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滅他全族</br> 處理過了難民流民的事,李鈺和公輸班一塊出了府門,拐角處通過釀酒作坊的大門,隔壁就是李家莊本莊的老莊子舊址東邊半個莊子了。</br> 李鈺離開藍田去長安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有的還上了梁,這會兒回來再看,除了地上依然是泥巴土路之外,成排成行的紅磚大瓦房按照一定的布局拱衛(wèi)著釀酒作坊。</br> 李鈺隨手走進第一排第一家的院子里,不但所有的門窗都已經(jīng)到位,院子里的土地也變成了干干凈凈的水泥地平。</br> 還是坐北朝南,北邊主位五間大房屋,前頭東邊不說進院子的大門還有兩間廂房,西邊三間廂房,中間南邊三間廂房,整整齊齊的四合院。</br> 坐坎宮為主位,東南巽宮開大門,門主的配置是坎水配巽木,水生木合天地法則,又在正東的震宮做灶臺,東廚司廚得位,東北的艮宮五鬼大兇的位置用茅房壓制。</br> 李鈺摸著院子里的墻壁,滿意的點點頭;</br> “公輸家族當真名不虛傳,如此短的時間就把東邊半個莊子修造完畢,佩服佩服!”</br> 公輸班對于這種小事根本就沒有出盡全力,不過就是隨手安排罷啦。</br> “侯爺客氣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這都做不好我們公輸家也不敢說是祖師爺?shù)暮笠崃恕!?lt;/br> “丈人當然不當一回事兒了,會者不難,難者不會,公輸家族隨手而為的杰作,卻是許多匠人窮極一生都學不會的本事,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br> 公輸班爽朗的笑了兩聲又邀請李鈺一行人出去查看,沒多大一會兒一群人就將半個老莊子看了一遍,順手來到西邊,李鈺微笑著說道;</br> “丈人,這西邊的一半老莊子,還要按照東邊那樣,一模一樣的修造,不知需要多久?”</br> 公輸班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隨口問道;</br> “不知侯爺想要多久使用?”</br> “這半個莊子不計較時間的,反正大家暫時都有了住的地方,東邊這幾天把路修一下就能叫他們那些要分家的搬過來居住了。</br> 但是新的釀酒作坊,和新的糧倉,這兩件事必須盡快進行,若是一月修造好使用,那就最妙不過了。”</br> 公輸班伸出左手仔細的計算了一遍流程,抬起頭看著李鈺;</br> “回侯爺?shù)脑挘羰翘觳幌掠甑脑挘炀涂梢越唤o侯爺使用,若是不好的話,最多也就是再拖延三五天的事兒。</br> 剩下的莊戶們住的那些,恐怕還得三個月才能完成,不過這次結束之后,咱們李家莊本莊,應該就是天下最大的莊子了。</br> 根據(jù)某的認知,應該不會有其他的莊子能趕上咱們的,不論莊子東西南北的寬窄長短,還是房子的樣子結構,規(guī)模,和氣派,咱們都是天下第一了。”</br> 李鈺聽到天下第一那是笑的合不攏嘴,從哪里穿越過來之后,有了足夠的實力,一整個大家族大貴族的力量支撐著李鈺,又有最厲害的一群重臣給自己做后盾,李鈺不論做什么都想做第一,第二太沒意思了……</br> “天下第一好啊,要的就是天下第一,丈人還不知道吧,朝廷里已經(jīng)最后決定了,等咱們把莊子修造完成之后,朝廷就會正式派工部的官員下來查看,陛下要做千古圣主的,如果可行要比對咱們得莊子推廣天下呢。”