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漢在城墻上呆呆的站了將近半個小時,沿著原路下來的他,突然想起了城北的一家油糕好久沒有吃到過了。于是順著另外一邊的小路往北。很快就穿到了沈清河藏身的樹后邊的小土路。
這會兒突然來了一陣風,風里裹挾著沙子,原本迎著風的陳星漢回頭躲風,看見了躲在草叢里的沈清河。沈清河席地而坐,面前架著畫板,陳星漢和他隔得比較遠中間還有棵樹,只能看到人和畫板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在畫什么。偶爾一陣微風吹起,樹葉沙沙響,沈清河邊的草浪就綿綿不絕。藍天白云,碧樹青草,美少年和畫板,陳星漢偷偷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沒有前去打擾,徑直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油糕店。
沒想到節假日的人更多了,陳星漢排隊排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排到。中間好幾次他都想放棄了,可是隨風吹來的香氣,讓他堅定了目標。終于排到了他,陳星漢買了一大袋,有豆沙白糖山楂三種餡。還沒到路口,他已經吃了四五個了,邊吃邊感嘆趁熱吃真好吃。回到家,老媽今天不在,差不多到飯點了,他從冰箱拿出了四五個油糕,沒有加熱直接吃,吃完再次感嘆涼吃也是別有風味啊。幾個下肚,午飯也不用解決了。攤在沙發上玩了會手機,就回房午睡了,下午依舊是元氣滿滿學習進行時。
很快國慶假就完全結束了,也意味著離期中考試越來越近了。陳星漢決定要開始瘋狂的復習,無論如何也要進入普通班,這樣自己在高一下文理選科的時候就能進入理科班了。為此陳星漢開始了騎自行車上下課的日子,自行車是孟明之前的,因為車輪有點問題就換了一輛新的,直到陳星漢上了一中的時候就送給了他,讓他修修上下課能省不少時間。陳星漢一直懶得修,直到有次在樓下車棚看到了它才想起來。自行車用上的日子,陳星漢果然能省好多時間,連每天的懶覺時間都延長了半個小時。好幾次起晚了騎車的時候都感嘆發明自行車的人真牛逼。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了,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試了。陳星漢的心里明顯要比上次更忐忑。雖然他已經復習的和完美,可能是因為心里對于這次考試期待的加成,開考前一秒他竟然有點發抖。但是當他開始做題的時候,發現好多都是自己熟悉的知識點,心里的不安逐漸退卻自信滿滿占據主導,之后的考試都很順利的完成了。當最后一門考試結束鈴響起來的時候,陳星漢收起了筆,長舒了一口氣,終于結束了。關于成績陳星漢沒有去多想,盡管一直是個學渣,但是多日以來的復習也讓他有了些微底氣。走出了考場,夕陽下的操場從空無一人到人來人往用了不到半分鐘,所有人身上都散發著青春所獨有的氣息和活力,奔跑、追逐、跳躍極力揮霍著美好的年華。
期中考試的成績很快就出來了,陳星漢的成績和他預期的一樣,只是這次的排名下降了,但是并沒有影響到他進入普通班。但是他心里知道大家都在努力,尤其是實驗班和沖刺班的學生,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更努力。
成績出來的當天,陸老師就再次找了陳星漢談話。而這次的內容就是通知明天去普通班報道的好消息,陳星漢謝過陸老師,就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陳星漢起的比平時要早一些,他要趕著上課之前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搬到普通一班。前一天已經和一班的班主任魯老師見過面了,魯老師表示很開心,并表示陳星漢有什么需要盡管提。陳星漢只是說自己想坐最后一排,并且是一個人坐,魯老師欣然同意,并讓班長安排好了。
