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陛下,大事不好了</br> 長孫聽得自家夫君,說那孽障肚子里憋的都是壞水,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br> “陛下莫要怪他一肚子壞水,正是這壞水,前陣子給陛下弄出來幾百萬貫,才解了燃眉之急。</br> 且今天,又弄出來一萬有余,倘若這一肚子壞水,日日都是這般進賬,陛下也就不用擔心,朝廷的庫存空虛了。”</br> 剛才還好好的,這提起來那幾百萬,李世民的心情又糟糕透頂;</br> “唉……觀音奴婢你有所不知,那幾百萬貫銀錢,如今,只剩下二十多萬了。”</br> “啊!”</br> 長孫皇后一聽幾百萬就剩下這點了,也忍不住驚呼出聲。</br> “陛下,按說后宮是不能干涉朝政的,只是妾身有些話忍不住想說,還請陛下恕罪則個。”</br> “你我夫妻,還有什么不能說的,這又不是在朝會上,也不是討論政事,</br> 不過是夫妻之間,說些家常話罷啦,哪有許多的忌諱,觀音婢你盡管說來就是。”</br> “謝陛下寬宥,</br> 妾身想說的是,往日里過得緊巴巴的,也就那樣了。</br> 如今那六百萬的銀錢,這才一個月不到,就剩下二十萬了,當真是嚇壞了妾身。”</br> “唉,誰說不是,朕也和你想的一樣。</br> 這以前吧,一百貫銀錢的支出,都要慎重考慮一下,十萬八萬貫的,也能咬著牙撐上兩三個月。</br> 這多出了幾百萬貫,非但沒有盈余,反而還多一些饑荒出來,朕自思之,也是怪異至極。</br> 說起這些,觀音奴婢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兵部上奏,要更換十六衛兒郎們的兵器鎧甲,</br> 此乃國之利器,怎能拖延,朕自然是大力支持的。</br> 滿朝文武還不相信,以為朕是夸口。</br> 等兵部領了那兩百多萬的銀錢出去,那些文臣這才醒悟過來,一時間,各種奏請下撥銀錢的折子,雪片一樣飛來。</br> 偏偏還都是十分緊要的,這里要錢,那里要錢,</br> 竟然沒有一個是不要銀錢的,唉,這朝廷的銀庫,就沒有不缺錢的時候……”</br> 別說長孫皇后了,李世民自己說著說著也是哭笑不得。</br> “也真難為陛下了,這新朝初立,百廢待興,</br> 天下萬民,都是嗷嗷待哺,處處都需陛下操心。</br> 這需要用到銀錢的地方,也確實很多,還好那孩子折騰出來美酒佳釀,能緩解一番。</br> 且這次,又有一萬多進賬,聽慶芝所說,明日還要拉來一些白酒售賣,</br> 以妾身看來,朝廷里雖說也不充盈,卻至少還剩下二十多萬可以支撐,</br> 陛下的私庫,卻已經捉襟見肘多時了,</br> 不如,這次售賣的銀錢,就充了陛下的私庫如何,</br> 妾身愚見,還請陛下定奪。”</br> 長孫皇后熟知自家夫君的跟底,</br> 如今夫君的私庫里,老鼠都沒有一個,已經空的不能再空,</br> 做皇帝的,現在連個臣子的家底都不如,也真是叫人惆悵,</br> 趁著這次,那孽障又倒騰出來這一萬多銀錢,趕緊勸勸自家夫君,先把私庫,充實一些,才是正經事兒。</br> 李世民何嘗不想?</br> 他早就想充實些銀錢,進入自己的私庫了,</br> 只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機會,這等的就是,李鈺這次來長安賣酒,</br> 本來想著,弄個三幾千貫就行,沒想到那小子,竟然能折騰出來這些花樣。</br> 自己弄幾個人,唱了紅臉又唱白臉,幾十斗白酒,也能榨出來上萬貫。</br> 可真是意外驚喜了,長孫皇后的一番話,直接說道他心坎里去了,哪有不同意的。</br> “大善,就按照觀音奴婢說的辦。</br> 得海,你去跑一趟,將銀錢都拉入朕的私庫。</br> 這幾天,李縣子若是還有白酒買賣,全部充進去,不用再入戶部了。”</br> “諾,奴婢這就去辦。”</br> 看著錢得海歡喜而去,李世民不禁搖頭感嘆;</br> “觀音婢,你說這銀錢之事,就如此勾引人的魂魄?</br> 人人見了都是喜上眉梢,竟是沒有一個不愛銀錢的。”</br> 長孫聽到這里微微一笑;</br> “陛下怎么會有如此疑惑,這天下攘攘,皆為利往,</br> 誰還嫌棄銀錢多了扎手,自然是越多越好了。”</br> “也是,倒是朕煩心朝廷的事,鉆了牛角尖。</br> 對了,說起這賣酒的事,觀音婢你派出去的人,可要叮囑仔細一些,都是朝廷重臣,算錯了那邊,都不好看。”</br> 長孫皇后跟了李世民快二十年了,哪能不知自家夫君的心思?</br> “陛下放心,妾身放出去的,盡是些能寫會算的老手。</br> 陛下那些銀錢,一貫都不會短少的,至于那些將軍們的份子,妾身就不好插手了。”</br> “只要拉夠咱們得,將軍們那些,就別再摻和了。</br> 就是這些,都是平白多出來的,再不叫臣子們得些好處,誰還能信服于朕?”</br> “陛下所言極是。”</br> 李世民剛說完話,就看見內侍錢得海進來,面色還帶著些古怪,就順口問道;</br> “出了什么事?”