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虧不了</br> 看到皇帝陛下的眼神示意長孫無忌知道該怎么處置這事兒了;</br> “那種毒鹽之地我附近有兩三處,給李大郎君一處也無妨的,不過能不能變成可以吃的東西,誰也說不準!</br> 這樣吧,等毒鹽挖出來之后,若是能變成可以的吃的,就按照秦兄說的價錢拉二十車,若是不成,那就不要錢了直接給大郎好了。”</br> “多謝長孫尚書成全。”</br> 李世民假裝咳嗽了一聲;</br> “叔寶,李大朗說這些的時候可有吃酒?”</br> 李世民這話說完書房里所有人都點著頭看著秦瓊,李大朗的性格全長安城現在無人不知,吃酒后老天爺老大他老二,說話基本和放屁一樣,半句都不敢相信的,所以都想知道這話到底是酒后的瘋話還是……</br> “回陛下的話,昨夜確實吃了一些白酒,今早已經醒了,臣覺得是真話真事兒,他還說不圖賺錢,只圖天下百姓能有鹽巴吃,行伍得兵卒不再拿醋布,也算積累一場功德了。”</br> “好!說的好!他個潑皮有這想法,真是萬民之福,叔寶你且放心,朝廷今后不會再擠兌他家族里的秘法了!</br> 只要他能供應朝廷十六衛和南北衙禁軍的食鹽就成,至于那幾塊毒鹽之地都好說的很,無忌你也莫要計較,那幾塊都給他也無妨的,朕以后另外再賜你兩塊封地就是了。”</br> 李世民其實不是什么貪得無厭之輩,前幾次拿了李鈺許多秘法,心里很是過意不去,上次就和房玄齡杜如晦商量著,只要李鈺拿出對百姓有利的高產種子培育秘法,今后不再要李大朗的其他秘法了,所以這次李世民心里就沒想過還要貪得無厭的事情。</br> 其實關于秘法的事情天下許多人都笑話李氏二房的,五姓七望的門戶里家家都有各種秘法,從來不會拿出來給任何人,只有李氏二房的族長年幼無知,一個一個的往外拿出來,被朝廷隨便一擠兌就交出去了,真是傻瓜至極!</br> 房玄齡等文臣武將也多次直言不諱稟報皇帝陛下,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天下的世家望族都會嚇壞的,對皇帝陛下的名聲也不太好的,說起來皇帝總是逼迫臣子交出家族秘密,總是這樣未免給人落下口實。</br> 李世民也是一肚子苦水,說良心話他也不想逼迫臣子有啥都要拿出來給朝廷,這算什么?</br> 可是那潑皮出手就是馬蹄靴子,朝廷實在太需要這個了,不得不拿!后來呢?朝廷都要斷頓了,這邊李氏二房又弄出白酒,李世民也是無奈至極只能再狠心做一回吃不飽的狼!</br> 白酒事件之后李世民決定不再逼迫李大朗交出任何秘法,奈何他個潑皮又弄出來叫天下百姓都能吃飽的高產種子培育秘法,李世民也是頭疼至極,不逼他拿出來吧,天下百姓吃飽肚子的大事兒,只能繼續頂著臉面給要了過來。</br> 那次李世民下定決心,以后不再這樣了,如今朝廷有白酒的買賣不斷進賬,又找到幾處金窩子銅窩子,還有絲綢之路上的好處,李世民早就和文武心腹們約定好了,不論李氏二房再有什么秘法,朝廷都不能橫刀奪愛,否則天下人怎么來看朝廷?</br> 后世子孫怎么看自己這個皇帝?再說了,滿朝文武都是無能之輩?解決不了朝廷的難題,處處來為難一個孩子?</br> 長孫無忌是什么人物?快成精了的,處處都想立功,處處都想拍皇帝的馬屁,這會兒整好有個機會豈能放過?</br> 聽了皇帝陛下的話長孫無忌立馬彎腰行禮;</br> “陛下明鑒,容臣也說一兩句話來,方才臣和秦大將軍說的二十車銀錢絹帛乃是那一片田地的價錢,而不是其中一塊兒,李大朗有造福蒼生的想法,臣也不能落在人后,二十車銀錢,那里所有的毒鹽之地都給李大了,請陛下做個中人,臣言出必行!”</br> 李世民聽了這話高興的合不攏嘴,說一千道一萬,這小舅子雖然是自己人,終究敵不過另一頭是自己的嫡親大子關系更近的,潛意識里李世民總是覺得自己大兒子越富有越好的!</br> “好好好,此事朕來做中人,無忌你的心思朕向來清楚明白,對朝廷對朕都是沒得說,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叔寶你可派了人馬去取些毒鹽回來?朕都有些等不及了呢!”</br> “啟稟陛下,已經安排人出城去取了,臣也交代過的,不可耽誤時間,快則三天回來,慢則五天,到時候臣親自看著,若是能變成可以吃的鹽巴,臣立刻送來宮里叫陛下過目。”