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干將擇主</br> 李義接過了秦夫人所賞賜的禮物,等那后院的管事離去,這才打開手里的木匣子,</br> 一把古樸的青銅劍安靜的躺在劍匣子里,隨便誰來看一眼,用腳指頭想一下都知道這是千年的寶貝!</br> 劍身不足三尺,只有兩尺有余稍微有些短,保持著千年前的尺寸,劍鞘黑不溜秋的,不知是什么動物的皮制作而成!</br> 劍柄純銅制作,沒有任何花哨的地方,連劍匣子也有些歲月了,只有紅色的劍穗嶄新如血,程處嗣輕呼一聲;</br> “好劍。”</br> 程處嗣忍不住來到李義身前,伸手去抓寶劍,嗯了一聲縮手而歸,一系列動作卻帶著寶劍翻了個身。</br> 李鈺來不及查看寶劍,驚奇的看著程處嗣關心的問道;</br> “兄長,可有不適?”</br> 程處嗣搖了搖頭十分嚴肅的說道;</br> “這千年的寶劍有靈,恐怕要擇主而事,愚兄入手只覺得冰涼刺骨,還帶著些微的刺痛,阿弟可嘗試拿之,看看到底如何。”</br> 李鈺疑惑的看了一眼程處嗣,又看著李義手里的木匣子,寶劍被帶著翻了個身,換了劍身另一面出來,劍鞘正中兩個古文字,已經不太清晰,但是仍然可以看的明白,李鈺并沒有出手拿劍,渾身開始顫抖了起來,驚叫了一聲;</br> “干將!”</br> 旁邊剛把右手攏進袖口里的程處嗣大驚失色道;</br> “什么?不是吧?老天爺……”</br> 李鈺顫抖著拿起寶劍,又把匣子里的劍穗取出,綁在劍柄上纏好,又拿起里面的劍勾掛在自己的腰帶上,</br> 順手抽出劍身,一股無形的冷氣瞬間就傾斜而出,李義情不自禁的抱著木匣子后退幾步躲避寒氣,</br> 劍身上的光剛好又反射在程處嗣的臉上,程處嗣被閃的閉上了雙目,李鈺從劍身里看到自己,果然還是以前十五六的樣子,呆呆的又把劍身插入劍鞘,正堂里的寒氣立馬又消散于無形之中。</br> 把寶劍插進去之后,李鈺才發現左手拿著劍鞘的食指正在往外冒血,李鈺連忙再次抽出劍身,仔細查看,</br> 方才那通體油光發亮的劍身,隱約可見一絲淡淡的紅色,李鈺搖了搖頭又把寶劍歸了劍鞘之中,也不說給別人,只把右手拿劍,騰出左手,看著手指頭流血而發愣。</br> 李鈺旁邊的迎香看見自家郎君的手上沒一會兒就流的半只手全是鮮血,嚇得驚呼出聲;</br> “啊!郎君,您這是怎么了?”</br> 迎香著急的上前一步,抱住李鈺的左手,扭頭快速吩咐探春;</br> “快,快去請梁家的老丈人過來,就說郎君的手受了劍傷。”</br> “唯!”</br> 探春從來沒見過家主流血,別說流血了,就從來沒見過任何人敢對家主不敬,更沒人碰過家主一指頭,這會兒看著家主流血的左手,嚇得六神無主,慌里慌張的答應了一聲,就瘋了一樣跑出去。</br> 旁邊的前院管事李義也看到了李鈺的左手,趕緊朝著旁邊的幾個侍女吩咐;</br> “快拿干凈的布來,快快快……”</br> 整個正堂里因為李鈺流血變得雜亂無章起來,程處嗣疑惑的看著李鈺的血手,快步靠近過來;</br> “阿弟,怎么回事兒,剛才還好好的,這眨眼的功夫就被傷了?”</br> 李鈺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br> “兄長莫要驚慌,也不打緊的,只因為小弟未有接觸過刀槍劍戟,無有什么經驗,方才左手拿著劍鞘的時候,這根手指太過靠上了些,</br> 寶劍又鋒利無比,出劍鞘的時候就劃過了手指,太鋒利了所以沒有什么感覺,等看到流血的時候已經遲了。”</br> 迎香昔春一臉難受的捧著李鈺的左手,兩人都是眼淚汪汪,這貼身八侍,都是六七歲就進了府里與家主做伴兒,八個侍女將李鈺保護的密不透風,從來沒有叫李鈺磕磕碰碰過一次,這還是第一次碰到家主鮮血直流的場面,昔春不停的念叨著;</br> “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沒有護好家主……”</br> 昔春說著說著就眼淚直流,迎香強忍著淚水小聲埋怨著;</br> “怎么不打緊,這都流了如此多的血出來,男子的精血那是寶貴至極的,郎君尊貴至極的身子,怎么能受傷害,這可如何才能給補回來啊……”</br> 李義也在旁邊著急的直跺腳,李鈺柔聲安慰著所有人,還不當回事的說笑著,想要引開這些關心自己的人心里的注意力。</br> 不過多時探春便領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背著一個小木箱風風火火的進來,那老頭剛進門就叫了起來;</br> “家主莫慌,小人來也,家主莫慌,小人有止血圣藥在身的……”</br> 李鈺還沒有說話,迎香就沒好氣的嗆了一句;</br> “能不慌嗎,你不看看這都流了多少血了?”</br> “是是是,老朽口誤有罪,韓管事請恕罪則個……”</br> 迎香著急的直跺腳;</br> “哎呀誰去怪罪你來,趕緊的給郎君看看,這傷勢到底如何了?”