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人來人往,他們等在一旁。有人路過,尚之桃就要向前一步靠近欒念一點(diǎn)給人讓路,人過了,她再退回去,反反復(fù)復(fù)。欒念一動不動看她紅著臉折騰,她臉紅,像情竇未開的少女。
“你臉紅什么?”欒念突然問她。
“嗯?”尚之桃抬起頭看他,眼落進(jìn)他清冷的眼。他的眼神帶著一絲玩味,又問了一次:“你臉紅什么?”
“可能太熱了。”尚之桃的確覺得熱,她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細(xì)汗。整個機(jī)場的空調(diào)都很好,哪里就熱到這種程度??缮兄揖褪怯X得熱,沒由來的。
“尚之桃?!睓枘詈鋈唤兴?,看到尚之桃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他,緩緩說道:“你這樣怎么在廣告行業(yè)混?”
尚之桃的眼里寫著疑惑,她顯然不懂欒念為什么突然這么說。框架眼鏡也遮不掉她眼里那汪干凈清澈,那小小的疑惑像早春融化的湖面上浮著的那塊碎冰,也耀著溫潤的光。
欒念有那么一個小小的念頭,想摘掉令她看起來呆頭呆腦的眼鏡。繼續(xù)緩緩到:“你這樣膽小、害羞、怯懦、謙卑,怎么在廣告圈混?你知道廣告圈都是什么樣的人嗎?”
尚之桃聽到他又在說她不行,忽然有點(diǎn)生氣,她生氣,臉愈發(fā)的紅:“我不知道,請您賜教?!?br/>
欒念卻聳肩:“我教不了你,我能給你的忠告就是勸你換工作。”
說完也不等尚之桃說話,轉(zhuǎn)身去收銀臺拿咖啡。尚之桃一言不發(fā)接過一杯咖啡,跟在他旁邊。出了咖啡店,那喧鬧散去了幾分,一切突然變得安靜,尚之桃骨子里那不明顯的倔強(qiáng)突然跳了出來,叫囂著讓她反抗??熳邇刹秸镜綑枘蠲媲皵r住他去路,眼神之突然多了一點(diǎn)剛硬,整個人也跟著有了棱角,雖然那棱角并不明顯。欒念站定看著她:“怎么了flora?”
“您給的忠告我記得了。”
“然后呢?”
“我就不換!”尚之桃脾氣上來的時候就像孩子,就這短短四個字而已,講完眼眶突然就紅了。她委屈的要死,覺得快要被欒念逼到絕路了。講完這句轉(zhuǎn)身就走,這么生氣,還不忘那杯咖啡,手一動不動,到lumi面前咖啡愣是一點(diǎn)沒灑。
lumi看她臉色不好,將腿從行李箱上拿下,大咧咧問她:“呦,這姑娘怎么了?”
“沒事。”尚之桃把拿鐵遞給lumi,然后坐到她身邊。
欒念走過來,將她那杯咖啡送到她面前,做好了尚之桃拒絕這杯咖啡的準(zhǔn)備。她呢,卻紅著眼接過,甚至還說了一句:“謝謝?!辈还芏嗌鷼猓摒B(yǎng)卻還在。尚之桃應(yīng)該是長在一個小富即安的家庭里,父母相愛,也很疼她,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該給她的教育一點(diǎn)沒少。從她平常的一言一行里看得出來的。
欒念眉頭皺了皺,突然意識到自己管的太寬。一個人是不是留在公司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是自己部門的員工。
lumi覺得他們之間氣氛怪異,可又不知發(fā)生什么,只好坐在他們間不言語。各自喝著咖啡,好像彼此都不認(rèn)識。直到創(chuàng)意心另外兩人到了,他們才簡單聊幾句。
出了機(jī)場,尚之桃坐在出租車?yán)锟粗饷嬗粲羰[蔥的世界,又突然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因?yàn)橐粋€無關(guān)緊要的老板的話而生氣,且生這么大的氣。這世界萬般美好,任哪一樣都比luke的嘴好。luke的嘴也好意思叫嘴,哼。
這可是我第一次來廣州呢!