</br> “好!叔寶你辦事朕放心。”</br> “對了叔寶,李大有沒有說到時候買價幾許多?可別叫百姓吃不起,朕也跟著鬧心。”</br> 書房里所有人都清楚,皇帝陛下擔心賣價太貴,十六衛兵馬開銷過大,當然了百姓能不能吃起,也是重點。</br> “陛下放心,他不會賣太貴的,他和他嬸娘說,秘法制作的食鹽會比現在東西兩市售賣的還要雪白干凈,價錢還要再賤上三成,陛下的子民以后家家戶戶都可以吃上的,朝廷的兵馬更是不會增加開支用度。”</br> 李世民聽了這話不但沒有開心高興的臉色,反而皺著眉毛,另一邊的房玄齡也來說話;</br> “叔寶,咱們都是多年的關系了,不必藏著掖著,鹽價居高不下也不是沒有原因,人力馬力都要吃喝拉撒,還不說制作過程不易,李大朗能制作更精致的食鹽出來,維持行市里的價錢就是萬民之福了,這……再降低三成,他能賺幾個銀錢回去?”</br> 杜如晦也是一臉擔憂之色;</br> “是啊!李大朗家大業大都知道,可是也不敢如此這般的,降低三成恐怕等于是白干活了,給朝廷十六衛兵馬的食鹽降低三成還好說一些,要是對所有人都這個價錢,連我都擔心他恐怕是要白忙活一場了。”</br> “兩位仆射都是深知民情,說的也是行話,朕聽著很有道理,怕是他宿酒未醒,又來充好漢的,叔寶你回去之后多與他說說行市情況,別動不動就大手大腳的,低于行市一成就行了的。”</br> 秦瓊還是第一次聽到所有人異口同聲來心疼自家孩子的,一時間都有點接受不了,從來都是瘋搶一樣的擠兌那孩子,今天終于聽到有人心疼他了……</br> “遵旨!臣回去就說他。”</br> 秦瓊答應完畢告辭出來,臨走的時候還給程咬金打了個眼色,出了宮門沒多久程咬金果然也跟了出來,兩人并肩騎馬回到秦瓊府邸,進了院子程咬金就湊在秦瓊跟前小聲說話;</br> “兄長?陛下和兩位仆射所說也是道理,降低三成,還能賺個狗屁?可別是他個兔崽子宿酒未醒又來冒充好漢的。”</br> “我也有些擔心他是酒勁兒沒有下去,早上我也沒見他,昨夜他酒后一夜不歸,宿在那四個娘子的別院里頭,氣的老夫一夜沒睡,今早還是你嫂嫂帶人去把他拿回來的,又抽了他鞭子家法,這會兒還在屋里養傷,咱倆過去看看情況,問個清楚,要不然我這心里也惦記的不行。”</br> “善!”</br> 兩人一路無話直接來到李鈺的院子里,下人們都來行禮;</br> “拜見兩位大將軍。”</br> “免禮,你家侯爺呢?”</br> “回大將軍的話,在屋里趴著。”</br> “前頭帶路。”</br> “唯!”</br> 李鈺正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迷迷糊糊的被探春叫醒,翻了個身子把屁股上的鞭傷膈應的直抽冷氣!</br> “嘶……”</br> “郎君小心,郎君小心。”</br> 扭過頭來的李鈺看見兩位叔父走到榻前,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要行禮請安,被程咬金制止了;</br> “行了行了,趴著回話就行。”</br> “哦,是叔父。”</br> 秦瓊坐在下人搬來的太師椅里不悲不喜,一句話不說,程咬金著急的問道;</br> “方才我們在陛下哪里說起你要賣鹽巴的事情,陛下說了,今后你們李氏二房家族的秘法朝廷不會再來橫刀奪愛,你只管安心賺你的銀錢。</br> 長孫尚書也開口許諾二十車銀錢把他那三塊兒封地全部給你,這回你不用擔心了。”</br> “真的呀?太好了!我還擔心陛下又要來逼迫我交出毒鹽變食鹽的秘法呢,這下可以安心了,多謝兩位叔父操心,嘻嘻!”</br> 程咬金掀開被子看了看李鈺腫起來的屁股;</br> “這細皮嫩肉的,抽成這樣,可長個記性吧,你要是在老夫的府里夜不歸宿,鐵定十鞭子,沒有人情可講的。”</br> “哦,記住了叔父。”</br> 秦瓊坐在一邊本來不想說話的,聽了李鈺的話立馬冷哼了一聲;</br> “哼!但愿你能記住,那四個娘子的身份敏感至極,陛下還不曾赦免他們的阿耶,不跟你計較當然沒事,一旦有心人去挑唆,陛下發起火來如何是好?此事你程叔父與我擔心了幾個月,你可倒好,不但與他們糾纏不清,還去置辦宅子家業,簡直是糊涂至極!”