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豹兒脫口而出“女賊頭”三個字，老叫化一聽，仿佛像觸了電似的跳了起來，望望外面四周，輕輕說：“小兄弟，你千萬別說‘女賊頭，三個字，要是讓她聽到了，就夠我們受的。”</br></br>眾人見老叫化這么害怕，又都奇異起來，以沒影子怪丐的名聲和武功，在江湖上還怕誰來的？怎么竟這樣害怕那個女賊頭？</br></br>翠翠忍不住問：“她很可怕嗎？”</br></br>“可怕可怕，我老叫化第一個怕她，第二個才怕米貴。”</br></br>“她到底是什么人？”</br></br>“她來頭可大了！背后的*山更可怕。她一惱怒，我老叫化就沒立足之地了。”</br></br>翠翠瞅著老叫化說：“我看你別給我們裝神弄鬼的。”</br></br>“你說什么？我老叫化怎么裝神弄鬼了？”</br></br>“不裝神弄鬼，干嘛你不說出這女賊頭的姓名來？要不，就是你與她串同一起。”</br></br>“喂喂！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說話得有根據(jù)。我老叫化怎會與她串同一起了？你不見我也中了毒的么？”</br></br>“誰知你是真中毒還是假中毒的！”</br></br>老叫化急得又在揪著自己的頭發(fā)。豹兒在旁說：“白兄弟，你不能這么說的。”</br></br>翠翠說：“我不這么說要怎么說？我說錯了他嗎？以他的莫測武功，還有怕誰來的？”</br></br>老叫化一下見外面轉(zhuǎn)出一個人來，便說：“好了好了！你們?nèi)査昧恕！?lt;/br></br>眾人一見，是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轉(zhuǎn)了進來，一身衣服干干凈凈，但上衣和褲子卻補了幾塊不同顏色的補釘，模樣一般，說俊不俊，說丑不丑，笑盈盈地朝老叫化襝衽說：“老爺子，我們幫主有請你和各位俠士。”</br></br>眾人一聽，又是相視愕異：幫主！？哪一門的幫主？在這墨燕齋古董店里，怎么有一個幫跑了出來？老叫化卻說：“好好，你再不來，我老叫化就給人背上黑鍋啦！真的跳進黃河洗不清了！”</br></br>少女微笑一下：“老爺子和各位請！”</br></br>老叫化揮揮手，對紫衣少女等人說：“走！你們要問的，去問這個幫主吧。”</br></br>眾人隨少女和老叫化轉(zhuǎn)到剛才的前面大廳，只見廳中站立—個風姿綽約，一臉含笑，年近四十的婦女。她眼角眉梢，有說不出的機靈、聰明、秀氣，一身衣服，也打上了幾塊不同顏色的補釘。而廳外門口，有兩位叫化守著。紫衣少女一見，便明白這風姿綽約的婦人是什么人了。這是中原武林第一大幫派的丐幫。丐幫遍布南北各省，耳目眾多。江湖上不論發(fā)生了什么大事，總瞞不了丐幫。顯然這中年婦人是丐幫的金幫主了。紫衣少女不明白，怎么丐幫的金幫主，在這僻遠的山城中出現(xiàn)？跟昨夜的事又有什么聯(lián)系？昨夜的事，不會是她屬下人干的吧？因為丐幫是中原武林中的名門正派，不但不會劫人財物，更不會用下毒來暗算人的。</br></br>青青和翠翠似乎也知道眼前這位中年婦女是什么人了，只有豹兒和盤狗子不知道，愣大了眼望著。</br></br>老叫化說：“金幫主，昨夜是你干的好事，將我老叫化整苦了！”</br></br>眾人一聽，一下明白：昨夜的事，是這位金幫主干的。那位年老、狡詐的女叫化，一定是她手下的人。</br></br>金幫主一笑：“令各位受驚了！請坐。”</br></br>老叫化坐下對眾人說：“你們有什么話的，問呀！”</br></br>眾人相視一眼，首先是翠翠揚揚眉問：“昨夜，是金幫主手下人干的？”</br></br>作為白衣仙子手下的貼身丫環(huán)和弟子，應該認識丐幫主金秀姑才是。因為白衣仙子與金秀姑極為友好。可是事情也有那么的巧合，青青和翠翠從來沒有見過金秀姑一面。一是金秀姑從峨嵋金頂武林會盟以后（詳情見拙作《神州傳奇》）擔任了丐幫幫主。金幫主忙于丐幫內(nèi)務的整理，處理丐幫與江湖上各門派會幫的事，極少來點蒼山拜訪白衣仙子；二來白衣仙子遠嫁點蒼派掌門后，也極少在江湖上走動，更難得到中原一走了。白衣仙子收了青青和翠翠后，兩人更一直沒見過面，只有書信來往而已，所以青青和翠翠只知道有金幫主這么個人，而從來沒見過。她們不認識金秀姑，金秀姑也同樣不認識她們，何況青青和翠翠現(xiàn)在是一身男子打扮，就算認識，恐怕也一時認不出來。</br></br>翠翠問后，心里暗想：怪不得老叫化不敢說出來了！原來那女賊頭的*山是金幫主。金幫主不但武功深得神龍怪丐東方望的真?zhèn)鳎仙俜陻呈郑褪窃跈C智上，除了慕容小燕外，也無人能及，再加上她更是武林中有名的女騙子，騙術(shù)的高明，令人匪夷所思，給她騙了，仍不知自己是怎么受騙的。自從她任丐幫幫主以來，經(jīng)過了她處理的幾件大事，已使武林各門派，不敢去招惹丐幫，更怕得罪了丐幫的人。一旦得罪了，那你就別想能睡一個舒服的覺，她遲早會找上你，弄得你非徹底失敗不可。就算你是名門正派，也會哭笑不得。不是你家傳的什么奇珍異寶或稀世之寶不見了，就是你心愛的人，會莫名其妙的失蹤。你找她說理，根本就毫無根據(jù)，她不但推得—干二凈，更弄得你尷尬異常。所以武林中人，對她是既敬仰也害怕。</br></br>她含笑問：“你怎么肯定是我手下人干的？”</br></br>“金幫主威鎮(zhèn)江湖，要是沒有你的允許，誰敢這么大膽在這一帶地面作案的？”</br></br>“小兄弟，謝謝你了！我可沒有威鎮(zhèn)江湖，這頂帽子你戴錯了。而且你這話也說得不對。”金秀姑說時，用目光視著老叫化。</br></br>老叫化忙說：“哎！你別望著我老叫化，我老叫化什么也沒說。”翠翠卻問：“我怎說得不對了？”</br></br>“就有人那么大膽，沒有我的允許，居然將人家從馬上抓下來，掏出人家身上—百兩銀子，坐在地下還慢慢數(shù)、慢慢看的。”</br></br>老叫化叫起來：“喂喂，你們說你們的，別將火燒到我老叫化身上來。”</br></br>紫衣少女和青青一聽，忍不住笑了。</br></br>金秀姑笑著說：“莫長老，我沒有怪你呀！著急干嗎？”她又對翠翠說，“小兄弟，你們也不是沒有我的允許，怎么又殺了涼山虎，放火燒了黑峰寨？”</br></br>翠翠本來是伶俐、機敏的人，給問得說不出話來了，半晌才說：“可是我們的財物怎么在這里了？”</br></br>“這也奇怪嗎？有人劫了你們，不準我從她手上劫過來么？”</br></br>翠翠連忙一揖說：“金幫主，請原諒。我是聽了莫長老的一句話，才疑心是你們干的了。”</br></br>老叫化更叫起屈來：“小兄弟，我老叫化幾時說過是金幫主手下干的了？”</br></br>翠翠閃著狡黠的眼色，說：“誰叫你不告訴我們那女賊頭的名字，說她*山頂大的，所以我才領(lǐng)會錯了的，疑心到金幫主身上去了！”</br></br>老叫化苦著臉說：“小兄弟，這樣，你可苦了我了。”</br></br>豹兒一見，連忙朝金幫主一揖說：“金幫主，莫長老他老人家的確什么也沒有說，是我這位白兄弟領(lǐng)會錯了，求你原諒他們，我更謝謝幫主給我們要回了財物。”</br></br>金秀姑奇異地打量他，含著笑意說：“其實你的白兄弟并沒有領(lǐng)會錯，劫你們的人，的確是我們丐幫的人。”</br></br>豹兒一時睜大了眼：“真的！？那、那、那為什么要劫我們財物呀？”</br></br>“小兄弟，你又說錯了，這些財物是你們的嗎？它是黑峰寨的。”</br></br>“這——！”豹兒更傻了眼。</br></br>“其實，你們應該多謝那個女賊頭才是。”</br></br>豹兒一時給弄得瞠目結(jié)舌，心想：她劫了我們的財物，我們怎么反而要多謝她了？世上有這樣的道理嗎？</br></br>翠翠在旁說：“不錯，不錯，我們真應該多謝她啦！”</br></br>金幫主笑問：“你多謝她干嘛？”</br></br>翠翠狡黠地說：“多謝她劫了我們的財物，才使你幫主出面主持正義，又將財物交給了我們。”</br></br>金幫主一笑：“看來你很聰明的。”</br></br>“不，我蠢笨得要命哩。”</br></br>“唔！你這話倒說對了！”</br></br>翠翠本來是一句謙虛之辭，現(xiàn)聽金幫主這么一說，愣大了眼：“我說對了！？”</br></br>“小兄弟，你以為我在圖虛名么？博取個俠義之名？我說，要不是那女賊昨夜里劫去了你們的馬匹財物，你們現(xiàn)在，恐怕要蹲在屏山縣的大牢里吃黃米飯了！”</br></br>眾人聽了更傻了眼。翠翠問：“這是怎么回事？會這樣嗎？”</br></br>“你以為我是危言聳聽，故意嚇唬你們？”