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何時出發？</br> 李鈺騎著馬高高興興的回了大將軍府里，兩位嬸娘已經吃好回去了，容娘帶著自己阿娘已經在長安這里住了好幾天了，今日郎君來了長安容娘沒有出去街上，收拾好了自己在府里等著郎君從宮里回來，這會兒迎接了上去做禮；</br> “奴家拜見郎君，郎君萬福金安。”</br> 剛進來正堂的李鈺順口回應著；</br> “免禮，劉娘子快快上菜，上飯，可餓死我了都。”</br> “謝郎君。”</br> “是郎君，來人快快去交代廚房立刻上菜上飯。”</br> “唯！”</br> 李鈺大馬金刀的坐下，容娘和劉娘子一左一右站著伺候，容娘笑著問候；</br> “不知郎君這趟去宮里辦事兒可進行的順利戶？”</br> “順利，我感覺應該沒有任何問題的，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沒有給我封個公爺當當，有點遺憾，不過無所謂了，只要能把圈養牲口的田地一事弄個清楚明白就算達到目的了。”</br> 這里和別處不一樣，別處李鈺要說沒整個縣公回來鐵定笑掉大牙，在李鈺的地盤上下人們全是一臉遺憾的表情。</br> 李鈺看了容娘和劉娘子失望的表情再看看伺候正堂里的下人，立馬出聲安慰大家；</br> “都不要沮喪，縣公是早晚的事兒，等再弄些功勞到身上絕對會來的，好啦飯菜來了，不和你們啰嗦了。”</br> 說話的功夫七八個廚房的下人斷了飯菜進來，開始擺放整齊，劉娘子容娘立馬伺候著給李鈺裝飯，夾菜。</br> 經過縣衙大牢里下毒的事情以后，李氏二房的廚房現在做出來的飯菜十分嚴謹，連端菜都不再經過任何人的手，從做菜洗菜到上家主的飯桌，不給任何人接觸的機會！</br> 李鈺也是餓級了，大吃大喝一頓摸著肚子坐在太師椅里休息，還沒坐多大一會兒，就見下人來報；</br> “啟稟郎君，杜房兩位仆射家的郎君來了，還有好幾家文武重臣家的郎君都來了。”</br> “哦？快快有請。”</br> “唯！”</br> 李鈺剛站起來還沒有迎接出去就看見一群好兄弟蜂擁而進。</br> 杜如晦長子杜構打頭進來；</br> “賢弟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的絲綢布匹還有鐵鍋都準備好了十六車，隨時隨地都可以裝車出發的。”</br> 房遺愛咋呼著嗓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個太師椅里接過了話茬子；</br> “是啊是啊，我家的也是準備妥當了，大朗咱們到底什么時候出發？”</br> 李鈺趕緊和眾家兄弟做禮；</br> “諸位兄長駕到，小弟不曾緣迎贖罪贖罪……”</br> 尉遲寶林拉住李鈺就往座位上按；</br> “哎呀我說賢弟，你就別這么多禮了，趕緊的說說情況，咱們到底啥時候出發啊？我阿耶可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今年春天家里人，從阿耶到族人全部都沒有添加新衣，庫房里所有的布料都積攢著呢，趕緊的你快點說個日子吧！”</br> 李鈺正要說話門口就傳來程處亮的聲音；</br> “寶林你著急什么？聽我阿耶說那阿牛阿貴都學的差不多了，這兩日就要出來大營，估摸著應該就是這個月了吧，對不對阿弟？”</br> 李鈺扭頭一看程家老大老二老三一塊進來，趕緊又忙著迎接不過卻沒有多禮；</br> “大兄二兄三兄來啦。”</br> 程處嗣笑著擺擺手；</br> “你坐你的，不用忙著招呼。”