陳星漢抱著一大摞書往樓上走,腦子里還在琢磨有沒有啥東西忘了,結果一腳踩空,連人帶書摔在了三樓拐角。陳星漢趕緊爬起來蹲下撿書,余光里看到有人也蹲了下來,同時一股淡淡的檸檬味鋪面而來。陳星漢抬頭的目光正好撞上了那個人,他這才反應過來這人是沈清河。沈清河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把書撿起來,站著等陳星漢起來。
陳星漢接過沈清河手里的書,呆呆的說了一句,“謝…謝謝啊。”
沈清河微微一笑“不客氣,恭喜你了。”就順著樓梯繼續上去了。
陳星漢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沈清河到了上一層的拐角,看了他一眼,陳星漢才回過神。“太尷尬了,咋每次都這么衰。”他嘆了口氣。“他剛說恭喜?恭喜我什么?”陳星漢想了半天才回過神,自己搬著書,是個人都能一眼看出來是調班了,而且是從下往上調,說句恭喜很正常。
在新的班級,陳星漢并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本來在上一個班級就沒呆多長時間,而且自己走讀,對班上的人和事也都是漠不關心。半年了,基本和在新班級沒啥區別,所以到了新班級完全沒什么感覺。最大的不同就是,學習的氛圍明顯要強很多,處在這樣的班級氛圍中,不好好學習都不行。還好陳星漢一直都保持著一定強度的學習習慣,所以一到新班級并沒有很強的壓迫感,反倒是覺得正常了。
日子總是慢慢的過著,人也要有個盼頭有個目標才能更好的往前沖。很快就入冬了,天氣并沒有阻擋陳星漢的學習熱情,他的目標很明確,要在高二之前沖進沖刺班。這種目標是他從未有的,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只是隱約覺得有什么東西在等著他,而他必須努力前進才能看的清,不管以什么樣的方式,都必須努力前進。
可能是因為太冷了,人都特別饞好吃的。陳星漢已經心心念念一周的辣條薯片巧克力了。周六晚上實在是忍不住了,陳星漢蹬著自行車唰唰的就往超市方向沖過去了。已經晚上九點過了,大冬天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耳邊只有簌簌的風聲和自行車的唰唰聲。就在他沖到拐到通向超市的大路口時,前邊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團白白的東西,嚇得陳星漢拉了一下手閘,差點滑倒。陳星漢推著自行車慢慢往前挪著,在那團白東西邊上還散著一堆東西,陳星漢這才反應過來是有人摔倒了。他推著車子加快了步伐,地上的人聽到人聲,扭頭看向這邊。就在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地上的人想找個地縫鉆下去,陳星漢臉上沒表情,心底長嘆了一口氣,竟然有點想笑。原來地上的人是沈清河……
“哎呦,我去,大學霸,你咋坐地上了,多涼啊。”陳星漢欠欠的說了一句,沈清河沒好氣的盯著他看了一眼。陳星漢這才注意到沈清河的右腳鼓了個大包,不由得說了句“臥槽。”
沈清河嘆了口氣,“沒注意到這塊有個臺階,地上還有冰,直接扭到了。”
陳星漢趕忙把沈清河扶起來,架在自行車后座上,又把地上的東西胡亂的塞在塑料袋里,掛在車頭,騎著車就往北邊的醫院騎過去了。
醫院距離不遠,很快就到了。陳星漢把沈清河扶到急診室后就跑出去掛號繳費了。回來的時候醫生已經幫沈清河簡單處理好了,又開了點藥,囑咐了幾句,就讓沈清河回去休息了。陳星漢把沈清河扶到醫院大廳的座椅上了,就跑去繳費拿藥了。沈清河看著陳星漢跑動的身影,不知覺的眼睛有點紅紅的,他趕緊扭過頭,不去胡思亂想。等陳星漢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以前的高冷樣。
這醫院不小,來來回回的還挺折騰。陳星漢回來的時候還帶了跟拐,夾在胳膊底下那種,極丑,夾腰的那部分用騷紅色的布包著。沈清河看著這拐棍,心底剛騰起的感激之情一瞬間消失殆盡。
“你TM就不能挑個低調點的顏色么,不知道還以為是有啥大喜事呢。”沈清河一臉嫌棄的盯著拐棍。