金幫主對身邊那少女說，“去！將那人帶上來，讓他們看看。”</br></br>“是！幫主。”這少女轉(zhuǎn)了出去。</br></br>眾人不由得愕然相視。不久，少女帶來了一個中年尖臉的漢子進廳，其他人都在打量著。盤狗子卻驚呼起來：“是你！？”</br></br>紫衣少女也認出來了，這個尖臉漢子，正是自己進賊寨大廳時其中的一個山賊，不知怎么，給丐幫的人捉來這里。</br></br>尖臉漢子驟然看見盤狗子，也有些意外、愕然。金幫主說：“黑五，你對我說過的話，現(xiàn)在再一一說出來。”</br></br>“是！”黑五說出來之后，紫衣少女、豹兒、青青、翠翠以及盤狗子，不由得怔了半晌，原來黑五也是雷坡官府中的人，一見紫衣少女跌入陷阱，翠翠突然而來，舉手之間，便殺了幾個人，已知不妙，便急忙抽身逃出，騎上一匹馬，飛奔下山向雷坡長官司報告了。所以第二天一早，才有大批官兵奔向黑峰寨。官兵奔上黑峰寨，見寨毀人亡，紫衣少女等人已不知去向，除了飛報長官外，便派出人四下打聽紫衣少女的下落，黑五是其中的一個。他為人機靈，追蹤馬蹄印，一路跟了上來，又通知馬湖府，說洗劫黑峰寨的三男一女，往屏山縣而來，望屏山縣派人攔截，押回雷坡寨。不想這事卻落到丐幫耳目中，在金幫主布局下，才演出了昨夜的一幕戲來…</br></br>黑五說完后，金幫主問翠翠等人：“你們都聽清楚了吧？現(xiàn)在官家方面，已知道有一批蒙面人，將你們的馬匹、財物都劫了去，不知去向，將注意力放去追蹤那女賊頭。”</br></br>豹兒問：“那，那你們怎么辦？不怕官府的人追尋嗎？”</br></br>金幫主一笑：“小兄弟，這就不用你擔心了。這一批蒙面人突然而來，突然而逃，恐怕今后，這批蒙面強盜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官府去哪里追尋他們？本來我這里，是追尋那個神秘的黑箭，想不到碰上這事，不得不插手管一下，你們不會怪我多事吧？”</br></br>紫衣少女說：“我們只有感激幫主，怎會怪幫主的？江湖上人稱金幫主有鬼神莫測之智，機敏過人之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br></br>金幫主笑起來：“你這頂帽子我更戴不了。”她揮手叫少女將黑五帶下去。</br></br>紫衣少女說：“小女子是衷心之言。”</br></br>“我看我們誰也別客氣。紫姑娘，我這個人是有碗數(shù)碗，有碟數(shù)碟。紫姑娘要是有事他往，杜家壩的事，我丐幫可為姑娘出力辦理，安置他們恢復家園。這樣，姑娘可以完全避開了官府的耳目，不知姑娘意下如何？”</br></br>紫衣少女大喜：“難得幫主大仁大義，小女子在這里代杜家壩的鄉(xiāng)親拜謝幫主了。”</br></br>“別客氣，姑娘的俠骨柔腸，也令人欽佩。”金幫主又轉(zhuǎn)向盤狗子說：“你的家屬，我已派了人去了。不用擔心，過兩天，在這里你自然就會見到他們。”</br></br>盤狗子驚喜：“你，你已派人去了？”</br></br>“唔！不過馬湖府內(nèi)，你不能呆下去，到時，我自會安排你一家去一個安全的地方。”</br></br>盤狗子立刻跪下叩頭：“小人多謝幫主。”</br></br>“哎！你快起來，要多謝，你應該多謝莫長老才是。”</br></br>盤狗子又向莫長老叩頭謝恩。老叫化慌忙閃開：“哎，哎！你別見人就拜嘛！”</br></br>豹兒、青青、翠翠對金幫主真是既佩服，又驚訝。豹兒問：“我、我們的事，你怎么都知道？”</br></br>青青在旁說：“豹兄弟，丐幫是武林中的第一大幫派，遍布各地，有什么事能瞞得過幫主的！”</br></br>金幫主看了看青青和翠翠一眼，笑問：“我弄不明白，你們兩個是哪一門的江湖殺手？”</br></br>翠翠眨眨眼皮：“幫主你看，我們是哪一門的？”</br></br>金幫主目視她們良久，一笑：“你們要不要我將你們的真面目揭出來？”</br></br>青青和翠翠不由得嚇了一跳，互相望望后，問：“你知道我、我、我們的真面目了？”</br></br>“我可是善于化裝成各種各樣人的老祖宗哩！你們不知道？”</br></br>翠翠立刻叫起來：“你、你、你別說了，我們算服了你啦！好不好？”</br></br>“既然這樣，我就不說了。現(xiàn)在，大家吃飯吧。”</br></br>因為這時，古董店朝奉已叫人將飯菜捧了進來。</br></br>吃飯喝酒中，他們除了談到如何處理黑峰寨金銀珠寶和那份秘密藏寶圖外，更談到黑箭出現(xiàn)的事。飯后，紫衣少女就首先要告辭而去。</br></br>翠翠說：“姐姐，你怎么就要走了？不多住幾天？”</br></br>紫衣少女說：“我也想多住幾天的，但有事在身，不得不與各位分手。”</br></br>青青和豹兒，也十分不愿與紫衣少女分開，但人生有聚有散，哪能長在一塊的？豹兒說：“那姐姐在路上要小心了？”</br></br>翠翠說：“哎！姐姐才不用你擔心，倒是你今后要小心才是。”</br></br>紫衣少女點點頭：“豹兄弟，你心地好，江湖經(jīng)歷缺乏，今后真的要小心才是。”</br></br>金幫主說：“紫姑娘，你有事，我也不敢強留你，不過，你最好別走大涼山，從這里下川東，去昆明，以免碰到不必要的麻煩。這—路上，本幫自有人協(xié)助姑娘。”</br></br>“小女子就先多謝金幫主了。”</br></br>老叫化也跳起來：“姑娘，我老叫化送你一程，我也要去云南走一走的。”</br></br>金幫主說：“有莫長老去，我就更放心了，關(guān)于黑箭的事，長老放心，我會通知各大門派的人防備。”</br></br>紫衣少女便與莫長老雙雙告別而去。</br></br>豹兒、青青、翠翠也想告辭，金幫主說：“你們可不能走，得在這里住兩天，我有話要問問你們。”</br></br>豹兒茫然：“你有話要問我們？”</br></br>金幫主含笑：“我主要想跟這兩位江湖小殺手談談、你呀，就先去休息。”</br></br>接著—個丐幫弟子上前說：“豹少俠，請跟我來。”</br></br>豹兒不明白金幫主有什么話要對青、白兩人說的，叫自己先去休息，也不敢多問，只好跟隨而去。</br></br>金幫主對青青、翠翠—笑說：“你們兩個跟我來呀！”</br></br>翠翠問：“我們跟你去哪里？”</br></br>金幫主笑道：“要是你們兩個的真面目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最好還是跟我走。”</br></br>青青和翠翠疑惑地相視一眼，便跟金幫主來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金幫主叫她們坐下后說：“你們兩個小妮子！好大的膽子，不但女扮男裝，更冒充什么江湖殺手，能瞞得了我嗎？”</br></br>“你，你怎么知道了？喲，—定是那老叫化告訴你的。”</br></br>“那老叫化才沒告訴我。”</br></br>“那你怎么看出了？”翠翠又問。</br></br>“我是這方面的老手。要是給你們騙了，我這江湖女騙子的名不早摘了下來？說！你們是哪一派的弟子？為什么要女扮男裝，冒充江湖殺手？”</br></br>顯然，金幫主雖然看出了她們是女扮男裝，也不是什么江湖殺手，但仍看不出她們的來歷。翠翠眨眨眼說：“這個，我們就不方便說啦！”</br></br>“你們是不是想考考我？”</br></br>金幫主突然出手，一掌拍出，竟分襲兩人，嚇得青青、翠翠急忙閃開，問：“金幫主，你這是干什么？”</br></br>“你們兩個怎么不將劍亮出來？”</br></br>翠翠問：“你要看我們的武功來路？”</br></br>金幫主笑道：“你這小妮子，占靈精怪，我真有點喜歡你了！不如到我門下來吧！”</br></br>“金幫主，你不怕我?guī)煾祼绬幔俊?lt;/br></br>“你們師傅是誰？”</br></br>“她老人家的名，我們更不敢說了！”</br></br>金幫主不答話，又是一連兩掌拍出。這不是丐幫中的降龍十八掌，而是太乙門的分花拂柳掌法，逼得青青、翠翠連連閃開。金幫主突然停手，一笑道：“不用問，我已知道你們是哪一門派的人了。”</br></br>“喲！你又怎么知道了？”</br></br>“你們是無回劍門的弟子！”</br></br>青青和翠翠又相視—眼。青青說：“翠妹，我們別再瞞著金姨了，說吧！”</br></br>金幫主有點意外：“金姨！？你們是白姐姐跟前的那兩個妮子？好呀！你們竟敢捉弄起我來？”</br></br>青青和翠翠連忙跪拜。青青說：“請金姨恕罪。”翠翠卻說：“金姨，你怎么倒打—耙的？是你捉弄了我們，我們怎敢捉弄你呢！”