</br> 李鈺無可奈何的解釋著;</br> “啟稟叔父,那是他們阿耶,彼時群雄四起,人家也是各為其主,兒覺得沒有錯處,無非就是成王敗寇罷啦,且是父輩所為,與她們四個小娘皮也沒有什么干系的,叔父您也太……那個了……”</br> “太那個?你還想要跟老夫犟嘴?”</br> “兒沒有,兒不敢的,兒說的實話也沒有說錯什么的,叔父怎么總是看兒不順眼……”</br> “老夫故意找茬嗎?你要是和程大一樣天天坐在書房里看書,誰會多言半句?天天花天酒地成何體統?</br> 就是要女人也不能去招惹麻煩上身,天下女子多的是,那些將軍們的庶出女一抓一大把,個個都是出身良好,家家都想來結親,我與你程叔父也在仔細斟酌,你還用擔心沒有女人伺候嗎?</br> 再說那當年的事情確實無法分辨對錯,可如今的天下是陛下做主,她們的事情若是陛下不計較自然沒事,計較起來那就是亂臣賊子之后,老夫的警告你最好記住在心里,哼!”</br> 秦瓊越說越不高興黑著臉甩了袖子離開屋里,一屋子侍女下人都低著頭不敢亂動,程咬金把太師椅搬過來坐在李鈺床前;</br> “就你這犟嘴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掉?你早晚得把二兄氣壞的。”</br> 李鈺無奈的表情一臉;</br> “天地良心吶叔父,兒真沒有犟嘴,解釋幾句也不行嗎?”</br> “好啦好啦,老夫懶得和你多說,就一個事兒來問你,你嬸娘說你把將來的精鹽價錢定的低于行市三成,可有此事乎?”</br> “哦這個啊?沒錯,兒覺得百姓們生存不易,這鹽價也太高了些,所以得低上三成,才能叫百姓們吃個踏實。”</br> 程咬金聽了這話皺著眉頭,又湊到李鈺跟前聞了聞。</br> “叔父?您這是作甚?”</br> “你昨夜的酒勁兒下去了?”</br> “啊早就下去了,叔父問這……”</br> “老夫想知道你這是酒后的狂話還是……”</br> “老天!兒早就清醒了。”</br> “既然清醒了,那你可知道東西兩市的鹽巴價錢,賺頭也就兩三成,你要制作的比他們的更好更精,再降低三成還賺個狗屁?”</br> “嗨!兒以為是什么事兒呢,叔父您就為了這個過來呀?”</br> “還能有別的事情?陛下和兩位仆射都怕你白忙活一場,特意囑咐二兄回來給你說說行情,這會兒人走了,老夫來說也是一樣,你可得長點心的。”</br> “叔父放心就是,夏天的時候兒出去游山玩水,路過長孫叔父那幾塊封地,當時就叫下人們挖了許多毒鹽,兒用秘法制作成了精鹽雪白干凈,當時兒弄了十幾車精鹽回去,這會兒莊子里都沒吃完呢,都分下去給族人們了。</br> 兒也仔細計算過的,無非就是人力挖出來,再運到各地,根本不用像別的商賈那樣從頭到尾的忙活,就是降低三成價格,照樣能賺上一半的,所以叔父您不必擔心這些,兒什么時候都不會做虧本買賣的。</br> 低于行價三成,百姓也要說兒心善,朝廷也能少收一些稅錢,銀錢絹帛賺個盆滿缽滿,名聲也有了,何樂而不為之?嘻嘻!”</br> 程咬金使勁兒撓了撓頭皮;</br> “他娘的,老夫打仗是個好手,也不怕死的,偏偏這些做買賣的事情上一竅不通,算啦算啦!老夫十個腦袋瓜子都頂不上你一個,只要你不做那虧錢的買賣就成。</br> “派去挖毒鹽的下人三五天就能回來,到時候恐怕陛下也要來關心的,你可別把事情弄砸了就成。”</br> 李鈺支撐著身子爬起來嬉皮笑臉的回應著;</br> “叔父您放心吧!兒絕對不會把事情弄砸的,不過……那制作精鹽的過程,兒可不方便示人的,叔父您到時候得跟陛下說個明白,別叫人來偷學了去,要是別人都學會了兒還怎么賺錢?叔父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br>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站了起來;</br> “行了行了,沒人來偷看的,只要你能把毒鹽變成精鹽就好,至于你用的什么秘法,怎么制作?不會有人來管你的,好啦好啦!這都午時三刻了,老夫出去和二兄吃上幾杯去,你且在榻上慢慢養傷吧,三五天就能好的,整好到時候起來干活!”</br> “是,恭送叔父!”</br> “馬屁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