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殺人不皺眉頭的女人</br> 回到長安城第二天李鈺并沒有按時欣賞幾個才女的技藝，本來好好的心情叫幾個克扣護衛肉食的下人給攪得一塌糊涂。</br> 而兩個廚房的下人拿回李家莊之后也并沒有被劉家娘子立刻處死，劉家娘子作為李氏二房的內宅第一大管事，終于有機會展示出了自己雷厲風行的性格，和非比尋常的手段本事。</br> 早就盯了兩個多月暗中調查的劉娘子接了家主口令后一刻也沒有耽誤，秋風掃落葉一樣的連續抓了廚房里上下七人，洗掃婆子這邊也有一個貪墨銀錢的，購買牲口那邊也抓了四個，本來是五個的，其中一個還是二管事的身份，看事情敗露羞愧的跳了河，當場淹死。</br> 劉娘子的雷霆手段告訴了所有人，內宅第一大管事不是吃素的，人家的手腕硬著吶！</br> 劉娘子處事沒人敢說不公平，因為人家率先清查自己得劉家姓！</br> 第一大釀酒作坊里幾百號人馬圍在一起，許多人都舉著火把，把大作坊照的如同白晝，一個壯漢上前一步；</br> “啟稟大管事，已經查明，此兩人皆是……劉姓戶籍，一個偷酒五次，另一個偷酒七次，所得銀錢都已經超過了五十貫之數。”</br> 漢子稟報超過五十貫是有原因的，李氏二房的族規是隴西李氏中最嚴格的，五十貫就是李氏二房的生死之線！</br> “他們倆得了多少銀錢，說個清楚明白。”</br> “是大管事，回娘子的話，一個得了一百三十七貫，另一個得了九十一貫。”</br> 釀酒作坊查出來兩個偷酒出去賣的超過三次，且都超過了五十貫的生死線，居然還是劉娘子婆家劉姓的人馬，盡管稟報的漢子故意含糊不清的說話，可是傻子也聽出來了這兩個全是劉娘子自家姓里的族人。</br> 劉大管事當著許多人的面臉色難看至極，這里有林家禁軍，有自家劉姓壯漢一堆，還有娘家派來的上百個娘家族人，偏偏一查就先查出自家的問題，氣的嘴臉烏青的劉娘子冷冷的來了一句；</br> “就地處死。”</br> “唯！”</br> “大管事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br> 劉娘子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說道；</br> “今日剛開始清查，你倆的好事兒就被拿住，若是一次兩次，所得銀錢也不超過五十貫之數，不用你們說話本大管事自然會網開一面，如今證據確鑿你們還有臉來求情饒命？”</br> 知道求情也是沒用的另一個掙扎著呼喊；</br> “大管事，小人也知道自己是難逃一死了，還請大管事繞過小人妻子兒女四人性命，娘子您行行好饒了他們性命吧，小人來世給娘子您做牛做馬都行的啊，娘子呀……啊……啊……求求娘子饒了他們性命吧……啊……小人的兩個兒子都還是孩子呢……”</br> 劉娘子冷冷的說道；</br> “你們壞規矩的時候怎么沒有想到這些？我平日里給咱們劉家姓的族人們說過多少次了？</br> 想要富貴就別做李氏二房的族人，你們大可以凈身出戶，我李氏二房也會給你們方便，去掉你們的戶籍，再給你們要個朝廷的戶到手里，還會出面游走，再給你們爭取分得朝廷田地，</br> 從此以后你們的一切就與我李氏二房沒有任何關系，哪怕你們殺人放火，我李氏二房也不會多嘴一句的，我李氏二房從來不會霸占族人的身份，想要離開也是容易至極，可是你們光明大路不走，非要來壞規矩，能怪得誰來？”</br> 劉娘子說完看著旁邊的兩個漢子厲聲呵斥道；</br> “你們等什么？等賞賜？還是等著林家禁軍上上來行刑？不夠丟人嗎？”</br> “唯！”</br> “是是是！娘子您息怒，小人這就行刑。”</br> 兩個劉姓的壯漢答應之后揮手指揮著同伴；</br> “把他倆給我按到下，他娘的，丟盡咱們劉家的臉了，看看十八嬸子把你們倆給寵的，兄弟兩個一塊兒犯錯壞規矩，都給我按緊嘍，看在一個劉姓的份上，兄長我今日給你倆來個痛快。”</br> 看著幾個同姓族人上來兩個人這才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如此的近，那個嚷嚷著放過家人孩子的家伙被三四個人抓住就按在地下，嘴里剛求饒了一句，就聽見噗的一聲，腦袋歪了一邊，當場就斷了氣！