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十八學士之首</br> 李鈺被兩個內侍寸步不離的跟著,又送回了大將軍們聚會的側院里,李鈺也不抵觸,呆在這里雖然有些拘束,但總好過面對一些孩子吧,李鈺再次來到正廳中間;</br> “啟稟陛下。臣已經去拜見了娘娘,娘娘放我歸來,說是萬一陛下有事問我,也好仔細回答,不至于耽誤了陛下的大事。”</br> “知道了,回去坐下吧,整好就要上菜了,你就在這里吃吧。”</br> “是。”</br> 李鈺剛坐下沒多大一會兒,宰相府里的下人,就開始魚貫而入,各種美味佳肴陸續端上了桌子,李鈺也不客氣,接過尉遲恭撕下來的一大塊羊肉,大口吃肉。</br> 廳堂里眾人吃了一通之后,上首的李世民端起酒尊開口說話;</br> “眾家兄弟,今日聚會一堂,實屬不易,來來來,咱們先滿飲此杯,再說家常。”</br> “陛下請。”</br> “敬陛下。”</br> “臣等敬陛下……”</br> 此起彼伏的敬酒聲充斥著整個廳堂,不論文武官員,所有人都是一口氣干完酒尊里的二兩烈酒,整個廳堂里一片質疑聲起;</br> “咦?今日杜仆射這美酒,去去年所吃的可是大有不同啊?”</br> 廳堂東邊一張桌子前,有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撫摸著花白的胡須,沉吟道;</br> “正是如此,老夫也有同感,去歲,李家大郎提供的烈酒,已經是人間少有,卻不想今日這貨色,更是醇香濃郁,酒入腹中,口中仍有余香,比之去歲那些,更好上了許多,真真是勾死人也!”</br> 隔壁一個桌子前的程咬金,大大咧咧的扯著嗓子;</br> “虞秘監,我可沒有您那些學問,說起來一套一套的,不過我也知道今日這酒,算是極品中的極品了,此酒配上我老程的英雄身份,倒也勉強合適……”</br> 虞世南一把年紀了,不過身體卻是不錯,剛把一口五花肉咀嚼爛,正在咽下去的時候,聽得程咬金的話,吞咽不及嗆了起來。</br> 還好身體不錯,及時底頭不停的咳嗽,旁邊自然有同坐一桌的,十八學士里的文官,上前幫忙拍打后背,忙的不亦樂乎。</br> 李鈺旁邊的牛秀聽了程咬金這話,立馬不樂意了,站起來身子,端著酒杯;</br> “程匹夫,休要自大,你真是癩蛤蟆吐氣,狂妄無知,就你還敢自稱是英雄,我呸……</br> 你就是個死皮不要臉的賴皮貨,當誰不知道了,今日有陛下在此,容不得你放肆,</br> 就你那不要臉的樣,別糟蹋英雄這兩個字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br> 尉遲恭這次罕見的竟然和牛秀站在一條線上,也端著酒尊站了起來,鐵塔般的身體,黑鍋似的臉色,激動的吐沫橫飛;</br> “你這殺才,陛下在此,你還敢說自己是英雄,當真不知廉恥,吾主才是真正的大英雄,而且是大大的英雄。</br> 你算個狗屁,那年陛下派我去劫糧道,你偷帶三千人馬,劫了幾十車糧草回來,搶了我的頭功,老夫還未有與你算賬呢,還敢說英雄,呸……”</br> 三個憨貨今日又杠上了,而且其中兩個居然聯合起來,擠兌程咬金,立馬惹的一片哄笑聲。</br> 程咬金咽下一大嘴烤羊肉,不緊不慢的回著話;</br> “怎么,我怎么就不能稱為英雄了,陛下是大大的英雄,我跟著陛下混飯吃,也是個英雄,只不過沒有陛下大而已,但是英雄兩個字,那是沒跑的……”</br> 牛進達一臉不屑的看著程咬金順口來了一句;</br> “馬屁精一個,陛下莫要搭理他,他就是個憨貨,連個馬屁都拍不好的,來陛下,我敬您一杯,陛下隨意,我一口氣吃完,陛下請。”</br> 虞世南剛止住咳嗽,又聽見牛憨子說程咬金是個憨貨,還沒笑出幾聲,就嗆的再次咳嗽起來。</br> 二十多個文官,看著牛進達對程咬金不屑一顧的樣子,還嘲笑程咬金憨傻,實在忍不住就大笑了起來,其中幾個笑的直擦眼淚。</br> 李世民看著往日里,跟著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們再次歡聚一堂,依然像以前那般,打牙磨嘴,心情大好。</br> 微笑的端起酒杯,與牛進達,尉遲恭對敬了一下,一口吃干了杯中之物。</br> 杜如晦獨自又吃了幾小口,仔細品嘗了一番,這才開口說話;</br> “賢侄,今日這種美酒,不知能有多少,可能和以前那種一樣,多產,多釀造?”</br> 李世民聽得杜如晦問話,立馬精神一陣,扭頭盯著李鈺這邊。</br> 李鈺手里捧著一個羊腿,正在大口吃肉,聞聽宰相詢問,趕緊放下羊肉回答;</br> “回叔父的話,去年那種酒,每出兩斤,這種美酒能出一斤。”</br> 廳堂里的文武重臣也知道,皇帝說今日不討論國事,那就是個說詞,這不,又盯著李家大郎的白酒買賣了,是以眾人都不再出聲,等著兩個宰相說正事兒。