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愣頭青的打法</br> “我附議,要是去打的話,我老程頂多也就是能帶個十幾萬人,再多的話,我還真有些力不從心了。”</br> 程咬金說著說著還嘆了口氣,仿佛因為自己不能帶領二十萬大軍,而遺憾的不行。</br> 牛進達和尉遲恭哪能叫程咬金把十六衛(wèi)大權弄走?</br> 立馬就不樂意了,三個人轉眼間又為了整奪十六衛(wèi)大軍的領兵權嚷嚷了起來。</br> 旁邊正在商量正經事情的一群大臣都看白癡一樣的看著角落里的長安三傻,有的搖頭,有的翻白眼……</br> “嗨,兄長聽見沒?”</br> “聽見了,那仨貨正做夢呢,還只能領兵十幾萬,說的跟真的一樣,能把自己的一衛(wèi)領成就行了,口氣不小。”</br> “哈哈哈哈哈,小聲點,兄長快小聲點,叫那仨憨貨聽見了今夜就得全部坐到你家里不走,你可是惹不起的。”</br> 書房里正在熱鬧,忽然都陸陸續(xù)續(xù)停了下來,因為紅翎信使的竹哨聲又一路響進了太極宮。</br> 沒多大一會兒紅翎信使就高舉著書信跑進來;</br> “報陛下,河西急報,邊疆告急,八百里加急。”</br> “說。”</br> “唯!肅州連續(xù)遭遇突厥人馬的兩次攻城,張世貴大將軍奮勇殺敵,帶領守軍死戰(zhàn)不退,死兩千六百一十七軍,傷兩千三百五十九人。”</br> 李世民長嘆了一口氣;</br> “沒辦法,大家坐在這里著急死也使不上勁的,那邊被突厥人圍困在眼前,每個時辰都有變數發(fā)生,</br> 可是肅州城距離河西太遠,朝廷就是及時發(fā)兵,也得五六天的時間才能到達肅州城下,就便是附近的人馬便宜行事,最快趕到救援也得三四天以后才能的,唉……只苦了漢人的大好二郎。”</br> 書房里都沉默了,皇帝陛下說的是實話,誰也沒有翅膀,就是有翅膀你飛過去也得有個飛的過程不是?</br> 皇帝跟前坐著的李靖也跟著嘆了一口氣;</br> “陛下不要太過沉重,再有兩日,河西兵馬就能增援到位,肅州城只用再堅持兩日就行了。”</br> “拿來吧。”</br> “是。”</br> 李世民接過了書信,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打開書信,看的眼中全是淚花。</br> “諸位愛卿看看吧,我實在看不下去了。”</br> “唉……”</br> 君臣一大群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輪到其中一個大將軍查看書信的時候,一聲驚詫打破了書房的寧靜!</br> “嗯?雅爾金之前不是三萬多人嗎?怎么兩天的功夫又多出來一萬?”</br> 李世民之前也看到了這里,所以頭疼的不想再看,這會兒又被提了出來,只能硬著頭皮說話;</br> “我就說過,阿史那社爾是有所圖而來,雅爾金一直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死忠派,必定是阿史那授意的,否則雅爾金不會輕易行動。</br> 既然他曾兵了,阿史那社爾那邊肯定至少增援兩萬,吉利也要給他增加虎師配置的,如此算來阿史那社爾忍辱負重這一年沒有白費,已經成長到快要和吉利差不多的實力了,只可惜突利小可汗一直被壓制在東北角,發(fā)展不起來,換做這是突利就好了。”</br> “陛下,按照常理,阿史那應該是向他叔叔爭取怎么恢復他的地盤,或者</br> 恢復他的牙旗幟才對,他叔侄兩個都沒有折騰明白,他能甘心來當炮灰?”</br> 李世民沉默不語,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李世績總算忍不住開口了;</br> “常理推測確實不是來爭斗稱雄的時刻,可是阿史那社爾也有自己的麻煩要解決,比如從前年開始,他叔叔吉利就一心為削弱他的勢力而奮斗不停,先是面上不說話,背后缺支持他領地內的諸多部落造阿史那社爾的反,</br> 然后又私下里勾引其手下的幾個厲害將領,阿史那社爾缺不聞不問,這次他叔叔又叫他親自來打頭陣,我猜測,一是吉利也感覺到了突利小可汗跟咱走的近,二一個呢,突利的兵馬距離太遠調動起來不方便,三呢,真要是調動起來又要經過吉利的后方陣營,</br> 一個不對就是后院起火的態(tài)勢,若是咱們漢人的軍隊趁機里應外合,那么吉利就要面對腹背受敵的局面,到時候阿史那社爾又在南邊鬧事,吉利的位置就算坐到頭了。