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姐妹花</br> 鄒淑儀一時高興,忘記了這還是在府里頭,沒回去呢,順口就念叨起銀錢月例的事情。</br> 話說一半,就立馬發現了不對之處,啊的一聲,這才醒悟過來,</br> 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又著急著解釋,生怕郎君誤會自己貪財。</br> 李鈺揮揮手,打斷了鄒淑儀的話;</br> “不必解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道理我懂的。</br> 只要不跳出圈子外,只是想那月例的事,就不用遮遮掩掩,大可以敞開了說到桌面上。</br> 不過,府里也有府里的規矩,你那弟弟,妹妹,就是協助你辦差的普通管事。</br> 可不能像你一樣的月例,只能和大家一樣,都是兩百錢,</br> 倘若我為你開了先例,恐怕別人會說三道四,于你也不好。</br> 若是你有困難的時候,也不用計較月例之事,可以找我開口,</br> 自然會將你的難處解決,你只用心做事就成,可明白了?”</br> 鄒淑儀見郎君不怪她口無遮攔,心里也踏實了下來;</br> “回郎君,奴家明白的,一定會用心辦差,不會胡來的。”</br> “我相信你會用心做事,否則也不會叫你暫代農耕大管事,你可知道,我把咱們以后的農耕,看的比命都重要嗎?</br> “回郎君,奴家確實不知,郎君將種地的事,看的如此重要。</br> 不過奴家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奴家也會像郎君看待的這般,重視起來的。”</br> “那就好,你想想,沒有吃的,人豈不是要餓死,何況咱們還要大量的釀造美酒,</br> 不論人吃馬嚼,還是釀造白酒,都需要大量的消耗,</br> 只靠去購買別人的谷子,且不說人家要價多少,單是你想要的時候不一定有,就是個大麻煩,</br> 與其將來,讓別人掐住咽喉,不如咱們自己種一些出來,自給自足,就不再懼怕了。”</br> “是,郎君說的很有道理,奴家記住了。</br> 只是郎君,剛才您說,我妹子和兄弟,只能拿兩百月例……”</br> “不錯,他們來了,也只是普通的管事,協助你辦差事的,</br> 自然是兩百錢了,府里所有辦差的都是這樣,怎能為你一家,就輕易的改變規矩?”</br> “不是的郎君,奴家不敢壞了府里的規矩,也沒想著給他們太多,奴家是想問,我不也是兩百錢嗎,沒有啥區別啊。”</br> 鄒淑儀感覺,這小郎君今夜說話,有些不大清白,估摸著是困倦了。</br> 自己是不是要告辭回去呢,自家妹子怕天黑,還陪著自己來的府里,這會還在院子里等著呢。</br> 李鈺看著淳樸的鄒美女,笑著解釋;</br> “你那兩百錢,是之前辦差事的月例,這個月開始,就不再是了。</br> 你和林五,都會和各大管事的月例一樣做個調整,誰也不會多一個,更不少一點。</br> 你看林管事,你也見過多次了,之前,容娘沒有提升的時候,</br> 和秋菊他們四個一樣,也是兩百錢的月例,</br> 后來,她升了后院的大管事,負責本郎君的吃喝拉撒,和諸般雜事。</br> 和安排下人當值的事兒,月例就改成了一貫。</br> 你和林五,還有其他那幾個大管事,人人都是如此。</br> 若是大管事,和平常辦差拿的一樣多,那干活多的,管事多的,豈不是很冤屈?</br> 月例若還是老樣子,又怎么區分出來高上低下,那還不如不管事呢,照樣能拿的一樣多,你說對吧。</br> 你再看看,夏竹,凝萃,秋菊,桃紅他們四個,一等侍女,等同于普通的管事,</br> 只伺候好自己的差,不多管其他的雜事,月例就只能是兩百錢了。</br> 若是她們四個啥也不多干,又能和負責管理雜事的容娘那樣,每月也拿一貫銀錢的月例,如果換做你是容娘,你心里能開心嗎?</br> 所以我說,你妹子和兄弟,只能兩百錢,而不能和你一樣。”</br> “娘子?娘子!”</br> “哦,郎君有何吩咐,奴家聽著呢。”