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山雨欲來風滿樓</br> 王家老頭也不是省油的燈，知道二房族長肯定和這第一族老有商量的，可也不好追究到底，只能劍走偏鋒了。</br> “說是后天下午拔營走人，從甘州那邊出關狩獵而去。”</br> 王家老頭沉悶的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定數，看來人家二房不愿意插手這里的破爛事情，也不想招惹不好的名聲，只能八房自己解決了。</br> 換句話說，人家大兵壓境，就是想著上兵伐謀，不費一兵一卒，只擺出生猛的陣勢就叫八房自己內斗解決，不管你們死多少族人，人家只要一個結果，拿來人頭說話，給人家個滿意的交代。</br> 唉……</br> 王家老頭在心里嘆口氣，也是無可奈何到極點，他有心想要草船借箭，使喚東風，減少些人頭上的虧損，同時也能把時間節點卡主，卻沒有條件進行，人家不給你機會呀……</br> 算了算了，已經這樣了，老大做的事情，只能八房來抗下所有了，注定了族人們跟著倒霉，跟著掉腦袋瓜子，只希望八房這次能少死一些族人吧……</br> 想通了這些的禁軍家長嚴肅的坐直了身子；</br> “大族老有什么要安排的嗎？臣洗耳恭聽之。”</br> “沒有，我沒有什么安排，當年大兄把族長令牌交給你的時候，就當場說的清楚明白，</br> 拿著族長令牌的人就可以決定八房的一切事情，且今日收到大兄的手令上也寫的很清楚，叫我帶著族老們支持你禁軍王家行動，</br> 我聽大兄的安排，王大家長盡管決定就好，反正橫豎都是一個結局，誰來發號施令都一樣的，我老了，不想管太多閑事，只想著八房度過危機，再少死一點族人，僅此而已。”</br> “臣不敢，二當家的既然如此說了，臣就斗膽一次，做個決定出來吧，希望二當家的莫要說臣轉權。”</br> “不會的，我沒那么小心眼兒。”</br> 看著兩個人基本達成一致，李正一兄弟倆想要的終于來了，兄弟倆盡管一聲不吭但是都在心里激動無比，斗了半輩子終于贏來了決定性的機會！</br> 既然兩大領頭羊都說成了，下頭的老頭們也都不再左右，直接開腔說話；</br> “您二位發號施令吧。”</br> “是啊，您二位說吧，具體怎么做說個一二三出來，我等回去照辦就是了。”</br> “是啊，安排吧。”</br> 王家大家長還是看著李正一的二叔小心仔細的詢問；</br> “那就請大族老發話。”</br> “好，既然王大家長找我，我也多嘴幾句，先說以后的事情，二房的族長就一句話一個要求，曾經參與進去謀害人家阿耶的人頭落地，人家要拿回去上墳祭奠的。”</br> 王家大家長快速點頭答應；</br> “冤有頭債有主，人家的要求不過分。”</br> “人家說的原話是，誰做的誰家來承受，老小不留，雞犬不留。”</br> 這話一出來，一群老頭都不說話了，這牽扯的太多，其中有族長血脈的后人過百條性命，誰敢來代替答應？</br> 一群老頭趕緊看向十幾姓的領頭羊，王家大家長沉默了片刻這才慢悠悠的說道；</br> “不是我不敢答應，也不是我不敢說話，大族老請見諒，實在是事關重大，臣的意思是，先收拾了家事，隨后請族長決定，大族老以為如何？”</br> “可，不過我也給你們個底子，這一條咱們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還得答應，橫豎都是跑不掉的，二房禁軍林家的大家長也有交代，這件事情辦不到無法平息二房族人的心火，人家二房族長有丁之年，就是八房族人減半之時。”</br> “我的天！”</br> “我就知道上三房不是輕易好招惹的，看看吧，都看看吧，人家能是好捏的柿子？”</br> “這有什么說的？直接同意，要不然咱們又得死去太多性命。”</br> “沒錯，就是族長得了自由，也得同意這事兒的。”</br> “大局為重啊王兄，二房的危機不除如鯁在喉，不說他們隴西這邊的人馬一堆，單人家關中帶來的人馬就兩萬有余，可不敢大意的。”</br> 王家老頭也被逼迫的沒辦法了，只能皺著眉頭開口；</br> “可。”