</br> “好好好,娘子們請先放手,老朽這就看,這就看。”</br> 幾個侍女剛好拿來新布,老頭干脆利索的拿了過來撕爛一些,就著另一個下人端來的熱水,輕輕擦拭著李鈺的左手,等擦拭個差不多了才發現,只有第二個指頭前端流血,其他地方卻是沒有傷口的。</br> 那老頭快速的打開隨身攜帶的小箱子,取出一個小瓶子,用一個小木勺取了一滿勺白色的藥粉,撒在擦拭干凈的傷口上,然后又撕爛兩指寬的白布,把受傷的那根指頭包裹了兩三層,又找出絲線手法巧妙的鋒了幾針。</br> 這才抬頭看著李鈺;</br> “啟稟家主,利器入肉三分,未有傷到指骨,如今正是春天生發的季節,每日換一次藥,不出七日便可痊愈,只這期間不能碰水,其他也無甚講究。”</br> 程處嗣剛才第一眼就看清楚了,傷口不大,就是稍微深了一點,畢竟是武將世家出身的,只要沒傷到骨頭程處嗣也就不當回事兒了,安靜的站在一邊。</br> 李鈺不以為意的安慰著眾人;</br> “好了好了,不打緊了,藥也上了包也包了,都該干什么干什么就是,探春送丈人出去,再賞些銀錢。”</br> “諾”</br> 探春答應了一聲帶著那老頭離開,迎香拿著剩下的新布小心翼翼的蘸著熱水,把李鈺手上的血跡仔細的擦拭了一遍,弄的干干凈凈。</br> 李鈺看著正堂里又回復了平靜,這才看了看手里的寶劍,又看著程處嗣,似乎實在詢問這寶劍的真假,程處嗣毫不懷疑的說道;</br> “真貨,為兄敢拿性命作保,此劍必是千年前的干將無疑,阿弟不用多心,嬸娘的阿耶最是喜歡搜集奇珍異寶,嬸娘又是娘家唯一的嫡親女,嫁妝豐厚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br> 李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一邊點著頭一邊把佩劍掛在腰間的掛鉤上,配合著李鈺的一身古裝,和束起來的頭發,再加上腰里的古劍,李鈺的氣勢無形中又添了許多威嚴之處。</br> 李鈺顯擺的內心蠢蠢欲動,恨不得現在就去大街上溜達幾圈,告訴別人這是名劍干將,強壓下心里的沖動,李鈺看著程處嗣問道;</br> “大兄,這干將可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br> 程處嗣想也不想的回答;</br> “此劍乃是春秋時期的大劍師干將與他的妻子莫邪奉命為楚王鑄成,采自五山六合的金鐵之精鑄就,傳說當年鑄成了這兩把絕世名劍。</br> 此兩劍分為雌雄兩把,天下名器也!當初的大劍師乃以雌劍獻君,留其雄者,于是莫邪便被干將拿去獻給了楚王,之后又因為不上貢干將而被貪婪的楚王斬殺,而干將則被莫邪傳給了干將的兒子赤鼻。</br> 后,赤鼻以此劍復仇,這把寶劍方才聞名于天下,此后干將的每一位主人都是輔佐圣君的人臣,歷朝歷代佩戴過此劍的皆是大能之人。</br> 后來又消失了幾百年不再出世,沒想到卻落在了嬸娘的阿耶手里,如今嬸娘又賞賜給了阿弟你的手里,也算是機緣巧合了,為兄這里恭喜阿弟,得了不世出的絕世名劍。”</br> 李鈺聽得一愣一愣的,前世里他就知道干將莫邪的威名,確實是兩把絕世名劍,又吹毛斷發鋒利無比,可是還有個傳說,干將莫邪乃是邪中之首,最具靈慧,又通人性,方才剛一出世就先傷了自己的左手,到底是吉是兇也不敢輕易判斷,這邪勁兒也不知是真是假……</br> 還有些許迷茫的李鈺忽然想起來一事就趕緊問道;</br> “大兄,你說陛下會不會叫我上貢這把名劍?小弟入手干將之時,就有股莫名其妙的情愫,實在是歡喜至極,若是陛下叫我拿出來,該當如何是好?”</br> “放心吧阿弟,為兄保證陛下不會要你的這把干將的。”</br> 這皇權至上的時代里,只要是好東西都該先獻出來交給皇帝才是,四海之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又莫非王臣,習慣性的思維使然,皇帝怎么不會要寶貝呢?李鈺十分好奇的追問了一句;</br> “大兄怎么就敢斷定,陛下不會來索要我的寶劍呢?”</br> “阿弟你有所不知,我聽我阿耶說過,十年前有不知名的奇人,獻給陛下一把比你這個還要厲害許多的名劍,</br> 只要是正式的場面,陛下都會佩戴的,比如上朝的時候,陛下就掛在腰里,那把寶劍從來沒有離開過陛下,所以為兄斷定陛下不會看上你這把名劍,阿弟你就放心佩戴吧!”</br> 李鈺心想著能叫千古一帝劍不離身的必定也不是無名之劍,好奇的再問;</br> “噢?那兄長可知陛下那寶劍是何出處?”</br> 程處嗣一臉嚴肅的回答;</br> “湛盧!”</br> “啊?帝王劍湛盧?”</br> “然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