</br> “也沒有其他事,我只聽你一面之詞,還沒就看過你妹妹,兄弟的本事,明天抽空你帶來過我看看,是否真的認識字。”</br> 鄒淑儀來不及感嘆自己的一貫月例,聽郎君擔心他家人不靠譜,趕緊著急的解釋;</br> “啟稟郎君,奴家的妹子,今晚正好陪著我來的,就在院子里等著,我這就把他叫過來,當面給郎君驗證,可好?”</br> 李鈺看屋里沒別人,鬼使神差的走到鄒淑儀跟前,拍了鄒淑儀的屁股一巴掌;</br> “好,怎么不好,娘子去叫他進來就是。”</br> 正說要緊事呢,這小郎君冷不丁來這么一下子,鄒淑儀都顧不上害羞,轉身就走了出去。</br> 李鈺看著風風火火就跑出去的女人,嘴里念叨著;</br> “真瓷實……”</br> 鄒淑儀出來,見院子里沒人,趕緊又跑回來,問守在廂房門口的探春,昔春;</br> “兩位娘子,可看見我家妹子了,剛才還在這里等著呢。”</br> “回鄒大管事,你家妹子在前頭第三個屋里,院子里太冷了,</br> 林管事臨走時交代,讓她去屋里坐著等候。”</br> “好好,多謝兩位娘子。”</br> 鄒淑儀,又趕忙去了第三個屋里,果然,自家妹子一個人坐在屋里。</br> “阿姐,都說好了呀,那咱們回去吧。”</br> “回什么回,今夜不回都值得,阿姐今日,可是給你與二郎,弄了個好事兒,快,快隨我去見郎君。”</br> “什么好事,阿姐?”</br> 榻上坐著的女人,茫然不解的穿鞋下地,隨口問了一句。</br> 阿姐與郎君說,咱們家日子艱難,又說你與阿弟都認識字,人也老實,是能指望住的。</br> 結果郎君真的同意了,讓你們倆以后,跟著協助我辦差呢,</br> 這以后你們每個月,也能拿兩百錢的月例了……”</br> “真的?</br> 阿姐可不是哄我開心?</br> 我嘴笨,不像阿姐這般,會說場面話,也能干個差事?”</br> “那還能哄你不成,阿姐對你們如何,你們還不知道?”</br> 鄒淑儀的妹子,狠勁的點頭;</br> “知道,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阿姐總照顧著我們兩家的。</br> 若非如此,我一個人怎能維持那個破爛不堪的家。”</br> “知道就好,別說了,趕緊走,一會見了郎君,你不要多話,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其他的阿姐來說,知道嗎?”</br> “知道,我知道了……”</br> 兩人慌忙又來到李鈺坐的廂房門口,給探春,昔春說明了情況。</br> 昔春,進去稟報,不多時就出來請兩女進去。</br> “郎君您看,這就是奴家的妹子了,也會千字文,能寫能念。”</br> “郎君?”</br> “嗯,哦,好好,那就也背一遍千字文吧,看看是真是假。”</br> 李鈺驚呆了,這鄒淑儀,在這幾個莊子里,已經是少有的美女了。</br> 就是比后院那兩個,也不差分毫,且還多了一些成熟的氣息,</br> 沒想到這又來個差不多的,看樣子,比她也就是小上四五歲。</br> 一個人站在這里,李鈺還能頂住,這倆差不多的熟蘋果站在一塊,直看得李鈺嗓子冒煙。</br> 回過神來的李鈺,看人家都背完了,只好假裝又叫念念桌子上的賬本。</br> 那鄒淑娟,得了阿姐叮囑,鐵了心要賣力氣,拿出本事的。</br> 這府里辦差事的位子,五個莊子里,那可是人人眼紅,得了差事,有活干活,沒活也照樣月月都有進項。</br> 鄒淑娟拿起賬本,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生怕弄錯了,就要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大好機會。</br> “郎君,都念完了。”</br> “念完了,哦,好啊,行了就這樣吧,以后跟著你做個幫手。</br> 將來你也不用太累了,你兄弟的事,就不用再來了,</br> 女子都能這般,男丁不用說,你家阿耶教的更好,明日叫你妹子和兄弟來找容娘,</br> 帶著去王娘子那里,登記造冊就成了,如何領月例,你也知道不用我啰嗦了。”