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寺院,沈芝被迫跟在傅青宓身后,一步也不能離開。
碧雪眉頭皺起,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自己姑爺一眼,生怕又被懲罰。
“碧雪妹子,你們小姐還能得空與咱們待在一起么?”
雖然到這個關頭,石牛還是對見救他的人,抱有極大的希望。
“哎呀,婢子不知。這可全完了。今日怎會在此撞見了姑爺?”
石牛好奇:“怎么說?”
“小姐和姑爺……”唉……碧雪長嘆了口氣,把話吞進了肚里。她只是小小丫鬟,主子的事,哪是她能說的。
幾人跟著帶路的小和尚,穿過半拱白玉石圓門,走進一個環境清幽的院子。
沈芝在傅青宓后面,亦步亦趨,眼睛不時四處打量著。瞧見院子東北面的屋子旁,有條羊腸小徑蜿蜒而出。
遂輕輕扯了扯傅青宓衣袖,悄聲問:“那邊是去往何處?”
傅青宓輕咳了兩聲,眼波流轉:“去往后山的?!?br/>
“后山?”難道是那個庵堂所在之處?
“嗯。”他似乎不想在此時說話,以免破壞寂靜得只有腳步聲的氣氛。
沈芝只得停住了話頭。
此間的香味兒更濃烈了,屋內飄來的裊裊檀香,讓沈芝一顆浮動的心,仿若得到了佛陀的安撫。
“諸位在此處等著罷,容小僧前去稟明師傅?!毙『蜕姓f完,轉身推門進了屋。
封鄞微微側身,問道:“相國,先前不知父皇前來,怎的今日如此突然?”
“回殿下,圣上的心思,臣也摸不準?!?br/>
沈芝翻了白眼,撇開頭,腹誹:謊話精,前些日子還說以我對圣上的了解,現下就摸不準了?
“原是如此?!狈廑疵亲?,一臉不解。怎的覺得他今日脾氣有些不同?
難道是來到佛門凈地,洗滌了之后,顯出真性情了?想著,封鄞不自覺挺直了身板。
頃刻,小和尚領命出門:“貴客讓二位一同進去。至于其他幾位,隨小僧去廂房用些茶吧。阿彌陀佛……”
聽到話,沈芝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攏嘴,總算擺脫個麻煩了。不僅如此,而且,還一下擺脫了兩。
看他們這般謹慎,除了當今圣上,沈芝想不出還有誰,能讓他們二人恭順如斯。
傅青宓留下一記犀利眼神,以示打點,便進了屋子。
沈芝樂得逍遙,隨著小和尚一起去隔院的廂房。想著來的正事,快步上前,移至小和尚身畔。
“小師傅,我想問,你們這后山是否有個庵堂呀?”
那小和尚倒也不掩飾,點頭:“回施主。確有一庵堂。”
“哦?”沈芝疑惑,沿著適才傅青宓告知的小徑,應當可以去罷。
為保確切,復開口問道:“那如何去呢?”
這下小和尚終于投了個疑問的眼神過來,仔細打量了沈芝,沉默不語。
“我也沒甚惡意。只是家中母親禮佛,想代她詢問一二。而貴寺乃皇家寺院,我等平民百姓不敢攀……”
“佛不分貴賤。若是施主母親愿意,前來本寺上香亦可?!毙『蜕姓f罷,見沈芝謙恭有禮,停下步子。
“不過施主執意要去后山的庵堂,小僧倒也可以告知一星半點?!?br/>
石牛與沈芝聽完,皆是差點沒高興得蹦起來。
于是,小和尚指著先前進去的院子,道:“此院東北面的屋旁,有條小徑。順沿而上,遇兩道,擇其一。便可到庵堂?!?br/>
“擇其一?”
不知不覺,小和尚帶著他們來到了廂房。安置好沈芝他們,自己便退了出去。
沈芝瞧著人已經走遠,喚了石牛和碧雪靠近,安排分工:“石大哥、碧雪,一會我去后山尋庵堂,你們二人在此等候我的消息。如若問起我來,便說我去恭房了?!?br/>
“小姐,萬一姑爺識破……”碧雪難為地搖頭。
“沒什么萬一。石大哥不方便去,交給你又不成。我去是最合適的。聽話,幫我在他面前好好掩護。其余交與我?!?br/>
交代完事,沈芝打開門伸出腦袋,左右查看之后,出了門。
她這樣分工,自然是有私心的。不能讓任何人先于她之前,去到后山庵堂。萬一那位女郎君,就是廖神醫之女怎么辦?
沈芝輕車熟路返回先前的院子,瞟了眼緊閉的房門,安了些心。
而傅青宓當時在房中,恰不經意轉頭間,通過敞開的窗戶,看到了那個貓著腰躡手躡腳的身影。
登時就想去把人揪回來,教訓一番。無奈身不由己,只能將想法克制了下去。
沈芝沿著小徑,走了不多會,果見到了兩條道。左邊的延伸到不知深處的叢林里,而右邊的,則懸空于半中央,無數塊木板搭在鐵索之上。
沈芝犯了難。這可如何選擇?
