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九五之尊仰天狂笑</br> 皇城西苑最西南邊的角落里:</br> 這里有一塊兒方方正正的五畝田地,以供皇帝每年春天春耕使用,自古以來民以食為天,許多皇帝都要親自耕種一塊兒田地,為萬民做表率的。</br> 平時的西苑是很少有人來到的,今日卻是不同以往,兩百多南衙禁軍鎧甲林立,分站四角,李世民與六大宰輔躲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在說著什么。</br> 一群官圍成了一圈,嘰嘰喳喳的如同東西兩市般熱鬧,武將自然不會和官站在一起的,吊兒郎當又不以為意的站在另一邊,有說有笑。</br> 牛進達生怕吵著那邊正在商量大事的皇帝和宰相,就刻意壓低了聲音;</br> “哎,我說諸位兄弟,叔寶兄這是作甚,都這個時候了還不來,都等了一炷香的時候了。”</br> 旁邊與他關系最厚的段志玄及時開口解釋;</br> “賢弟稍安勿躁,叔寶還在大營里公干,陛下事先也沒通傳他,所以來的慢一點,不過已經派人去叫了,這會恐怕都在路上了,咱們安心等待就是。”</br> 牛進達對別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唯獨對自家兄長的話那是言聽計從,皆因這段志玄救過他兩次性命,</br> 且每次出手的時候,都是他最危險的時刻,段家兄長兩次皆是身受重傷,才把他從賊將的鐵槊下拉回了陽世,否則,他牛進達早就又投一胎了。</br> 聽到段志玄的安慰,牛進達立馬偃旗息鼓,恭敬的彎下腰;</br> “是兄長,小弟不再多言耐心等待就是。”</br> 如此乖巧的樣子看的旁邊的尉遲恭心中十分痛快,忍不住來了一句;</br> “段家兄弟,也只有你能治住他個匹夫了,你若是不在的時候,那好家伙沒見他囂張跋扈的樣子。”</br> 段志玄隨口笑道;</br> “我家兄弟性子直,平日里又是個口無遮攔的,叫諸位老兄弟們見笑了,還望尉遲兄多多海涵,莫要與他一般見識。”</br> 一群武將看著段志玄拱手,都抬起手抱拳回了一禮,都說了幾句場面話應付,尉遲恭憨厚的笑笑;</br> “我就是隨口一說,段家兄弟你說這是作甚,快快不要如此這般,羞的我不好說話了。”</br> 牛進達看著尉遲恭與自家兄長說話,不好去插口,只瞪著眼睛嘴里嘀咕了幾句老殺才</br> 這邊官圍成的圈子里,地上安靜的放著一個古怪的犁頭,與所有人見過的直轅犁大不一樣,其最大的特點是,還帶著彎曲的弧度。</br> 這犁頭聽說是藍田縣開國縣伯府里的成名鐵匠,張老實師徒幾個所打造,藍田縣伯府打造出來的鐵器,最大的特點就是,明光發亮,百煉成鋼。</br> 這古怪的犁頭也是如此,下頭那犁刀和斧頭的樣子差不多,成三菱形狀,越往上越厚實。</br> 犁頭旁邊放著一個比二牛抬杠短了一大半的木套子,另有一套正常的扶犁木架,對于這一套古怪的新舊農具組合,官們實在受不了好奇心,開始竊竊私語起來。</br> 其中一個官小聲問道;</br> “王兄,這種犁頭,木套,不知兄長您可曾見過?”</br> 那被問話的官員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一般;</br>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br> 一個好事兒的五品官神神秘秘的湊了過去;</br> “方才小弟去那邊打聽了一下,這是今年打造的新犁,配合這個木套,比以往的二牛抬杠,開耕速度快了十倍不止,陛下今日著急我等前來,就是要當場驗貨,把這幾畝地耕上一耕,若是可行就要推廣天下了。”</br> 此人一番話說完,周圍的官表情各有不同,十分精彩;</br> “呵呵,這倒是新鮮,還從未聽說弄個奇怪的玩意兒出來,就能比流傳千年的二牛抬杠的直轅犁快上十倍的,哎呀,看來還是我孤陋寡聞呀”</br> “可不是嘛,崔兄你還別說,我也是納悶的緊,方才一個內侍炸唬著說,這種古怪的犁頭,是用一頭牛拉的,</br> 而且這一頭牛拉出來的活,可是能頂十頭牛的,嘖!