</br></br>“起來吧！”你這兩個小妮子，怎么跑到江湖上混了？白姐姐知道不？”</br></br>“沒有師傅的允許，我們敢跑出來嗎？”</br></br>“哦！？她怎么打發(fā)你們出來？”</br></br>青青和翠翠只好一五一十的將原因說了出來。最后說：“金姨！你千萬不能將我們的面目說出來讓他知道了。”</br></br>金幫主皺了皺眉：“那個小混蛋，沒半點江湖經(jīng)歷，為什么要下山呢？”</br></br>“他說他出來是要找尋真正的少掌門。”</br></br>金幫主又奇了：“他不是點蒼派的少掌門么？”</br></br>青青又將豹兒的情形說了一遍。金幫主奇異了，問：“連你們的掌門人和白姐姐也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來？”</br></br>青青說：“金姨！就是嘛！我們大家都認為他是，他卻說不是，所以才說他跌下懸?guī)r，被人救起而喪失了心智，將過去的事完全忘掉了！”</br></br>金幫主說：“這真是武林中的一件怪事。世上哪有連父母也認不出來的！莫不是他真的喪失了記憶，以往的事全忘記了？那怎么還放他出來的？”</br></br>翠翠說：“金姨，我不知道他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的。”</br></br>金幫主揚了揚眉，感興趣了，問：“哦！？你為什么這樣說？”</br></br>“我們的少爺，從小性格就與眾不同，愛捉弄人，誰知道他現(xiàn)在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的？說不定他有意這么干。”</br></br>金幫主想了一下說：“我也看出，這個小混蛋，外拙而內(nèi)慧，聰明之氣而不形于色，說不定你們兩個小妮子的面目，他早巳看出來了，只是故作不知而已。”</br></br>青青和翠翠不由得一怔：“他已看出我們了？不可能吧？”翠翠又補上一句：“難道他又在捉弄我們？”</br></br>“你這小妮子，別以為自己很聰明，有人比你更聰明哩！有一些人，往往是大智若愚，不像我們，聰明外露。”</br></br>翠翠叫起來：“青姐，要是這樣，我們又給他耍了！”</br></br>青青沉吟了一下說：“翠妹，我有些地方感到，他不像是我們的少爺。”</br></br>“青姐，你不準他故意耍我們嗎？”</br></br>金幫主說：“好吧！我來試下他是真忘記還是假忘記！吧。”</br></br>青青和翠翠聽了大喜，她們一向知道金幫主機敏、智慧、狡黠過人。當今武林，除了九幽小怪慕容小燕，沒有人與她爭高下了，有她出面，不怕看不出萬里苞的真假來。一齊問：“金姨，你怎么試他呢？”</br></br>金幫主說：“你們別高興過早了！說不定我也試不出來，也叫他捉弄了！”</br></br>“哎！要是金姨你都試不出來，恐怕就沒有第二個人能試出來了。”</br></br>“不過，你們兩個小妮子，可不能讓他先知道。”</br></br>“金姨！你放心好啦！我們怎會對他先說出來呢？”</br></br>“好！你們今夜應在這里住一夜，明天一早，你們?nèi)ツ銈兊某啥迹b著我什么也不知道，懂嗎？”</br></br>青青和翠翠一時不知金幫主葫蘆賣的什么yao，試探問：“金姨，你今夜就可試探出來嗎？”</br></br>“哎！別問，去休息。”</br></br>金幫主貼身的少女對她們說：“兩位小姐，跟我走呀！”</br></br>是夜，平安無事。第二天一早，安排了他們吃早點，也交還了他們隨身的行囊。翠翠試探問豹兒：“昨夜里你碰到什么事？”</br></br>豹兒愕然：“沒有吧！我碰到什么事了？”</br></br>“沒人找過你嗎？”</br></br>“沒有呀！”</br></br>翠翠不禁望了望青青—眼，又問豹兒：“我好像聽到昨夜你與什么人談話似的。”</br></br>“我昨夜一覺睡到天光，幾時與人談話了？你是不是聽錯了？”</br></br>翠翠以奇異的目光望著豹兒，想看出豹兒說的是不是真話，還是在瞞著自己。可是她看到的是豹兒一張茫然的面孔，沒半點故作之情，心里暗想：“難道金姨昨夜沒有試探他么？這是怎么回事呢？”因為昨天休息后，青青和翠翠一直伴著豹兒在這院子里玩，談話，一直到吃完晚飯到黃昏，金幫主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只有到了晚上才各自分開。金幫主要試探豹兒，除了夜里，就別無其他時間了。</br></br>豹兒卻疑惑地問翠翠：“你幾時聽到我與人談話了？”</br></br>翠翠因金幫主叮囑過，不得在豹兒面前事先說出來，以免豹兒有準備。她本想再進—步問，又怕引起了豹兒的警惕，連忙說：“我好像是聽到有人和你說話了，怎會聽錯了的？我、我、我昨夜不是在做夢吧？”</br></br>青青打圓場說：“你昨夜—夜在說夢話，也沒見醒過，是不是你真的做夢聽到了豹兄弟的說話聲？”</br></br>“對，對，看來我真的做夢啦！”</br></br>豹兒說：“原來你是在做夢？”</br></br>“嗨！我怎么將做夢的事當作真的了！”翠翠自嘲地說。</br></br>豹兒說：“我昨夜好像也做了—個夢。”</br></br>青青問：“你做什么夢呢？”</br></br>豹兒望望她們：“我，我不說了。”</br></br>“你怎么不說了呢？”</br></br>“我說出來怕你們惱的。”</br></br>“我們怎會惱的呢？”</br></br>“我，我夢見了你們。”</br></br>青青、翠翠不禁又相視一眼，一齊問：“你夢見了我們又怎么樣了？”</br></br>“我，我…”</br></br>翠翠著急起來：“你說呀！”</br></br>“白兄弟，朝奉大叔來了。”</br></br>青青和翠翠一看，果然是朝奉進來了。他進來問：“三位少俠吃飽了嗎？”</br></br>豹兒說：“我們吃飽了，多謝大叔。”</br></br>“金幫主說，三位要是吃飽了，就可以走了。”</br></br>翠翠問：“金幫主呢？”</br></br>“金幫主有事，一早走了。”</br></br>“什么！？她已經(jīng)走了？”</br></br>“是！她一早走了！她說，她以后還會見到三位少俠的。”</br></br>豹兒說：“多謝大叔。”</br></br>“不敢，三位少俠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做好了！”</br></br>青青說：“大叔，我們沒什么事要麻煩你。豹兄弟、白兄弟，我們走吧。”</br></br>翠翠心想：“怎么金姨走了呢，不試探豹兒了？”三人便收拾行裝，告辭朝奉，步出古董店，不久就出現(xiàn)在屏山縣北郊的山道上。初時，路上還有些行人來往，漸漸，行人稀少起來。前面，是—片連綿不斷的群峰峻嶺，連接天邊，觸目處處，盡是險谷老林。有的山道，是鑿壁而過，險峻異常；有的山道，是穿谷而走，野草漫徑。他們?nèi)藙傋呷艘粭l險峻的山谷寸，突然前面出現(xiàn)了一伙攔路的強盜。他們驚奇了，為首的竟然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一身彝族打扮，明眸皓齒，手提彎刀。她身邊更有一位年少的彝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天真無邪，—副笑臉。豹兒、青青、翠翠幾乎懷疑她們不是強盜，而是任意胡鬧的彝族少女。但是她們身后十多位彪形悍漢，嘴臉卻不十分好看了，一個個橫眉怒目，叮視著他們。</br></br>翠翠首先迎上前問：“你們是來這里打獵的吧？”</br></br>為首的彝族少女笑道：“你說對了，我們正是在這里打獵的。”</br></br>“打獵，怎么排成了一條線？那不擋了道嗎？”</br></br>“對不起，不這樣，我們怎么能捉到山兔獐子的？”</br></br>豹兒也上前說：“我們是路過這里的，請你們讓開，讓我們通過去好嗎？”</br></br>“那走了山兔獐子怎么辦？”</br></br>豹兒奇怪：“我們只走過一下，怎會走了山兔和獐子呢？”他兩邊看看，“好像這里沒有什么山兔和獐子吧！”</br></br>她身旁的小姑娘“噗嗤”一下笑起來：“你們不就是山兔和獐子嗎？”</br></br>豹兒問：“我們怎么是山兔和獐子呢？”</br></br>那少女笑著說：“可是，你們在我的眼里，跟山兔、獐子一樣，沒有什么分別。”</br></br>翠翠含笑說：“恐怕不一樣吧？”</br></br>“怎么不一樣呢？”</br></br>翠翠倏然—劍刺出，說：“這是一樣嗎？”