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娘回來了?!?br/>
是誰?溫婉得不似以往母親的聲音,模糊的輪廓沈芝瞧得不太真切。
周遭的熟悉的楊柳、小橋、白墻碧瓦,她怎的回到了江陵?說回來而又不進門的青衣女人,激起沈芝極大的好奇。
一個勁兒追在那抹青衣身后,追來追去,白費了一番力氣。
看到的是背影,無論怎么追趕仍是相同的距離。
“你是誰?你才不是母親!”沈芝賭氣大聲吼道。她的母親分明是將軍府夫人,而不是這個農家小院看不清臉的女人。
女人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泣涕漣漣,以極其哀傷的語氣:“怎么會?”
“娘……不是不要你,只是……只是出了些意外?!?br/>
說罷,沈芝見著女人慢慢走近,她奮力睜大雙眼想瞧清楚,人卻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視線里。
彼時,傅青宓看她閉著眼苦惱不安的模樣,心道定是做了噩夢。
“芝芝……”伸手搖了搖沈芝,關切憂慮溢于言表。
唔……沈芝咕噥蘇醒來,揉揉雙眼,不經意摸了把臉頰,上面濕濕嗒嗒的。她渾身一愣,自己這是哭了?
“做什么噩夢了?”
沈芝“嗯”了聲,沒有精神細說。想抓住腦海中閃過的絲縷線索,但細細碎碎拼接不起來的片段,讓她茫然無措,百思不得其解。
傅青宓在一旁呈坐臥的姿勢,靠著枕頭倚在床頭,沉沉看著她。
而她呢,此刻正躺在他邊上,身上還裹了不少褥子。
她不知何時已經從榻邊爬上了榻,訝然之余忙低頭檢查身上衣衫,見無甚出格的,輕輕吐了口氣。
兩人在逼仄的床榻間,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氣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升溫。
沈芝的耳根處漫上紅色,臉頰也隨之發(fā)燙。懷中如揣了只怦怦亂跳的兔子,心知如此下去可不妥。
遂掐了掐自己提神,支著手起身。然手忙腳亂間,沈芝粗心地重重撞上了傅青宓受傷的左手腕,他斂眉“嘶”深吸一口氣,將氣息壓了又壓。
沈芝還是聽到了幾不可聞的吸氣聲,大驚失色,迅速撤開自己支撐身體的手,不料整個身子一歪,好巧不巧倒在了他身上。
她慌慌張張間嗚咽幾聲。
沈芝苦著臉,面色更紅了幾分。著急下榻的她驚慌失措一腳踏空,直接“啪嗒”摔到了地上。
因左手腕受了重傷使不上勁,傅青宓無法拉住人,只好眼睜睜看著她五體著地。心疼的同時,她滑稽的模樣又令人哭笑不得。
“無礙吧?”傅青宓關心的眼神遞過來。
沈芝忙爬起身,點頭結結巴巴:“無事,哪都……都沒磕到。我……我先走了。”拍了拍裙擺,就要逃之夭夭。
“嗯?”
傅青宓尾音上揚,帶了點幽幽不明的語氣。沈芝頓下步子,心虛地不敢轉身去瞧他。
他亦是沒想到兩人剛剛的狀態(tài)如此尷尬,怪她過分嬌態(tài)可人,自己竟一時無法自持。
她初次碰到此事,定是嚇到了。傅青宓掩下唇角笑意,悶悶咳了聲:“且去吧?!?br/>
聞言,沈芝如蒙大赦,拔腿溜得極快。結果與門外的淑姑撞了個正著,兩人一齊“唉喲”揉著額頭。
淑姑瞧見沈芝滿臉通紅,十分異常,誤以為自己將她撞壞了,率先反應過來:“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的臉紅成如此?”
不提臉紅還好,一提沈芝瞬間炸了毛,不自覺回想起適才發(fā)生的,在碧雪、安康和淑姑目瞪口呆之下,一聲不吭跑走了。
都怪昨夜,她信誓旦旦說親自守著人,而后守著守著便到了榻上。沈芝暗惱自己不靠譜。
幸好沒有別人知曉。等等……沈芝忽而意識到:他們本就是夫妻,一起睡相當合理,且兩人之間發(fā)生的事,天知地知他兩知。所以她為何要逃走?
途至一半記起來,這么一大早的,他們過去干什么?
于是乎,她調整下心態(tài),掉頭重新回到書房,決計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讓他搬回海棠院,那處屋子寬敞,且還置了兩間榻,更易相處。
想著,不知不覺到了書房門口,擔心見到傅青宓尷尬,遂杵在門口。再三猶豫后,還是沒能伸手推開門。
碧雪得令去廚房傳早飯過來,剛推開門,怔了片刻。
“小姐,您怎的在門口不進去?”
沈芝難為地干笑兩聲,隨意扯了個謊:“我熱,在外頭涼快會兒?!?br/>
碧雪半信半疑,走到她旁邊,搭上她的手推上前:“小姐啊,晨間涼氣重,您穿的少,身子要緊,快些進去吧。二爺和新姨娘在里頭呢!”
“是么?”沈芝木然點點頭,款步進了屋子。低頭見著自己身上還是昨日那身衣服,不由皺了皺眉,心中隱隱有些在意。
“二爺的病,妾身昨夜翻閱醫(yī)書,加之在江陵之時的經驗,現下大抵摸了大概?!笔绻貌患辈宦?,沉靜的雙眼目不轉睛直視傅青宓。
沈芝聞話,快步走來:“如何說?”
