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論功行賞</br> 李鈺看過了所有人,發現該來的一個不少,都到齊整了,這才開口說話;</br> “今日大開祠堂,皆因府里遭遇幾十年不曾有過的現象,不但又來了賊人,且直奔府邸的書房而去。</br> 偷走了我李氏的所有秘法,揚長而去,若不是女使白合發現的早,柳大統領又調度及時,五個莊子所有壯男盡出,恐怕賊人,已經逃之夭夭了。</br> 今日之事,女使白荷報信有功,莊戶周氏,呂賓,更是與賊人熱血拼命,王家,田家,兩個府兵隊正,又拿了人頭,等等等等。</br> 都是有功之人,如今,賊人盡皆伏法梟首,正當論功行賞,在場諸位,不是一方大管事,就是各姓氏的族長,可商討一番如何處置。”</br> 柳萬泉作為負責安全的大統領,第一個站起來說話;</br> “啟稟大族長,林五,牛大,雖說是帶回了秘法,然眾人皆知,若非周王氏,呂賓與賊人殊死搏斗,叫賊人提前逃之夭夭的話,恐怕此時,那些秘法已經不見了蹤影。</br> 且那女使白荷,為了報信摔倒數次,奮然不顧,爬起來送信于前院,周王氏也有輕傷,莊戶呂賓更是被賊人當場重傷,沒有三五月的休整,恐怕不能痊愈。</br> 以我的看法,論功,當屬女使白荷,與周王氏,呂賓三人最大,當重賞之,護衛頭目,向穗,鄧坤次之,不知諸位以為然否?”</br> “然也。”</br> “善。”</br> “大善。”</br> “柳大統領所言甚是。”</br> “我支持柳大統領的意料。”</br> 正堂里各大管事,紛紛贊同柳萬泉的意見,表態支持。</br> 連釀酒作坊總管事蕭統,總賬房劉琪,也都出聲支援,眾人都覺得這三人功勞最大,毫無疑議。</br> 鄒淑儀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br> “本管事支持柳大統領的說法,此三人應當重賞。”</br> 李鈺看眾人都表了態,想了想,這才開口總結;</br> “之前本家主就說過,若是找回秘法,攔住賊人者,賞錢百貫,既然大家都覺得沒問題,那便直接賞賜就是,來人。”</br> 伺候在旁邊的李義,趕緊站了出來,恭敬的回話;</br> “家主,小人在。”</br> “賞女使白荷,莊戶呂賓,周王氏三人,銀錢百貫,粗布十匹,谷米十石,立刻去辦。”</br> “是,家主。”</br> 今日李忠作為大管事,就穩坐在祠堂之上,跑腿的活計只剩下李義了,李義快速出了正堂,交代門口的下人,前去府里辦理事務,大開庫房,叫人領取諸物。</br> 門外守候的人堆里,三個功臣的家人,早就等候多時了,嘴里叫著大家請讓讓,趕緊擠出來,跟隨跑腿辦差的兩個下人,去往前院領賞。</br> 白荷的大兄催促著自己的弟弟,趕緊回去找族人幫忙,帶幾個獨輪車過來,畢竟還有十石的谷糧,和十匹布呢。</br> 周王氏的男人,也叫自己的大兒子,趕緊回去找親戚,鄰居前來幫忙。</br> 直把獨自前來的呂賓女人,著急的一頭大汗,她就一個人前來,如何能將一大堆物事弄回去?</br> 眼尖的呂氏路上看到一個鄰居,慌忙拜托人家,回去找自己男人的父親過來幫忙,這才飛快的跟上前頭。</br> 自家夫君雖然經過柳大統領查看,沒有性命之憂,卻還在府里的廂房躺著,</br> 目前還是個傷患之人,靜養都來不及,如何能幫他拿東西?</br> 不過想到自家男人如此厲害,竟然將那厲害的賊人,勒死當場,呂氏心里美的,挺胸抬頭,連走路都輕快了許多……</br> 正堂兩邊的角落里,各坐著一名賬房先生,刷刷下筆,將家主的決定,和各大管事的意見,寫進了李世族記之中。</br> 李鈺看看兩邊的隊正小頭目,雖然不敢說話,卻都是著急的看著自己,特別是那大王莊的向穗,頭伸的比誰都長。</br> 看著下頭人如此惦記,李鈺也不再啰嗦,繼續開口道;</br> “柳大統領,反應及時,調度有方,賞錢六十,布十匹,谷米五石。”