</br> 看著李鈺激動的樣子,公輸班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回應著;</br> “侯爺想的太簡單了,這種規(guī)模的莊子,天下能做成的除了咱們李氏二房,恐怕很難再出現(xiàn)第三家第二家了,至尊的想法是好的,心懷天下黎民百姓,這是英明圣主,可是其他地方能拿出來梁柱的木材原料都不容易,還有這堅固結實的紅磚,只有咱們李氏擁有秘法,其他地方只有兩個選擇可以代替,要不就是燒制價錢極高的青磚,要不就是使用泥巴胚子,燒制青磚不用說了,百姓哪里有那多錢?</br> 老辦法制作的泥巴胚子,結實程度沒有咱們的紅磚好,另外還有水泥制作的秘法,別處也沒有,況且咱們莊子一切所用全是嶄新的材料,連一塊兒破舊木頭都找不到!</br> 這種代價……恐怕很難有第二個莊子出現(xiàn)了,所以我們公輸家才百分百的投入進來,每一處都是慢工出細活,處處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不敢馬虎一點,正是因為我們知道這莊子很難出現(xiàn)下一個,此乃曠世之作,今后不知道要流傳多少代的……”</br> 李鈺看著公輸班沉默了下去,這才接過話茬子;</br> “不錯,丈人說的這些都是很大的阻力,別處根本不可能模仿的,可是有件事丈人一定想象不到的!”</br> “什么事?”</br> 李鈺笑呵呵的說道;</br> “丈人您不妨來猜上一猜如何?”</br> 公輸班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出來有什么稀罕事兒,忍不住擺了擺頭;</br> “猜不到侯爺?shù)降滓鍪裁矗€請侯爺告知。”</br> 李鈺看著完成了四分之三的李家莊,又扭頭看了看剩下的四分之一破爛不堪的土胚墻,臉色十分嚴肅,說話的聲音冷靜至極;</br> “我計劃把水泥制作的秘法交給朝廷,惠及天下百姓,再把紅磚燒制的秘法也交出去……</br> 我在想這兩個秘法要是拿出去,百姓們一定會受益無窮的,也只有陛下那種大英雄才能使用好這兩種秘法,給天下的漢人造福,</br> 如果換了別人,我是不會這樣做的,我相信陛下一定能利用好這些秘法的,丈人您說對嗎?”</br> “嗯?”</br> “丈人,丈人這是怎么了?”</br> 李鈺發(fā)覺沒人接他的話茬子,于是轉過了身子,發(fā)現(xiàn)公輸班一手扶著一座老舊的院子墻壁,大口喘氣,右手不停的撫順自己的心口。</br> 跟隨李鈺出來的一群下人侍女,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家主,有些嘴里能放下一個雞蛋,公輸班抬起右手搖了搖;</br> “侯爺不用擔心,我就是一口氣沒順過來罷啦沒事的,沒有大礙……”</br> “哦那就好,丈人可得多注意自己的軀體了,千萬珍惜使用,咱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可離不開丈人的!”</br> “侯爺放心,某今年才六十有五,再使用二十年沒有任何問題,侯爺不論要做什么活計,公輸家族奉陪到底。</br> 我這輩子也想看看有侯爺做靠山,我們公輸家又能在侯爺?shù)闹С窒抡乒苄拊齑髾嘀螅芊駥崿F(xiàn)祖師爺?shù)哪切┙^妙的理想。”</br> 李鈺仔細看著公輸班的臉,四平八穩(wěn)的說道;</br> “丈人不用想了,公輸祖師爺那些高超的技藝一定能發(fā)揚光大,還能更上一層樓,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br> 不過祖師爺那理想的世界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大同永遠永遠都只是理想,不會被實現(xiàn),均分制也只存在于上古時期!</br> 自從易物換物開始,人就有了貪念,有了私心,大同已經(jīng)結束,均分制也不再適合人類的發(fā)展,因此才退出了歷史舞臺。