵力上就叫人不好小看，但是他心里也清楚，這肯定是見到自己兄弟倆親密無間，立馬就知道了親疏遠近，看來自己的新兄弟，果然和傳說那樣，雖然沒有出仕為官，但是能量大的驚人……</br> “尚書有所不知，我也是事情太多，前頭高昌的使臣不停的找我吃酒，還沒消停幾天，高句麗的使臣又來住著不走，我的肚子都被各種美酒弄得吃不下飯了。</br> 沒辦法我就躲開誰也不見，想要圖個平靜，結果出來逛逛又碰到了一生的好兄弟，可以托付性命的好兄弟，今日見到唐尚書，我也是高興的很，我帶了馬奶酒，尚書今日再嘗嘗大草原的味道是否如舊？可否賞臉？”</br> 四五十歲的唐儉下車的那一刻就進入了角色，帶著憨厚的笑容，說話不緊不慢有條不紊；</br> “當然可以，我猜葉護帶來的肯定是人間佳釀，不用吃我就要醉了，我想一定會比以前吃的那些正宗，要不然我還得去以前吃過得兩處才能找回曾經的味道，對了葉護，您帶來的馬奶酒？”</br> 兩人唇槍舌戰，各自陳述重點，還沒進軍營，沒上談判桌就已經開始了，對比李鈺視而不見，只和旁邊的校尉有說有笑。</br> “酒怎么樣不敢說，還得尚書親自嘗嘗才算數的，不過嘛，有我兄弟在，還有五糧液佳釀可用，總能叫尚書吃開心的，至于以前的地方，我們草原人性子直不會拐彎抹角，可有可無，即便是浪費精力，長途跋涉，那以前的地方是不是還要拿出上等美味招待尚書，誰也不敢保證的。”</br> “話也不假，如今的情況，幾乎很明白了，但是還沒有最后定下到底要不要去品嘗以前的，但是有你兄弟的五糧液在，我個人想的是，也不用再長途跋涉了，這個葉護可以放心。”</br> “那就好，尚書請。”</br> “葉護請。”</br> “請。”</br> “請。”</br> 李鈺一直沒有說話，仿佛自己就是空氣，兩人也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一路走在前頭，小聲說話。</br> 注意到李鈺阿史那社爾的眼色的兩家大將軍們，都默契的跟在后頭，把前方弄得真空一片，方便兩人說話。</br> 三里地就到軍營轅門處，結果兩人愣是走走停停，個把時辰才結束對話，互相拉著手，大笑著進了轅門。</br> 李鈺在后頭看的清楚，聳了聳肩膀對著兩邊的大將軍們感慨；</br> “說完了，叔父的差事辦好了，真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呀，老阿真行，一個多時辰就搞定了所有事情，和我猜的一模一樣，他有本事，缺的就是個平臺，給他一個平臺，他做的比誰都好。”</br> 這不是廢話嗎？誰有將近二十萬部族，誰都有本事！沒人敢小看的，這就是妥妥的實力派！沒看車隊里的幾十輛馬車都是各種禮物，沒的說，這些肯定是漢朝皇帝賞賜給阿史那社爾的了！</br> 李鈺帶著所有人跟進了軍營，接下來的三四天，唐尚書再也沒有提過任何公務，只一心一意的吃酒吃肉。</br> 阿史那社爾也閉口不談任何事情，唐儉一直在等。</br> 所有人都知道唐尚書在等皇帝的新指示，因為尚書來的當天夜里，就借了李鈺一隊紅翎信使，疾馳出轅門，只看那幾個紅翎信使帶著吃的用的上路，每人兩匹馬，就知道是要走遠路的？</br> 果然！</br> 幾個紅翎信使一路上除了叫戰馬休息才停留，其他時間都是奔騰不息，直到進了甘州城里，把唐儉的書信交給驛站，才算松了口氣。</br> “報！”</br> “大兄，外頭有紅翎信使的竹哨，你快聽聽？”</br> “正在屋里就要進入夢鄉的驛站負責人聽了這話，刷的一下坐了起來；</br> “嗯？不錯，雙響的，還是最細的竹哨，這是八百里加急的軍情，這是緊要至極的事情，快快快，準備最快的馬，快點的！”</br> “是大兄。”</br> “老三你去，你身子骨利索，不用停留，咱們這里的馬都是草原上耐力最好的，下一站不用停，你掌控好就能跑到第三站，能節省兩次交手的功夫！”</br> “唯！