</br> 所以他不想調動突利,直接用了阿史那社爾頂上來,而阿史那社爾呢這一兩年不吭不聲,實際上此人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物,看著叔叔明里暗里的收拾自己,他絕不會無動于衷的,</br> 那么我猜測這個時候,他順水推舟的目的,第一是想要趁機消滅身邊的不穩(wěn)定因素,第二才是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到底是在草原上尋找機會,還是南下來整奪漢人的地盤割據稱雄。”</br> 李世績的一番言論幾乎推斷的和草原上的現狀分毫不差,書房里的文武重臣們都來點頭表示贊同這個推定。</br> 李世民正要開口說話,聽到外頭再次響起的竹哨聲,又閉住了嘴巴。</br> “報!”</br> “報陛下,邊疆急報,河西捷報。”</br> 聽到捷報兩個字,緊張無比的一群大能總算都放松了一口氣,許多文臣都拿袖口擦拭剛冒出來的一層汗珠。</br> 李世民也輕吐了一口濁氣;</br> “報。”</br> “是,報陛下,安西衛(wèi)一衛(wèi),帶領押糧隊人馬直接開到突厥第二部主力部隊七萬多人的中軍大營對面五里半做誘餌……”</br> 紅翎信使還沒有報一半兒,書房里全是單抽一口涼氣的聲音。</br> “嘶……”</br> “吸……”</br> “嘶!”</br> 都知道安西衛(wèi)一萬三,押送糧草的族人也是一萬三,之前葫蘆口做誘餌的時候死了兩千,他李潑皮居然拿兩萬多人去對陣人家的主力部隊七萬?</br> 而且還膽大包天把隊伍凱到人家面前五六里處?</br> 如此狂妄自大,膽大包天幼稚至極的做法,滿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人物了,沒看軍方的兩大中心人物,李靖李世績兩人的頭上頃刻間就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子?</br> 文官們再不會打仗,看到兩人頭上的汗珠,在看到一群將軍們的表情,立馬就猜到這個行為是不太正確的。</br> 廢話!這種愚蠢到家的作死行為……連長安三傻都不會也不敢的。</br> 角落里名動長安的三大憨貨聽了這話臉上的肉都在不停的抽動著,三傻互相看著彼此,都是目瞪口呆。</br> 全場只有秦瓊一聲不吭的看著手里的兵書,不過也是愣愣出神。</br> 李世民聽得臉色大變,又不好發(fā)火,只能強自忍耐,頂著一頭火氣繼續(xù)聽報。</br> “突厥第二部主力部隊,當夜襲擊我安西衛(wèi)主力中軍大帳……”</br> 程咬金實在忍不住了,坐在角落里嘀咕了一句;</br> “換誰都得去收拾他的,沒事找鞭子抽,把其他人馬躲藏起來,就拿兩萬人頭去耀武揚威,這是作死。”</br> 牛進達聳了聳肩膀;</br> “他比咱們仨還愣頭青!”</br> 尉遲恭面無表情的總結一句;</br> “我不敢這樣,贏了皆大歡喜,但是一個不對頭就是萬劫不復,主將戰(zhàn)死沙場兵家常事,問題是還有那么多兒郎的身家性命,所以我不敢這樣冒險。”</br> 全天下都知道李鈺是皇帝的心頭肉,主將戰(zhàn)死沙場的說法豈不是詛咒人家心頭肉的嫌疑?也只有尉遲恭這三個愣頭青敢說出來的。</br> 果然!皇帝陛下聽了三傻的分析總結臉色更黑了,很不樂意的嗆了一句;</br> “繼續(xù)報,我到要看看他個愣頭青是怎么個折騰法。”</br> “是陛下。”</br> “兩軍相遇當夜,突厥人派出兩萬豹軍突襲安西衛(wèi)前軍大營,李縣公提前把后軍大營后撤三里,前軍大營空虛等待襲擊,</br> 又隴西李氏大房人馬一萬三正南方躲避,三房人馬一萬三正北方隱藏,兩軍皆晝伏夜行,突厥兩萬精兵入安西衛(wèi)前軍大營后,南北兩方面軍整好趕到當場,縣公又將后軍人馬分成三部分左中右出擊,用四萬六千軍圍攻來犯突厥兩萬,且只放箭不靠近廝殺。