</br> 今后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有交易就會有斗爭,說大了朝代更替,說小了兄弟兩人爭奪祖業(yè),永遠都不會再停止了,除非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這種動物!”</br> 李鈺這些話說的公輸班震驚不已,大同世界,均分制,這些隱藏在公輸家族的秘典里,只有每一代家主和同代的三個長老知道,其他的公輸家族族人一概不知,這小侯爺?shù)降资菑暮翁幹肋@個秘密的?難道他真的是另一個世界過來的嗎?</br> 公輸班可不是一般的無知百姓,公輸家族的祖師爺更不是一般人,那是很厲害的大能,可不只是一個匠人…!</br> 那公輸家族的祖師爺擅長奇門遁甲,五行陰陽,又對相天相地相人之術更是了如指掌厲害非凡!</br> 公輸家族的每一代族長,絲毫不下道門第二奇人袁天罡,袁天罡算出來的一切,公輸班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因為親自接觸這個下凡的星宿,公輸班比袁天罡知道的更多……</br> 十四歲以前的李鈺公輸班見過多次,可是自從那電閃雷鳴的一夜之后,之前的那個小郎君不在了……</br> 眼前這站著的活生生小侯爺,智慧無雙聰明無比,靈動非凡,雖然還是那個人,所有人也都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之處,可是公輸班卻清清楚楚,這不是以前那個小郎君了,現(xiàn)在的小侯爺是從不屬于這里的地方下來的……</br> “侯爺說的那些,只記載于我公輸家族的秘典里,公輸家每一代只有四人知曉,沒想到卻瞞不過侯爺,不錯祖師爺?shù)睦硐氚嘶謴痛笸謴途种疲乙策@樣想過的,為何侯爺說以后永遠也沒有可能實現(xiàn)呢?”</br> 李鈺看了看公輸班不以為意的說道;</br> “因為人有貪念,有私心,有雜念,有七情六欲,不論怎么更替,出現(xiàn)什么明君圣主,都沒有可能重現(xiàn)均分制的,人只會越來越貪心,想法也會越來越雜,越來越多,貪無止境!”</br> “貪無止境?”</br> “不錯,貪無止境,若是出現(xiàn)明主圣君,百姓的日子就能越來越好過,蒸蒸日上,所以百姓會需要更多,想要更多,貪婪更多,誰也無法控制。”</br> 公輸班想了又想忍不住試探性的問道;</br> “假如侯爺出仕為官,有至尊和皇后殿下庇佑,又有許多能人重臣叔父伯父支持,必定要位極人臣的,到時候應該會是另一番景象了吧?”</br> 李鈺狠狠地搖了搖頭;</br> “不錯,從古到今我確實與眾不同很多,有千年的家底支撐,數(shù)之不盡的奴仆侍女,又有阿耶為我打造的機會,與那么多重臣交厚,還得皇后娘娘收為義子,確實得天獨厚還不容小看。</br> 我若有心出仕為官,確實有機會位極人臣,但是我走到那一天之后,不但不會支持大同的那些理念,反而會朝著相反的路子走。</br> 而且我會重修法典,加重刑罰的配置,以法約束眾生絕不姑息養(yǎng)奸,所有觸犯律法的,一律加重十倍執(zhí)行,沒有人情可言。</br> 而且我還要取消刑不上大夫這些,打破千年的規(guī)矩,任何人犯法一律同等對待,對于不守規(guī)矩的人,我只給一個結果那就是梟首示眾!絕不會浪費朝廷的糧食去養(yǎng)活他們。”</br> 這次連公輸班都張大了嘴巴;</br> “侯爺……原來侯爺是法家的傳人?我一直以為侯爺學的是儒家學派,曾經(jīng)有人告訴我侯爺?shù)睦蠋熌耸琼n非子的后人,法家的后裔,我一直不敢相信,</br> 我一直覺得那先生是蜀中的大儒,如今聽侯爺?shù)倪@套說法,和先賢大能管仲、士匄、子產(chǎn)、李悝、吳起、商鞅、慎到、申不害、劇辛、韓非,何其相像也?