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隱去了白帝城？”
    “對，還下了水去到了江底。”酒德麻衣纖細的手指在筆記本電腦上跳躍，快速的回答問題。
    問話的人有著和路明非堂弟一樣的名字，也叫路鳴澤。
    “這可真是讓人琢磨不透的棘手人物。”路鳴澤仰躺在沙發上，神色有些冷峻，“昂熱這個老家伙對他這么放心嗎？卡塞爾學院那邊有沒有動作？”
    “暫時沒有，不過他們有EVA協助，或許一直在暗中監視。”
    酒德麻衣在跟蹤凱隱的過程中沒有發現卡塞爾學院有任何異動，但顯然昂熱那個老狐貍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事實上她猜對了。
    自凱隱成為卡塞爾學院執行部超級執行官之后，EVA這臺幾乎無所不能的超級人工智能就被下達了一個新指令，要二十四時關注凱隱的動向。
    “既然公孫述是青銅與火之王諾頓，兩千年前他又自焚于白帝城，凱隱一定是發現了什么。”路鳴澤很容易就想到了這點，然后給酒德麻衣下指令，“關注一下卡塞爾學院的動靜，實在不行就想法子提醒他們，讓他們盡快有所行動。”
    “夏彌正趕往白帝城，他們會不會今晚就有所行動？”酒德麻衣擔心他們始終要比凱隱慢一步。
    “夏彌？耶夢加得嗎？想不到她居然能跟凱隱這個怪物結成同盟。”
    路鳴澤對夏彌的身份一清二楚，但哪怕他這種全知全能的存在也無法查到凱隱的身份，自凱隱出現他就一直當對方是外來客。
    也就是外星人。
    夏彌跟外星人結成同帽然讓他意外，難不成雙方利益一致？
    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足夠了解凱隱，但對龍類的脾性那可是一清二楚，有一個算一個不可能不看重利益。
    所以，他才堅定的認為夏彌和凱隱是利益同盟。
    不是他不相信情感，而是王座之上除了權與力容不下其他。
    “那就想辦法讓他們他們下不了水。”路鳴澤把玩著手里的酒杯，搖頭笑道：“想不到局勢的發展越來越復雜，越來越有趣了。”
    酒德麻衣接到指令立刻就開始行動，她讓麾下的行動的組在三峽周邊的江面上制造混亂，還開了槍，然后又充當人民群眾報警。
    屬于是自己報警抓自己了。
    三峽大壩作為國家頂級工程，周邊是容不得有任何騷亂的，同時政府對槍支的管控在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能媲美。
    他們這么一鬧，當地警察和武警部隊當即就封鎖周邊水域，開始拉網式調查。
    動作之快可稱是雷霆之勢了。
    也就是凱隱和夏彌還執意下水的話有被發現的風險，一旦被發現解釋起來就會非常麻煩，最壞的結果可能要被抓走當怪物研究。
    “好像下不了水了。”
    夏彌聽完凱隱的敘述，對江底是不是真有尼伯龍根十分好奇。
    可惜，如今三峽周邊水域被嚴格管控，他們擔不起被發現的風險，除非他們之后離開他們生活的城市和國家。
    “這事有蹊蹺。”凱隱看著江面上出動的水警，微皺眉頭。
    夏彌卻沒覺得有什么奇怪，“你不知道這個工程的重要性，這里被嚴密保護肯定是理所應當的。”
    凱隱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我是為什么你到了之后才有這檔子事？”
    他之前已經兩次下水，只不過收獲不大罷了，偏偏能打開尼伯龍根的夏彌來了之后，他們反而無法順利下水。
    “也就是是有人故意不想讓我們發現哪里有什么？”夏彌明白凱隱的意思，只不過她重生才沒多久，也屬于入世不深的程度，只知道秘黨和卡塞爾學院，其他混血種勢力或者有沒有蘇醒的龍王她并不十分清楚。
    凱隱點零頭，他更不知道會是誰想阻止他了。
    “有沒有一種言靈可以隱身或者消除身上的一切痕跡？”他細想了這兩所發生的所有事，想起來他剛出三峽機場的時候曾有很怪的感覺，有人在跟蹤了。
    可以他的目力，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有的，你的應該是冥照，在言靈序列中排名69，有隱身效果。”夏彌嘗試過多次跟蹤凱隱，無一例外都被發現了，冥照真的能讓凱隱無法察覺？
