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震驚</br> 李世民這會兒比誰都著急的，還沒等戶部的官員站好就趕緊催問了起來；</br> “愛卿們可點清楚了慈恩寺里的那些銀錢絹帛，和糧食谷子的數目？”</br> “啟稟陛下，臣回來就是稟報此事的，前翻陛下派出去的五十個南衙禁軍不夠用了，請求陛下再派五百出城，因為慈恩寺里的錢糧非是兩百萬……”</br> 李世民聽了這話大喜，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偏殿里的文臣武將也同時站起來了一大半，帶著期望的眼神看著回來稟報的戶部官員，李世民激動的問道；</br> “多少？愛卿你們可點出了數目？”</br> “回陛下的話，臣等還沒有來得及清點具體數目，不過秦大將軍派出去的賬房先生們，已經點了兩遍，根據李縣侯所說，慈恩寺里的銀錢絹帛，非是之前估計的兩三百萬，</br> 而是六百七十萬貫上下，麥子和谷子加起來一共一百零四萬石出頭，所以臣等兵分兩路，那邊已經開始去后院里仔細清點，</br> 這邊臣趕緊回來稟報陛下知曉，另外奏請陛下再派五百軍卒過去，否則一夜之間想要把事情辦妥，恐怕是不能功成的，還請陛下明鑒！”</br> 李世民聽得戶部官員說完，手指不停的敲打者案幾，那邊文武群臣都忍不住竊竊私語了起來，程咬金扯著嗓子跟牛進達兩人鬼鬼祟祟的商量著；</br> “這下好了！剛才陛下還說要是再多個兩百萬出來，就把之前的三百貫萬給老房使用，這下成了，我看老房今夜能踏踏實實吃酒了。”</br> 牛進達很是贊同的點著頭；</br> “沒錯！程潑皮你說得對，我早就不想穿這老衣裳了，我這都開始破了，穿出去別人怎么看我？哦！堂堂一衛的大將軍穿的跟流民難民叫花子一樣？”</br> “可不是嘛，咱們早就該換幾套好衣裳新衣裳啦！”</br> “哎呀不對呀程潑皮！”</br> “怎么不對？你難道還要繼續穿這種叫花子衣裳？”</br> 一群文官武將看著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都閉住嘴巴，來看著兩個憨貨，李世民狠狠地瞪著那邊，兩人只顧低著頭說話也沒看到皇帝陛下的臉色。</br>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在想著今日本來是長孫尚書要銀錢去辦事兒的，怎么說著說著就成了老房他禮部的一堆麻煩事情了？這陛下是答應了再多一些就滿足老房的請求，可長孫尚書的戶部那邊怎么辦？南方可是天下糧倉啊，總不能不給銀錢使用吧？”</br> “嗨！要我說你這腦子就是被驢踢了，你沒聽剛才戶部的主薄稟報？六百多萬貫呢！又不是沒錢！多好安排的事兒？我老程就能給它整明白嘍！”</br> “怎么整？”</br> “這還不簡單？長孫尚書那邊給他三百萬貫，夠今年用了吧？”</br> “應該差不多了吧，去年不也是這個數上下嗎！”</br> “看看吧？多簡單？剩下的再給房仆射三百，這不就兩邊都有了？”</br> “不對啊程潑皮！那陛下呢？不給陛下留一點兒？這恐怕也不合適吧？”</br> “怎么沒留？那不是還有七十萬貫的剩余嗎？”</br> “哦對對對，還有七十萬貫吶！”</br> 兩人旁邊坐著的盧繼善忍不住了；</br> “我說兩衛大將軍，方才王主薄也說的清楚明白了，還有許多前朝的小錢呢，折損虧損您二位都沒計算在內。”</br> 程咬金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br> “我說老盧，那折損能有幾個？難道還能把陛下剩下的那七十萬貫都折完了不成？”</br> 牛進達當然和程咬金一個鼻子窟窿出氣的，連忙跟著點頭；</br> “就是，程潑皮說的對，能折損多少？總不會一下子就折損十萬貫吧？”</br> 盧繼善也不去和這兩個憨貨抬杠，直接扭頭去問前頭站著的那個官員；</br> “王主薄，還是勞煩你來給兩衛大將軍說個明白吧！”</br> “是，啟稟兩衛大將軍，李縣侯也說了，那查點過兩次的賬房先生們稟報過的，折損當在三四十萬貫之間。”</br> 程咬金一聽這話立馬瞪著眼睛；</br> “怎么這么多？這虧損也太多了點兒吧，不過還好，還能給陛下剩下一些，總不至于白忙活一場的。”</br> “我說老程，這給陛下留這么點兒怕是有些不太妥當吧？”</br> “那你說怎么辦？把禮部的那三百萬貫扣下？”</br> 一說扣下禮部的銀錢，牛進達立馬開始搖頭，還扯著自己的衣服；</br> “那不行，朝廷的臉面重要！