</br></br>少女以刀相架，“當”一聲，刀劍同時震開。少女說：“是有點不一樣，原來你這只小山兔還多長了一只爪子的，出爪也頂快的。”</br></br>翠翠出劍快極了，想一劍就制服了這女賊，令她身后出十多條大漢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這彝族少女出手更快，不但化解了她的劍勢，也震開她的劍。單這分內(nèi)勁，已使翠翠暗吃一驚，不敢輕視對手了，暗想：想不到—個彝家少女，也有這么好的身手和內(nèi)勁。她正想再出第二招時，那位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大聲喊：“別打，別打！姐姐，我有話說。”</br></br>彝族少女和翠翠雙雙躍開，停了下來。翠翠問：“你有什么話說？”</br></br>小姑娘白了她一眼說：“我是跟我姐姐說，可沒跟你說呀！你是我的姐姐嗎？”</br></br>少女問：“妹妹，你有什么話說！”</br></br>天真小姑娘指指豹兒：“姐姐，你看看他，像不像我們以前見過的那一個人？”</br></br>少女側(cè)頭打量著豹兒，點點頭：“不錯，是有點像的。”</br></br>“姐姐，那一定是他了！”</br></br>豹兒心里一動：“你們曾經(jīng)見過我？”青青和翠翠也疑惑起來，難道她們見的，就是我們的真少爺？而眼前這個真?zhèn)€是假的？翠翠不禁問：“你們幾時見過他呀？”</br></br>天真小姑娘說：“前兩個月呀！”她又問豹兒，“你怎么不說一聲，就偷偷的跑了？害得我姐姐四處尋找你。”</br></br>豹兒說：“你們別弄錯人了！我從來沒見過你們，幾時又偷偷的跑了？”</br></br>“姐姐，你聽聽，他裝得頂像呀。”</br></br>那少女說：“唔！這次可不能讓他再跑掉了！”她對豹兒問：“這次你是乖乖地跟我回去，還是要我動手捉你？”</br></br>小姑娘拔出了她腰插的笛子—舉：“孩兒們，上！別叫這三只小山兔溜掉了！”</br></br>她的舉動和說話，跟她的年齡和臉上的天真極不相稱，竟然叫她身后的那十多個悍漢為“孩兒”。這些漢子，簡直個個可以當?shù)昧怂母赣H。翠翠聽了想笑。可是一看，卻笑不出來。這十多個漢子，一個個竟然是武林高手，身手非凡，穿林走壁，宛如脫兔。眨眼之間，便躍到他們?nèi)说纳砗螅纬闪艘粋€包圍圈，也像拉開了一面網(wǎng)，真的象捉兔子似的捉他們了！</br></br>豹兒急著說：“你們別亂來，你們真的認錯人了！”</br></br>少女問：“我們認錯了人？”</br></br>“是呀！我的確沒有見過你們，更從來沒有來過這里。”</br></br>小姑娘問：“你難道不是點蒼派的少掌門萬里苞？”</br></br>豹兒說：“我，我…”</br></br>少女挑了挑秀眉：“這下你不敢說了吧？”</br></br>“我，我不是。”</br></br>“真的！？”</br></br>“我絕不騙你。”</br></br>小姑娘說：“姐姐，你別聽他胡說，他頂會騙人的。”</br></br>“唔！他一張嘴的確會騙人。”</br></br>豹兒急說：“你們要我怎么說才相信？”</br></br>“你怎么說我們也不相信，乖乖的，你跟我們回去。”</br></br>“跟你們回去又怎樣？”</br></br>小姑娘說：“跟我姐姐成親呀！”</br></br>豹兒愕然：“成親！？什么成親呢？”</br></br>小姑娘說：“姐姐，你聽聽，他又給我們裝糊涂了！枉你對他那么好。”</br></br>少女頓時發(fā)怒，對青青、翠翠說：“你們兩個閃開！要走，你們也可以走。”她手中劍一指豹兒，“我只想捉他回去。”</br></br>翠翠說：“那不行，你捉了他，我的銀子不泡湯了嗎？”</br></br>“不走，我們連你也捉了。”</br></br>“你捉得了我們嗎？”</br></br>小姑娘說：“我來先捉你。”</br></br>“小妹妹，我手中這把劍，可不長眼睛的，小心它會傷了你。”</br></br>小姑娘揚揚手中的竹笛子：“你也小心，它也不長眼睛，會打斷了你的手和腿。”</br></br>翠翠見這彝族小姑娘比自己小，不愿搶先出手，說；“好呀！小妹妹，你先出手。”</br></br>小姑娘便一笛子掃來。別看她只有十歲左右，笛子出手；勁道卻蠻有力的，呼呼生風。翠翠以劍相接，想一劍就削斷她手中的笛子。小姑娘乖巧異常，手腕一抖，不與翠翠，劍刃相碰，出其不意，笛子一晃，直點翠翠的章門穴。這一變化，既奇又快。翠翠回劍防身，小姑娘手中的笛子又一變，往翠翠腳下一絆竟然一下將翠翠絆倒了。這一招式，簡直令人難以相信。</br></br>青青大吃一驚，立刻拔劍躍去，而少女的一把劍擋住了她：“哎！你別過去，要交手，我與你交手好了。”</br></br>豹兒突然大喝一聲：“你們別打了！”他這一聲，中氣十足，幾乎不下獅子吼，震得眾人雙耳隱隱發(fā)痛，群峰震動，在山谷中回音不絕：“你們別打了！你們別打了！別打了！”眾人一時相顧失色。</br></br>小姑娘躍了開去：“你這么大聲干嘛，想嚇死人嗎？”</br></br>翠翠早已躍了起來，提劍要與小姑娘再交手，她剛才一時大意輕敵，沒使出殺著，對小姑娘劍下留情，才給絆倒了。</br></br>豹兒的一聲大喝，不料卻將在亂草中睡的一個人招了出來。蒼老的聲音說：“誰，誰個小畜生將我老婆子吵醒了呀？”她手扶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丁過來。</br></br>豹兒、青青、翠翠一看，頓時傻了眼，這個似叫化的老婆子，不正是在前夜里，在屏山南郊外樹林中，用詭計劫去了自己的馬匹和財物的嗎？</br></br>翠翠脫口而悶：“是你！”</br></br>老婦似乎老眼昏花，打量了她們半晌，又用衣袖擦擦眼睛，又看看豹兒等人，說：“我，我可不認得你們呀！怎么是我了？”翠翠嚷起來：“你這個女賊頭，前夜里用毒yao將我們迷倒了，搶去了我們的馬匹和財物，怎么不認得我們了？”</br></br>老婦愕了愕，似乎不相信，問：“是你們嗎？”</br></br>“怎么不是我們了？”</br></br>老婦人嘆了—口大氣：“你們的馬匹財物真不好搶，轉(zhuǎn)手之間，我又給人搶了去，幾乎連自己的老命也貼上。”</br></br>“那是你活該。”</br></br>老婦人卻轉(zhuǎn)頭問彝族少女和小姑娘：“小妮子，他在說什么，我老婆子可聽不清呀！”</br></br>小姑娘說：“奶奶，他說你活該呀！”</br></br>豹兒、青青和翠翠一聽，心里不禁驚然！要是這叫化似的老婦人是這少女、小姑娘的奶奶，少女、小姑娘的武功這么好，那么這老婦人的武功不更高了？而且她還會用詭計放毒哩！看來，今天要闖出這山谷，恐怕毫無希望。</br></br>老婦人點點頭：“不錯，我是活該了！辛辛苦苦搶得的馬匹、金銀，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小妮子，他們已沒有什么金銀可搶了，你們兩個攔著他們干什么？”</br></br>小姑娘一指豹兒說：“奶奶，你看看他。”</br></br>“看他干什么？他可沒多一個鼻子眼睛的。”</br></br>小姑娘跺起腳來：“他可是兩個月前偷偷逃走了的那個什么少掌門啦！”</br></br>“真的是他么？你們別看錯了人吧？”</br></br>“奶奶，真的是他，不信，你問姐姐。”</br></br>“大妮子，你看清楚了？”</br></br>“奶奶，是他，假不了。”</br></br>老婦人嘆了一聲：“我真老糊涂了，前夜里我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他，要不，我就將他捉回給你們了。”</br></br>小姑娘說：“奶奶，現(xiàn)在捉也不遲呀！”</br></br>“不錯，不錯，現(xiàn)在捉他也不遲。”</br></br>“奶奶，你可不能出手太重，傷了他，姐姐會心疼的。”</br></br>少女啐了一口小姑娘：“多事！我心疼什么？奶奶殺了他更好。”</br></br>老婦人擲了擲手中拐杖，對豹兒說：“小伙子，你乖乖過來，不會要我老叫化婆子動手吧？”她又問小姑娘，“小妮子，那兩個俊氣的小伙子，要不要也捉回去？”</br></br>小姑娘眉開眼笑地說：“捉呀！”她一指翠翠，“尤其是他，捉來跟我作伴一起玩。”</br></br>“好，好，你既然喜歡，我就一塊捉了！”</br></br>這簡直視豹兒、青青、翠翠像不會反抗的小山兔似的，說捉就捉。翠翠忍不住了：“你這女賊頭，我們正想捉你哩！你還想捉我們呢？青哥，我們—塊上。”</br></br>老婦人問小姑娘：“那小伙子在說什么了？