</br> 柳萬泉大大方方的站了起來;</br> “謝家主賞,愧不敢當。”</br> 李鈺抬起左手,叫柳萬泉坐下,這才繼續分配;</br> “田家村鄧坤,快速召集護衛,壯男,辦事得力,親手斬殺接應的賊子一個,又伙同田家村府兵護衛田雞頭,陶方,射殺一賊,其功不小,賞錢五十,布六匹,谷米三石。</br> 大王莊向穗,梟首一人,賞銀錢二十貫,布五匹,谷兩石。</br> 田家村府兵護衛,田雞頭,陶方,協助鄧坤射殺賊人一個,賞銀錢十貫布三匹,谷兩石。</br> 田家莊莊戶田三郎,既不是府兵出身,又未經過操練,僅以莊戶之身,和對莊子的忠心,用火叉,叉死一賊,又救下府兵護衛性命。</br> 堪稱莊戶百姓之表率,賞銀錢三十貫,布五匹,谷米五石。</br> 田家村莊戶老少七人,合力誅殺一賊,與錢二十一貫,布七匹,谷米七石,七人分之。</br> 李家本莊大管事林五,莊戶牛大朗,拿回秘法,賞錢十貫,布兩匹,谷米兩石。</br> 其余六個護衛隊正,聞鼓而起,接應迅速,與錢五貫,布兩匹,剩下的府兵護衛,各三百錢與之,另谷米一石。</br> 昨夜支援府邸的,不論家生子還是莊戶百姓,皆有王大管事登記在冊,待今年夏收之時,每人多分谷米兩石。”</br> 王可馨立刻站了起來,點頭應諾,領了差事,方才從新坐下。</br> 李鈺每賞一人,只要是坐在祠堂里的,都站起來謝賞。</br> 向穗更是激動的滿臉通紅,二十貫銀錢,還有布有谷,這下家里那啰嗦的熊女人,還不美死他,應該再也不會來嚷嚷了吧?</br> 大牛被擠在祠堂門口的人群里,聽到自己送回秘法,竟然能得十貫銀錢,還另外給兩匹布,兩石的谷糧,都聽傻眼了,嘴里還在念叨著;</br> “我滴個乖乖,十貫納,得是多少銀錢啊?”</br> 曾貴在旁邊,有些不太樂意;</br> “你這憨貨當真是命好,當時我被林大管事安排去搜查賊人,若是叫我上去,也能把秘法搜出來。</br> 那賊人都死在地上了,秘法還不是等著被你們搜出來,真是老天爺白送的功勞一場……”</br> 大牛有些不服氣的回道;</br> “那你怎么不搜出來一個半個賊人,這會兒也是有功勞的,你自己沒搜出一個能怪得誰來?”</br> 曾貴郁悶的不行,橫著脖子噴的大牛一臉吐沫星子;</br> “你這貨站著說話不腰疼,其他賊人都在莊外接應,莊子里半個賊毛的身影都木有,叫我等如何搜出來?”</br> 大牛想象一下,也確實是這樣,兩人好的穿一條褲子,也不想兄弟難受,就大方的說道;</br> “咱倆不論去哪兒都是好兄弟,我分你一半銀錢就是了,何必發火?”</br> 曾貴聽了大牛的話,高興的不得了,摟著大牛肩膀笑道;</br> “我怎能如此霸道,那是你的銀錢賞賜,我可不拿一個。</br> 不過,你得請我去府里開的那個酒樓,吃上一頓上好的席面才行,不狠狠的坑你一把,我這心里實在是下不去。”</br> 大牛憨厚的笑著說道;</br> “那成,等咱們今日回去,我就說賞了九貫,貪下它一貫,咱倆也去那酒樓當一回大爺。”</br> 曾貴聽得頭大如斗,看白癡一樣的看著大牛說道;</br> “你這腦袋,除了吃就是睡,難怪郎君總說你就是個憨貨,這郎君的賞賜,向來不是十貫就是二十貫,為何這次賞賜到你的頭上,就成了個九貫?</br> 你真把你阿耶阿娘當傻子不成,我敢保證,你要是回去說個九貫,你阿耶立馬就能猜到,你貪下了一貫。</br> 莫要再說了,你阿耶那脾氣,知道你竟然敢揮霍一貫,鐵定要把你兩只腿,全給打折嘍……”</br> 大牛聽到曾貴說的,打斷兩條腿的事,嚇的不由自主就打了個冷戰,他毫不懷疑,自家阿耶的手段,別說一貫,敢去霍霍半貫,都要打死你的……</br> 大牛越想越覺得不能貪,那個和找死也沒啥區別了,可是又想去吃那大爺們才能吃的席面,到底咋辦才能……大牛郁悶的說道;</br> “那這如何是好,我都答應你了要去酒樓裝大爺,再說我自己也是想去的……”</br> 曾貴神神秘秘的湊到大牛耳邊小聲說道;</br> “咱倆就好比郎君說的故事,三國里那些英雄人物,你是那憨貨張翼德,我就是神機又妙算的諸葛孔明,這些小事兒,還能難倒我賽諸葛曾阿貴?