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誰是他夫人了!”羅紅菱眉頭皺著想要去找那幕僚解釋,卻被杜副將攔住了。</br> 他滿心期待的看著幕僚離去的方向,一邊不耐的道,“就這么點兒事你糾結什么,別耽誤他去收拾打包席面!”</br> 天大地大,都比不上他吃飯最大!</br> 看著他這副幾百年沒吃過東西的樣子,羅紅菱一臉嫌棄的走了出去。</br> 等到她上了車,沈云熙便問起了杜副將,“他人呢?”</br> “夫人,咱們先走吧,我看他啊,那雙眼珠子恨不得扣下來放到飯菜旁邊去!”羅紅菱恨恨的道。</br> 聽到這話,沈云熙就笑了起來,“哪有這么夸張!”</br> 羅紅菱搖搖頭,“是真的!夫人你是沒看見他那沒吃過飯的樣子!”</br> “他那是經歷過,所以才會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吃飽的機會。”坐在一旁的陸知行突然開口說道。</br> 聽到這話,羅紅菱才愣住,她疑惑的看向陸知行,“將軍?”</br> “杜副將,以前曾經守過北狄邊關,有一年南方洪災,國庫空虛,糧食不夠,那一年的北狄守軍,都餓的皮包骨頭,不少人餓死。”</br> 聽到這里,羅紅菱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氣,“這么慘?”</br> 陸知行看了她一眼,“更慘的還在后面。”</br> “因為實在是沒有吃的,北狄又在攻城,沒有辦法,他們只能把戰場上的尸體拖回來,然后煮了吃……”</br> 羅紅菱忙抬起手,“好了好了!將軍你別說了!”</br> 人吃人,這種事情,便是在話本子里也很少見,羅紅菱沒想到,這竟然是現實中發生過的事情。</br> 沈云熙聽到這些話也有些震驚,想來,在京城長大的那些官家子弟,怕是沒人知道這些吧?</br> 在他們看來,只要有一頓兩頓沒有葷腥,這就算是艱苦日子了,卻沒想過,鎮守邊關的將士們會餓到吃尸體。</br> “難怪他一聽到我說要給將士們分席面,就這么高興。”沈云熙嘆了口氣,若是杜副將日后能當上將軍,那肯定是個愛兵如子的好將軍。</br> 陸知行嗯了一聲,“所以這次出征,我特地點了他。”</br> “行吧行吧,那我以后也不總跟他作對了,這總行了吧!”羅紅菱還有些不情不愿的,可是她心里還是相當震撼的。</br> 等到杜副將上車,就看到幾人看向他的表情都怪怪的。</br> 他頓了頓,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因為屬下回來的晚了,耽擱了將軍和夫人的行程?”</br> 沈云熙搖搖頭,“沒有,只是感慨你對軍中將士們的關心而已。”</br> “嗐,這有什么的,在家里,大家都有各自的兄弟姐妹,有人照顧,可到了軍中,可不就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么,既然我是副將,那我就有這個職責為大家謀福利嘛!”</br> 他毫不在意的說著,若非陸知行說,沈云熙和羅紅菱根本看不出來,他曾經進過那樣的地獄。</br> 杜副將還什么都不知道,接著道,“那些席面都準備好了,稍后就會送到軍中,讓軍中弟兄們都嘗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