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五馬分尸</br> 柳萬泉將太師椅放在縣子府前院的正中間,準備把這里當做,以前的中軍大帳。</br> 整個縣子府的院子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柳萬泉就那樣大馬金刀的坐于其上。</br> 看著來回忙碌的下人,又想到出去追捕賊子的千多人馬,柳萬泉沉寂了六七年的心,又開始熱血沸騰了起來。</br> 如今手下又有如此多的兒郎,可以調遣,想想都舒坦的不行。</br>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來的賊兵也太少了些,哪怕來個百十人也行啊,自己也好排兵布陣,過過當年的將軍癮不是?</br> 想到這里,柳萬泉失望的長嘆一聲喃喃自語道;</br> “唉……還是太少了些……”</br> 身邊站著的兩個老府兵,心里猜測著,是什么太少了,是賊人太少,還是自己這邊人太少?</br> 這來了一個賊人,就偷走了重要的東西,鬧得整個莊子雞犬不寧,要是再來他幾十個那還得了,都尉也不知怎么想的,還嫌少?</br> 柳萬泉剛坐下沒有一會兒,后院的夏竹凝萃,就匆匆而來。</br> 旁邊一個府兵,湊上前去小聲稟報;</br> “都尉,后院兩位娘子的貼身領頭,夏竹,凝萃,兩位娘子來了。”</br> 柳萬泉這才回過神來,剛調整好情緒,兩女已經到了跟前。</br> 夏竹最先開口,著急的說道;</br> “啟稟大統領,郎君叫我來報,那賊子可惡至極,偷走了咱們所有的秘法。”</br> “什么?竟然如此嚴重?”</br> 柳萬泉激動的不行,幾乎是從太師椅里跳起來的。</br> 旁邊幾個老府兵也是聽得目瞪口呆,老天爺,那該死的賊人,竟然將我們莊子的秘法全部偷了去,真該殺了他們全家才能解恨……</br> 凝萃也心慌的不行,朝著跳起來的柳萬泉說道;</br> “啟稟大統領,我家郎君想知道,大統領可有什么飛鴿傳書,能叫其他四個莊戶,趕緊起來相助,</br> 圍追堵截,好將那賊人徹底困死,那些秘法,可千萬不能被弄走呀,大統領趕緊想想法子吧,我家郎君可是愁壞了的……”</br> 凝萃還未說完,就被柳萬泉沉聲打斷;</br> “飛鴿傳書,某家沒有,不過你們盡可回去稟報,某家的手段,比那飛鴿傳書,還要迅猛快捷。</br> 叫郎君安心等候,天亮之前,一張紙都不會少,所有秘法必定要重現在書房案幾之上。</br> 哼……那些世家好大的膽子,真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胃口也足,竟然全部偷走,只是不知,都拿去了,會不會撐死他們?</br> 當我柳萬泉是個死人不成,都閃開……老夫今日叫他插翅難飛。</br> 柳萬泉推開身邊幾個,來不及讓開的老府兵,大踏步上前,來到大鼓跟前。</br> 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從新拿起鼓錘,震人心魄的鼓聲,再次響起,傳至四面八方……</br> 只是,這一次的鼓聲,已經變了味道,不像開始的那一通鼓,如疾風驟雨一般,催人心緒。</br> 這新一輪的鼓聲,大部分韻律都是緩慢平順,中間時不時的串聯一小通雜亂的鼓點。</br> 叫人聽著十分別扭,夏竹,凝萃兩女,也是覺得,這鼓聲更加沉重,壓迫感更強,危機感更重,聽來就特別不舒服。</br> 兩女將一個府兵拉到一旁,開口詢問;</br> “兄長可知,這次的鼓聲為何如此古怪,可有什么名頭,說法?”