嘖!嘖!下官見識淺薄,實在不得而知,到底要多大的牛才能頂以前十頭牛的力氣!”</br> 這人剛說完話,一個一臉陰沉皮膚甚白的中年人順口就接過了話茬子;</br> “鄭員外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別人弄出來的東西,或者有夸大其詞的成分,可是藍田縣伯弄出來的事物,哪次不是轟動天下,我看這次或者真能打破老祖宗傳下來的千多年規矩,也未可知。”</br> 那鄭員外嘴里不說話,面上卻是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許多人都是同樣嗤之以鼻的態度,其中一人出來打圓場;</br> “諸位同僚咱們且耐心等待,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等一會兒秦大將軍來了,給弄到牛頭上,犁他兩隴地看看,說不定一頭牛拉犁還真能奔跑如風也說不定呢,?。」?amp;rdquo;</br> 一眾官員聽了奔跑如風這話,都笑的捂住肚子,一個笑的直不起來腰的四品大官,勉強喘勻實呼吸,咽下一口吐沫;</br> “我說崔老弟,你們清河崔氏也是望族,且你們四房里也是田產無數,難道還沒見過二牛犁地不成?</br> 你就是不讓牛犁地,它能奔跑如風乎,這要是隨隨便便,就能駁倒老祖宗傳下來的那些老規矩,那豈不是大能轉世了,還奔跑如風”</br> “哎諸位別說了,那秦大將軍來了,不出片刻就能知道真相的”</br> 隨著眾人的目光,秦瓊一身亮黑色的鎧甲虎步生風,全身的氣勢由內而外,叫人望而生畏。</br> 一群武將看到秦瓊的時候,扯著嗓子叫好,許多人都是在心里想著,回頭這兩天也把自己的行頭穿出來抖擻幾日,這才是武將該有的模樣。</br> 穿了鎧甲的秦瓊與往日大不一樣,威風凜凜氣勢逼人,殺將的威猛霸道,顯露無疑,許多官都情不自禁的底下了頭,不敢與這殺人無數的兇人對視,秦瓊與物官員點頭致意,一路去到陛下身邊站定;</br> “臣拜見吾主萬歲,恭請福安,請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禮。”</br> 李世民詫異的看著手下愛將;</br> “愛卿免禮。”</br> “謝陛下。”</br> “這又不是出征之日,也不是去平定賊寇,愛卿何以全身披掛而來?”</br> “回陛下,雖說天下大定,然兵者國之利器也,豈能荒廢,臣想著兒郎們若能保持戰力不減,陛下有用之時,隨時可以拉出去威懾四面,為陛下掃蕩八方鋪平道路,所以臣的大營里,時不時的就有演武一場,</br> 今日正在荒野里排兵布陣,大半數兒郎皆有行動,是以臣也不好落下,隨著兒郎們奔走,聞聽陛下召喚,不敢耽誤絲毫,是以來不及更換,驚了陛下,請陛下治罪。”</br> 秦瓊的一番話說的,跟過來那一群武將也頻頻點頭,李世民更是瞇著眼睛,笑的合不攏嘴;</br> “好好好,愛卿何罪之有?正該如此,雖說天下安定了,可是四方蠻夷卻多有不服,東北高句麗蠢蠢欲動,草原上東西突厥狼子野心,吐谷渾賊心不改,西南吐蕃也在聚集政權,軍權,</br> 諸位大將軍們可不敢懈怠,要時刻警惕保持戰力不退才好,他日若是哪方有用,拉出去就叫那些賊子們知道我漢人的威猛,勢不可擋!”</br> 李世民看到秦瓊的一身甲胄,骨子里好戰的基因立刻就被點燃,越說越來勁兒,仿佛下一刻又要帶兵出征,砍殺四方一般,一群大將軍也是聽得內心澎湃,哄然應諾。</br> 李世民頓了一下,看過手下一群愛將,提起胸膛的氣息大聲喝道;</br> “若是有賊來犯,諸位老兄弟可還敢出戰否?”</br> 尉遲恭須發皆張,扯著嗓子暴喝出聲;</br> “陛下,前年突厥野人來犯,臣還沒有砍殺過癮,陛下若是有令,老臣愿為先鋒,先砍死他一千賊首,為陛下開路。”</br> 牛進達一刻也不想輸在人后,立馬上前一步,拱手拜下;</br> “陛下但有所需,臣便率領手下一萬兒郎,為陛下掃蕩四方!”