</br> 某家有一計,可不用貪那十貫的銀錢,又能滿足口腹之欲,還能快活的去當大爺……”</br> 大牛聽說不用動那明面上的銀錢,高興的不行,趕緊追問道;</br> “你還能出計謀?快快說來聽聽,我都有些等不及了。”</br> “廢話,我堂堂賽諸葛,要是連這個事兒都解決不了,那算什么狗屁,你且聽我細細說來。</br> 一會兒咱們回去的時候,你就只把那十貫銀錢,和兩匹布交給你阿耶,阿娘。</br> 剩下那兩石谷子,壓根兒不提,咱們倆背著去那酒樓,換成一頓席面來享受,</br> 興許還能多給咱們幾十個大錢,如此一來,好吃好喝當一回大爺被伺候著,不但不用花費那十貫的銀錢,臨療還能拿走幾十,豈不是美哉?”</br> 大牛聽得不停點頭,朝著曾貴伸出大拇指,笑咪咪的回道;</br> “還是你聰明,難怪郎君總說你比我活套那么一點點,只是你與諸葛孔明相比,恐怕還是不夠吧?”</br> 曾貴聽大牛小看他,立馬不樂意了,當場反駁;</br> “怎么不夠,我能頃刻之間,就能想出如此絕妙的計策,必須當得賽諸葛的名頭,換成是你,你說你能想出來不?你能如此快速的想出來不?”</br> 李鈺手下這兩個能人,鬼頭鬼腦的商議好如何行事,便偷偷擠出人群,去實施那貪污腐敗的勾當……</br> 這邊里頭祠堂里,經過一番討論,李鈺又當場賞賜了有功的所有人,總算結束了開場的任務。</br> 看著祠堂里的一眾大管事,都安靜了下來,這才又再開口,提出來新的問題;</br> “這該賞的,也都賞過了,下頭咱們應該想想,如何防守咱們這五個莊子的事了。</br> 免得下次,若是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又要大半夜的,去敲鼓打鑼,還是措手不及,諸位管事和族長,都有何建議,不妨直接說來。”</br> 馬本初作為十九姓氏最大的馬姓族長,第一個站了起來;</br> “啟稟家主,老朽以為,應當多分配一些人馬,值夜巡查,特別是本莊有府邸在,更是馬虎不得,每夜只有一班五六個人馬,也太少了些,請家主明鑒。”</br> 馬本初看郎君對自己的提議,不停的點頭,也覺得臉上有光,抱了抱拳頭,這才得意的坐下。</br> 鄒淑儀也站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說些實際性的東西,免得別人以為,他就會去鉆被窩……</br> “啟稟族長,奴家以為馬老說的一點不錯,每日巡查,就那五六個府兵值夜,人手確實太少了些。</br> 且咱們莊子比以前大了數倍有余,巡查的兄弟們,這邊到了莊子后頭,那邊想要再拐過來,至少也是兩炷香開外了。</br> 中間的空擋,賊人想要搞些破壞,那是輕松有余,奴家以為,至少要有兩班人馬,前后交叉進行,以縮短一半的空擋。</br> 再每班人馬,補充為二十人,如此即便有事,也能前后呼應,互相照顧,防患于未然,不知林大管事以為如何?”</br> 鄒淑儀生怕自己說話沒有響應,直接扭頭盯著交厚的林五郎,想要他出聲支援,幫上幾句。</br> 看著鄒淑儀投來的熱切目光,林五心神領會,他二人都是新近升起來的大管事,許多人都對兩人的能力頗有微詞。</br> 其他的大管事,都是世代傳下來的,很是報團,基本不與他們兩個親近。</br> 是以他倆要是有了事,一直都是彼此相互照應著,也算有個人能說說話商討一番,總好過一個人孤軍奮戰的。</br> 這會兒林五看著鄒淑儀開腔說話,又看她投過來的目光,心里清楚明白,自己該起來支援一下了,想到這里,林五也不耽誤,干脆利索的跟著站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