</br> 被問的府兵,看兩個一等身份的侍女,如此尊重自己,立馬站直了身體,行了一禮;</br> “好叫兩位娘子得知,這一通鼓聲,在軍中,那就是催命的符咒,</br> 聽到的兄弟們,就會立馬改變陣腳,形成包圍之勢,將賊兵斬殺干凈,這通鼓聲就是合圍起來,不留一個的軍令。</br> 沙場之上,便是用旗語和鼓聲,傳訊下令的,</br> 廝殺的時候,都是瞬息萬變,若是靠傳令兵騎馬傳令,不知要耽誤多少功夫。</br> 賊兵也早就跑了,哪能堵住?再說,情急之下哪得空閑,派傳令兵下去,不用旗語,鼓聲,如何能快速調動幾里方圓的兄弟?”</br> 凝萃,夏竹聽了這話,喜笑顏開,凝萃心細,接著問道;</br> “兄長可知,這合圍的鼓聲傳出去,其他幾個莊子的動向?”</br> 老府兵,顯得很是自豪,牛氣沖天的回答;</br> 兩位娘子放心,不用煩惱,其他四個莊子里,各住了一個隊正領頭的。</br> 老府兵或三十或五十,每個莊都有人馬,這是我家將軍,早就安排多年的陣勢,</br> 那偷東西的小賊,就是跑出莊子,也難以逃脫升天。</br> 其他四個莊的隊正,聽了鼓聲,肯定是收拾人馬,從外頭將咱們本莊,合圍起來。</br> 一點點的收攏,任何可疑人物,敢有一絲反抗,都會被得了命令的老府兵,斬殺在地,</br> 毫不留情,不論他偷了咱們什么東西,都帶不走的。</br> 大勢之下,可不是你跑出了莊,就能逃出生天的,即便你逃出了合圍的圈子,還有快馬追蹤。</br> 咱們五個莊子,斥候老手就有十好幾人,都是擅長追蹤之術的。</br> 一點蛛絲馬跡,就能看出破曉,何況賊子慌張之下,腳步錯亂,也來不及處理痕跡,還不是等著被殺的死局?</br> 敢來我李家莊搗亂,就得把他五馬分尸,才能震懾其他的宵小之輩,太仁慈了,還當咱們好欺負呢,他娘的……”</br> 老府兵越說越不高興,對自己被留在府里,不能出去的事兒,一直氣的不輕,卻又不能違抗自家將軍的命令,無可奈何至極。</br> 只能把氣出在賊子的身上了,狠狠的過了一把嘴癮。</br> 兩女看到這府兵,咬牙切齒的說,要把賊人五馬分尸才能解氣,想想那種場面,都是渾身一哆嗦。</br> 凝萃勉強擠出來一些笑容,好言相對;</br> “多謝相告。”</br> 提起賊人,老府兵又要砍殺當場,又是五馬分尸的。</br> 這對上了兩個禮貌的一等侍女,兩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br> 一個手不停的撓自己的頭皮,另一只手伸出去亂擺;</br> “娘子太過客氣了,不用謝不用謝的,都是府里的,如此這般,某家都不知道說啥了。”</br> 老府兵這般憨厚的模樣,惹得兩女咯咯直笑,弄的府兵臉紅脖子粗。</br> 兩女也顧不上,和正在用心敲鼓的柳萬泉打招呼,就匆匆的回進后院稟報郎君,想盡安撫郎君焦躁的心緒。</br> 兩女經過中院前進的時候,才發現,府里快趕上過年了,好家伙真真是熱鬧的不行。</br> 二管事李義,不知從哪里弄過來五六只,極為兇猛的黑色獵狗,其狗身子粗壯結實,嘶牙咧嘴,露著小指長短的牙齒,滲人又恐怖,</br> 凝萃夏竹兩女,看著就心里直哆嗦,還是忍不住總想多看幾眼,那些野獸的淫威。</br> 二管事李義,拉著一群兇獸,還帶著幾十號下人,奴仆,拿著各種長短木棍,正在搜查整個中院的前半進,燈球火把,亮子油松,直把中院照的那是亮如白晝。</br> 兩女看了兇獸一會,這才眉開眼笑的經過二道門,進了后院,來到書房里,還沒有站穩,李鈺就著急的問道;</br> “怎樣,可是賊人抓住了?”</br> 夏竹輕聲回道;</br> “還未有抓獲呢郎君。”</br> 李鈺剛要高興的臉色,立馬又垮了下去,忍不住開始埋怨;</br> “既是沒有抓獲,你二人為何如此開心,我都著急壞了,你們還有心情高興,真是的。”