</br> 王家這一松口，所有人都放松了身子，大族老輕松的嘆了口氣，把身子靠向后頭，李正一兄弟倆趕緊低下頭去，生怕別人看見他倆的高興樣子，一群族老們也都放心了，</br> 不是這些人逼迫王家決定，實在是關系太大了，萬一老族長得了自由之后又心慈手軟惦記自己的子孫血脈，八房的禍事就真的成了定局，那么將來人家打過來的時候，所有族人都得上去廝殺，誰家不用死人？</br> 能把這件事提前解決當然是最好的安排，所有人都是這個想法，連李正一的親二叔都是這樣想的，一定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把事情處置完畢，老族長得勢之前就得鏟草除根，絕不能留下心慈手軟的機會給族長。</br> 王家的大家長話說出口自己也輕松了許多；</br> “那就請大族老明天聯系諸位族老們吧，先把宗族里的事情安排下來，臣也能踏實一些，特別是和那邊有來往的幾個族老……”</br> 李家的大族老靠在墻上眼睛都不睜開，卻也不耽誤說話辦事兒，只是口氣變的冰冷無比；</br> “你放心吧，今夜我就叫人通傳他們去了，聚會地方明日我再說出去，老八和老六我心里也有數的，</br> 他們翻不起什么浪花，都是一堆的一群和族人，關鍵時刻他們不敢亂來，再說了我和老三也不是吃素長大的，這一回誰敢放肆，可別怪我心狠手毒下狠手了，明日的聚會，同意的各自回家，不同意的就得留下來做客，直到后天二房的族長帶兵離開以后，才能抬出去尸體回家。”</br> 王家大家長心里有數了，不過還是跟著假裝猶豫；</br> “可是大族老，九族老那邊……”</br> 說到這里大族老更加輕松了一些；</br> “這個你們更不用操心的，今夜九族老和他的大兒子身體抱恙，已經不省人事了，只是暫時沒有外人知道，</br> 我知道老九是那邊的鐵桿靠山，所以在老宅出來的時候，我就把命令下達回去，夜食的時候，他父子倆就不省人事，有他次子站出來接班，那孩子一直都很聽我的話，現在是自己人了。”</br> 一群老頭聽得都佩服無比，沒想到這個殺伐果斷的家伙還真是老當益壯，居然把一切都在進行之中了，真是厲害呀，也不知道九族老家今夜死傷了多少人頭，想著也不會少了吧！</br> 王家的老頭還是歪著身子；</br> “大族老安排的甚是妥當，請大族老指點臣這邊該如何進行，畢竟牽扯也太多了一些，臣不敢擅自做主。”</br> 李正一站在墻角里默默的關注著屋里的一切，心里琢磨著，沒想到二叔如此雷厲風行，手段真是夠硬的，一夜之間就把許多事情定下，自己總是覺得自己各方面都很優秀，所以才癡心妄想和老大競爭族長之位，</br> 今日才發現，姜還是老的辣呀，尤其是這個禁軍的大家長，他有阿耶的族長令牌在身，明明可以發號施令的，卻步步都要請教二叔，</br> 還要聽從下頭十幾個家長的建議，這位也是深藏不漏的高人吶，難怪阿耶把決定一族事務的令牌交到此人手中，今夜看來，阿耶當年不是一時沖動，更不是無的放矢！</br> 聽到王家老頭請教，大族老的臉色又再快意了兩分，下頭一群老頭也來催促；</br> “大族老請下令吧。”</br> “是啊，大族老，安排吧。”</br> “我們都等著呢。”</br> “好，既然王家兄弟說了，那我就在啰嗦幾句，族老這邊我來安排好一切，王大家長只把十幾姓的族人調動妥當就行，該抽身回去的不動聲色都給調回各自的家里，</br> 明天不要行動，只在后天進行，另一頭把你們的人馬都準備好，二房的族長黃昏時候離開，咱們就在天黑之后行事，人馬可安排在老宅周圍的幾個鎮子，時間一到就把老宅包圍起來，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br> “是，臣遵命行事。”</br> 終于安排妥當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大族老對著李正一吩咐；</br> “明日你該做什么還做什么，想要和二房來往盡管隨便，不要刻意的忽然間就靜悄悄的，老宅里的幾個畜生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不要提前路出馬腳。”