大兄你就放心吧，我什么時候給你臉上抹黑過？”</br> 幾個人說話的功夫，竹哨聲越來越近，馬蹄聲也慢了下來。</br> “安西衛紅翎急使，八百里加急發往長安城，何人接令？”</br> “兄弟放心，我是這里的從八品吏員，快馬已經備好，我三弟來接令。”</br> 李鈺的傳令兵翻身下馬，取出懷里的小包裹拿在手中，并沒有立刻交出書信而是一臉嚴肅的說道；</br> “查驗身份。”</br> “阿？哦好好好，快去拿我的東西出來，老二你傻站著干啥？快點的！”</br> “是大兄……”</br> “大兄……給你……呼哧……”</br> “來來來兄弟請看。”</br> “好！”</br> “老三，給你裝好，還是老話，丟了性命可以，書信不能丟。”</br> “是兄長。”</br> “噠噠噠……”</br> 甘州城驛站的馬老三，上了快馬奔馳而去，肩膀上兩只竹哨帶著尖銳的叫聲劃破黑夜里的長空。</br> 這種又響又急的竹哨聲，只要是漢人百姓聽見了，就會自動讓路，即便是攔路搶劫的山大王都會叮囑手下，不可阻攔軍隊里的紅翎信使！</br> 因為他們知道，這些人身上帶著的是有關民族興衰成敗的東西！</br> 其實山大王更加清楚一旦和這種秘密扯上一點點干系，不論你山頭上的兄弟都少，都會被隨之而來的十六衛虎狼之師塌城平地，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m.</br> 前朝時，和草原人對抗的時候，就出現過兩次紅翎信使被山大王攔路搶劫殺害的事情，畢竟軍隊里的戰馬最值錢，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br> 對于這種事情，每個朝廷都是認真對待的，這邊紅翎信使出發，緊跟其后的就是又一個隱藏的兵卒，</br> 后面的兩個兵卒緊跟在紅翎信使身后，往一路上的驛站查看紅翎信使經過的所有事情，包括問清楚和路上驛站的人說了什么話，都要記錄詳細，而且歷代朝廷都有應急預案，</br> 每個驛站的負責人，就是那個從八品的小官，可不要小看關中地區外這些驛站的負責人，這些人每一個都是從八品的等級，在軍隊里也是不小的官了…</br> 這些負責人都是十六衛里精心挑選出來的，而且為了應付突發事情，歷朝歷代的這種人都有權利在緊急時刻，就近調兵。</br> 每個驛站附近，都有預備的兵員兩百人，都是戰陣上退下來的，歲數稍微大一些，但是絕不影響廝殺。</br> 可以負責人的說，每個驛站管轄的兩百個老卒絕對是最好的殺人機器。</br> 李世民上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偷偷的把這關外的驛站，每個驛站增加了一百人的配置，而且把軍餉增加了一小半之多。</br> 隋朝的時候，那兩次突發事件，前腳跟紅翎信使被殺害，第二天傍晚，那個山大王就被一路上聚會起來的兩千兵卒殺上了山頭，無一例外，全部抓走，而且查清楚了所有人的三族，只有一個結果，斬殺干凈不留活口！</br> 另一次的山寨人馬超過一千，接到消息的八品負責人二話不說，直接去最近的城里要兵，按照規矩，這事兒得有丟失秘密的負責人一手包辦，所以那個八品小將帶著五千軍，踏平了山寨，</br> 因為生氣自己的手下兄弟被害，安排新人護送書信之后，把一千多山賊的九族全部誅殺，天南地北拿回去兩萬四千多個人頭，當時的隋朝第一代皇帝不但沒有埋怨一句，還派人賞賜了不少銀錢做嘉獎，夸那驛站負責人處事快速！沒有耽誤軍情！</br> 那個牛人正是這一路上名聲最厲害的驛站，甘州城外第一個驛站的負責人馬老大的親爹，今夜接令的正是他親生兄弟馬老三。</br> “各位大佬，八百里加急可不是一個人走八百里，是團隊的力量，人馬走到下一站，新的接力新的馬，繼續奔跑這樣能保證書信始終保持在路上不耽誤，而且即便是奔跑的時候，也是二十里一停，還有十幾里就停下一次的，真正高明的騎手都會在馬兒用盡力氣之前停下歇息，絕不會叫馬兒精疲力盡！”