</br> 凝萃趕緊開口解釋;</br> “郎君恕罪,且聽奴婢解釋。”</br> 李鈺有些沒好氣的回道;</br> “解釋吧,先解釋解釋,這回又是打的什么鼓,還帶著花樣里,一會平穩一會著急的,到底搞得什么名堂?”</br> 凝萃也不耽誤,直接說出打探來的詳細情況;</br> “郎君容稟,這一通鼓可是大有名堂的,奴婢二人問了那行伍里退下來的老兵。</br> 說是這一通鼓聲的韻律,乃是傳訊之用,叫四個莊子留守的隊正,帶著人馬過來合圍沖殺的。”</br> 王可馨聽見這般說辭,輕松了一大口氣,趕緊湊過來勸解道;</br> “郎君不必太過擔憂,這四個莊子的人馬,要是合圍起來,那賊子還不是要乖乖的束手就擒?”</br> 李鈺聽到這里,眼睛立馬一亮,對王可馨的勸解,也是頻頻點頭;</br> “噢?原來這次的鼓聲,是新的命令,本郎君記得,自古以來都是聞鼓而進,鳴金退兵。</br> 總想著打鼓就是召喚族人,或者使人沖殺呢,卻原來還能傳達其他命令,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比飛鴿傳書還要快了許多啊。”</br> 夏竹也想賣弄一番剛聽到的學問,就忍不住插嘴說道;</br> “啟稟郎君,正是如此,這鼓聲傳訊,可是要比那飛鴿傳書,快了不要太多。</br> 既不用廢時間去寫書信,又不用拿鴿子喂食,這邊鼓聲一響,立馬就聲傳十幾里,</br> 咱們外頭的那四個莊子,那立馬就能收到大統領的新命令。</br> 那老兵還說,咱們其他四個莊子,各有一名與林五郎那般的隊正駐守,都是武藝嫻熟,戰陣里拿過人頭軍功的,另有三五十家老兵跟隨左右。</br> 方才第一通鼓聲,相必已經召集好了莊子里的壯男。</br> 再聽到這一通鼓聲,就會立馬從幾里外,包圍成一個大圈子,然后慢慢收攏起來。</br> 那賊人就是逃出了莊子,此刻撐死了,也就在里把地方圓之處。</br> 倘若是從外圍,五六里地處,就把它包圍起來,除非是長了翅膀,否則,那必定是死路一條。”</br> 凝萃也趕緊接口道;</br> “啟稟郎君,柳大統領已經下了死令,不留一個活口,不論是偷東西的賊子,還是前來接應的,全部就地斬殺,</br> 再將賊人身上的一切物事,全部拿回來,郎君這下,再也不用擔心了,那些物事秘法,不消一個時辰就能重新放在郎君的案幾上。”m.</br> 司徒云砂這次終于放下了心,開心的上前勸解李鈺;</br> “郎君放心在這里坐著,估計天亮之前,就能把咱們的那些秘法,全部追回,一個也不會泄露的。”</br> 夏竹,凝萃說完,都笑瞇瞇的看著李鈺,期待著夸獎的到來。</br> 李鈺聽到這里,才放心下來,哈哈大笑道;</br> “好,本郎君就知道,你們倆聰明伶俐,親自出馬打探,必定能問個清楚明白。</br> 不過,現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待我那些秘法,全部追回來,本郎君就論功行賞,你們兩個也能跟著得一個大便宜。”</br> 夏竹,凝萃聽了這話,都開心的不行,兩人同時說道;</br> 多謝郎君賞賜,這是奴婢分內的事,不敢貪功的。”</br> 李鈺聽說留萬泉的計劃,如此周翔,那賊人就是有人接應,也一個跑不掉,心里徹底踏實了下來,也收起了黑的不行的臉色;</br> “不論是否是分內的事,今夜有功的人通通有賞,哪怕賞賜一百錢呢,也是本郎君的心意不是。</br> 倘若是有功不賞賜,有過不懲處,以后,還有何人能信服于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