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足以摧毀她堅強的內心世界。迄今為止,沈芝從未體驗過。
她伏在膝蓋間,獨自垂泣。和郎中的對話還在耳畔回蕩:夫人,身子要緊。孩子沒了,還會再有,務必好生保重。
孩子?什么孩子?
您已經有了快兩月的身孕。
沈芝一臉難以接受,少頃反應過來,應當是上溪那次。她摸著肚子,跟他的孩子竟然在這樣情況下沒了,不由心灰意冷。如此也好,她是個連自己是誰,親身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多個孩子反而牽絆手腳。可是,為什么心里還是悶悶地不是滋味。
小二噔噔跑進屋,打斷了沈芝的思緒:“夫人,您要的丫鬟小人給您找來了。”說著,身后出來個長得小巧玲瓏的丫頭。
小丫頭乖巧地露出笑容,福身行禮:“夫人好,婢子嬋兒。”
沈芝不甚在意掃了眼,胡亂點點頭。
“好,就她了,留下伺候我吧。”
她昨日把爹爹贈給她的玉佩典當了。當了人家這么久的假女兒,怎能腆著臉一直賴著。
要是姐姐知道自己其實并非她的親妹,且還是間接害死她妹妹的兇手,會不會仇恨……沈芝不敢想象帶來的嚴重后果,只覺無顏再去面對沈璃。
這么一想,京中到底是再也不能回去了。她該怎么辦?如何求生?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均成了她不得不解決的頭號問題。
沈芝心累地合上眼,擺擺手,有氣無力吩咐道:“下去吧,我想歇息了。”
服了藥,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不想,這一睡再醒來時,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無論是床榻帷幔還是屋中布置,都不是客棧應有的。
她骨碌爬起身,環視了圈四周,神情嚴肅,呼吸放的極輕。從梳妝臺銅鏡到屏風,明顯是戶頗有些家底的人家。才掀開被褥準備下榻,只見個丫鬟模樣打扮的姑娘走進來。
咦?這不是她買的丫鬟嬋兒么?
嬋兒瞧見她沒好好蓋著褥子,半半暴露空氣中,驚詫萬分:“哎呀,夫人快些躺好,您的身子還很虛弱,可受不得寒。”
“我怎么在這兒?”沈芝任由嬋兒替她蓋上被褥,眼睛盯在她臉上,戒備十足。
嬋兒捂嘴神秘一笑:“是一位郎君接您過來的。”
“是誰?罷了。”是誰都沒關系了。
“夫人可是餓了?”
沈芝搖搖頭,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叫出聲。
“婢子這就去給夫人端些清粥過來。”
時間緩緩流淌過,沈芝依靠枕頭臥躺著。
“身子如何,可是好些了?”
是她熟悉的溫潤嗓音,撇頭,那人從屏風處走來。待靠得近了,沈芝雙唇輕微顫動了幾下,他已然沒有往日的光彩照人。眼底一片烏青,一瞧便知定是許多日沒歇息好,臉頰兩側,冒出了短短胡茬,忙什么事連捯飭自己都忘了呢?他明明最受不得這樣的邋遢。
她不愿深究下去,別開臉:“好些了。你怎么來江陵了?”
若無其事的表情惹得傅青宓一肚子火氣,這個女人都不知道他看見她奄奄一息躺在榻上、聽到郎中說她小產之時,心里究竟經受了怎樣的折磨與煎熬。
“我不來,還不知你會如何呢!當真是莽撞,連自己懷有身孕還如此行事,遭罪的是誰?”
沈芝期冀的是哪怕他簡單說一句“我來尋你”,都能緩解她此時此刻的傷心。不料卻聽到他如此責備自己,本來滿腹苦楚無處吐露的她更加委屈。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連連深呼吸都無法止住沉重的淚水。
“我怎會知曉?你不知情況如何就勿胡亂指責、插手我的事。何況我們已經和離,我的死活與你有什么干系,大可不必千里迢迢特地跑來尋。”
她這是嫌棄自己多管閑事?傅青宓斂眉苦笑,沒想到她當頭給自己難堪,不禁胸內氣悶:“教我如何不來?”
