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無意間促成的正式家宴</br> 折騰了半天,李鈺看看天色已近黃昏,便催促道:</br> “那些吃食何時能好,本郎君可是餓壞了。”</br> 王可馨聞言,立馬轉頭對夏竹:</br> “吩咐下去,郎君餓了,準備些吃食。”</br> “諾”</br> 看著夏竹離開,李鈺又開始頭疼,為何?</br> 這大唐哪里都好,卻唯獨這吃飯的事兒,讓人惆悵的不行。</br> 飯菜品種簡單的嚇人,幾乎不是煮就是燉,而且除了鹽巴,什么也不放,甚是乏味,你不吃還不行,總不能天天喝粥吧保命吧?</br> 還好有烤肉,不過烤肉也是那樣,除了鹽巴啥也不放,但吃烤肉總比吃白水煮肉,強上了好多。</br> 李鈺這具身體,正是成長期最快的時候,一頓過去沒多久,就又消化完畢,餓得很快。</br> 所以李鈺一天能吃四五頓,不像大唐人,一天兩頓或者三餐。</br> 自從李鈺想開之后,幾乎是餓了就要吃,也不論時間,這縣男府里當然以他最大,最尊貴。</br> 現在前院的廚房,幾乎一整天都有人當值,只要去交代一聲,就可以立馬開始做飯,倒也不會耽誤太久。</br> 幾個人一邊等待吃飯,一邊討論詩詞,李鈺驚奇的發現,這兩女竟然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自己根本不敢胡亂說話,更不敢隨便裝打大尾巴狼。</br> 這要是放在后世,那絕對是兩個教授級別的學者,正熱鬧著,見下人們,在夏竹的帶領下,一個一個的進來,開始擺放碗筷。</br> 李鈺的桌子上放著:</br> 胡餅八個,煮雞蛋八個,煮好的雞一只,,煮好的鴨子一只,生魚片一陶盆,烤好的羊肉一陶盆,粟米粥一陶盆,醋芹一份……</br> 王可馨和司徒云砂二人的矮幾上,卻一無所有,為何?這就是封建王朝真實又殘酷規矩了。</br> 可不是前世里的電視劇,很多人坐在一起,一塊吃飯,那是純粹瞎掰。</br> 在這里,家主吃完,才能輪到她們,古代一直就是這樣的,李鈺并也沒有立刻打破這些傳統和規矩的想法。</br> 他考慮的是,一點一點慢慢來,以后慢慢改規矩,這樣大家都能接受,再說了,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br> 前世里不遵守交通規則的人,就是是李鈺最痛恨的。</br> 李鈺很喜歡講原則,講規矩,有了規矩,所有人都緊守底線,那才是正經!</br> 兩女的身份再高,那是以前,如今在這縣男府里,說好聽點,等著被收房納妾,說難聽點,就是府里身份最高的兩個一等侍女。</br> 家主吃飯用食,她們理所應當的要伺候。</br> 一塊吃?</br>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這不,李鈺桌上的食物擺放好,兩女就自動坐了過來,給他盛粟米粥,分烤羊肉,等等雜活。</br> 別覺得不好意思,或者難為情,在這里李鈺吃完了,下人再吃,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br> 家家大戶都是如此,所以別拿后世界的眼光看大唐,那會被看成是神經病。</br> 那種先進的理念,在大唐這里,簡直就是怪人一個。</br> 要不然為何上那么多飯??</br> 那可是幾個人加一起的一頓,李鈺吃完了,輪到兩女吃,然后才是四個二等侍女。</br> 一共七個人的飯食,都放在李鈺桌子上,府里其他的下人?</br> 對不起,請去吃大鍋飯。</br> 李鈺在后世里,可是吃慣了美食的,各種配料齊全,之所以還不習慣,那是因為起點太高而已。</br> 單說李鈺這伙食,在這方圓一百多里的藍田縣,那是蝎子拉屎,獨一份,就是縣令都不敢天天這樣霍霍。</br> 唐朝的官員大都清廉,以俸祿和土地產出為主,王可馨和司徒云砂,以前家雖然庭優越,也只是隔三差五的,才這樣霍出去一頓。