</br> 突厥兵援軍五千,半路在安西衛(wèi)大營前兩里處被我軍兩千輕功弩攔截,死傷超過過半數后鎩羽而歸,突厥人兩萬五千軍逃出者不足半數。</br> 加上之前強攻甘州城,突厥人一共損失一萬有八,當夜,甘州軍傾巢而出,與安西衛(wèi)分出來的兩萬多軍四面騷擾突厥賊兵,突厥大營亂,接著就開始歸攏中軍,天亮時分突厥人撤退十里安營扎寨,</br> 目前,敵我兩軍相距十六里,相安無事,成膠著狀態(tài),另甘州城守軍撤退之時被突厥虎師殺傷兩千多不足三千,啟稟陛下就這些了。”</br> 李世民聽了李鈺依然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又想到許多事情,反而更加揪心,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內侍總管擺了擺手叫人把邊關急報接過來,放在了皇帝的桌上。</br> 軍神李靖也嘆了口氣,聲音里盡是無奈;</br> “阿史那社爾做成了他想要的事情,這回他真正的踏實了。”</br> 李世績也跟著嘆了口;</br> “都贏了,李大朗滅殺了一萬多突厥精兵,確實有功,但是阿史那社爾并沒有輸,相反他這回算是趁著機會把那些被吉利勾引的想要造反的精兵,磨損的不成氣候了,等著看吧,兩軍再有戰(zhàn)事起,阿史那一定會教唆刺激戰(zhàn)死沙場之人的兄弟,帶領剩下的兵上去報仇,等到這些部落不聽話的人全部死光,剩下的就是他真正的精兵了。”</br> 李世民無奈開口總結;</br> “或許剩下的人已經構不成威脅了,否則他不會后退十里扎營,他并沒有輸,自始至終他從吉利那里弄來的一萬虎師都沒有出動,他自己帳下的豹師也守在中軍大帳,等于說他的中軍一直沒有外出行動,只在追擊甘州軍的時候才出了些力氣。</br> 朕揣測,他后退十里就是誘敵之術,希望安西衛(wèi)不要上當,從急報上看,阿史那從四萬變成七萬,說明他這回是要下狠心弄些好處的,肅州那邊的雅爾金,也增援了一萬多族人,現在已經是四五萬人馬了,加上現在阿史那社爾剩下的力量,超出十萬出頭?</br> 他把庫奇?zhèn)€二愣子弄去面對隴西李氏,直接就去除了部落內部的隱患,盡管庫齊沒有死,可是也影響不到他什么了,損傷三萬多族人的庫齊現在元氣大傷,不會在蹦跶出來咬人了。</br> 派出去突襲我軍的,估計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兩年風頭正勁的那個大將軍哈克木胡爾靈圖了,胡爾靈圖四兄弟的部落緊密守望,一直是阿史那社爾的第一心腹大患,去年又和吉利私下里來往,阿史那社爾鐵定是用激將法刺激的胡爾靈圖帶兵上去送死的。</br> 李大朗貪功冒進,雖然贏了一場,整體上看是吃大虧了,他親自把對面兩下不合的軍隊弄成了鐵板一塊,以后得日子恐怕有得他受,他總是不想折損族人的性命,但是剩下的就是勢均力敵的廝殺了,即便他有各種弩箭之利,人家多出他好幾萬人馬,又是虎師豹師聚會,拼斗下去只有兩敗俱傷。”</br> 李世績忽然接了一句;</br> “陛下既然這樣說,阿史那社爾恐怕不舍得和李大郎死拼的,他和李大朗沒有仇恨,甚至沒有交集,他的目的也不是隴西李氏上三房,怎么肯和不想干的人死纏爛打,請皇帝陛下明鑒!”</br> 李世民也是一時迷糊,只顧生氣李鈺把對方身上的鐵鏈子去掉,卻沒找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經過手下能人提醒,立馬就想通了前后,把身子靠向后頭;</br> “嗯,左侍郎的話頗有道理,我只擔心那潑皮不知深淺,仗著七八萬人人多勢眾,又有各種輕重弩箭利器,上去太歲頭上動土,到時候阿史那社爾就是再顧全大局也會被色出真火的。”</br> 李世民還有句話沒說,隴西李氏上三房就是抵抗阿史那社爾的最好棋子,可是隴西李氏屬于門閥世家,又不是朝廷的軍隊,無法左右他們的來去。</br> 整好李鈺想要個名頭,李世民就假裝上當,給了他打造鎧甲兵器的權利,又把他的族人放下去一衛(wèi)的編制,總算費盡心機的把隴西李氏拉到了自己設計好的路線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