</br> 旁邊那個正要被按倒下的年輕人忽然冷不防掙脫束縛，順手還搶了劉姓人馬手里的一口砍刀，直接朝對面站著的劉娘子殺了過去，其中的目的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想逃跑知道沒希望，所以要拿下內宅第一大管事做人質的！</br> 這一下變動可把當場幾百個李氏族人給驚呆了，還真是都傻愣愣的看著那家伙朝著五六步外的劉娘子奔了過去。</br> 關鍵問題是誰也想不到這將死之人竟然敢有膽子反抗，不但反抗而且還如此膽大包天，想要劫持尊貴至極的內宅第一大管事的身子？這……這簡直是不想活了這是……</br> 就在所有人都發呆的時候，就在好多人都以為完蛋了的時候，大管事今天要麻煩了，若是大管事受到傷害，今天得多少人挨板子了？</br> 就在行兇之人猙獰著臉色以為要得手四步外的劉娘子，然后就可以劫持她逃出李氏便能亡命天涯的時候，旁邊背手而立站在劉娘子身邊五步處的林無敵冷哼了一聲！</br> 緊跟著林無敵的冷哼聲出現的是一把鐵槍，林無敵只是冷哼一聲然后整個身子連動都不曾再動過一下。</br> 守護在劉娘子身邊的四個林家禁軍其中一個抬起手中的長槍穩穩妥妥的插進了來人的胸膛，槍頭透出來人后背數寸有余！直接把沖上來的家伙定在那里不能前進分毫。</br> 拿著砍刀眼看就要得手的家伙只感覺心里一疼然后就沒有沖勁兒了，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得胸口，這才發現一把鐵槍頂在那里，鮮血不停的噴涌而出！</br> 低下頭去的那個下人就那樣再也沒有了動作，鐵槍扎的很準，而且出槍的人力量十分的強橫，直接前后貫穿了這家伙的身體，鋒利的鐵槍把心臟扎的稀巴爛，劉娘子身邊的林家禁軍呲溜一下收回了長槍，槍那頭的尸體應聲而倒。</br> 收回鐵槍的禁軍心疼的拿出一大塊兒粗布仔細的擦拭著槍頭上的血液！擦的小心翼翼至極，生怕擦不干凈而導致自己心愛的伙伴受到生血的腐蝕……</br> 眾人這才回應過來，其實整個畫面快的嚇人，只有幾個呼吸的功夫，劉娘子依然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不是嚇傻了而是她知道林家禁軍的厲害！</br> 更何況自己四個娘家親侄子同樣拿著鐵槍護在旁邊，即便林家禁軍不動手，來人還是要被扎個透心涼的。</br> 劉娘子冷冷的看著那三個抓住罪人被逃脫的下人；</br> “你們可知罪？”</br> “屬下知罪！”</br> 三個漢子都是氣的一肚子氣沒地方撒，真踏馬邪門兒了今天，抓的好好的家伙竟然敢反抗？還膽大包天想要劫持大管事，他娘的！真他娘的晦氣！</br> 劉娘子點了點頭；</br> “知罪就好，懲罰減去一半兒，來人吶！”</br> “在！”</br> “就地打五板子，給他們提個醒，以后辦差的時候也能長個記性！”</br> “唯！”</br> 緊接著本來要打人的人被六個同伴給拉了下去，頃刻間就在人群后面傳來一聲聲的悶響，三個執行刑罰的漢子跑了過來稟報；</br> “啟稟娘子打完了，沒有留手。”</br> 劉娘子冷哼了一聲；</br> “量你們也不敢留手來糊弄我！”</br> “屬下不敢！”</br> “派人去把這兩個的妻子兒女全部抓起來，再安派人敲鑼打鼓，叫李氏族人起來看熱鬧，今夜本大管事要在莊子中間的大廣場上處死她們，咱們自己家的人犯了錯就要自己來糾正，否則林家禁軍出馬執行，咱們劉姓的臉都不要了嗎？記住了！全部都要堵上嘴巴，我不想聽到什么鬼哭狼嚎！”</br> “唯！”</br> 幾十個劉姓的漢子答應一聲瘋狂的跑了出去，這邊劉娘子對著旁邊的林無敵低了一下頭；</br> “有勞林大管事護衛周全，這里多謝了。”</br> 林無敵自豪的站在火把下頭；</br> “不必客氣，某家也是執行族長口令罷啦，不過即便是沒有族長令下，某家也不會叫任何人在某面前傷害劉大管事一根頭發的。”