</br> 像李鈺這樣子,每天大魚大肉,也就是地主大老爺家,才能支撐了,所謂的地主,就是有爵位的和那些世家的積累了。</br> 老百姓想吃這一桌??</br> 也可以,不過就是得等到過年的時候了,平日里想都別想。</br> 能吃飽飯餓不死,那都是老天爺開恩了,還想吃肉門都沒有。</br> 碰到災年,易子而食,可不是開玩笑,那是血淋淋的事實,餓級了吃觀音土而活活脹死的,比比皆是。</br> 否則,為何人人都愿意拿命去換爵位。</br> 有了爵位,不但分給你幾百上千畝的爵位田,而且還不用納稅交糧,</br> 還有相對應的食邑封戶,這些封戶的百姓,還要把土地產出,交一部分給你當做課糧。</br> 一代一代的積累下去,根本就不愁吃喝拉撒,生活質量當然是普通老百姓,不能與之相比的!</br> 雖然喜歡講規矩,可李鈺畢竟還帶著來自前世的思維,所以總是覺得給別人吃自己吃剩下的,確實有點太不禮貌。</br> 于是大手一揮:</br> “夏竹,凝翠,將這些吃食分些過去,給兩位娘子,今日同食。”</br> 本來李鈺是想讓幾個丫頭也一起吃的,可沒發現沒有多余的桌子,想了想就沒說出口來。</br> 這幸好沒說出來,否則勢必要鬧出天大的誤會。</br> 其實李鈺就是,從來沒見過這倆美女吃飯,有點好奇,想留他們在這里吃一頓,方便自己參觀一下古代美女用膳的樣子而已。</br> 卻不想,兩女先是驚奇,然后又開始激動。</br> 各自站了起來,深蹲了一個福禮。</br> 傳來兩女整齊的聲音:</br> “奴家謝過郎君抬舉。”</br> 李鈺一愣,心想不就留下你們吃個飯嗎,何必如此激動?</br> 嘴里卻快速反應道:</br> “兩位娘子快快免禮。”</br> 只等李鈺說了免禮,兩女這才都起身,直起腰板。</br> 然后就各自回歸原位,正襟危坐。</br> 旁邊剛反應過來的夏竹,秋菊,和凝翠,桃紅,趕緊上來,將李鈺桌子上的各種吃食,再分出兩份,端到兩女的矮幾上。</br> 至于四個侍女,則各自站在自家姑娘榻前,規規矩矩。</br> 雖然留下吃飯的是自家娘子,又不是自己,但是四個侍女,向李鈺投去的目光,卻充滿了感激之情。</br> 為啥?</br> 因為在這大唐,兩女的身份是一輩子不可能和家主一塊吃飯的,只有正妻才能和家主一個屋里吃飯,這還是在沒有客人的情況下才行。</br> 即便是收了房,被納妾了,也是一輩子在自己屋里吃,若碰見那些較真的正妻,</br> 還必須在旁邊,伺候主子吃完才能離開。</br> 不要問為什么,規矩就是規矩,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沒有任何商量打折的余地。</br> 這里可不是后世界,男女同桌用餐,一句話說不好就是當場翻臉,吵架什么的,</br> 那種囂張跋扈,不分場合地點總把自己當上帝的,來了古代,若是正妻,只有收到一封休書的結局。</br> 若是穿越來做丫鬟,還敢放肆,不是被賣青樓就是當場打死。</br> 古代等級森嚴,人命如草芥,不守規矩等于自取滅亡。</br> 人人都有自己的操守和位置,即便是王公大臣,不守規矩也是死路一條。</br> 比如那造反的侯君集,盡管是玄武門的功臣,照樣被殺人滅口,這些古代的規矩,可是一點都馬虎不得。</br> 沒看兩女都正襟危坐在案幾前?要多正經有多正經,那樣子仿佛如臨大敵。</br> 這一切都因為,李鈺讓二女留下,在家主面前一塊吃飯而起,這相當于和主子同時用食。</br> 這是大唐非常很少見的事兒,只有哪家的老爺,決定同意納妾的時候,才會這樣做的。</br> 在大唐,李鈺這種行為,等于是要收房納妾的正式家宴了。</br> 如果有正妻在場,此時還要給正妻行禮的。</br> 兩女都很激動,根本就沒有吃飯的興趣,都巴不得回自己的小院,和各自的貼身丫鬟,好好嘮嘮嗑,來慶祝和發泄一下,這來之不易的家宴。