忽然,她記起石牛曾說過的一句話,寺院后方的山頂,有座尼姑庵。也即是說,這鐵索是向上的,如果沒猜錯,通過它攀爬過去才可。
想著,沈芝擇了右邊的道兒。
越走越有些膽戰心驚,她總覺得鐵索上的木板并不十分牢固,忍著朝下看的目光,雙手緊緊握住鐵鏈。
一步步行得十分緩慢。
待走過木板,回頭望去時,哪還見得著木板的影子。全部都憑空消失了,只余下空空如也的鐵鏈,橫亙在半空。
沈芝連連咽了口口水,差點她就……今日行事當真是魯莽了許多。
索性也都過來了。便將心揣回肚子,順了順氣,繼續往前走。
沒多久,入眼而來一座門庭簡陋的庵堂,全然沒有山腰處寺院的氣派宏達。
沈芝面露驚喜,疾步跑上前。
“阿彌陀佛,施主,請止步。我們庵里不迎男客?!?br/>
一位眉目間溢著慈祥的師太,從庵堂里走出來,擋在沈芝正前方。
男客?沈芝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如今是男人裝扮,趕忙否認:“師太,其實我是女兒身?!?br/>
說完,伸手將頭頂的發帶拉下,如瀑青絲迅速散開來。
可不就是位女郎君么!
師太回了神,不禁問:“敢問施主來此貴干?”
“我來找一個人?!?br/>
“我這庵堂,多年沒有人前來了。施主怕是生了誤會了?!睅熖粗蛑ヒ荒槻恍?,伸手一抬。
“施主若是不信,便進我這庵堂親自辨認罷?!?br/>
于是,轉身領著沈芝進了庵堂。
沈芝邊走邊暗自考量:既然師太這般說了,定是存了不讓她找到人的心。那可如何辦?她時間機會有限,此番不成,以后當如何尋得借口再來?
另方,師太喚了一眾女弟子出來,排成一長排。
“施主可仔細辨認了,看下我庵堂里可有施主要找的人。”
沈芝抬眼隨意掃了一眼。她沒見過廖神醫之女,如何辨認得?看來,只有用“非?!狈椒?。
“唉……師太,想來是我弄錯了。冒昧前來打擾,實在心內難安。我這就走了?!痹挳叄D身連嘆氣。
“可嘆可嘆……今日忽然想起有位已故神醫……”
“已故神醫?”師太下意識發問。
“是啊。”沈芝頓住腳下步子,“這位神醫姓廖,爹爹曾受其大恩。多年來尋他未果,前些日子方才知曉,他早已于多年命喪歹人之手?!?br/>
說話間,沈芝不著痕跡細細觀察了一眾女弟子。人群中有個微動的身影,到底沒逃出她的眼。
繼續佯裝痛心疾首的模樣:“可恨。那歹人如今仍逍遙法外。只恨我人單勢薄,不能為其報仇雪恨?!?br/>
說完,故意抬腳快步朝外面走去。
“且慢?!鄙砗髠鞒鲆坏狼謇涞穆曇?,交雜著些輕顫。
沈芝嘴角挽起笑意,回過身。對面前神色嫻淡間帶著點憤恨的女尼,肯定道:“你便是廖神醫的女兒罷!”
如果說方才她只是懷疑庵堂里救石牛的女郎君有可能是廖神醫之女,此時此刻,她相當篤定她就是了。
原先一個不抱太大希望的試探,不料正中目的了。
“姑娘好心計,好眼力。正是小女子,閨名淑姑……”
淑姑上前幾步,跟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師太福了福身,哀切說道:“多謝師太連日來的庇佑。然淑姑實難忘懷爹的慘死,難以安生茍活?!?br/>
師太甩了下袖子,嘆息一聲。
沈芝啼笑辯解:“師太,我又不是壞人。正是前來幫助淑姑的。我乃將軍府二小姐,如今相國府夫人。豈是陰狠歹毒之輩?”
“不知小姐適才說的歹人,現如今在何處?”淑姑恨得咬牙切齒。
“在此之前,我需得知道廖神醫死時,有哪些異常?接觸過什么人?”
淑姑點點頭,“姑娘這邊請,屋里面細細說與你聽?!?br/>
“異常倒是沒甚,只是一刀斃命。接觸的人,這個我一直以來都在查探,卻絲毫打聽不出。文業,姑娘在京中可曾聽說過此人?”
“文業?”沈芝驚訝了片刻,難道不是傅業?
“他可有其他特征?”
淑姑認真回想了番,嗯道:“他曾雙腿殘廢!且我有十成的把握確定兇手是他。在爹死去的現場,發現了他的鞋子。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他。無奈……自己也自身難保。”
聽完話,沈芝幾乎可以確定下來,那兇手便是傅業沒差了。殺人動機與證據皆在,接下來只要比對鞋碼,完全可以確定了。毣趣閱
說到自身難保,沈芝猛然抬頭:“莫不是你已經被那歹人發現了?”
“嗯?!笔绻脩K然一笑,蒼白的臉上透露出無力,“不過我猜測他應是不知我的長相和姓名的?!?br/>
“為何?”沈芝好奇萬分。
“因為你現在見到的我也不是真的我。”說完,淑姑伸手從桌上拿起一塊濕布,往上撒了些白色粉末,擦至面上?,F出了原本真實的面容。
沈芝驚奇地合不攏嘴。
令她訝異,廖神醫之女竟是位擁有多重臉的女郎君。
不過如此當真甚合她意,替她掩飾身份不就容易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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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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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