</br> 程咬金最是好斗,跨前兩步扯著他那大嗓門吼道;</br> “陛下,臣手下那一萬精兵也是月月都有操練,日日不曾停歇的,拉出去就能得勝,陛下何懼那高句麗小兒乎?陛下若是有煩惱處,臣愿提本部兒郎,先去砍他高句麗小兒,一個個措手不及,為陛下分憂!”</br> 一向穩重的兵部侍郎李績也忍不住開口了;</br> “陛下隨時有需要,臣愿效犬馬之勞。”</br> “陛下!那押送糧草的事務老臣最是拿手,若是把糧草重事交給老臣,保管不叫陛下失望的”</br> “陛下,臣愿為左軍。”</br> “陛下,臣愿為右軍”</br> 李世民看著一群大將軍依然還是和當初那般,勇猛前進,豪邁不減當年,直高興的他心里開花;</br> “好!好!好!諸位愛卿還是當年那樣的威風,好”</br> 這邊沒有過去湊趣的官,有許多都是一臉不想看的表情,其中一個嘴里小聲嘀咕著;</br> “這群大將軍們,說的倒是激情四射,像是明天就要出征一樣,打仗不要錢嗎,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哼!”</br> “可不是嘛,王兄說的頗有道理,他們嘴皮子一動,就想調動大軍出去廝殺,不要糧草了?不要瑙重?樣樣都得花錢的,隨便一場仗不得幾百萬貫?”</br> “武夫,豈能知道咱們在后邊累死累活的組織銀錢,絹帛,糧食”</br> 大理寺少卿戴胄打斷了眾人的埋怨,朗聲說道;</br> “諸位同僚,都別說了,過去看看吧,陛下都看過來兩次了。”</br> 一群官搖頭晃腦的來到這邊,站在武將的外圍,只聽皇帝陛下仍然在繼續說話;</br> “這打仗也不是嘴一張就行的,沒有銀錢絹帛和糧草,咱們大軍操練的再厲害也無法調動十里之外,這自古以來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見糧食多么重要,民以食為天,沒有糧食一切都是空談,還好有能人出世,打造了新的鐵犁,交由書寶帶來。</br> 但宮里也沒有見過此物,不知具體如何操作,是以今日,朕把秦愛卿從大營里調來,咱們君臣當場試耕一番,看看到底效果如何,來人吶!準備祭祀之用度。”</br> “諾!”</br> 隨著李世民一聲令下,宮人忙碌起來,忙活了好大一會兒,才準備就緒,李世民帶領武百官,祭拜天地,再拜五谷大神,一直忙碌了一個時辰才結束春耕祭祀的活動。</br> 李世民大手一揮,旁邊的內侍就抬起犁頭,拿上木套木架,又有兩個人牽著兩頭壯牛,走向那幾畝皇帝耕種的田里。</br> 李世民拉著秦瓊走在最前頭,一邊走路一邊小聲說話;</br> “愛卿,這犁頭拿來一夜了,朕查看了半夜,都沒看出什么厲害之處,如此古怪的東西,當真能與愛卿說的那般,比兩頭牛耕地還要快上許多?”</br> 秦瓊知道皇帝的想法,這許多人看著,若是言不由實,那可是丟失臉面的很了,也不能怪陛下左右搖擺,這種古怪的犁頭彎曲成這樣,</br> 竟然還說比那直來直去用了千年的犁頭更好用,換做誰都是心里七上八下的,這個時候,陛下需要的是充分的肯定,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遲疑。</br> “啟稟陛下,此事千真萬確,臣相信那李大郎的話,且臣那日晚間連夜派了幾個人下去藍田,親眼見證了這新犁的厲害之處,</br> 他們回來都是激動的不行,說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利器耕作,都嚇壞了的,請陛下明鑒。”</br> 李世民看到秦瓊說的斬釘截鐵,又派人下去看過這才放下心來;</br> “愛卿這么說朕倒是放心不少,不如今年愛卿來牽牛如何?”</br> “這陛下,往年都是官之首六位宰輔輪流牽牛,臣一個武將如此捷越,不知是否妥當?”</br> “有什么不妥的,你我君臣,又是老兄弟一場,那些大仗都配合著打了無數次,還怕牽牛一次乎?”