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齊的話說完,就不再去看趙姨娘的臉色了,他低下頭,拿起筆開始抄寫。</br> 屋子里面一片安靜,趙姨娘也是臉色慘白的坐在一旁看著陸修齊。</br>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比陸夫人差,也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孩子會比陸知行差。</br> 可她覺得那也只是她覺得而已,陸修齊還不是不能對嫡出的子嗣有什么冒犯么。</br> 就連他罵陸令儀,她這個當娘的第一時間想的不也是他不應該去罵陸令儀么?</br> 這么想著,趙姨娘沉默了下來,她總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才是,她的兒子,怎么能因為教訓了不懂事的妹妹而受罰呢?</br> 陸修齊的家規還沒抄完一頁,陸夫人身邊的嬤嬤就過來了,她說完懲罰之后,皺著眉頭看著陸修齊,“若不是少將軍和小姐為二公子說話,怕是還不能罰的這么輕呢。”</br> “多謝嬤嬤了,大哥和小妹那邊,待我抄完家規了,再去致謝。”陸修齊溫和的說著,臉上看不出一點兒不悅。</br> 他總是這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不說多突出,倒是讓人瞧著也不忍心過于苛責。</br> 那嬤嬤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br> 看到趙姨娘還坐在那里,陸修齊開口道,“好了姨娘,沒什么事您就去休息吧。”</br> 陸修齊重新回到書桌前坐下,繼續抄家規,可腦子里卻總是浮現沈云熙用簪子劃破自己脖頸的畫面。</br> 他原本以為沈云熙只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足以配得上他的聰明女人,可今日這一番情況,倒是讓他對沈云熙又多了一些其他的想法。</br> 有趣,當真是有趣!</br> 這邊陸修齊抄著家規,那邊陸令儀還真的去跟宋小姐說了要習武的事情。</br> 陸令儀先前在消夏宴上一曲劍舞奪頭籌的事情她早就聽說了,現在陸令儀這么說,她倒也沒有放在心上,拍拍胸口就答應了下來。</br> “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陸令儀笑著看向宋小姐。</br> 宋小姐愣了一下,“這么著急?也,也行吧,你先前不是舞過劍么?你舞給我瞧瞧,我看看你底子如何。”</br> 她說著,把自己的佩劍遞給了陸令儀。</br> 陸令儀也不含糊,結果她的佩劍,抽出來就按照先前那套劍舞的套路舞了起來。</br> 她才舞了兩下,宋小姐就心驚膽戰的喊了停,連忙把自己的佩劍給搶了回來。</br> 看到她的動作,陸令儀還在疑惑,“怎么了?”</br> “怎么了?你還問我怎么了?你方才劍都拿不穩,差點劃到旁邊的丫環!”宋小姐氣急敗壞道。</br> 聽到這話,陸令儀也跟著皺起了眉頭來,“是嗎?我就是覺得你這劍有些重罷了,舞起來,有些費勁兒,不過還是能舞的。”</br> 說完,她扭頭看向一旁的丫環,“真的這么危險嗎?”</br> 那丫環心有余悸,想到剛才的情形,要不是宋小姐拉了她一把,這會兒說不定自己一條胳膊都要沒了。</br> 她用力的點點頭,“大小姐,要不奴婢還是去長平苑,把您先前消夏宴上用的那把劍拿過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