耳朵尖，說給我聽聽。”</br></br>“奶奶，他說，他要捉你啦！”</br></br>“捉我！？小妮子，你有沒有聽錯了？”</br></br>“奶奶，我怎會聽錯嘛！”</br></br>翠翠早巳一劍搶先發(fā)出。這是—招凌厲的殺著，寒光驟閃，直取要害。小姑娘說：“奶奶！”她“奶奶”兩字剛落，老婦手中拐杖只輕輕一撥，就將翠翠的劍撥出一邊。這真是會者不忙，忙者不會。</br></br>青青一劍卻從另一邊刺到，青青和翠翠的無回劍法，可算得武林中的一流使劍高手。兩人聯(lián)手雙劍合璧，威力增加兩倍，可達到一等上乘高手之列了。她們雙劍聯(lián)取老婦人，頓時劍光閃爍，星斗亂灑，進射出滿天火星，顆顆星斗直向老婦身軀鉆射，一顆射中，不死必重傷。這就是無回劍門寒氣逼人的殺招，也就是殺手之劍，沒半點花招虛式。</br></br>老婦人手中的拐杖，更好像魔杖似的，在劍光排空射入之中，挑，打、戳、攔、點、撥、絆、掃隱隱生出風雷，迎著射來的劍光，一一震出偏門，令青青和翠翠之劍，一劍也沒有刺中。最后，她桀桀長笑：“好了！我老婆子不跟你們再玩了！”手中拐杖一絆、一挑，青青和翠翠雙雙翻倒，再也爬不起來。</br></br>豹兒大驚，奔過去問：“你，你怎么了？”</br></br>翠翠說：“我們給這鬼婆子點了穴了。”</br></br>“她點了你們的什么穴？我給你拍開。”</br></br>老婦人冷冷說：“小伙子，最好你就別亂拍，不然，他們兩個就搶了我老婆子的路，比我先去見閻王了。”</br></br>豹兒嚇得不敢拍了。老婦人又問：“小伙子，你是乖乖跟我們走，還是要我動手捉你？”</br></br>“好！我跟你們走，但你得放了他們。”</br></br>“放了，我老婆子不白交手了？”</br></br>“那你想怎樣才放？”</br></br>“放是不能放，只要你答應跟我這大妮子成親了，我可以不殺他們。”</br></br>“什么叫成親啊？”</br></br>“什么！？你連成親也不懂嗎？”</br></br>翠翠在地下說：“這鬼婆子要將這賊丫頭嫁給你，懂不懂？”</br></br>老婦人桀桀地笑，對翠翠說：“我那小丫頭也喜歡你的。”</br></br>“你叫她去死吧！”</br></br>“她真的死了，你就得陪她葬在—起。”</br></br>“葬在一起？你這鬼婆子死了，便在陰間看見我與她打得一塌糊涂，叫她做鬼后之鬼。”</br></br>小姑娘眨眨眼說：“那你也跟我一樣。”</br></br>少女說：“小妹，你跟他說什么，現(xiàn)在一劍先殺了他。”</br></br>豹兒急道：“嗨！你們別亂來！”</br></br>老婦人說：“你想他們不死，就得答應。”</br></br>“你不放了他們，我答應你們干嘛？”</br></br>“那你想我老婆子出手了？”</br></br>“你真的要出手，我也沒辦法。我只求你放了他們。”</br></br>“看來我只好連你也捉了。”</br></br>翠翠叫道：“傻瓜，你快走吧！別理我們了！”</br></br>“我，我能不理你們嗎？”</br></br>“傻瓜！你快去找金幫主吧！”</br></br>老婦人對少女、小姑娘說：“快！不能讓這小伙子逃走了！”說時，用拐杖將豹兒下盤一掃，豹兒縱身躍起，而老婦人手中的拐杖既巧也快，在他落地的剎那間，杖尾一絆，便將豹兒絆倒了。她順勢又點了他的穴位，再也縱不起來。</br></br>老婦人冷笑一下：“你這個膿包，怎配做點蒼派的少掌門？”</br></br>豹兒說：“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少掌門。”</br></br>“什么！？你不是點蒼派的少掌門？”</br></br>“我不是說，你們認錯了人嗎？”</br></br>小姑娘說：“奶奶，你別聽他說的，他想騙你啦！”</br></br>“他騙得了我嗎？小妮子，不管他是真是假，先捆了抬回去。”</br></br>小姑娘笛子一揮，對那十多個兇悍的漢子說：“你們快上來綁了抬回去。”</br></br>豹兒空有一身的內(nèi)力，由于臨敵經(jīng)驗不豐富，更缺乏臨危應策，便輕而易舉的給人打倒了。翠翠埋怨說：“好啦！現(xiàn)在我們大家都走不了啦！”</br></br>豹兒說：“我怎知道她說著說著就出手的。”</br></br>青青說：“白兄弟，別埋怨豹兒兄弟，他也是為了我們。”</br></br>他們?nèi)齻€人，給六條大漢捆得像粽子似的，抬到深山的賊窩里。這個賊窩，比起黑峰寨的山寨來，簡直不能相比，只是深山中的一座破爛的山神廟，連寨門也沒有。</br></br>老婦人問豹兒：“你現(xiàn)在答不答應？”</br></br>“我答應什么？”</br></br>“跟我大妮子成親呀！”</br></br>“我說你們弄錯人了！”</br></br>“你不是點蒼派少掌門？”</br></br>“我不是。”</br></br>老婦人對少女，小姑娘說：“你這兩個妮子，再仔細打量他是不是，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楚。”</br></br>小姑娘說：“奶奶，他面貌、神態(tài)、說話都像呵！怎么不是的？姐姐，你看看他，是不是？”</br></br>少女說：“他燒成了灰我也認得出來。”</br></br>老婦人問：“妮子！那他怎么說不是的？”</br></br>小姑娘說：“奶奶，他不想成親嘛！”</br></br>老婦人搖搖頭：“我雖然老眼昏花，但我看出，他不像那小伙子！”</br></br>“奶奶，他哪點不像了？”</br></br>“這小伙子傻呼呼的，而那小伙子卻機靈多了！要不，那小伙子能跑掉嗎？”</br></br>小姑娘說：“是呀！這一點不大像。”</br></br>豹兒說：“我說我不是嘛！你們不相信。”</br></br>老婦人朝豹兒問：“那么，你是假的了？”</br></br>“我是假的。”</br></br>“那你是什么人？”</br></br>“我叫豹兒，豹子的豹。”</br></br>“姓呢？”</br></br>“我，我沒姓。”</br></br>“什么！？你沒姓？是石頭爆出來的？”</br></br>“我，我不知道。”</br></br>“世上有你這樣的傻瓜蛋，連自己父親也不知道？”</br></br>“我從小就沒有父母，在豹子窩里長大。”</br></br>“你是不是在講神話故事給我老婆子聽？這種故事，我還有出賣的，說出來比你更動聽，你要不要聽？”</br></br>豹兒急了：“我說的是真的。”</br></br>“還真的啦！不過，你這個故事蠻趣味，你不妨說下去。”</br></br>“我不說了！”</br></br>“你怎么不說了？沒辦法編下去？”</br></br>“你不相信，我還說干嘛？”</br></br>老婦人笑著說：“我相信，我怎么不相信嘛！后來，大概有位神仙把你從豹子窩里救了出來吧？”</br></br>“不是神仙，是個老和尚。”</br></br>“唔！老和尚跟神仙差不多，那個老和尚呢？”</br></br>“他死了！”</br></br>“不錯！不錯！死無對證。以后，大概又碰上這兩個江湖小殺手了！”</br></br>老婦人盡是揶揄、嘲諷之辭，少女和小姑娘已笑得前仰后合，連青青和翠翠也忍不住笑了。</br></br>豹兒生氣說：“你不信算了。”</br></br>老婦人說：“你編這個故事虎頭蛇尾，開頭蠻好聽，后面便枯燥無味。那么說，你真的不是什么點蒼派的少掌門了？”</br></br>“是！我真的不是。”</br></br>老婦人對少女說：“大妮子，他既然是假的，拉出去砍了算了！留也沒用。”</br></br>小姑娘指指青青和翠翠問：“奶奶，他們兩個呢？”</br></br>“也一塊拉出去砍了！”</br></br>少女用腳一踢豹兒，輕聲說：“死人！你再不認自己是點蒼派少掌門，就死了。”</br></br>豹兒說：“我認了，那不也騙了你們嗎？”</br></br>“那你去死吧！卻連累了你的兩個同伴。”</br></br>老婦人說：“大妮子！你跟他說什么？還不拉出去砍了！”</br></br>“是！奶奶。”少女要提起豹兒。</br></br>豹兒大叫道：“慢點！”</br></br>老婦人問：“小伙子，你現(xiàn)在認自己是少掌門了吧？”</br></br>豹兒說：“我認了！不過，我是被逼得沒法了才認的。我的確不是什么少掌門，你們以后發(fā)現(xiàn)了真的少掌門，可別怪我騙你們。”</br></br>“小伙子，有你這種認法的嗎？”</br></br>“我先說明的好，免得以后你們罵我騙人。”</br></br>老婦人大怒：“快！