</br> “好。寶林兄你就放心吧，既然二兄說阿貴阿牛學的差不多了，咱們就隨時能夠出發，重開絲綢之路，不過我得回去找公輸丈人給挑選個吉日良辰才行，這樣有利于出行。”</br> 一群兄弟爭先恐后的贊同著；</br> “對對對！是要看個好日子的，我家阿耶說了這可是俺們家所有的家當了，可不敢馬虎大意。”</br> “誰說不是呢，我家也是如此，連太子殿下那邊都是準備了兩三個月，聽說宮里都弄了六十多車絲綢呢。”</br> “賢弟，你可得找個好日子出行，叫大家賺個盆滿缽滿，陛下都說了只要是天策府出身的都允許參與進來，差不多上百家呢，別弄砸了。”</br> 房遺愛看著無尉遲寶林大聲呵斥；</br> “鈦，尉遲老黑子，你說什么喪氣話呢，怎么會砸？這是賢弟精心謀劃許久的買賣，一定是穩賺不賠的！”</br> “對對，老房你今天挺細致啊，比我老黑都講究，明白人吶這是！”</br> “那是，你們給真以為我房遺愛就是個武夫嗎？”</br> 李鈺看著熱鬧的場面立馬忍不住心里癢癢了，他好熱鬧，當然是越熱鬧越好了，李鈺對著程處嗣說道；</br> “大兄，要不就把天策府出身的兄弟們都請過來，咱們今天不醉不歸如何？”</br> 程處嗣一向對李鈺袒護有加，李鈺說什么程處嗣總是支持的，再說程處嗣雖然穩重的很，但是終究帶著程咬金土匪一般的基因，當即拍手叫好；</br> “我看成，這樣吧，咱們大家分頭寫帖子，就以阿弟的名義來寫。”</br> 房遺愛立馬站起來躲開老遠；</br> “程兄，這種寫字的買賣可別來找我，許多字我認識它它們可不認識我的。”</br> 尉遲恭站在旁邊哈哈大笑；</br> “我說老白臉，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呀？你小子去年冬天那次趁著我不注意把我頭上揍的一頭疙瘩，這會兒看著你這慫樣，兄弟心里舒坦了，哈哈哈哈！大家快看啊，房仆射的長子連字都寫不好的……”</br> 一群兄弟聽了這話都跟著笑了起來，房遺愛白了尉遲寶林一眼；</br> “你也就會那百十個字兒當誰不知道了還？有本事你也寫兩家帖子叫兄弟們都瞅瞅你的書法？”</br> “瞅就瞅，誰怕了就不是漢子！阿弟快叫人準備筆墨紙硯吧，我今天還就寫上幾個帖子了，叫他房白臉看著干瞪眼，非得氣死他鱉孫不可。”</br> 李鈺捂住嘴巴狠狠的笑了兩回這才扭頭吩咐劉娘子；</br> “娘子可差人準備了。”</br> 別看一群國公郡公侯爺家的郎君在場，劉娘子可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物，比旁邊伺候著的容娘大方多了，聞聽自家郎君吩咐立馬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br> “唯！”</br> 劉娘子起身又對著一群郎君蹲了萬福，姿勢拿捏的一絲不茍；</br> “諸位尊貴的郎君敬請稍等片刻，奴家這就安排。”</br> 一群小兄弟看著振振有詞禮法面面俱到又端莊大方的劉娘子像是大管家的樣子，都善意的點頭微笑，程家三兄弟和尉遲寶林都不經意的走開了兩步，不接受劉娘子的禮，嘴里還客氣的說道；</br> “娘子免禮。”</br> “娘子不必多禮的。”</br> 好多人都開始詢問起來，這是何人，程處弼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搶著開口解釋；</br> “這就是我大伯父記載族譜里那個乳娘的小閨女了，也是阿弟他李氏二房的內宅第一大管事。”