    她怎么也是一個龍王，居然比不上區區低階言靈？
    她越想越氣，“你不會連區區冥照都沒有識破吧？”
    凱隱點零頭，這下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同時還了一句讓夏彌氣結的話，“這些言靈還真是棘手。”
    “這都稱得上棘手？”夏彌氣結，那自己屢屢被發現豈不是廢物一樣的表現？
    憑心而論，凱隱當時救人心切，并沒有太在意，如果不是急于救李大通，酒德麻衣還是很難跟蹤凱隱那么久的。
    事實上因為凱隱太快，她好幾次差點找不到人。
    但不管怎么這次她的跟蹤是成功了。
    凱隱也從來不給自己的失敗找借口，所以他再一次點頭。
    “真是廢物！”夏彌越發的氣惱，恨不得揍凱隱一頓。
    她大地與山之王的臉面何在啊！
    凱隱不知道她的氣惱因何而起，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讓夏彌消氣。
    甚至有的時候他還能讓夏彌氣上加氣，比如現在他被罵做廢物就坦然接受了，經過兩次反噬，他是真的感覺實力大不如前。
    他不與人爭辯，也不給自己開脫。
    這讓夏彌有氣沒處撒，差點憋出內傷來。
    不過，純粹也有純粹的優點，凱隱在沉默了一會后，突然道：“或許是我變弱了，在這個世界，我發現很多事我都無能為力，就比如這一次，如果你不來，我根本束手無策。
    “所以，我不能像以前一樣，凡事大包大攬，我要坦然承認和面對自己的不足，還要習慣跟你并肩作戰。”
    這是他上次遭反噬后，思考最多的事情，他已經很難一個人解決一切了，因為青龍之力斷然不能輕易使用。
    甚至他已經不愿意再使用。
    沒有青龍之力的加持，他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得過奧丁，全知全能的守護神如今不過是盡職盡責的守護者。
    這番話對夏彌是很有殺傷力的，不是因為她是涉世未深的姑娘，而是凱隱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卻對她近乎完全相信。
    這對只想擁有權與力，幾千年都以利益為重的龍王來，非常荒唐，不過荒唐的同時也足夠打動她。
    凱隱的太認真太坦誠了，或者他一向都是如此，尤其是凱隱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顯露無力的一面。
    在此之前，他所展現出來的無論是實力還是氣勢，都像是可以從東亞一路砍到美洲，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就是黑王、白王臨世也攔不住他。
    所以，這時候的無力就讓夏彌格外有觸動，她心里一軟，真想過去揉揉他的頭發，然后怕什么，不管什么事一起面對啦！
    可惜她相對凱隱1.88的身高來有點矮，夠不到。
    “你覺得昂熱相信你嗎？”夏彌只能拉拉凱隱的衣服。
    “難，但就目前來他對我們沒有太大的惡意。”
    “所以，會不會是他們在監視你？”夏彌對昂熱沒有什么好福畢竟她是龍王，那個老家伙是最堅定的屠龍者。
    不過，夏彌這次還真對了，昂熱就凱隱多次下水勘探已經在與楚驕還有執行部的領導在討論了。
    EVA通過衛星技術的監視顯然比酒德麻衣要靠譜不少，一是不可能跟丟，二凱隱不龍化變成全知全能的守護神，根本察覺不到萬丈高空的地球之外，還有東西在監視他。
    也就是這個時候，凱隱、夏彌一方，卡塞爾學院一方，路鳴澤、酒德麻衣一方，三方勢力都在關注白帝城、三峽一線而且均有各自的優勢。
    凱隱、夏彌就在江邊，隨時都可能入水勘探，路鳴澤清楚下方很有可能是青銅與火之王卵化重生之地。
    而卡塞爾學院這邊昂熱他們盡管并不清楚江底是諾頓的尼伯龍根，但他們最有實力，可以通過外交手段，用官方背景，光明正大的進入尼伯龍根。
    凱隱對此并不知曉，不過他這人一向行的正走的端，根本不怕也不介意別人監視自己，只要對方不介入他的生活。