</br> 這可是正式納妾的家宴,馬虎不得,要是出了洋相,傳了出去可大大的不好。</br> 所以兩女這頓飯,吃的也是非常辛苦,純粹就是走個程序。</br> 最激動的是王可馨了,伺候這小郎君三年多了,自從老爵爺請來的那個大儒,回蜀中奔喪后。</br> 一直是王可馨接過接力棒,半陪讀,半教導的整整三年了,自己又比郎君大很多,這一直是王可馨最大的心病。</br> 整天正正經經的嚴肅模樣,其實一大半原因,都是自己的歸屬問題不好解決所致。</br> 生怕這小郎君,將來抵觸她的年齡,如果不納她為妾,可就真要變成徹底的一等侍女了。</br> 如果那樣的話,留在府里一輩子不出嫁還好,雖然這樣要孤獨一生,不過至少地位不會降低太多。</br> 且身邊還有兩個陪同的丫頭伺候,也有屬于自己的小院子居住。</br> 只要自己謹守本分,倒也沒人來打擾,安生一輩子也不是難題。</br> 如果是不被納妾,又不讓居住在府里,再被家主指配給哪個奴仆或者莊戶,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br> 不但以后世代都是奴仆的身份,還并不一定能嫁個如意郎君。</br> 廢話,府里的幾百戶奴仆,有哪一個是有身份,有學問的?</br> 王可馨出身高貴,又飽讀詩書,當然不想嫁給一個泥巴腿子莊稼漢,更何況還是奴仆身份。</br> 真的去過那種低三下四,又窮困潦倒的生活,對她來說,還不如死了心靜!</br> 今日終于被家主公開肯定接納,又賞賜宴席,</br> 王可馨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也是暗自放下心里的一塊巨石,哪里還有心情吃飯,只顧激動呢,以后再也不用擔心受怕了。</br> 按照規矩,還有最后一道工序,她兩人就是府里正式的女主人之一了。</br> 那就是再來一次正式的宴席,納妾通常要全家慶祝一下的,就等于正式收房,也相當于納妾的婚宴了。</br> 納妾是不可能像正妻一樣,三書六聘的,為妾得人都會經歷這兩關,第一次同屋而食,相當于聘,第二次全家賜宴相當于娶。</br> 兩次家宴一過,就是府里正式的女主人之一了。</br> 王可馨心里琢磨著,也不知何時,家主才能通告全府,舉行納妾的家宴呢?</br> 一邊想叫快快到來,一邊又暗罵自己貪婪。</br> 那邊司徒云砂卻想的是,明晚郎君定會要我伺候。</br> 會不會就要了自己…家主還要幾個月才到十五束發,如果明晚…這不合規矩啊,我要不要抗拒?唉…真是惱人的抉擇。</br> 兩女倒也不是著急男歡女愛的羞人之事,主要是兩人年歲大了些,自然就懂事的多。</br> 肯定要為自己的將來考慮,不像李鈺這般吃喝不愁,家業豐厚,又是十四五歲的年齡,啥也不用想,不用考慮,自然有下人給他辦好一切。</br> 兩女都有經歷過家破人亡的心酸,如今即便家主對他們再好,也終究頂著個侍女的身份,若是自己不爭取,哪來的以后可言?</br> 兩人只是惦記收房納妾的名分,至于這小郎君十四歲的身體,到底何時能行周公之禮,反而沒有考慮過。</br> 兩女的心里都是如此想的,只要身份名正言順,哪怕家主成長幾年再同房,也能安心等待。只這名分可是當前最重要的事。</br> 李鈺想看美女吃飯的愿望,算是徹底泡湯了,看兩女的樣子,幾乎對著一桌食物不怎么動手,</br> 大失所望下,自己就開始大塊朵朵,把一桌大唐的白水煮肉,吃出了一番國宴的姿態。</br> 待吃飽了肚子,看兩人還是慢慢吞吞,以為兩個人不習慣他在場,于是大方的揮手:</br> “算了,兩位娘子還是回房去吃吧。”</br> 兩女同時行禮,這次只是稍微欠了下身子;</br> “諾,”</br> 李鈺又對著夏竹道說道;</br> “夏竹,你陪本郎君去前院走走,也好消化一下肚子里的吃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