</br> 杜如晦點點頭不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的什么,李世民立馬去看房玄齡,房玄齡朝著皇帝點點頭,對著李鈺出聲詢問;</br> “賢侄這種白酒不知定價幾許,長安城最近瘋傳,今年的白酒戶部只要七千一斗,老夫自從聽說之后,一直揪著心,這七千之數,會不會太少了些?</br> 之前你放出風聲,售賣七千錢,老夫以為你定是心中有數的,不過也得考慮陛下的江山納。</br> 如今朝廷空虛,老夫也不瞞你,四處都是嗷嗷待哺,哪里都缺銀錢絹帛,老夫說句不中聽得,這白酒的份子還有朝廷的半數呢。</br> 若是今日這等美酒,繼續售賣七千之數,恐怕不行吧,一是分不出高低,再者朝廷要因此虧損了多少去,賢侄有何想法,不妨今日說個當面,也叫我們這些老家伙聽個詳細如何?”</br> 李世民坐在上首,隨意的吃著肉菜,仿佛沒有聽見幾個人說話一樣,內心對杜如晦和房玄齡的評價,卻是很高的,對于兩人的說話也極為贊同。</br> 不虧是宰相,兩個仆射連吃飯都惦記著朝廷的大事,當真是在其位謀其政,忠臣的典范……</br> “是尊房叔父命,侄兒想的和您想的一樣,有了之前的白酒打底,百姓們就是想品嘗一些,也有了可能,所以這次的新酒,侄兒可不準備賣七千了,</br> 這一次侄兒可不會客氣了,計劃要賣二十貫一斤,專門提供給富貴大戶,和世家門閥,還有商賈之人,覺得貴的,可以去買之前的烈酒,想要凸顯身份,或者想吃更好的那就得二十貫了。”</br> 房玄齡撫摸著胡須,笑的無比開心;</br> “嗯,賢侄這次定的價錢,和我們幾個老家伙猜測的幾乎一模一樣,太高了也不行,這個二十貫,正好叫天下的大戶們,一年四季都能暢快的痛飲,又不傷筋骨。</br> 確實不錯,不錯,沒想到賢侄你年紀輕輕,就能不驕不躁,不貪不急,孺子可教也。”</br> 杜如晦冷不丁的接了一句;</br> “今日這種白酒,等將來放開售賣的時候,不可全部拿出,要緊著售賣,造成永遠不夠賣的假像。</br> 二十貫雖然不多,卻也不少了,便是殷實的大戶,宴請親朋好友一次,也得消耗幾百貫,</br> 如此大的代價,若是酒市泛濫,隨手可得,久而久之,那些大戶難免會有疲憊,此處賢侄不可不查也。”</br> 李鈺長大著嘴巴看著杜如晦,情不自禁的順口來一句;</br> “饑餓營銷?杜叔父當真是厲害至極,不愧是十八學士之首啊,侄兒佩服,佩服……”</br> “饑餓營銷?”</br> “什么饑餓?”</br> 李鈺的話還沒落地,廳堂里都開始議論紛紛,程咬金對著旁邊的幾個大漢說道;</br>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饑餓就是這種美酒不讓他們吃過癮,這是一種新的售賣方法,我老程可是很在行的。”</br> “呦呵我說程潑皮,你現在懂得不少啊,那你說說還有什么用意,人家花錢買酒為何不讓人家吃個過癮,這是個什么道理?”</br> 程咬金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立馬接了一句;</br> “就是就是,就像我去買東西一樣,老子給你足夠的錢了,你憑什么不賣給我……”</br> 程咬金也被問的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強詞奪理;</br> “怎么,反正就是不賣給你咋啦,這是給陛下掙銀錢呢,你耍個什么橫,牛氣什么?”</br> “哎我說你這老潑皮,難怪進達說你是個不要臉面的貨,我這順口一說,你就把我嗆到南墻上,有本事你別拿陛下來壓我,你給我說個門道出來才算你厲害!”</br> 這邊吵的不可開交,那邊杜如晦仔細琢磨著說道;</br> “嗯,賢侄這句話說的有道理,叫那些想吃美酒的世家大戶們,始終保持一個饑餓,總是吃不過癮的狀態,</br> 再仔細經營,謹慎買賣,確實是王道之棋,上上之策也,至于那個銷字,恐怕就是消化,售賣的意思了吧?”</br> 李鈺狠狠的咽下去一口吐沫,心里佩服的不行,誰說這唐朝人好糊弄的?</br> 能人遍地走,一個也不敢小看了,自己什么也沒說,人家就提出來饑餓營銷的手段。</br> 這杜如晦更是厲害,把幾個字的意思猜測的分毫不差,難怪能做到十八學士之首,這是真本事呀……</br> “啟稟叔父,侄兒就是說的這個意思,全被叔父猜中說透了,叔父厲害侄兒佩服!”</br> 上首坐著的李世民,一直在漫不經心的吃菜,對兩位宰相和李鈺的對話毫不在意,就跟沒看見一樣。</br> 但是這會兒,臉面上明顯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還自己端起了酒尊一口干完杯里的烈酒。</br> 在坐的都是廝殺半生的老江湖了,個個都是人精,看來這次定出來的價錢,是合著陛下的胃口了。</br> 廳堂中的氣氛,立馬又輕松活躍了起來,眾人都開始捉對說話,內容也是圍繞著白酒,將來大賣特賣的事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