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里。
    盛眠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走廊上，直到三個小時后，傅燕城被人推出來。
    醫(yī)生摘下口罩，說是沒事了，子彈距離心臟的地方還有些距離。
    盛眠高高懸著的心一瞬間落地，跪在床邊，抱著他的手開始哭。
    傅燕城的身份特殊，不能在醫(yī)院多待，所以沒有生命危險之后，他就已經(jīng)被轉(zhuǎn)回了格斗場的第七層。
    盛眠就在床邊，寸步不離的守著。
    中途紅姐想要進門來看看，但是接觸到她的眼神，又往后退了幾步。
    怎么回事，之前這個女人的氣勢有這么強么？
    她的眉心皺了皺，但到底是不敢再進去了。
    盛眠抓住傅燕城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
    傅燕城的麻藥還沒過，但他是有知覺的。
    做出這個決定，他知道很對不起盛眠。
    看著愛人在自己的面前倒下，這符合心理醫(yī)生所說的，去掉大半條命，這樣的刺激之下，她極有可能會清醒。
    他一向敢賭。
    現(xiàn)在他賭贏了。
    盛眠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他想安慰她，想為她擦拭，可實在有心無力。
    就這么躺了兩天，期間不停有格斗場的人想要進來探望，但都被盛眠攔在門口了。
    她站在門口，一只手握著門，看著人的視線宛如無物。
    有人本來還想爭辯幾句，但是在這樣的氣場之下，居然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兩天后的早上，傅燕城緩緩睜開眼睛。
    胸口依舊很痛，那一槍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到底是真的射在了身上。
    他的臉色有些白，撐著身體起來，對上盛眠的眼神時，他有些心虛。
    如果她已經(jīng)清醒，怎么會想不到這一切是他故意安排的呢。
    用他的命來做賭注。
    “眠眠，我......”
    他想說點兒什么，盛眠卻垂下睫毛，把一勺粥放在他的面前。
    “先吃飯吧。”
    她生氣了。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生氣。
    擅自把她送走，又擅自以命相搏，換做傅燕城自己，也會生氣。
    他惴惴不安的張嘴，喝了一小半碗粥，依舊想要解釋。
    比如他是逼不得已，上次把她送走，是不希望她承受百倍的痛苦反噬。
    現(xiàn)在以命相搏，只是想要她從被催眠的環(huán)境里醒過來。
    可不管怎么說，他在做這些決定的時候，盛眠毫不知情。
    傅燕城以前總是對這段感情患得患失，歸根結(jié)底，跟盛眠的糾葛，那都是他一點一點強求來的。
    兩人之間的溫馨相處實在太少太少了，少到回憶起來，都是空白的。
    他做了很多錯事，可到了這個地步，他從未懷疑過盛眠的真心。
    太愛了，所以彼此都小心翼翼。
    現(xiàn)在他醒了，但除了照顧他一日三餐，盛眠都不跟他說多余的話。
    晚上睡覺時，也是緊緊的抓著他的手睡，只要他輕輕動一下，她必然從夢中驚醒，把他渾身都檢查一遍，確定他沒發(fā)燒，沒出其他意外，才能睡著。
    這樣的場景反復(fù)來了好幾次的時候，傅燕城終于意識到，盛眠雖然清醒了，但那種失去他的恐懼時刻縈繞在她的頭頂。
    只要看不見他，她必然要反反復(fù)復(fù)確定他是不是還在，是不是還活著。
    這樣的壓力，壓得兩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有時候深愛的痛苦比不愛還要恐怖，跨越了這個級別之后，落在愛人身上的每一顆子彈，都會變成炮彈反噬到自己身上。
    傅燕城失去的是半條命，但于盛眠而言，卻是差點兒把整條命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