</br> 劉家林家本來就沒有仇恨，相反幾家的大家長還互通有無，這林無敵說話叫人聽著心里暖暖的，劉娘子也不是沒見過場面的人，更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溫婉一笑輕輕彎了下腰福了一禮，只是林無敵挪開一步不受。</br> “那咱們廣場上去吧！”</br> “好！”</br> “林家郎君請！”</br> “劉娘子也請。”</br> 兩人一路并肩，身后都是跟著一大群人護衛周全，前頭幾十號人馬打著火把照亮大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李家莊本莊中間的巨大廣場上行去……</br> 李氏二房的鼓聲再次聲傳四方，不過這次鼓聲一點也不急，但是卻更加震撼人心，打鼓的人光著膀子扎著紅色腰帶，紅色頭帶滿身大汗，每一錘下去都用盡了胳膊上的力氣。</br> 剛剛天黑沒多久許多族人都沒有上榻歇息，這一家伙都跑出來看熱鬧，互相詢問著到底發生了什么大事。</br> 一個坐在樹下乘涼的年輕人伸著頭看向旁邊的白胡子老頭；</br> “三叔公，這又是作甚？鼓聲穩穩當當不徐不疾的？總不會又來了賊人吧？”</br> “你這娃子，整天不學本事，這是聚眾鼓懂不？要是來了賊人就會和上次一樣，鼓聲猶如排山倒海一般，一浪緊接著一浪，走走走，聚眾鼓響恐怕也不是小事兒了。”</br> 樹下涼快的一群老少拍了拍屁股結伴同行往廣場上走去，與此同時這種畫面在李氏五個莊子里不斷地出現。</br> 李家莊本莊北頭藍田縣衙里，正要和幾個小妾廝殺的縣令鐵青著臉出來；</br> “又是什么事情？難道又有不開眼的賊人來撒野了？難道不知道我藍田縣乃是和長安城一樣穩如鐵桶的治地？”</br> 藍田縣主薄在一旁耐心解釋著；</br> “回縣尊，此乃李氏二房的聚眾鼓，不是抓賊的。”</br> “是啊縣尊，方才屬下派人出去打聽了一下，說是那內宅大管事劉娘子抓住了兩個釀酒作坊里偷酒的內鬼，剛剛就地斬殺，這會兒還要打殺內鬼的妻子兒女，所以才敲打了聚眾鼓，這是殺雞儆猴給他們族人看的。”</br> “哦？這個什么娘子的，怎么如此心狠手辣？一個女人家家的，怎么還能下去這種死手，恐怕是受了別人的挑撥離間吧？”</br> “縣尊有所不知，這李氏二房的內宅大管事可不是等閑之輩，掌管著許多人的生殺大權呢，她老阿娘更是厲害的緊，乃是上代族長老縣男的親乳娘！”</br> 縣令聽到這里恍然大悟；</br> “啊？原來劉老夫人的閨女呀，怪不得敢殺人呢！那老夫人可不簡單，聽說伺候過好幾個皇帝至尊吃茶呢。”</br> 看著就要轉身離開的縣令，旁邊的幾個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主薄來了一句；</br> “啟稟縣尊，那劉娘子還要打殺下人的妻子兒女，咱們要不要派人去阻止一下下？”</br> 剛離開幾步的縣令扭過身子；</br> “阻止什么？”</br> “阻止他們枉殺無辜啊縣尊，總不能連孩子們都不放過吧？”</br> 藍田縣令總算智慧了一次；</br> “人家自己執行家法族規，咱們去阻止個狗屁？本縣家族里還浸豬籠執行家法弄死過族人呢！</br> 更何況人家那可都是李氏二房的戶籍，可不是朝廷的人馬。打殺何人？懲罰何人？那是人家侯爺的家事，要去你們脫了衣服自己去，別連累本縣啊！本縣可不是那小侯爺的敵手，惹毛了那小侯爺，皇后殿下不得把我的皮扒下來兩層？”</br> 藍田縣令罵罵咧咧的走進了內堂，哐當一下關了中門，外頭幾個領頭的都來看著主薄，主薄搖了搖頭開口；</br> “把大門關緊，一個人也不準跑出去啊，咱們這個衙門里能惹動那活財神的還沒出世呢！”</br> 不說這邊縣衙關閉大門，只說李氏二房的五個莊子，還沒一個時辰就聚會了過萬的族人男女老少都有，把李鈺設計的巨大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里三層外三層的全是人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