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的路上唐珈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垂著眼死盯著自己絞在一起的雙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了醫院,徐衍才發覺她手上滴滿淚水。
他嘆口氣,走過去半擁著她走進大廳。
厲運海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雙手抱頭。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噙著淚花的眼神無比沉痛。
唐珈迎上他的視線,看了眼已經熄滅的手術燈志,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詳的預感。
徐衍拍拍她的肩走過去,厲運海別開眼。
唐珈盡管很不愿意和他說話,但眼下這種情況她顧不得計較那么多。
“我媽怎么樣了?”
厲運海沉默的搖頭,還沒說什么,只見一道人影從手術室走出來,徐衍看過去,微微一楞,見那人竟然是唐帛聞。
“爸?”唐珈看到唐帛聞出來馬上迎上去抓住他的手,卻發覺他雙手冰涼。
“爸,你、你怎么……我進去看……”
“別看了。”唐帛聞反拉住她的手打斷她,雖然沒再說什么,唐珈卻已經明白了這幾個字代表的意思。
她難以置信的張著嘴,想哭卻哭不出聲來。
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她才剛找到她,還沒來得及原諒她,她怎么可以就扔下她不管了呢?
唐帛聞神情木然,一副心死的表情。根本沒有心思管唐珈難不難受,放開她的手便要走。
“爸……”唐珈在他身后喊,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唐帛聞頓住,回過頭來看一眼唐珈,又看看一旁的厲運海,突地笑了。
“珈珈,你這是在諷刺我嗎?”他勾起諷笑,“你其實已經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你爸爸對不對?”
唐珈一震,惶恐的走過來抱住他的手臂,一副害怕唐帛聞不要她的樣子,哽咽道,“爸,你怎么這樣說?你就是我爸爸,以前是現在是以后還是,你不要這樣說好不好?”
“你是在同情我嗎?同情我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還替情敵撫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戴了二十幾年的綠帽子嗎!”
“爸!”唐珈抱住他的手臂猛搖頭,“你別這樣說……我不喜歡你這樣……”
“你別叫我爸爸,那會讓我覺得恥辱!”唐帛聞像是突然暴躁起來的猛獸見人就咬,“厲運海才是你爸爸,你應該抱著他哭,你們才是一家人!”
他覺得自己可悲極了。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就算是結了婚她的心還是向著別的男人。她不愛他他認了,他出軌他忍了,他知道叫了自己二十幾年的女兒不是自己親生的他也忍了,但就是沒辦法容忍她在臨死前把自己叫來居然是要他原諒她在外頭勾搭的野男人!
怎么可能原諒?!她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化解一切?
“爸,不要推開我,我只認你是我爸爸。”
“滾開!”唐帛聞惱怒的一把推開她。力道之大讓唐珈嬌小的身子直摔向一邊。
徐衍一驚,要去扶她,厲運海比他更快的接住唐珈摔下的身體。
“唐帛聞,你生氣只管沖我來,珈珈是無辜的,她并沒有錯,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她。”厲運海扶著唐珈怒道。
“不準你說我爸爸!”唐珈反過來指責他,并掙脫他的懷抱,望著厲運海的眼神充滿恨意。讓厲運海無比難堪。
“真是父女情深。”唐帛聞望著厲運海諷刺一笑。
“我答應羽儂以后不再和你斗,所以隨便你怎么說。”厲運海說完看向狠瞪著自己的唐珈,接著說,“你也可以不認我,沒關系,反正我一開始就沒想過我這一輩子會有兒女。所以你認不認我無所謂。”
“你以為我怕你?”唐帛聞譏笑。
厲運海冷看他一眼,沒再說什么。
唐帛聞卻說,“她的后事你看著辦吧,反正她也希望死后留在你身邊,你留著她的骨灰以后等你死了還可以合葬,九泉下繼續恩愛。”
厲運海被他這樣詛咒,雖然臉色遽變,但卻念著答應過蘇羽儂,所以最終忍下。
“唐帛聞,你記住這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候我操辦羽儂的后事時你又來鬧事。”厲運海說完這句看了眼唐珈便離開了。
“你也走吧,明天把姓給改了,把戶口遷到厲運海那里,你們一家人就算真正團聚了。”唐帛聞冷冷說完也離開了。
唐珈咬著唇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淚拼命往下落。
徐衍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走過去把她攬入懷。
*******************
蘇羽儂的后事果然由厲運海一手操辦。
因為不想鬧得滿城風雨,葬禮低調而簡單。
唐珈像個木偶一樣去參加葬禮。徐衍陪同在她身旁,葬禮結束時,唐珈說,“我的生活就像一場鬧劇,我的出生完全是個笑話,沒有誰因為我的存在而欣喜。”對唐帛聞來說,她的存在對種恥辱,時刻提醒著他他的婚姻有多失敗。而對厲運海來說,她是個意外的存在,一開始就不在他人生的規劃中。
“誰說沒有誰因為你的存在而欣喜?”徐衍不認同的牽過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心臟跳動的位置,說,“這里,因為有你而感到快樂。”
唐珈的眼淚落下來。
她不知道他說的這句話有幾分真,或許他只是安慰她才這樣說。但她照樣很開心,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讓別人感到快樂,尤其這個人還是她在乎的人,她真的很開心。
兩人離開時厲運海遞給唐珈一張卡。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她說這是她送給你的嫁妝。”
唐珈想了很久才接過。畢竟,這是母親最后留給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