</br> “啟稟陛下,”</br> “樊國公左驍衛段大將軍,在大業坊的鋪子,被幾家濁酒鋪的人給砸了。”</br> 李世民面色不悅的問了一句;</br> “段志玄的鋪子被砸了?”</br> “正是,奴婢剛聽百騎回來稟報的,說是那幾家濁酒鋪子,看段大將軍的白酒賣的太好,</br> 心生妒忌,因段大將軍,平日里也不聲長,是以那些賊人,以為背后無主,就去鬧事兒,還砸了鋪子。</br> 段大將軍大發雷霆,和牛大將軍一塊動手,</br> 去那三家濁酒鋪子,回砸了個稀巴爛,又將鬧事兒的幾個,揪出來狠打一頓,送去了長安縣衙。”</br> “陛下,恐怕沒有這么簡單,段大將軍,即便再不張揚,難道左右鋪子那些鄰居,都不知道背后的主家是何人?”</br> 長孫皇后面色凝重,顯得十分關心此事。</br> 李世民黑著個臉;</br> “觀音婢你猜的不錯,哪有如此簡單,朕就知道,這白酒出世,必定要惹出禍端,</br> 只是沒想到,他們第一天就忍不住動手了。”</br> “陛下,大朗弄出來的美酒,可不就是壓了他們的買賣,那些世家站在背后如何能善罷甘休,</br> 不鬧事反而是不正常,這冒出來也好,陛下也能借機會看清楚,到底是那些人在挑事。”</br> “不用猜,朕都清楚,除了那些世家門閥,和前朝的功勛貴族,沒有旁人了。</br> 怎么,你如此古怪,還有何事,一并說來,朕倒要看看,他們能折騰出個什么花樣,總不會還有鋪子被砸吧?”</br> “諾,回陛下,被砸的還有……”</br> “說,朕聽著呢。”</br> “諾,被砸的一共九個鋪子,恐怕明日,李縣子拉來的白酒,只能去剩下那些鋪子里售賣了。”</br> 李世民一聽說砸了九家,臉黑的像天上的烏云一般,</br> 表情冰冷的問道;</br> “你倒是說說,都砸了哪些大臣的鋪子。”</br> 錢得海抬頭看了長孫皇后一眼,趕緊又低下頭小聲回到;</br> “還有左武侯大將軍,長孫尚書的店鋪也……”</br> “啪……”</br> 長孫皇后一掌拍在八仙桌上,</br> 怒斥一聲;“放肆,欺負長孫家族無人乎?”</br>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這非是奴婢所為,和奴婢沒有干系呀……”</br> 錢得海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后如此這般模樣,</br> 還是對著自己惡狠狠的,哪像平日里的親和?</br> 可把他嚇了一跳,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br> 李世民聽說長孫無忌的店鋪也被砸了,就知道皇后鐵定要生氣,趕緊好言相勸;</br> “皇后莫要動怒,為了背后的那些蠢材不值當。</br> 朕的心中自由定數,</br> 得海你說,剩下的七家還有誰。”</br> 李世民的臉色,此時已經沒有表情了,</br> 這明顯是故意為之,</br> 根本不是錢得海匯報的那樣,不知背后的主家是誰,才鬧事兒的。</br> 錢得海快速的將剩下七家說完,又把事情經過,全部重復一遍,就悄悄退到了一旁。</br> 李世民嘴里平靜的念叨著;</br> “段家,長孫家,劉家,房愛卿,公瑾,張亮,敬德……</br> 這些……全是朕的心腹大將,也是沒有根基的新朝功勛,</br> 看來上次的那事,他們不但沒有吸取教訓,還都憋著呢……</br> 不好,有敬德家的鋪子在內,</br> 得海,快速派人,分頭行動,</br> 翼國公家,敬德家,牛愛卿家,盧國公府,都要派人,</br> 傳朕的口諭,將那三個憨貨,全部帶來宮里,遲了可是要生出大禍,速去。”</br> “遵旨。奴婢這就去。”</br> 錢得海也嚇得不行,趕緊小跑著出去傳旨,</br> 他可知道的清楚明白,惹毛了尉遲大將軍,</br> 那等于是惹下了塌天大禍,那尉遲大將軍,脾氣暴躁如雷,</br> 瞪他一眼,就能把人打個半死,這砸了他的鋪子,那還得了,豈能叫你挺松過關?</br> “陛下,是否把段大將軍也招來宮里?”</br> 長孫皇后害怕段志玄火頭上,再惹出來大事,就趕緊提醒一句。</br> “皇后莫急,段愛卿與牛卿家雖生死之交,卻不是糊涂人,只要將牛進達那廝弄來宮里,</br> 沒人挑唆,再加上段愛卿也去砸了人家三個鋪子,算是出了氣了。</br> 應該不會再生鍋端,倘若兩人一起,牛進達那廝,可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貨色,</br> 段愛卿又是那廝是生死兄弟,店鋪被毀,他豈能不去惹禍?</br> 且知節,與敬德,進達三人,于外人看來,互相不和,</br> 朕的心里,可是清楚得緊,這三個憨貨,向來是同進同退,</br> 好的穿一條褲子,如今敬德那店鋪同時遭殃,這三人,哪能善罷甘休,</br> 得盡快將他們三個弄進宮里,不把他們三個看起來,朕這心里如何能踏實。</br> 一個處置不好,就要和世家門閥,提前撕破臉皮,</br> 朕登基還不足一年,可不是冒險的時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