</br> 特別是韓非子,侯爺和韓非子的那種狠心,簡直如出一轍,您就不怕……我勸侯爺溫柔一些,不要去學那韓非子才好。”</br> 公輸班的善意提醒李鈺明白,可是偏偏提起韓非子的事兒,一下子就把李鈺的倔強和骨子里的血性刺激了起來,李鈺轉過身看著身后跟著的幾十個男女奴仆大聲說道;</br> “丈人放心,我絕不會被別人暗算,更不可能被誰傷害,因為我是李氏二房的家主,一族之長!</br> 任何人想來害我都得經(jīng)過我李氏二房所有族人的關口才行,我只要一年,再給我一年時間,我叫所有李氏的人馬,不論男女老少每天必須吃羊肉牛肉,每天必須喝一頓羊奶,牛奶!</br> 今后所有的李氏人馬都要吃的精壯結實,一人可當百人使用,我李氏二房的人馬個個都會是勇士,個個都能廝殺戰(zhàn)陣,個個都是血性的漢子,</br> 即便我李氏的女人,也是不怕死,不怕困難不怕被欺負的,拿起刀就能手刃仇人!”</br> 李鈺的奴仆本來就是隴西跟過來的,秦朝的時候就是大將軍的軍戶,一直傳了下來,隴西李氏出了名的彪悍不怕死,李鈺沒有說錯,隴西李氏所有人馬都是這樣野蠻……</br> 本來就彪悍無比的奴仆,聽家主說一年后所有族人必須天天吃羊肉,牛肉,喝羊奶牛奶,都聽的精神亢奮無比,激動的手腳發(fā)抖,眾所周知家住的護衛(wèi)才能頓頓吃肉,每天喝羊奶,那是要保護家主的,當然要吃的身強力壯,這本來就無可厚非。</br> 可是即便李氏二房對待奴仆最好,天下第一等的好,可也經(jīng)不起這樣折騰啊,但是這李氏二房的奴仆全部相信自己家主的每一句話。</br> 首先這是家生子奴仆生來就會的優(yōu)點,無條件服從家主的命令,其次每代家主都把族人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關心,幾百年來從來沒有餓死過一人,這是鐵的事實。</br> 如今這一代家主繼承族長之位,更是比任何前任家主更加關心族人們的一切,不惜花費重金為所有人修造嶄新的房屋,每家每戶每一個人哪怕是女人孩子,都開始按照新家主的家規(guī)執(zhí)行。</br> 所有人都按照人口數(shù)目領取糧食谷子,大人孩子老人女人,全部按照成丁的口糧分配的!</br> 出去滿天下打聽打聽,全天下這樣分配的五姓七望家族,只有隴西李氏二房敢這樣分配,只有自家的家主才有這種魄力,所以如今的李氏二房,所有人馬都對李鈺有一種盲目的信任,還有盲目的崇拜!</br> 李鈺看著激動無比的人群扯著嗓子吼叫著;</br> “若是有人想來害我,你們怎么辦?大聲說出來告訴我你們應該怎么辦?”</br> 跟隨李鈺出來的十幾個護衛(wèi)立馬仰天吼叫;</br> “宰了他鱉孫。”</br> “殺他全家老小,一個不留!”</br> 梁大膽憋的滿臉通紅,分開身邊的護衛(wèi)走上前來;</br> “家主放心,哪個敢來傷害家主,我梁大膽把他撕爛撕碎,把他全家人斬殺干凈不留后患。”</br> “滅他全族!”</br> 梁大膽最后四個字吼的震天響,勾引的所有人都開始學習。</br> “滅他全族。”</br> “滅他全族。”</br> 連李鈺的侍女都跟著叫喊了起來,場面熱鬧非凡,沒多大一會兒就引來更多的奴仆,還有難民流民,一打聽原因也跟著吼了起來。</br> “滅他全族!”</br> “滅他全族!”</br> 整齊的聲音越來越大,一直傳到了李家莊后頭的藍田新縣衙,正在后堂里和三個小妾白日宣淫的縣令,聽得外頭的吼叫聲越來越大,最后竟然震天響起來,渾身雪白干凈的縣令停止了動作仔細聆聽了起來……</br> “哎呀郎君,趕緊動動嗎,奴家正在享受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