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既來之則安之</br> 李鈺睡不下去了,換作誰在床上躺了十幾天,都會睡不下去的。</br> 剛進九月的天,暑氣已盡,正值秋高氣爽,這種好天,放在前世,早就開著越野車,出去郊外了撒歡了。</br> 這些天,李鈺躺在床上也想明白了很多,既來之,則安之吧。</br> 與其整天愁眉苦臉,還不如收拾心情,重新來過。</br> 前世得自己就是如此灑脫,否則,三起三落的人生,一碰到低谷的時候,就意志消沉,早就跳樓,喝農藥了。</br> 既然決定了要從新開始,那便行動起來,重整旗鼓的心思,一旦蔓延可是很快的。</br> 越這樣想,越是忍不住,李鈺直接從榻上,坐了起來。</br> 你不起來不行啊,藍田縣請過來一個先生,被安置在莊子里住著。</br> 每天過來給自己號一次脈,然后開上一個方子。</br> 接著就有丫鬟煎藥,這里的中藥,不像前世大棚催生出來的。</br> 這里的草藥都是野生的,苦的厲害,李鈺實在不想喝下去了。</br>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裝。</br> 否則,還得無窮無盡的喝下去。盡管那些草藥也喝不壞身子。</br> 今日當值的是凝翠和桃紅,這兩個,是司徒云砂的跟班,之前就在司徒府里長大。</br> 之所以選擇在司徒美女當值的時候行動,是有原因的,</br> 根據李鈺的總結,這司徒美女,溫柔可人,善解人意。</br> 不像那王可馨,無形之中露出來一些,咄咄逼人的女強人氣息,其實說白了,主要是覺得司徒美女好糊弄。</br> 考慮著自己身上的驚天秘聞,李鈺生怕露出馬腳,被當做妖孽,燒死在火刑法架上,于是就想趁著司徒美女,出去的空擋起床。</br> 李鈺的計劃是,先摸清楚這府里的情況。</br> 然后再梳理一下生存現狀,弄明白了,再決定這一世如何生活。</br> 看李鈺一行動,榻邊跪坐的凝萃,直接伸出如玉般的雙手攙扶:</br> “郎君何為”?</br> 一邊問,一邊扶著李鈺,坐了起來。</br> 另一邊的桃紅急步而去,用腳丫子猜測,也知道是給司徒美女報信去了。</br> 李鈺不動聲色的佛過凝翠的手腕,心里不禁感嘆:</br> 嘖,嘖,這皮膚真是光滑,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牌子的護手霜!</br> 可又一想,這大唐哪里來的化妝品?</br> 隨既又感嘆起來,還是這里的生態環境好啊,真是不錯……</br> 沒有污染,連一個丫鬟,都如此秀麗多姿。</br> 李鈺哪里知道,這丫鬟在儒家門里長大,基本沒有做過粗糙的活計,</br> 自然是一身嬌嫩的皮膚,又正直雙十年華,算是女人一生最鮮艷的時刻了。</br> “郎君,郎君?”</br> 聽到丫鬟的呼喚,李鈺立刻回過神來,急忙回應:</br> “啊…我想出去晃蕩晃蕩,這躺了太長時間,是個人都受不了呀!”</br> 看著凝翠一臉茫然的望著自己,李鈺心里咯噔一下。</br> 臥槽,這可是一千五百年前!不是后世里,想怎么就怎么。</br> 在這里,說話,辦事,都要一切小心才好。</br> “咳,咳。”</br> 假裝咳嗽了兩聲,李鈺嘗試切換個說話的方式:</br> “哦,本…郎君是說,已經修養了半個月有余,已經恢復如初,再躺下去,恐怕身體都生銹了。”</br> 生怕俏丫頭聽不懂,趕緊補充一句;</br> “本郎君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br> 凝翠看著李鈺咳嗽,也顧不上懷疑這些奇怪的話語,什么是新鮮空氣?