</br> 你就別去了,我怕你又要和秋菊拌嘴。”</br> “郎君有所不知,那秋菊,見我就沒個好臉色,奴家心里不服氣,才和她拌嘴的。”</br> “都當我不知,其實我什么都知道,你這家伙,害的秋菊那晚,</br> 無緣無故被王家娘子,黑著臉子,罵了個狗血淋頭,若非如此,人家能像看敵人一樣待你?”</br> 鄒淑儀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正要說,不就是伺候郎君一晚嗎,就礙著他們了?</br> 他們能時不時的伺候著,我吭聲一句了?</br> 想想自家妹子還在場,又給咽了下去。</br>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也回去歇息吧。</br> 我正好也要回去后院,順便送你們出去。”</br> “奴家不敢,那奴家告退了。”</br> 準備要走的鄒淑儀,看著低著頭的妹子,連個場面話都不敢說,著急的拽了一把;</br> “你想什么呢,還不給郎君說一聲,咱們就要回去了。”</br> 鄒淑娟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br> “奴家告退,郎君早點就寢。”</br> “好好多謝娘子惦記,走吧。”</br> 兩女轉身出門的空擋,李鈺在后頭,抓住鄒淑儀的屁股,使勁捏了兩把,這才裝模作樣的,跟著出了廂房。</br> 鄒淑儀就跟沒事人一樣,帶著自家妹子,離開府邸,往莊子后頭的新宅子走去。</br> 一路上姊妹倆開心的不行,走著聊著。</br> “老天爺,阿姐,你這一個月都要人家一貫,你可真敢張嘴。”</br> 鄒淑儀得意洋洋的說道;</br> “這可不是阿姐要的,這是府里的規矩,只要是大管事,人人都是一貫,誰也不多,誰也不少。”</br> “那也太多了些,咱們就是女人家的,又不能像男人那樣干活,兩百錢已經是個不小的數目了,怎敢要人家一貫。</br> 且兩百也不少了,一家人省吃儉用,一年能省下來一大半呢。”</br> “這你就不懂了吧,郎君可是說了,力氣活,女人不如男人,這管事的差事,男女可都一樣。”</br> “是嗎阿姐,可是我剛才轉身出來的時候,因為一直頭低著,也不敢多說話,結果就看見,郎君捏你的那里了。”</br> 鄒淑娟一邊說,一邊拿手指了一下鄒淑儀那混圓結實的屁股,不過,天黑的能否看見,誰也不知道了。</br> “沒有吧,可能是你眼花了,郎君真要是捏了,阿姐自己還能不知道嗎?</br> 到阿弟家了,走咱們進去,把這好事,也給他說說,</br> 他不是總惦記著,自己一肚子的本事,沒有用武之地嗎,這回可有他施展拳腳的地方了。”</br> “阿弟,開門,開門,是我。”</br> “啪,啪,啪,”</br> “開門。”</br> 鄒淑娟看著阿姐叫門,自己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情緒,</br> 剛才,自己明明看的是清清楚楚,那小郎君,把手放上去揉捏了好幾下,這才收拾。</br> 臉上還帶著那種…笑容,郎君和阿姐兩人,都裝的跟沒事兒人一般,當自己是個死人嗎?</br> 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老態龍鐘了,還能眼花看不真切……?</br> 鄒淑娟隨既又回想起,這莊子里也曾經也有過一些,風言風語的,</br> 說阿姐去府里,伺候過一晚什么的,不過后來,隨著阿姐做了管事,就再沒人說起這事兒了。</br> 就自己今晚親眼看見的那場面情景,恐怕,還真就是事實,也說不好……</br> 倘若真的是那般,郎君與阿姐私結連理之好,該如何處置?</br> 矛盾的鄒淑娟又想了想,就算人家兩人珠胎暗結,也不礙自己啥事啊,自己為何是這樣悶悶不樂?</br> 且對自己家人來說,還是個大好事兒,能和府里扯上干系,那是多少莊戶窮人,都夢寐以求的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