快拉出去砍了，我老婆子快要給這傻呼呼的小子氣瘋了！”</br></br>廟門外突然闖進一位悍漢，說：“老夫人！不好，丐幫金幫主帶人來了。”</br></br>老婦人一怔：“什么！？又是她？”</br></br>“是！老夫人。”</br></br>“我們快走，這金幫主我老婆子惹不起，小妮子，快！”</br></br>“奶奶，這三個人呢？”</br></br>“顧不得了！再遲一步，我們就會給她砍下了腦袋。”這老婦人說完，自己一個人早巳跑進廟后面去了。</br></br>少女仍望著豹兒：“你真的不是他？”</br></br>小姑娘著急說：“姐姐，我們走吧！”她拉著少女也走了。破爛的山神廟里，丟下了豹兒、青青、翠翠三個似粽子般的人，所有的人一下都跑得精光。跟著，外面一聲長哨，一個叫化闖了進來。</br></br>豹兒等人一看，這叫化曾在屏山縣墨燕齋的古董店里見過。翠翠一見大叫：“快！快解了我們。”</br></br>叫化愕然：“咦！怎么是你們？”</br></br>“別說了！我們栽了筋斗啦！”</br></br>“那女賊頭呢？”</br></br>“跑了！都跑啦！”</br></br>叫化給他們?nèi)怂闪死K索問：“三位小俠怎么給她捉了的？”</br></br>翠翠說：“別提了！”</br></br>青青說：“我們技不如人，多謝你及時趕來救了我們。”</br></br>“你們別謝我，我是奉金幫主之命趕來捉這伙惡賊的，想不到碰上你們。三位小俠沒受傷吧？”“沒有，金幫主呢？”</br></br>“很快就來了。三位小俠先休息下，我去追蹤那伙賊人，她們一次兩次在這一帶鬧事，太不將我丐幫放在眼里了。”</br></br>豹兒說：“我跟你追去。”</br></br>叫化說：“不，不！你一去，就會打草驚蛇，她們就逃得更快。再說，那老太婆武功挺厲害，我只是盯著她而已，不敢與她交鋒。”</br></br>青青問豹兒：“你去追她們干嘛？”</br></br>豹兒說：“她們見過你們的少掌門，我想去問個明白。”</br></br>翠翠揚揚眉：“你真的不是？”</br></br>“我騙你們干什么嘛！我這次出來，就是尋找他的。”</br></br>翠翠和青青相視不語。叫化在旁感到茫然：“三位小俠說什么？”青青說：“我們沒說什么，想找一個人。”</br></br>“找人！？找什么人？”</br></br>豹兒說：“跟我一模—樣的人。”</br></br>說著，金幫主帶人進廟來了。她一見豹兒、青青、翠翠，奇異地問：“咦！你們怎么在這里的，沒去成都？”</br></br>“我們給賊老婆子捉來這里的。”</br></br>“哦！？她怎么要捉你們？我知道那婆子，沒有大批金銀是不出手的，你們身上沒多少金銀，她捉你們干什么呢？”</br></br>豹兒說：“她將我當成點蒼派的少掌門了！”</br></br>“什么！？將你當成了點蒼派的少掌門？你不是點蒼派的少掌門嗎？”</br></br>“我，我不是。”</br></br>金幫主凝視豹兒，又望望青青和翠翠、沉下了面孔：“好呀！你們這兩個江湖小殺手，竟敢捉弄我，說他是什么點蒼派少掌門，原來是假的。你們知不知道，欺騙了我是什么下場？”</br></br>翠翠一看，已明白了金幫主要試豹兒，連忙說：“哎！這不關(guān)我們的事，是點蒼派掌門夫人請我們來的。”</br></br>“我那白姐姐會請你們保護一個假的兒子嗎？”</br></br>“我怎么知道他是真是假的？”</br></br>“哼！這一套江湖伎倆騙不了我，是不是真的少掌門給人害了，你們?yōu)榱算y兩，弄個假的來冒充？來！先給我將他們綁了！”</br></br>豹兒忙說：“別綁，別綁，他們沒有騙你的？”</br></br>“那你不是冒充，是真的了？”</br></br>“我，我…”</br></br>“少掌門！不！我應該叫你為賢侄。你知道金姨我殺起人來是不會手軟的。你別為了你自己，而害了他們兩個人的性命。說！你到底是真是假？男人大丈夫，說話別吞吞吐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br></br>“金幫主！我的確不是什么少掌門。”</br></br>“好！”金幫主目視青青和翠翠，“你們兩個去死吧！”</br></br>“哎！你怎么要殺他們的？”</br></br>“少掌門給人害了，他們弄了你來冒充，騙我白姐姐的銀兩，不該殺？”</br></br>“不，不，他們沒有騙你，我從點蒼山下來，他們就一直跟著我。”</br></br>“那你為什么說你不是了？”</br></br>“我，我怎么說得清楚呢！”豹兒急得直搔頭，“哦！對了！剛才在這里的那個老太婆和她的兩個孫女兒，兩個月前曾見過真的少掌門，可惜給他走了！我，我，不！我去追她們。”</br></br>金幫主一伸手指著：“你想趁機逃跑嗎？”</br></br>“我，我怎么會跑嘛！”</br></br>金幫主凝視他好一會，說：“唔！你在這里坐著，不能動！你要是走了，我就先殺了他們兩個。”</br></br>“我，我不動。”</br></br>“好！”金幫主對青青、翠翠說，“你們跟我到外面去，我先問你們兩個，再轉(zhuǎn)頭來問他是不是，我就清楚了。你們要是有半句不對，就別怪我手下無情，最起碼的一條，將你們?nèi)珟Щ攸c蒼山，由白姐姐去發(fā)落。”</br></br>青青和翠翠跟著金幫主出去了。他們來到外面一株古樹下，金幫主說：“我們坐下來談吧。”</br></br>翠翠問：“金姨！你試出了沒有？”</br></br>“別試了！我有九成九把握，敢肯定他不是你們的少掌門。”</br></br>青青問：“金姨，你那么肯定？”</br></br>“我看過的人沒有錯：一、他根本不像什么喪失記憶的人，一切正常得很；二、他品質(zhì)更不是奸邪之人，雖聰明而不狡詐，沒有必要故說自己不是，更沒必要騙你們；三、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他都不是你們的少掌門；四、我不相信我兩次明和暗的試探，尤其是生死的試探，而試探不出來。”</br></br>青青疑惑問：“金姨！你已試過兩次了？”</br></br>“你們要不要看看那老太婆和兩位彝家姑娘呀？”</br></br>青青和翠翠都訝然：“看她們！？”</br></br>金幫主朝草叢里叫道：“巧兒、靈兒，你們都出來吧！”</br></br>草叢中站出了兩位笑嘻嘻的姑娘。青青和翠翠頓時傻了眼，那不是彝家少女和那小姑娘嗎？青青問：“這是怎么回事？”</br></br>金幫主一笑：“來！你們大家見見面。”</br></br>兩位姑娘笑著走過來，少女說：“兩位妹妹，剛才得罪了，請原諒。”小姑娘說：“兩位姐姐，你們不會怪我們吧？”</br></br>翠翠什么都明白了，問：“金姨，那個老女人就是你吧？”</br></br>小姑娘說：“不是我?guī)煾涤质钦l？”</br></br>翠翠嚷起來：“金姨，你干嘛這樣捉弄我們的？”</br></br>金幫主笑道：“小妮子，別大聲嚷嚷，你不怕他聽到了么？”</br></br>“金姨！你將我們像捆粽子似的，我們好受嗎？”</br></br>“不這樣，又怎試探出真假來？看來這假少掌門對你們還不錯，不愿自己一個人跑了。”</br></br>“金姨！那你也該給我們一個暗示嘛！”</br></br>“你這小妮子古靈精怪，那小子又外拙內(nèi)慧，給你暗示，那不穿了底的，還試探什么？”</br></br>青青擔憂地說：“要是我?guī)煾抵懒怂皇钦娴模遣浑y過死么？”</br></br>翠翠也嘆了一聲：“我真希望他是真的。”</br></br>金幫主問：“這小子真的跟你們少掌門一模一樣，沒半點分別？”</br></br>青青說：“要不，我?guī)煾翟趺纯床怀鰜恚俊?lt;/br></br>翠翠說：“這傻東西，他要是不說自己是假的，就沒人敢說他是假的了！”</br></br>“他沒有在你們師傅面前說自己不是？”</br></br>“說了！一來，師傅當他是喪失了記憶，不記得以前的事，連父母也忘了；二來他心地太好了！給我們連哄帶騙，說他再不認，點蒼派掌門人和我?guī)煾禃牡靡溃滤麄儌碾y過，所以承認了！”</br></br>“這可不是辦法，總有一天會明白的，那不更傷心難受？”</br></br>“所以，這是他跑出來尋找真正少掌門的原因，要令我?guī)煾挡浑y過。”</br></br>“現(xiàn)在你們知道他不是了，怎么打算？”</br></br>“沒辦法，一天找不到我們的少爺，我們就一天當他是真的辦。”</br></br>“這個傻小子，要是他逢人就說自己不是你們的少掌門，便會傳到了你師傅的耳中，那怎么辦？”</br></br>“我，我們就沒辦法了！”