早在還未找到淑姑之時,沈芝就已經了解到傅青宓身有暗疾一事,屢屢詢問,均不得其果。
此前跳水救人,而前兩日則是為救淑姑。上一世是為了救她,每次救人,皆大病一場、藥石不靈。且愈有嚴重之勢,想來其中定是有聯系的。
至于這聯系為何,她尚不清楚。難不成是不能救人?沈芝覺得太荒謬了,又不是遭了巫蠱詛咒。
淑姑抬眼瞧了瞧沈芝,見她已然恢復如常,放下心來。
“這……”
淑姑微微撇了頭,目露難色。
“怎的了?”沈芝笑笑,心中又氣又憤,是她把人帶了回來,而今竟然瞞著她大有跟傅青宓結盟的可能。
“說吧?!备登噱笛壑猩癫砂迪聛恚偛荒芎λ秊樽约簱@受怕,教她知道,也好下定決心離開自己。
“二爺怕是中了毒。此毒毒性甚是兇狠霸道,易沁入心肺,所以才會有這番咳嗽不止,偶而吐血的癥狀。輕則昏迷三五日,重則吐血一命嗚呼。”
沈芝大驚,看來前一次當真是老天保佑,躲過了一劫。
“什么毒?難道是噬魂散?”
“不,姐姐只說對了一半,二爺體內除卻噬魂散還有另一種毒。兩種毒交織,噬魂散是近兩年染上的,而那種毒則潛伏體內已久。淑姑查了許久,方才發(fā)現。只是極為詫異,為何至今才發(fā)作?”
淑姑期望傅青宓能為她一解疑惑,然對方佯作不知,端起茶盞自顧自地用茶,神態(tài)好不悠閑。
可傅青宓面上雖然如此,心下早就暗潮涌上,分外不解:他知自己身有暗疾,卻不知何時又中了另一種毒。想來真是有人迫切希望看到他死?是誰呢?
他不愿懷疑三叔夫婦,那兩人對他都是極好的。而祖母更不可能傷害他了。一時半會兒沒了頭緒。
“八年前我的武功廢了”……沈芝腦海里忽然冒出這句話來。然而據淑姑所說,以及之前救掉入河中小氣兒之時安康的話,皆未曾提到他的武功廢了。
“我明白了?!鄙蛑セ腥淮笪?,以極其肯定的語氣,“你是不是用武才會引發(fā)暗疾?”
此言一出,淑姑與傅青宓皆是一愣。
看到他抿嘴不答的糾結表情,沈芝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武功不就是與刀劍之物有關嗎?是以從那以后,他不再碰這些。
那場馬賽,傅業(yè)失去了雙腿,而他終身不得用武,否則后患無窮。
不論前世還是此前,她一直都弄錯了,皆只猜對了一半,誤將上一世偷聽到傅業(yè)夫婦對話中的藥憑空認為是疾病根源。
想著只要藥沒出差錯,他便可以安穩(wěn)活下去。結果沒曾想,不僅需確保藥的安全,還得阻止他不能用武。
沈芝沒了主意,注視了傅青宓良久,原來他這些年竟然是如此過來的,最愛的武功不能用。
“是!”傅青宓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然,淑姑你誤診了,當年廖神醫(yī)診治時可不曾說過中毒。”
廖神醫(yī)……淑姑聽到這個名字時,有剎那失神。在沈芝有意的提醒之下,縱使她很快掩飾下去,還是落入傅青宓眼中。
果然是他想的那個人。去江陵之時,查了她,敏銳發(fā)覺其中有人做了手腳。
而今一試探,確認了。他不解,二人為何隱瞞自己,遂決計按兵不動。
“廖神醫(yī)如何說的?”
“只說損傷了肺腑,不得用武,未言明中了毒?!?br/>
“是么?”淑姑垂下眼尾,經過那么多日,她堅信自己的診斷不可能有誤。
復回想到爹臨死前告訴自己的話,做了生平第一件愧事。于是聯想應當就是那次替傅青宓診治了。
“反正如今你已病入膏肓,不如交由淑姑一試?看看到底是妾身說的對,還是廖神醫(yī)?”
傅青宓還未回答,沈芝面露驚喜,搶著說道:“如此說來,淑姑你有把握了?”
淑姑若有所思,而后緩緩點頭。
“噬魂散的事,姐姐先前告知我,已經及時發(fā)現并停止攝入,接下來只需清理身體中尚存的余毒便可。這倒是容易,然潛伏的那種毒,我……”
沈芝急得團團轉,她等了多久才等來今日,前前后后忙活奔波,好不容易把淑姑帶進府。
“快些說,不行再一起想法子,總能過去。怎么也不能再讓二爺去了?!?br/>
“再?”淑姑與傅青宓同時開口。兩人驚詫于難道他已經死過一次了?
“呃……”沈芝暗罵自己:怎的一急就壞事的毛病,至今還不改正?隨后腆著臉訕訕笑了笑,鎮(zhèn)定地道:
“妾身的意思是怎么也不能再讓夫君獨自去經歷痛苦了。”毣趣閱
“呵呵……是嗎?”傅青宓幽深的目光,炯炯有神瞧了沈芝許久,見她神色坦蕩方才轉開頭。
“淑姑愿意研制解藥,再加以用針,不知二爺可愿信任,試一試?”
傅青宓“嗯”道:“請遍了名醫(yī),皆無法子,試上一試亦無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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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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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