</br> 馬老三一路掌控好速度和馬的精力，經過兩站沒有停歇，到了第三站才交了令書，唐儉的書信以最快的速度飛往長安城。</br> 兩天半后，紅翎信使帶著刺耳的聲音沖進了皇城，最近邊關總有這種信使往來，百姓們也知道風雨要來了。</br> 傍晚的時候，李世民用過夜食坐在長孫皇后的正堂里發呆。</br> 沒人說話，都知道皇帝陛下心事重重，十六衛的兒郎們已經準備妥當，皇帝陛下也想要一雪前恥，</br> 將軍們也都厲兵秣馬，卻遲遲不能行動，因為時機還不算成熟。</br> 草原三雄只安撫住了一家，想要消滅頡利可汗，就得把剩下的那個家也伙穩住，否則漢人只能拿性命往里頭填充了，畢竟剩下那個可是比突利還要厲害好幾倍的存在，將近二十萬草原人可不是輕易用嘴就能殺敗的。</br> 正在猜測唐儉李鈺阿史那社爾三個人這會兒在說些什么的李世民忽然聽到隱約的竹哨聲，刷的一下站了起來。</br> “陛下？可是有什么……”</br> 長孫皇后說了一半的話就被稍微清晰一點的竹哨聲打斷。</br> 沒多大一會兒，更加清晰的聲音帶著馬蹄聲越來越近。</br> “報！邊關八百里加急！”</br> “進來！”</br> “唯！”</br> “報！”</br> “報陛下，甘州城外，安西衛八百里加急。”</br> “拿來！”</br> “唯！”</br> 李世民仔細檢查過火漆，這才撕爛信封，拿出書信查看。</br> 長孫皇后只看皇帝的臉色就知道必定是有大好事情，否則喜怒不形于色的夫君不會嘴角上揚。</br> “賞，賞一路上的驛站，各百貫！由驛站偏將按照人頭分配。”</br> “謝陛下。”</br> “退下去歇息吧。”</br> “唯！”</br> 打發走了傳令兵，長孫皇后迫不及待的開了口；</br> “恭喜陛下，那個……不知可是我兒的書信到來？”</br> 心情大好的李世民把書信交給錢得海，扭身看著發妻；</br>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唐儉的書信里提到三句，一是他個頭長大了一點，看上去結實了許多，再者他治軍有方，安西衛軍容鼎盛，三說的是，他結實了草原三雄之阿史那社爾這一方厲害人物，并且兩人稱兄道弟，吃住同行。”</br> “謝陛下告知！”</br> 長孫皇后聽了前兩句還高興的不行，最后一句立馬緊皺著眉頭。</br> 朝廷想要籠絡的一方霸主，和大兒子如此……天知道夫君會不會心里不舒服？畢竟勾結外臣，可是歷朝歷代皇帝最惡心的事情，況且還是掌握實權的風云人物？</br> “觀音婢你不用多想，我知道你在憂慮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的身份不算那個……所以也就不用考量太多。</br> “是，多謝陛下提醒，是妾身多想了。”</br> “也不算多想，不論他是誰，什么身份，和實權派太近終究是個隱患，特別是容易滋生驕傲的心理，萬一因此而變得目中無人總不是美事兒，觀音婢你覺得呢？”</br> “那是！陛下圣明！”</br> “好了，我就不坐了，得趕緊回去處理正經事情！”</br> “是，妾身恭送陛下。”</br> 李世民離開之前微笑著回頭；</br> “不用了，結發妻子還用俗禮嗎，觀音奴婢你也早點歇息吧。”</br> “是，謝陛下關心，陛下慢走。”</br> “嗯。”</br> “得海，傳令下去，只要是秦王府出身的，不論品級高低，也不管是文武兩邊，全部去太極宮東偏殿里聚會。”</br> 錢得海匆忙跟在李世民身后；</br> “諾！奴婢立刻去辦！”</br> 看著走出去老遠的皇帝，夜大總管對著一群內侍宮女吩咐；</br> “都退下！”</br> “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