</br></br>金幫主想了一下：“好！這事交給我來辦吧。同時，我也幫你們?nèi)ふ夷銈兪Я僳櫟纳僬崎T。”</br></br>青青、翠翠大喜：“有金姨出面就好了！”</br></br>“就怕你們的少掌門萬一死了，我就沒有辦法啦！來！我們回廟里去。”金幫主對巧兒、靈兒說，“今天的事，你們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去，當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現(xiàn)在，你們帶人走吧，別讓那傻小子再看見你們。”</br></br>“是！師傅。”</br></br>巧兒、靈兒走了。金幫主和青青、翠翠轉(zhuǎn)回山神廟，豹兒站起來，神色帶些緊張的問：“你問得怎樣了？”</br></br>金幫主黑了面孔說：“你這混小子，居然為了自己，大膽來騙我，差一點害得我殺了他們兩個。”</br></br>“我，我怎么騙你了？”</br></br>“你明明是點蒼派少掌門，怎么說不是了？你是真的喪失了記憶，還是為了貪生怕死，故意裝糊涂，置他人的生死于不顧？”</br></br>豹兒睜大了眼問：“我，我怎么貪生怕死，置他人生死于不顧了？”</br></br>“你還敢與我頂嘴？你是不是怕那神秘黑箭來殺你而說自己不是？混小子，你知不知道這么一來，既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我那位白姐姐聽到了逢人便說你不是點蒼派的少掌門，她不傷心得要上吊么？”</br></br>這一連串的質(zhì)問，問得豹兒傻了眼：“我，我…”</br></br>“混小子！你是不是想我來教訓你？你以后逢人再這么胡說八道，我真要打開你的腦袋，剖腹挖了你的心，看你是不是真的鬼迷心竅，喪失了記憶的。”</br></br>“不，不，你別亂來。”</br></br>“混小子，你金姨我是說得出做得出來的。我沒見過你這樣的混小子，為了自己，連父母生死也不顧了，那留你何用？”</br></br>豹兒給罵得張開口說不出話來！</br></br>金幫主又說：“你以為這樣說，別人就相信了嗎？就是連黑箭也不相信，他同樣也會殺了你。要是你為你父母著想，為保護你的這兩個小殺手著想，今后再不能這樣的自欺欺人和胡說八道了！知不知道！？”</br></br>“我，我知道。”</br></br>“唔！你現(xiàn)在還不叫我一聲‘金姨’！”</br></br>“金姨！”</br></br>“我跟你母親是情同姐妹，你知不知道？”</br></br>“是！金姨！”</br></br>金幫主面露一絲狡黠的笑：“好！你現(xiàn)在可以走！一路上，可得聽這兩個小殺手的話，別自作主張，明白不？”</br></br>“我，我明白了！”</br></br>金幫主轉(zhuǎn)身對青青、翠翠眨眨眼：“唔！你們兩個，好好看顧他，別叫他胡說八道，出了事，我找你們要人。我白姐姐的銀兩，可不是輕易拿到的。”</br></br>“金幫主放心，我們自會小心。”</br></br>“好！我現(xiàn)在去追蹤那老婆子去。你們快上路，別再讓那老婆子碰上了。”金幫主說完，帶著那叫化走了。</br></br>豹兒卻呆如木雞，半晌出不了聲。青青說：“豹兄弟，你怎么樣了？我們走吧！”</br></br>翠翠卻埋怨說：“你知不知道？我們幾乎給你害死了！”</br></br>豹兒帶歉意說：“我，我對不起你們。”</br></br>翠翠眨眨眼皮說：“你知道就好了！今后可別再胡說八道啦！”</br></br>“其實，我沒有胡說八道的。”</br></br>“嗨！你怎么又來了？”</br></br>青青嘆了一下：“豹兄弟，我們走吧！”</br></br>豹兒說：“我，我想，你們兩個還是回去吧！跟著我頂危險的。”</br></br>翠翠說：“什么！？你叫我們回去？那我們的銀兩呢，不泡了湯嗎？”</br></br>“你，你們，別再騙我了！我知道你們是誰。”</br></br>青青和翠翠吃了一驚，齊聲問：“什么！？你知道我們是誰？”</br></br>“你，你們就是我所謂母親跟前的青姐姐和小翠妹妹。”</br></br>青青和翠翠這一下真的傻了眼：“你，你是怎么知道的？”</br></br>她們心里暗想：別看他表面傻呼呼的，卻是在扮豬吃老虎，怪不得金姨說他外拙內(nèi)慧，恐怕早看出我們了！</br></br>豹兒說：“其實，我初初見到你們，是不知道的，只感到你們兩個行為古怪，直到碰上了紫衣姐姐后，我才肯定是你們。”</br></br>翠翠嚷道：“那你怎么不說的，在捉弄我們？”</br></br>“青姐姐、翠妹妹，因為我一個人什么也不懂，也怕一個人上路，需要你們幫助，所以只好故作不知道。”</br></br>“那你現(xiàn)在怎．么趕我們回去了？”</br></br>“經(jīng)過這幾次的危險，我感到再不能為了自己，叫你們?yōu)槲覔@受怕的。金姨說得對，我不能不顧他人的生死，你們還是回去吧。”</br></br>青青說：“你一個人不更危險？”</br></br>翠翠說：“不行，我們是奉了師傅之命，哪有中途回去之理？要回去，我們都回去。”</br></br>豹兒說：“其實我根本不是你們的少爺，何必為我冒險？”</br></br>翠翠說：“我們不管你是真是假，只要一天找不到少爺，我們就一天當你是少爺，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們。”</br></br>“我怎么捉弄你們呀？”</br></br>“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故作不知道，是不是捉弄我們？”</br></br>豹兒給問得啞口無言了，半晌才說：“你們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想去哪里？”</br></br>“我不管，你去哪里，我們就跟去哪里。”</br></br>“我，我要去找那老婆子和那兩位彝家姑娘。”</br></br>翠翠揚了揚眉問：“你想與那姑娘成親？”</br></br>“你、你、你說到哪里去了！”</br></br>“那你找她們干嘛？你武功不行，不怕她們又捉了你的？”</br></br>“我找她們問問你們少爺?shù)那闆r，以便找尋呀！”</br></br>“誰知道她們見到的是不是。”</br></br>“他跟我一模一樣，怎么不是呀？”</br></br>“我懷疑她們見到的，才是假的哩！”</br></br>“你，你怎么這樣說的？”</br></br>青青和翠翠已知事情的真相，這完全是金姨為了試探豹兒而設的圈套，世上根本就沒有這么一伙山賊的，但又不便說明，只好左推右搪塞的了。青青說：“你別去追了，金姨她已帶人去追蹤她們！”</br></br>翠翠說：“金姨正是為了這件事去追蹤她們了！追出那個像你一樣的人，問他竟敢這么大膽，冒充我們的少掌門，招搖撞騙，敗壞了點蒼派的聲譽。金姨說，除非不抓到他，一抓到就對他不客氣了。”</br></br>豹兒一怔：“金，金姨不會殺了他吧？”</br></br>“很難說。”</br></br>“不行，我去找金姨去，千萬不能殺那個像我的人，他卻真的是你們的少爺。”</br></br>青青說：“你放心，金姨怎么會殺了他的？她會活捉了他，分辨你們到底誰真誰假。”</br></br>“這，這我就放心了。”</br></br>青青又說：“不過，金姨一定找不到那個像你一樣的人。”</br></br>“為什么？”</br></br>“他在兩個月前就走了，還會留在這里等金姨去捉嗎？那老太婆都不知他去了哪里，金姨就算抓到了老太婆，也問不出來。”</br></br>“那，那我們怎么辦？”</br></br>翠翠眨眨眼說：“你不是要趕我們回去嗎，還問我們干嘛？”</br></br>豹兒急了：“小翠妹妹，你給我想想辦法吧！”</br></br>“那你趕不趕我們回去？”</br></br>“我，我是擔心你們有危險呀！”</br></br>“我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么？你還是擔心你自個兒吧！”</br></br>“好，好，我們在一起。”豹兒無可奈何地說。他心里卻說，我更舍不得與她們分開的。</br></br>“那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們沒逼你。”</br></br>“是，是，你們沒有逼我。你們，我們怎么辦？”</br></br>“去成都呀！”</br></br>“去成都？他會去了成都？”