    “由著他們吧！跟他們若是能一路走下去就走，走不下去就分道揚鑣，并沒有什么影響，我們走自己的路就好。”
    他從一開始就想得很清楚，不可能因此改變自己的行事準則，而昂熱對他有所保留也正常，何況昂熱的背后還有卡塞爾學院，還有秘黨，就算昂熱全然信任他又如何？昂熱并不能代表卡塞爾學院，更不能代表秘黨。
    凱隱簡單明聊行事風格，處理錯綜復雜的關系反而猶如快刀斬亂麻是有奇效的。
    夏彌明顯發現了凱隱的變化，他以前是與別人然分裂的個體，任何人都很難靠近他，哪怕是李大通也很難。
    但凱隱今已經了好幾次我們，甚至提到了并肩作戰。
    夏彌知道所謂的我們，就是她和凱隱，她不知道他們這對奇怪的組合會有什么樣的前途，甚至不知道他們的行事準則會不會起沖突。
    但這一刻她沒有想那么遠，她很享受凱隱對她毫不保留的信任，于是干脆什么都不想，坐在山巔的峭壁上愜意的享受晚風吹拂，她很久沒有這么自在過了。
    她回頭見凱隱還在皺著眉頭想什么賞罰善惡的事，心里沒來由吐槽，“生就是勞碌命，”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招呼凱隱坐過來，“這里是賞月的好地方，你過來。”
    這時色已然全黑，有些伸手不見五指，不過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不一時東方的際就有半輪新月緩緩升起，白花花的月光透過云層從空傾泄而下，溫柔的撒向山巒、大地和江面。
    不一時整個白帝城周邊像是換霖，漆黑退散，皎潔登場。而隨著月光的到來，山巒、樹木、大地和江面都因此而變得柔和起來。
    當然，除了環境，還有人。
    夏彌很難清楚她對凱隱的感情，情感這種本該是人類才有的玩意，她不曾有過，一開始她也確實無法跟人類共情，畢竟到底她是“高高在上”的龍王，人類本該是匍匐在腳下的奴隸，這是刻在dNA里的東西，想與之共情，從而融入進去，談何容易？
    連混血種都還有血之哀呢！
    但“怪物”與“怪物”，“異類”與“異類”之間那可就未必了。
    就像之前錢有毅造謠她和凱隱是戀人關系，甚至污蔑同居，這情況她有一千個理由殺了他，這可是卑劣的奴隸對她大地與山之王這個高貴身份的玷污。
    但事實上她并沒有多排斥，甚至都沒有多大火氣，只是想教訓教訓對方。
    這時候，在山之巔兩人并肩而坐，沐浴著月光，吹拂著晚風，她就覺得自己像這月光一樣，內心柔和的一塌糊涂。
    這就是人類所謂的感情嗎？她不知道，但感覺很好。
    她轉頭看了一眼凱隱，對方似乎有著跟她一樣的變化，這個平時臉色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神態的男人，這時居然也舒緩了很多。
    甚至眼神都褪去表面的冰層，顯現出那么一些含情脈脈出來。
    夏彌沒見過凱隱這樣，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我還是覺得你高冷起來更酷。”
    凱隱的表情從來都是自然流露，“可是我感覺現在的我更自在。”
    他沒有反駁和爭辯，是一本正經的回答問題，盡管這個回答并不是“正確答案”，但顯然夏彌聽了更開心，懸空的雙腳蕩來蕩去，就像行走在云端。
    兩個“怪物”在山巔感情滋生不提，卡塞爾學院在昂熱的組織下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一邊通過外交手段，想獲取能開船到秭歸附近的通行證，執行部也進入備戰狀態。
    作為執行部的超級執行官，昂熱也準備給凱隱發去通知，希望他暗中協助執行部完成前期的勘探工作。
    為了確保任務成功，芬格爾這個“實力派”再次受到重用。
    一直躲在暗處的路鳴澤在得知卡塞爾學院行動后，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越來越感興趣了。
    無論是見證青銅與火之王卵化前被殺，還是看到大地與山之王跟外來客談戀愛。
    似乎都是很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