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爺爺，如果他不是我哥了呢？”
    傅燕城將手中的杯子放下，指尖磨挲著杯沿。
    “如果他不是我哥，只是霸占著我哥的皮囊呢？你今天找我來，大概也察覺到他的性格變了吧，雖然他在極力偽裝，可他和以前的傅行舟就是不一樣，他現在想殺我。”
    那種戾氣，殺意，他感受得真真切切。
    現在的傅行舟想要殺了他，想要盛眠，也想要整個傅氏。
    但是以前的傅行舟卻不是這樣的。
    傅燕城垂下睫毛，眉眼淺淡。
    其實......他和傅行舟的關系確實不壞。
    謝楓說得很對，因為整個傅家都偏心傅行舟，傅燕城從小得到的關愛很少。
    哪怕他在外面打架，受傷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而他自己也如一頭狼崽子似的，從來不會跟人說他的委屈。
    但每次受傷了，難受了之后，他就會找到閣樓，一個人悄悄躲著，等傷口結痂了，才出去。
    那時候老爺子也忙，當時還沒從那個位置退下來，和傅松一樣，幾乎都不在家。
    有姚蓉和白秋所在的傅家，就算是傅燕城在池子里淹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何況他只是不下來吃飯。
    他受傷了就會躲著人一段時間，只吃面包，待在閣樓。
    有一天那個閣樓被人從外面推開，傅行舟站在門口咳嗽。
    傅燕城背對著他，小小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倔。
    傅行舟端來的是熱乎的飯菜，就放在傅燕城的面前。
    他沒吃，很有出息的只啃自己的面包。
    傅行舟坐在他的對面，和和氣氣的看著他。
    對于這個哥哥，傅燕城說不上是什么感情。
    嫉妒么？
    并不，他只是覺得傅行舟運氣真好，所有人都喜歡他。
    他不吃傅行舟端來的東西，傅行舟也不催，此后只要發覺他沒出現在飯桌上，就會親自端一份過來。
    后來冰箱里的面包沒了，傅燕城撐了兩天，什么都沒吃，也不習慣找人要。
    他在傅家就是小透明，傭人也跟著看人臉色。
    餓到第三天，快暈過去的時候，傅行舟又端著飯菜進了閣樓。
    “吃吧，再不吃你就要暈了，等你暈了，尸體在這里面發臭了，到時候老鼠會來把你的丁丁咬掉的，以后就找不到媳婦兒了。”
    這絕對是小傅燕城這輩子聽到的最害怕的話。
    他甚至下意識的就扯開褲子，看了那玩意兒一眼，還好的是，小丁丁還在。
    傅行舟比他發育的好，就靠在墻邊悶聲笑。
    傅燕城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拿過筷子就開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他對狗毛過敏的事兒，也是傅行舟第一個發現的。
    現在仔細想起來。
    傅燕城跟傅行舟其實并不怎么說話，從小到大，說過的話都很少。
    因為傅家人的態度實在太過兩極分化，傅行舟大概清楚他自己在傅燕城這里不受歡迎，也從來都不主動靠近。
    這個分寸拿捏得極好。
    他的死訊傳來的時候，傅燕城先是怔愣，在傅家人哭天搶地的悲戚聲中，他有些回不過神。
    第一反應是，那個裝模作樣的傅行舟可算死了。
    第二反應是，這個裝模作樣的人是他的哥哥，那個圈子里所有人都喜歡的天之驕子，那人再也回不來了，多好。
    他不用繼續活在這個人的陰影之下。
    那種傷感來得很遲很遲，只有晚上他一個人推開那扇閣樓門的時候，才會有一點兒感覺。
    他覺得傅行舟裝模作樣，總是裝得溫溫和和的，但對方裝了一輩子，還真的從未跟人吵過架。
    不像他傅燕城，戾氣重，一點就炸。
    傅燕城回憶不起跟這個哥哥的相處細節，仿佛兩人就沒相處過，無數人羨慕他有傅行舟這樣的哥哥，但他們一點兒都不像兄弟。
    但有一點他知道，傅行舟不會想殺了他。
    所以現在回來的這個性格，跟傅行舟相差太大了。
    房間里陷入了沉默，柏謙也沒說話。
    傅燕城又重復了一遍。
    “他不是我哥，我哥能代替我成為那個被你們選中的人，他不會想殺我。”
    說完這句話，他沉默了幾秒，眼底仿佛有云霧繚繞。
    “但現在這個人要是死了，那真的傅行舟也就死了。”
    柏謙抬手揉著眉心。
    “是，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其他人都沒意識到，都迫切的想要那份研究成果，因為很多國家也被驚動了，都在找傅行舟，現在他出現在國內，以至于最近偷渡的人都變多了，而且你哥的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勢力，我們并未調查到那股勢力來自哪里，目的是什么。我找你來，也是想問問你的想法。”
    “我不會把自己未來老婆讓出去。”
    柏謙直接雙手一攤。
    “那你就想想，怎么把芯片拿回來，怎么把你哥變回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