</br></br>“要是他假冒點蒼派的少掌門，必然到處招搖撞騙，不去成都找陶姨，又去找誰？”</br></br>“好！我們現(xiàn)在去成都。”</br></br>翠翠說：“慢著，我們還得把話說清楚。”</br></br>豹兒問：“你有什么話要說清楚呀？”</br></br>“怎么沒有？要說的可多了。”</br></br>青青說：“翠妹妹，你快說吧。”</br></br>“第一，我們?nèi)匀皇锹飞显瓉淼姆Q呼，不能有改，這樣才好相伴而行，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了我們是女孩子。”</br></br>豹兒說：“這我知道，段姐姐也是這樣。”</br></br>“第二，我們不管你是真是假，今后對任何人，你都說自己是點蒼派的少掌門，再不能胡言亂語了。”</br></br>豹兒問：“這，這我們怎能找到你們真正的少掌門？”</br></br>“正因為這樣，我們才可以找到他。”</br></br>“啊！為什么？”</br></br>“一、你到處亮出了你是點蒼派少掌門，他知道了，一定會來找你，說你是假的，他才是真正的少掌門；二、一些接待他的人聽到了，也會奇怪，怎么有兩個點蒼派少掌門的？也會帶了他來找你分個明白。這不比我們到處去找他好得多？”</br></br>青青點點頭：“不錯，這個辦法好。”</br></br>翠翠問豹兒：“你同意嗎？”</br></br>豹兒說：“好吧！要是他躲起來呢？”</br></br>“哎！他怎會躲起來的？要是有人冒充了我，我會不會躲起來？不去找他算帳？就是他想躲，那些收容他的人也不容他躲，一定帶了他來找我們。”</br></br>豹兒點點頭：“那我逢人便說是點蒼派的少掌門好了！”</br></br>“還有，點蒼派的人行走江湖，一定要以名門正派自居，一切行為，不得有失點蒼派的聲譽。”</br></br>“怎樣才不失點蒼派聲譽？”</br></br>“要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扶弱濟危，除暴安良，不能樣樣怕這怕那的。”</br></br>豹兒說：“這很好嘛！我?guī)煾概R死時也吩咐我這樣做的，要多做好事善事。”</br></br>青青和翠翠又相視了—眼。這時，她們心中已肯定豹兒不是她們的少爺了。翠翠說：“好！我們走吧。”</br></br>黃昏，他們便出現(xiàn)在岷江邊一個叫石板溪的小市集上。從這里，沿江而上可達樂山，往西北走旱路，過大渡河，可去峨嵋1u。沿江而下便是去宜賓了。青青問：“我們?nèi)ザ脶野菰L峨嵋派掌門，還是去樂山？”</br></br>武林中的人士，一般來說，經(jīng)過武林中的一大門派的地方，不前去投帖拜訪，往往會產(chǎn)生誤會，認為是瞧不起他們。但青青又感到自己是個晚輩，豹兒又不是真正的點蒼派掌門，十分不想去驚動峨嵋派的掌門人。</br></br>翠翠說：“我們?nèi)ザ脶遗筛墒裁矗咳飞桨桑犝f樂山江邊上，有一個好大的佛像，我們?nèi)タ纯床缓脝幔俊?lt;/br></br>“我們經(jīng)過峨嵋山腳下，不去拜訪，萬—給他們知道了，他們不怪罪嗎？”</br></br>“我們悄悄而過，誰知道了？”</br></br>豹兒說：“天已晚了，我們不住下？”青青說：“不錯，天晚了，我們在這市集上先住—夜再說。”</br></br>翠翠看看天色，只見夕陽西斜，夜鳥投林，岷江江面，漁火點點，波光粼粼。連夜過江趕夜路，易引人注意，施展輕功趕去樂山嗎？這是峨嵋派屬下的地方，更引起武林人士的注目，那就為峨嵋派的人知道了。她一下異想天開說：“我們連夜坐船去樂山好不好？”</br></br>“連夜坐船，人家會在夜里開船嗎？那不危險？”豹兒間。</br></br>青青說：“我們都不懂水性，別冒這個險呀！在集上住一夜的好。”</br></br>翠翠說：“我真想坐一次船玩玩。”</br></br>“就是坐船，我們明天坐也不遲。”</br></br>石板溪是岷江邊上的—個小市集，不是什么來往交通要道，來往的人不多，所以他們的出現(xiàn)，早已引起了市集上一些人的注意。人們見他們?nèi)齻€十三四歲的小孩子，風塵仆仆的跑來，而且，衣服穿戴極好，行李又沉甸甸的，頓時引起了一個人販子的注目，暗暗在打他們的主意了！只是他看見他們?nèi)松砩希疾辶藙Φ模桓逸p易下手而已。</br></br>翠翠見他們兩人都主張住下，也就不堅持連夜要坐船了，說：“好吧，那我們投店吧。”</br></br>這小集上，只有一間客棧。于是他們要了兩間房間，在這客棧住下來。用過飯在回房休息時，翠翠輕輕說：“今夜里，我們睡時要小心。”</br></br>青青揚揚眉問：“你發(fā)現(xiàn)可疑人了？”</br></br>“不錯，是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在暗地里打量我們。”</br></br>豹兒不由得四下望望：“沒有人呀！誰在注意我們了？”</br></br>“總之，你今夜里小心就是，別又叫人將你擄了去。”</br></br>豹兒心想：這么個小集的，誰注意我們了？可是他在定邊縣城客棧中上過了一回當，的確，出門在外，處處小心才對。他回到自己單人的房間后不久，似乎察覺窗外有人影一閃而過，頓時，他豹子般本能的警覺一下升了起來。他熄滅了燈，坐到床上屏息凝神傾聽，好一會，除了隔壁房間青青和翠翠傳來輕輕的鼻息呼吸聲外，就沒有什么動靜，這間小客棧，沒有什么人來往，除了不遠有位小商人住下外，就沒有其他人住下了：豹兒心想：是不是我多疑了？于是便躺下睡覺。</br></br>在剛要睡過去時，他一下聞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香味，他豹子般的機警坐了起來，這可能是江湖上的悶香，會叫人昏倒。豹兒有一身極厚的真氣，一般迷魂煙根本就不可能迷昏了他，何況他事先已有了警惕。的確，要是他真氣不深厚，在聞到香時，早巳昏迷過去了；就是清醒，也爬不起來。那個在暗中盯著他們的人販子，見他們有劍在身，特別下重了*魂yao，以防意外。</br></br>隔壁房中的青青和翠翠，雖然有所準備，但因為黑夜里看不見迷魂香徐徐從窗縫中噴進來，等到她們聞到香時，想跳起來，卻手腳無力，雙雙翻倒了，便昏迷了過去。</br></br>不久，豹兒便聽到了窗外有人輕聲的說：“得手了，我們進去。”跟著又有一個沙聲的婦人說：“慢著，我好像沒聽到有翻倒的響聲。”</br></br>“或許這小子睡死了，才沒驚醒。”</br></br>“晤！我們進去看看。”</br></br>這兩個男女，撬開窗口輕輕跳進房來，點燃了火捻子，一看，床上空空如也，不見人。女的不由愕異：“咦！人哩？怎么沒有人？”</br></br>男的說：“莫非這小子肚屙摸黑去茅坑了，不在房間里？”</br></br>女的說：“快！我們快退出去，別驚動了他，到隔壁房間看看，那兩個小子在不在。”</br></br>這兩個男女怎么也想不到豹兒似靈豹般的，縮到房梁上去了。他們以為豹兒去了茅坑，才沒在房間里。他們?yōu)槭裁催@樣想？因為要是房間有人沒給昏倒，自己爬窗口進來時，必然會出手，就是不出手，也會喝問。現(xiàn)在既不見出手，又不見喝問，半夜三更不在，只有一個，就是去了茅坑解手。</br></br>至于豹兒為什么輕手輕腳躲到屋梁上去，他以為是那武功厲害的老太婆子，又用毒yao來迷昏自己了。一來他缺乏江湖經(jīng)歷，不會趁機在黑夜里制服對手；二來他擔心打不過老太婆子，所以躲到梁上去了。其實，來人真的是老婦人，他，就是躲到梁上也躲不了。等到他在火光中看清楚了進來的人，不是老太婆，只是兩個中年的男女，一身當?shù)厝搜b束。他正奇異這兩個是什么人時，火光一下吹熄，見他們又悄悄從窗口爬出去，心里又奇異：這兩個是什么人？要說是小偷，怎么不拿了自己行裝里的金銀？說是來殺自己的，他們手中卻沒有兵器之類的東西，也不像來殺人的，難道只想來活捉自己？活捉自己干什么呢？</br></br>豹兒還不知道江湖上有拐騙小孩子之類的人販子，他一時好奇，便悄悄地跟過去看看他們怎樣對付青青和翠翠。他認為青青和翠翠也像自己一樣，有所警惕。誰知他悄然從窗口閃身進去時，見青青、翠翠已昏迷不省人事的倒在床上，其中那個男人，正抱起青青準備往大麻包袋子里裝。他不由得一怔，難道他們是獨角龍的人？像捉段麗麗一樣的來捉青青和翠翠？他不能再遲疑了，驟然從梁上躍下來，大喝一聲：“你們想干什么？快給我將人放下！”</br></br>豹兒的這一突然出現(xiàn)，青青和翠翠的命運會怎么樣，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