哪能一點兒都不顧及？”</br> “那就把戶部的扣住給陛下好了。”</br> “程潑皮你這不是抬杠嗎？”</br> “那你說咋整？給誰？”</br> “給誰？這……”</br> “嗯？干啥？”</br> 偏殿里早就鴉雀無聲了，因為大家都看到皇帝陛下的臉色了，那比鍋底灰都黑，嘴唇都在發抖了，恨不得吃了兩個大將軍似的，兩人旁邊的幾個將軍看情況不對，偷偷扯了扯正在低頭說話的程咬金和牛進達。</br> “嗯？兄長拉我做甚？”</br> 程咬金回過頭來就看到了皇帝陛下正在黑著臉看向這邊，立馬就閉住了嘴巴，兩人終于不再多說一句。</br> 李世民冷冷的說道；</br> “也別說給誰了，我看這六百多萬貫應該給你們倆拉回家去才合適的。”</br> “回陛下的話，臣不要，還是朝廷的大事要緊。”</br> “對對對，啟稟陛下還是朝廷的事情要緊。”</br> “哼！”</br> 看著兩個蠢貨都尷尬的陪著笑臉，李世民這才冷哼了一聲，不再追究！</br>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看皇帝不在多說，不約而同的上前一步，長孫無忌搶著說道；</br> “啟稟陛下，南方向來是多水災的地方，河道縱橫交錯，偏偏又是魚米之鄉，天下的糧倉所在，不可不治啊，萬請陛下像往年一樣撥款，否則一旦水患上來，陛下的糧食缺口就會更大，天下子民也不得安生，可不敢亂來的，臣請陛下慎重考量之。”</br> 房玄齡一看長孫無忌用盡力氣上奏，說的情真意切，忍不住嘆了口氣，沒有再去添堵！</br> 李世民揉著兩邊的太陽穴，甕聲甕氣的應了一句；</br> “準奏！”</br> 長孫無忌正要準備聲淚俱下，沒想到皇帝竟然同意了，高興的趕緊行禮；</br> “謝陛下照顧臣，謝陛下照顧戶部。”</br> 房玄齡本來想要退下的，可是想到老友杜如晦為兵部要錢的時候，都著急的跪下了，自己不爭取恐怕皇帝陛下到猴年馬月也不會主動給錢的，想到這里房玄齡不但沒有后退，反而上前了一步湊到李世民的案幾前；</br> “啟稟陛下，自古以來咱們漢人的朝廷就是天朝上邦，最重禮儀的，這朝廷的臉面和陛下的臉面，可是不得不多照顧的大事情，臣也知道國庫空虛，所以臣才想著一次要足夠了，往后就能多維持些年頭，還請陛下明鑒！”</br> “唉！”</br> 李世民長嘆一口氣，重重的靠向寬大的太師椅里有氣無力的蹦出一個字；</br> “準！”</br> “啊？”</br> “嗯？”</br> 聽到皇帝的準字出來，偏殿里好幾十個文武大臣都驚詫不已。</br> “你們說的朕都清楚，朕比誰都清楚的，朕不是糊涂蟲，前朝皇帝好大喜功，幾乎花空了庫存，那些年群雄逐鹿中原，天下狼煙四起，百姓民不聊生，許多地方都是個無底洞，三省六部的事情朕多少也知道一些底子，豈能不準兩位愛卿的奏本之理？</br> 這李大朗弄出來的六百多萬貫，戶部三百，禮部三百，都拿去干正經事情吧，都是為了朝廷的長治久安，朕心里明白的。”</br>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對望一眼，兩人又看了看坐著的同僚們，也是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br> “陛下圣明！”</br> 李世民聽著幾十個人異口同聲的贊美苦笑著問那報信兒的戶部官員；</br> “你們許給了那潑皮多少賞賜？”</br> “回陛下的話，我家劉員外許諾李家侯爺半成的數目，所以應該給李家侯爺留下三十三萬貫的賞賜！”</br> 一群文武聽到這里都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看看吧！戶部拿走三百，禮部拿走三百，給李大朗三十多萬辛苦錢，還有三四十萬的損耗，這一算……陛下連個毛都拿不到手一根，真他娘的活見鬼了這是？</br>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手指頭不停的敲打著案幾的桌面，總算是開了金口；</br> “還好有那一百萬石出頭的糧食，否則朕不但沒有進來一個大錢，還要再往外屙出去一些的，這也真是窩囊至極的事情了，沒有錢的時候日子也能緊巴巴的過著，忽然冒出來一筆巨資，反而還要鬧出饑荒不少，想象都覺得哭笑不得，罷啦罷啦！就這樣吧！”</br> 看著皇帝陛下哭笑不得的樣子，本來還想要弄走五十萬石糧食的杜如晦緊緊的閉住嘴巴不說一句，一群大將軍們看著兵部第一人不說話，都是無可奈何至極！