</br> 撫慰著李鈺的后背順氣,凝萃追問:</br> “郎君可是要去院子里走動一番?”</br> “額,對,本郎君正是要去院子里走動一番,活動一下筋骨。”</br> 前世活了快三十歲,也沒用過本郎君這樣牛叉的自稱,</br> 李鈺又忘記了回不去的煩惱,得意忘形起來:</br> “你還不伺候本郎君穿衣?就是伺候本郎君更衣!”</br> 越想越開心的李鈺,忍不住又得瑟了起來。</br> 前世的李鈺,吃飯穿衣都是自己動手,別說李鈺了,所有人都這樣。哪里還有丫鬟奴婢供你使喚?</br> 就是有錢人家的保姆,那也是架子不小,一個不對就辭職走人。</br> 自己也曾經幻想過,被人伺候的場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那樣的生活將會如何美好。</br> 如今完全有可能實現,那妻妾成群,被人像大爺一樣服侍的理想生活,怎能不興奮?</br> 接過凝翠遞過來的外套長衫,李鈺基本傻眼,</br> 哪里穿過這種復雜的衣服,還是侍女伺候著,才穿戴整齊,已經折騰的一身大汗。</br> 心里暗自嘀咕:這古代人穿衣服還真麻煩!</br> 剛走到門口,就迎頭碰見了過來查看的司徒云砂,后面緊跟著另一個跟班桃紅。</br> 如此正面相對,還是李鈺第一次正視這古代的宮裝美女…</br> 娥縷黃衫,腰系香囊,鬢插玉簪,瓜子臉,柳葉眉,略實粉黛,嗯,山東人個頭真高,這都有一米七了吧。</br> 修長的身體,黃金比例的身材,加一分則肥,去一分則瘦。</br> 這要是放在前世,包裝一下,不出一年,就又誕生一個一線明星!</br> 只是這裙子太長,都蓋住了腳面,若是配上吊帶和超短裙……</br> 露出一雙大長腿,最好再來個長筒絲襪,那才是…</br> 只見那黃衫美女,提起裙角半蹲了一個福禮,一絲猶如天籟之音傳進李鈺耳朵:</br> “不知郎君欲往何處?”</br> 司徒云砂拿手里的絲巾,擦拭李鈺臉上的汗珠,不經意的詢問。</br> 反倒是沒有把李鈺的,色狼表情當一回事。</br> “哦,…剛要出口,李鈺急忙強行咽下,趕緊改了過來:</br> 本郎君要出去走動一翻,舒展一下筋骨。”</br> “既如此,奴家自當陪著郎君。”</br> 有美女相陪,李鈺自然求之不得,點頭接過話茬:</br> “如此甚好,桃紅,前邊帶路。”</br> “諾”</br> 李鈺對這種文言文式的對話,非常的別扭,一邊走一邊打定主意,</br> 往后盡量少說話,說的越多,恐怕露餡兒越多,少說話就會減少失誤,不說就不失誤。</br> 應該多聽,多看,多學習,爭取早點摸清楚,這一世的生存環境,盡快適應新的身份。</br> 到了院子里,李鈺開始東張西望,看什么都新鮮。</br> 前世里這種建筑模式,恐怕只能在電視里才能重現了,如今身臨其境,也是別有一番趣味。</br> 整座院子,怕不有四五百平方,東西兩邊各有一排廂房,也不知道是糧倉還是儲物間?</br> 廂房門口,兩米寬的回廊直達前院房屋的后壁。</br> 前院的女兒墻,中間一道圓月形門洞,隱約可見走動的丫鬟,左邊七八株桂花樹,錯落有致。</br> 水桶搬粗壯,兩層樓高的枝桿,頂蓋枝繁葉茂,紅白相間的花蕊,還沒有來得及凋謝,滿院的花香,令人陶醉。</br> 湛藍色的天空,配上遠處的秦嶺,巍峨聳立,畫面~仿佛進入夢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