這下,沈芝干脆轉過身子,只留下后背給他,一副隨他愛說什么說什么的態度。
“芝芝。”她不答,“你可是怨我來的晚?”
“我怨你為何要來?”沈芝咬牙切齒說道,“讓我自生自滅對你們都好,如此亦不用再費盡心機瞞我關于身世的秘密。”
他什么都不知,孩子沒了非她所愿,來江陵純屬迫不得已。
“你都知道了?”
傅青宓的語氣里,交雜著訝異。
沈芝后知后覺,回過頭不可置信瞧著他,聲音尖銳了幾分:“連你亦是瞞著我?”她話中說道隱瞞她的人里沒有包含他啊。一瞬間,她似乎明白那夜為何他不愿對自己坦白了,竟然是因為此事?
“沈府晚宴那夜,先是世子牧戈間接提醒我江陵之事。他走后,我便收到了不知誰送來的畫紙。上面畫了我常常做的夢里的一間屋子,那作畫之人約了二更時明月橋相見。關于我失去的那段記憶以及真正的沈芝的結局,盡數告知了我。”毣趣閱
沈芝頓了下,仰頭迎著他的目光冷笑:“倘若我問你的時候告訴我,就好了。”
“芝芝,我……”傅青宓抬腿欲往前邁幾步,到底沒勇氣,滯在原處,“我是有苦衷的。”
而后,他長長嘆了口氣。
一切都來得及,孩子亦不用死,如果他那晚告訴了她所有的話。沈芝這樣想著,他的心中究竟懷著怎樣的后悔或是不改初心,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現在包括很久以后的將來,他們會一直惦記著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它將成為他們心中的一根長刺。現在,她不想再見到這個人,這個把所有的算計都用在她身上的男人。
傅青宓似乎意識到了她的想法,快步靠近床榻:“真相遠比你想的要復雜得多,芝芝,聽我的,一無所知對你是最好的。”最后,他幾乎用上了懇求的語氣。
“你走!”沈芝指著門,高聲吼道,情緒異常激動,“走啊。我不想看到你,快走!你不走?”
話外之意大有你不走我走的趨勢。傅青宓拿她無可奈何,只好應了她的要求。
正當這時,嬋兒端著熱好的清粥過來,撞見傅青宓出去,睜著黑溜溜的大眼好奇道:“夫人醒了,您見過了嗎?”
傅青宓回了聲:“好生照顧她,我就在外頭。有事喚我即可。”
蟬兒點點頭。
“夫人,婢子給你端粥過來了。”
沈芝接過碗,面色一凝,這粥怎么黃糊糊的?
嬋兒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擺手道:“可不是婢子熬的粥,是那位郎君。”
聽罷,沈芝冷哼了哼,怪不得熬成這樣子。曾經嬌貴的傅相國,洗手作羹湯了。她把碗放到一旁,并不為所動。
“那位郎君一早熬的,擔心夫人醒了腹中饑餓,所以熬了許久。婢子去端粥時,他累得在鍋爐旁打盹,這才糊了。”嬋兒掰著手指,勸慰:“因著現下熬粥來不及,婢子怕餓壞了您,遂加了東西簡單處理了,保證不會吃出焦糊的味道。夫人,你放心吧。”
她復將碗塞進沈芝手里。
趁著沈芝喝粥的時間,她在一旁念叨:“那位郎君看著真不像做過粗活的人呀,可是夫人的事,他皆事無巨細。又是晝夜不分守著夫人,又是備水替夫人擦身,還不讓婢子幫忙,說是怕婢子手腳笨拙,傷了夫人。”
沈芝口里的粥忽然變了味道,她囫圇幾口咽下,不想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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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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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