只能跟著搖頭嘆息起來。</br> “叔寶！”</br> 秦瓊聽到皇帝叫喊立馬站了起來；</br> “臣在！”</br> “最近輪到你護衛皇城了吧，傳朕的旨意，急調南衙禁軍一千，戶部官員三十，今夜必須把所有的銀錢絹帛和所有的糧食全部都回來！絕對不能等到天亮以后，否則百姓們看到一個寺廟就搜刮出如此多的民脂民膏豈不是要弄亂了人心？”</br> “唯！”</br> 秦瓊毫不猶豫的答應一聲，走出人群外頭；</br> “臣遵旨請退。”</br> “準。”</br> “唯！”</br> 看著秦瓊離去，李世民吩咐戶部回來報信的主薄；</br> “你現在立刻回去，把那些銀錢絹帛分成四份，戶部三百，禮部三百，給他潑皮的那些也清點好，就按照那些銀錢的數目進行，有虧損四家共擔之。”</br> “遵旨！那臣也請退了。”</br> “準！”</br> 李世民這回總算是心里舒坦了一點兒，嘴里喃喃自語的嘀咕著；</br> “再扣除下虧損，弄不好朕還得往外出錢呢，國庫空虛，朕的私庫就不空虛了嗎？都是同樣如此的局面，上哪里屙金溺銀去？好歹忙活一場，總得給朕留下一些用度吧？”</br> 沒人唱反調了，連程咬金和牛進達都閉住了嘴巴，皇帝已經足夠大方了！對于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也沒有任何話說，虧損一些也不打緊的！</br> 李世民也是個明白人，雖然這次沒有撈到好處，但是戶部禮部的兩個大難題迎刃而解，叫他踏實了許多，沒多大一會兒就緩過了勁來，君臣又開始聊起了輕松的話題。</br> “說起來今天的事情了，那潑皮也真是個不好招惹的，寺廟里幾個和尚對他出言不遜結果就給鬧騰成這個樣子的結局出來，真真是意想不到的。”</br> 程咬金看皇帝不生氣了，立馬又開始活躍了起來；</br> “陛下，要俺老程說，活該他們，大朗乃是朝廷里實封的縣侯，下九流的和尚竟然也敢去跟前放肆，豈能饒了他們性命，要是這樣對臣，臣就殺光他們一群禿驢。”</br> 看著程咬金護犢子的架勢，李世民厭惡至極的擺了擺手；</br> “行了行了！你就少說幾句吧，這事兒回頭還得教訓他的，否則他還不把尾巴翹到天上去？</br> 哦！只要是惹了他就得殺光？那他以后得斬殺多少性命了？朕看你進來殿里的時候就一身的酒氣，怕不是這會兒還沒有清醒過來吧？”</br> 程咬金被點破了丑事臉都不紅，心也不跳，不緊不慢的解釋著；</br> “啟稟陛下，俺是下了值回到府里以后才吃的酒。”</br> “哼！”</br> 李世民白了程咬金一眼不再糾纏下去，一群文武大臣為了撫平皇帝陛下今日沒有弄到什么銀錢的心情，撿著好聽話說了一堆，李世民高興之下就安排內侍通傳廚房，今夜要和老兄弟們聚會，把酒言歡不醉不歸！內侍接了圣旨趕緊出去安排，沒多大一會兒就在偏殿里擺放好了桌椅。</br> 李世民穩坐上首，和文武大臣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總算等來了飯菜，已經是半夜十分了，一群人大吃大喝了起來，酒過三巡菜走五味，解決了戶部和禮部的大事兒之后，李世民的興致又高了許多。</br> “來來來，諸位愛卿們，咱們再飲酒一杯。”</br> “陛下請。”</br> “陛下您請。”</br> “臣先敬陛下。”</br> 一口氣吃完一倍李世民大呼過癮，剛吃了兩口肉菜壓壓酒勁兒，就看見殿門口快速走進來兩個內侍。</br> “啟稟圣人，李縣侯有書信來報。”</br> 李世民點了點頭，旁邊的錢得海上去收了過來，李世民一看是兩封，不由的笑了笑；</br> “這潑皮又是個什么意思？一封厚厚的，一封薄薄的，一次來兩封，這又是想干什么？”</br> 下頭坐著的杜如晦笑著湊了一句；</br> “陛下您拆開一看不就知道長短了嗎？”</br> “嗯，朕來看上一看罷……”</br> 李世民拿著最薄的書信拆開，只有一張紙，還沒看了一會兒，就啪的一聲把書信拍在了案幾上，弄得一群吃酒的大臣們心里也跟著咯噔了一下。</br> 緊接著李世民又拆開第二封書信，這次李世民沒有說話，只是臉色越來越黑了，片刻之后連嘴唇都開始哆嗦了起來，看的一群文武大臣們，奇怪至極，都互相小聲探討著。</br> “兄長，你說那李大郎又搞得什么名堂？把陛下看的氣成這樣？”</br> “八成還是那些和尚們的事兒了。”</br> “嗯！估計是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