“剛剛創(chuàng)意的grace說luke要請大家吃早茶,叫我們一起去?!眑umi說。
“哦,好?!鄙兄矣心敲匆稽c(diǎn)不情愿,她不想跟欒念一起吃飯,跟他一起吃的飯肯定不好吃。明明勸自己不生氣,可心里還是會計較。
“你從買咖啡回來就不對勁,怎么了?”
“沒事,被蚊子叮了一下,癢的心煩?!?br/>
“叮哪兒了?我?guī)﹪【G膏了,給你抹點(diǎn)?!眑umi當(dāng)真了,從包里翻出一小瓶綠膏,她去泰國玩的時候帶回來的。
尚之桃只好指指昨晚被蚊子咬的地方:“喏,這兒?!?br/>
“嚯!這蚊子嘴挺黑??!”lumi笑道。也不知說的是蚊子還是欒念。
尚之桃被她逗笑了,到了酒店換了一身衣裳,背著電腦出發(fā)了。
尚之桃的那身衣裳,是一條艷麗的v領(lǐng)碎花連衣裙,白凈的脖頸接連胸前那一小片如玉肌膚。平時看起來普通的人偶爾換個風(fēng)格,就飽滿鮮亮起來。
lumi走在她身旁,忍不住嘖嘖出聲:“看不出來啊,條挺順啊這妞兒!”
尚之桃被她夸的有點(diǎn)臉紅,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領(lǐng)口,很保守,沒露什么,不知lumi在起哄什么。
她們到餐廳之時,欒念正在補(bǔ)菜單。聽到lumi打招呼從菜單上抬起眼,朝她們點(diǎn)頭,眼神掃過尚之桃,又低頭加菜。
餐廳里很吵,老人們用粵語聊天,語調(diào)溫柔好聽,尚之桃覺得自己像是去到了九十年代的香港,看到了她最愛的港片。又想起她用拼音學(xué)粵語歌的那幾年,眼神就更亮了些。
grace問欒念:“之前聽說luke是廣東人?”
“祖籍江蘇。”
這算開了個頭,大家開始聊起了家鄉(xiāng)。尚之桃坐在那兒安安靜靜的聽著,偶爾回答一兩個問題。她的安靜就像手邊的水杯,就是放在那,需要的時候拿起來喝,不喝的時候不顯多余。
話題不知怎么又轉(zhuǎn)到了戀愛結(jié)婚這里,lumi手搭在尚之桃肩膀上問她:“那你有男朋友么?”
尚之桃突然被問到有點(diǎn)慌亂,臉騰的紅了:“沒有?!?br/>
“這么愛臉紅,不會沒談過戀愛吧?”女同事們最喜歡聊卦,哪怕這卦與她們無關(guān)。這會兒除了欒念,都齊刷刷看向尚之桃。
尚之桃被架到火上烤,無論如何都得招了。張口就是認(rèn)認(rèn)真真,不像滿口胡言的職場老油條:“大學(xué)談過一次戀愛的?!?br/>
“說說?”lumi逗她。
“別了?!彼蚱鹱欤劭聪蛞慌?。突然就想起辛照洲在嘈雜的鴨血粉絲店里印在她頰邊的第一個吻。她至今記得當(dāng)時他們之間的窘態(tài)。
“喝茶么?”一直沒開口的欒念突然問她們,而后起身為女孩們倒茶。grace哪敢喝老板倒的茶,慌忙起身:“我來我來。”
“沒事,照顧好女士們是我的職責(zé)?!笔钟酗L(fēng)度,丁點(diǎn)不像數(shù)次奚落尚之桃要她離職的人。順道解了尚之桃的困境。
欒念從內(nèi)心里不喜歡應(yīng)酬,今天的聚餐就是應(yīng)酬的一種。尤其不喜歡聚餐時聊的那些沒有營養(yǎng)的東西,好像知道誰睡過幾個人就能把案子做的更好一樣。
他這一倒茶,下屬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于是收了天南海北的胡侃,認(rèn)真聊起了這次的案子。
尚之桃對欒念的氣一下子消了,甚至有點(diǎn)感激。欒念這人怎么這么奇怪,讓你在尊敬他與討厭他之間反復(fù)切換,他卻樂此不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