</br> “哦……”</br> “哎呀，原來娘子就是老縣男的那個第一大管事呀？”</br> “原來這個就是那李氏二房的前任第一大管事呀，果然不一樣的，到底是大族門戶的第一大管事，難怪這禮法周到至極的？”</br> 那些剛開始受禮的兄弟們一聽這些趕緊都站了起來；</br> “娘子客氣了。”</br> “娘子不要多禮。”</br> “謝諸位郎君。”</br> 劉娘子轉身對著正堂里伺候的兩個手下能人月茹玉琴吩咐；</br> “立刻準備筆墨紙硯，多拿些筆過來給郎君們使用！”</br> “是娘子。”</br> “是娘子。”</br> 李鈺扭頭看著劉娘子和容娘；</br> “眾家兄弟未有女眷到來，你們都退下吧，劉大管事可在旁邊的廂房里安排事務，另外通傳廚房開始準備，我們兄弟先說著話，等會兒所有兄弟到齊整了，就開始上菜。”</br> “是郎君。”</br> 兩人答應過后又對著一群郎君行了一個常禮，這才退了出去。</br> 沒多大一會兒下人們端來了筆墨紙硯，又磨好了墨汁，七八個人分別坐下開始劃分誰寫誰家的請帖，然后尉遲寶林被分派到了寫顏家的請帖。</br> 除了房遺愛躲開一邊幾乎都分配了幾家十幾家，包括李鈺也分了九家請帖，大家都開始埋頭苦干，唯獨尉遲寶林這里手里拿著毛筆，緊皺著眉頭苦思冥想著沒有下筆。</br> 旁邊的房遺愛抱著膀子大聲說話；</br> “哎我說李大郎，這請帖好像也不是隨便亂寫的吧，雖然我不懂得可是也聽我阿耶說過幾句，不但要恭恭敬敬而且還要寫的花團錦簇，可不能隨便來一句你過來我這里吃飯吃酒的，李大朗你說是不是？”</br> 李鈺知道尉遲寶林不會寫，也知道房遺愛這是故意損人，強忍著笑容回答；</br> “那是！房家兄長說的一點不錯，若是直接寫叫人家過來吃酒吃飯恐怕要惹得天下人恥笑的。”</br> “哎呀還好還好，還好尉遲老黑知道怎么寫，不用去看別人的，像我這種大老粗可就不行了，我得看看別人怎么寫然后自己跟著寫，尉遲兄你怎么不寫呀？你看大家都忙著呢，趕緊的別耽誤事兒了，我這還著急著吃酒呢！”</br> 尉遲寶林憋的臉脖子通紅，不樂意的嗆了一句；</br> “關你屁事？你往那邊站站，你隔我跟前影響我寫字兒。”</br> 房遺愛大笑著往旁邊走了幾步靠在墻壁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冷嘲熱諷；</br> “這人吶可不敢胡亂說話的，胡吹大氣可是丟人至極，某家就不一樣了某家是有啥說啥，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老老實實，不像有些人，牛皮都快吹破了，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去！”</br> 尉遲寶林白了房遺愛一眼，拿著空白的帖子薄挪到了程處嗣的跟前，嘴里解釋著；</br> “哎呀我看還得挨著程家賢弟才好思如泉涌的，哎程家賢弟你這字最近又好看了許多呀，嗯不錯不錯！”</br> 程處嗣當然知道尉遲寶林會寫字了可是會寫字是一回事兒，寫請帖是另一回事兒，尉遲寶林這就是故意看自己怎么寫然后照著抄的，難得程處嗣今天也幽默了起來；</br> “兄長趕緊寫吧，你不是也分了好幾家嗎？每家都是好幾個兄弟的，你再不寫難道要等到夜里？”</br> “哦好好好，這就寫這就寫！”</br> 在場的都是天天見天天擱一塊兒打鬧長大的小兄弟，誰家不知道誰家的情況？都是心里清楚明白，好幾個都忍不住寫著笑著，連李鈺正堂里伺候的侍女們都低著頭強忍著不敢笑出聲來。