</br> “陛下明鑒,臣以為陛下還是叫別人先扶一次犁架,陛下旁邊看個究竟以后再上前不遲,這新犁出世,陛下還不知道具體的詳細,臣擔心陛下防備不及也”</br> 李世民擺了擺手阻止秦瓊說下去;</br> “不用愛卿擔心,愛卿的美意朕知道的,可是朕何懼之有,當年破陣之時,朕也曾騎馬廝殺,左右突圍,賊兵的大陣我都不曾懼怕,還說這扶犁的事情,且朕為天下農人做表率,不可退縮,愛卿不復再言,一心牽牛即可。”</br> “是,臣遵旨。”</br> 李世民來到田地頭,與眾臣仔細解說一番,眾人才知道秦大將軍,對著新犁頗為熟悉,今年換做他來牽牛第一趟,天子照舊親自扶著犁架,倒也沒有哪個宰相覺得不妥。</br> 等宮人手忙腳亂的把犁架套上牛脖子,這邊繩子綁了個結實,后頭木架子與犁頭安裝完畢,兩個宮人抬著鐵犁,往地里一頓,犁刀直接扎進泥土里。</br> 秦瓊走到前頭,圍著耕牛轉了兩圈,像馴馬一般,與那耕牛熟悉了好一會兒,這才扭頭問皇帝;</br> “陛下,臣已準備就緒不敢請問陛下,是否可以開始了?”</br> 早就挽起袖口的李世民,雙手用力扶著后頭的犁架子,嘴里長處一口氣;</br> “愛卿隨時可以開始,朕也準備好了。”</br> 隨著秦瓊一聲吆喝,耕牛開始發力,李世民手里扶著犁架,一邊看著腳下被翻出去的土堆,整整齊齊靠向另一邊,一刀下去李世民的眼睛立刻就爆發出一陣精光。</br> 耕牛發現今年的犁比以往輕松許多之后,收縮了力氣,君臣二人耕地的速度慢了下來,李世民在后頭大聲呼喚;</br> “愛卿可將耕牛引的快一些,朕已經摸清了路數。”</br> 秦瓊在前頭牽著耕牛,輕微回頭答應了一聲;</br> “臣遵旨。”</br> 秦瓊也忘記了這是頭耕牛,順手輕拍了牛脖子后頭兩下,嘴里像騎馬那樣吆喝了幾聲;</br> “駕,駕駕。”</br> 惹得田地另一頭幾個交厚的武將哄堂大笑,隨著耕牛開始發力,君臣二人越走越快,眨眼間就從這頭犁到了那頭,兩人也不廢話,合力將耕牛和犁架又調整了方位朝開始的這頭犁了過來。</br> 才半炷香的時間不到,君臣兩人又從那頭犁了過來,本來該換另外兩個宰相出場的,李世民大手一揮,阻止別人上場,和秦瓊君臣兩人,又一口氣犁了兩個來回,這才罷手停下,換了另外兩個宰相去牽牛扶犁。</br> 一直看著這新犁的那些官目瞪口呆,這速度還真是一牛頂十頭了,所有人都鴉雀無聲,看著兩個宰相來回犁了兩次,再次換人,直到最后房玄齡杜如晦兩人出場,所有人才醒悟過來。</br> 軍神李靖率先開口;</br> “恭賀吾主,得此利器,天下農人再不會挨餓了。”</br> 李績也上前一步,微笑著說話;</br> “恭賀吾主,盛世已經到來,陛下之盛名必定名傳萬代。”</br> “恭賀陛下。”</br> “臣等恭賀陛下!”</br> “諸位愛卿免禮請起。”</br> 李世民對這農耕利器非常滿意,大大的滿意,他心里最是清楚這代表了什么,有此利器出世,盛世確實也不遠了,內心深處那些震驚世人的想法,也能一步一步去實現了,他怎能不喜歡,怎能不開心,怎么能不欣慰?</br> 想到十六衛兒郎吃的健壯結實,戰馬也能敞開肚皮吃的雄壯威武,李唐兵鋒所指之處,如狂風掃落葉一般,平蕩四面八方,逼的那些異族番邦全都低頭來朝,李世民心情大好之下,高興的仰天狂笑。</br>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br> 一眾武大臣都是老油條了,看到陛下如此開心,哪個也不愿傻傻的落在人后頭,全部都整整齊齊的彎腰下拜,聲振寰宇;</br> “恭賀陛下!”</br> “諸位愛卿,快快免禮!”</br> 一群武大臣興致勃勃的看著最后兩位宰相來來去去的開耕田地,在場的所有人,哪個家里不是一堆田產?m.</br> 有這種利器出世,當然要看個仔細了,早點弄回去家里,大批量的開耕種糧食才是正經事兒。</br> 秦瓊輕輕來到皇帝身邊打了個眼色,李世民不動聲色的走到一邊;</br> “愛卿何事,可是要回去繼續操練兵馬?愛卿若是要回去盡管自去就是,朕今日甚是開心,就不牽絆愛卿正經事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