</br> “是，兒記住在心里了，一切聽從叔父的安排。”</br> “那就好，是你的跑不掉，不到時候你再掙扎也是無用功，不要埋怨你三叔，他一直在我跟前說話想要扶持你上來，我心里有數，記住了以后你們幾個不能忘記了老三的恩情。”</br> 事情都說完了，李正一知道該自己表態的時候了；</br> “叔父放心，兒記住了，所有人的恩情兒絕不敢忘，否則天打雷劈。”</br> 看到未來族長信誓旦旦，所有人都笑了，只是這背后無法提起的苦衷也有不少，終究這八房的權力交接還是要以血腥手段進行才能結束的。</br> “好啦，明日各自準備，正一你們那里的族人也要準備好，二房族親離開的時候就是咱們動手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最好，也能少虧損一些族人的性命，雖然勢在必行我還是不想死太多族人的。”</br> “是叔父。”</br> “是大族老。”</br> “走吧正一，你跟我一塊兒回家，正好順路的，叫諸位大家長們也歇息一會兒再走，畢竟都歲數大了。”</br> “是叔父。”</br> 李正一今天是最開心的人了，斗了半輩子的仇人，這回終于眾叛親離，八房上下一致，同心協力，那邊的人手不足為懼了，心情大好的李正一心甘情愿的做一個應聲蟲，二叔說什么他都是一個字兒，是！</br> 看著大族老帶著未來族長離開，屋里剩下的老頭們也自然了許多，王家大家長隨意的坐在榻上，又安裝了一鍋旱煙，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br> 屋里的老頭們各自商量著明天要準備的事情。</br> 一個老頭看著身邊的同伴，皺著眉頭詢問；</br> “我說梁老大，你家那幾個孫女咋整？可都在中院里伺候呢？”</br> “放心吧，今天白天我就給叫回來了，我可不放心的，說實話二房一下子弄來一萬多甲胄，誰不鬧心？回家的族人也不少，并不是就我一家。”</br> 兩人一說話許多人都開始接腔了；</br> “沒錯，我這邊的也都弄回來好幾個人，畢竟外頭兩萬多兵，再不跑就是傻子了。”</br> “所以說呢，族長今日才有機會把手令傳出來的。”</br> “好了，大家都說完了聽聽咱們的領頭羊怎么安排吧。”</br> “成。”</br> “王兄，你說說吧，后天怎么進行，畢竟你才是發號施令的主帥。”</br> 床榻上的王家老頭放下旱煙袋，說話不緊不慢，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一樣；</br> “我能有什么安排，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有硬著頭皮進行下去，大族老說的沒錯，盡量叫少死一些族人吧，畢竟都是咱們的后人。”</br> “是啊。”</br> “可不是嘛。”</br> “明天你們各自調動孩子們，只有一條交代，可不要太明顯了，那邊也不是傻子，白天只來回串門兒說事兒，不要有任何動作，明天夜里才能行動，不能等到后天，要不然就來不及了。”</br> “明白，你放心吧王兄。”</br> “放心吧王兄，明夜就把人手安排整齊，今日二房不行動，大家都放松了身子，明天確實是不好安排的。”</br> “可不是嘛，二房不來廝殺，只坐著吃飯，誰也沒有理由支援老宅了。”</br> 王家大家長點了點頭又再開口；</br> “明夜梁家的族人都去屏風鎮上，畢竟哪里是你們的本家后人，都住進去親戚家中，不要露臉鱉上一天。”</br> 被點了名字的老頭爽快的站起來答應；</br> “得令。”</br> “陳家這邊去老宅后頭的莊子里，那里距離老宅不遠，可得小心行事。”</br> “得令。”</br>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八房十幾姓的大家長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個個精神抖擻，興奮莫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