</br> 房遺愛靠在墻壁上嘴里不停的冷言冷語；</br> “程家賢弟，你趕緊寫你的吧別只顧說話寫錯了字兒可就不好了，這人要臉樹要皮，人不要臉面天下無敵呀，不會寫這會兒要抄人家的，哎呀呀，某家真是看不下去了，就這點兒本事居然還說思如泉涌，真是笑的某肚子疼吶！”</br> 尉遲寶林也不是傻子，一邊看程處嗣寫好的一本帖子一邊照貓畫虎，只把名字變成自己分到手的幾家郎君就成，雖然寫的字不怎么滴，但是卻一筆一劃寫的挺工整，當然了也就是緊限于工整了，形狀韻味就別再考慮要求了……</br>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所有人都寫完手里的帖子，圍在尉遲寶林身邊看他艱難的一筆一畫。</br> 尉遲寶林本來就寫的艱難無比，這會一群人圍著立馬就是一頭大汗，一會兒拿袖口擦擦一會兒拿袖口擦擦，生怕掉到請帖上毀壞正在寫的帖子。</br> 房遺愛看的直搖頭，被幾個兄弟勸住了不再說話，李鈺吩咐身邊伺候的管事李義；</br> “安排人把這些帖子送去各家叔父的府里。”</br> 李義還沒有答應呢，那邊程處嗣就扭過頭來打岔；</br> “別叫他們去了，路不熟的，我們都帶的有下人，你不用管了，我們這些兄弟誰寫的帖子誰就安排自己跟來的下人去送就是了，來人吶！”</br> “也罷，小弟聽大兄的安排。”</br> 守候在正堂里的程家下人立馬過來答應著；</br> “小人在，大郎君請吩咐。”</br> “把我寫的這十幾本分別送到張伯父家，常叔父家，和李伯父家里。”</br> “唯！”</br> “來人，把某家寫的這些送往蔡伯父家里，和薛叔父家里。”</br> “唯！”</br> “來人吶！把我寫的這些送往咨議典簽蘇叔父家和從事中郎于伯父家、還有軍咨祭酒蘇叔父家里。”</br> “是郎君。”</br> 尉遲寶林總算是寫好了自己分到手的幾家帖子，仔細擦拭了頭上的汗水，又吹干了墨跡，腰桿子挺的筆直；</br> “哎呀阿弟，幸不辱命啊，今天這頓酒我可不是來吃白食的，總算也有些許功勞在身，不像有些人兩個肩膀抬著個嘴，除了吃幾乎不會別的了。”</br> 尉遲寶林得意洋洋的炫耀完又安排自己跟來的下人出去送帖子，這才高高興興的坐了下去。</br> 一群小兄弟又拿著重開絲綢之路的話題聊的熱火朝天，沒多大一會兒距離最近的天策府文臣武將家就有郎君到來，李鈺的院子里也越來越熱鬧。</br> 因為禮法的原因，有些家的郎君三四歲的八九歲的，也來了不少，頃刻間又是哭又是鬧騰的，光是下人就來了幾百個男女，秦瓊的府邸門口又是車水馬龍，不停的有馬車到來。</br> 終于宮里的太子和幾個皇子也來了府門前，李鈺跟眾家兄弟們一塊兒出去迎接太子殿下進院子里，行過了君臣之禮以后，重新熱鬧了起來。</br> “兄長聽說你打了兩個熊瞎子？”</br> “對啊，我把熊瞎子肉帶來了一百多斤，今天管大家吃飽的，都放開了肚皮不要給我節省啊！”</br> “還是李大朗爽快呀！”</br> “可不是嘛，大朗現在名頭可是不少了，聽說坊里百姓傳頌著說是還有個名頭叫啥來著某家又給忘記了！”</br> “嗨！我哪里記得那許多，我就記得百姓傳聞大朗叫做小孟嘗！”</br> “還有呢還有呢，我聽說還有個名頭叫活財神里！”</br> “唉別說啊，財神爺倒是真的符合大朗的做派，這掙錢的手段李大朗要說第二我看這天下得商賈就沒人敢來說是第一了。”</br> 李鈺最喜歡聽人夸獎了，笑的合不攏嘴，故意謙虛著說道；</br> “哪里哪里，都是瞎折騰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