“有TM就不錯了,大學霸這個時候還挑。”陳星漢因為來回跑,稍微有點喘。
沈清河看著他額頭沁出的細密的汗珠,沒再說啥。
陳星漢把藥和其他的東西都裝在了一起,起身準備扶沈清河,“走吧,我送你回去吧。”
沈清河站起來把拐撐在右咯吱窩,“你去那車把,我自己可以。”
“那是,后邊幾天你都得拄著,好好適應適應。”陳星漢一臉壞笑,走出了醫院大門去騎自行車。
沈清河慢慢的跟在后邊,艱難地用左腳和右拐往前挪。等到了門口,陳星漢已經騎好自行車等著他。
沈清河慢慢跨到后座,一個手拿著拐,一個手輕輕抓著陳星漢的羽絨服。冬天的也冷的寂靜,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自行車上的這兩人和路燈綿延向前。沈清河無聊的四處張望,這回他才注意到這來回都是他抓著陳星漢衣服,這會兒想松手又怕陳星漢發現,更尷尬,只得這么抓著,四處張望,假裝什么都沒發生。
“好圓的月亮,十五了么。”沈清河張著嘴望著月亮,嘴里的熱氣在昏黃路燈下氤氳著。
“是啊,像個大號的雪餅。”陳星漢這才想起自己晚上本來要去采購的,結果一直忙到現在,超市也關門了。
兩個人說完了月亮又沉默了好久。
“你咋摔倒在那了,大半夜的你去偷人了。”陳星漢打趣的問道,其實他也不是想問,就是覺得現在這狀態不說點啥,這路就更長了。
“偷個錘子,嘴饞,晚上忙完想去買點零食,結果走回來的時候就來這么一下,唉也是倒了霉了,花了錢買罪受。”
“嘿,巧了啊,我也是想買東西,東西沒買著,撿了個你,還省錢了。”陳星漢扭頭哈哈笑了一聲。
“看路。”
“對了,你是住那個巷子,前邊那個嗎?”
“嗯,前邊右拐,一直往里,直到過了一個十字路口。”
陳星漢知道沈清河說的哪條路和那個十字路口。
“你住的離學校也不是很近么,咋找這么遠。”
“還好吧,每天就當鍛煉了,再說這邊安靜好多。”
陳星漢沒再繼續問下去,沈清河說的那都不是什么理由,他知道這邊房子能便宜些,也不想去拆穿些什么。沈清河說的十字路口就是陳星漢第一次去城墻的那個十字。在沈清河的指引下,陳星漢沿著一條小胡同騎了進去。里邊的路很窄,只能容得下一輛汽車進出。越往里走越安靜。
“還要往里嗎?”陳星漢看著周圍逐漸暗下來,安靜下來的環境,問了一句,他盡力壓著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出來。
“馬上,就前邊那家,亮著燈。”沈清河指著前邊遠處兩者昏黃幽暗的小燈那家。
陳星漢看著那盞燈,雖然不是很亮,但這色調很溫馨,尤其是對回家的人來說,就像是家門口永遠等你的媽媽一樣,慈祥而又溫馨。
陳星漢把自行車停在門口,準備去扶沈清河。沈清河已經先下了車,撐著拐進了門。陳星漢跟在后邊拎著袋子,看著沈清河一瘸一拐的往前挪。到了上樓的時候,沈清河明顯要吃力地多,陳星漢連忙把一個手空出來去扶他,“都這樣了,還裝什么身殘志堅!”沈清河沒有回應,兩人就這么往樓梯上走。
上了二樓,沈清河就沒再讓陳星漢扶了,自己往前走去開門。沈清河的房間在二樓的拐角,是一個一居室,房間的設施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衛生間,一張桌子,一個凳子。陳星漢把沈清河買的東西放在桌子邊,坐在凳子上,這會兒才有空仔細打量這房間。
房間不大,放了常用的設施就沒啥空間了,但是沈清河把一切收拾的很妥當。墻面有點發黃,但并不臟。床頭靠在窗子邊上,窗子下邊就是書桌。桌上的書很多,都按照大小排列好了,書名對著人,很方便查找。桌上還摞著一大堆卷子,很整齊,但都是已經寫過的。床上清一色的深色被子,一貫的高冷風,但在靠床的墻上掛著海賊王的通緝令。床的另一邊就是衛生間,過來就是門和鞋架。就算是陳星漢突然的出現,房間的一切都還是這么整潔,可見沈清河很愛干凈。
就在陳星漢糾結是走還是再呆一會的時候,眼睛瞟到了桌子邊上的畫架,上邊的畫還沒來的及收起來。陳星漢一眼就認出了畫里的是城墻,而城墻上的人越看越眼熟,這TM不就是自己么。
你在城墻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樹下看你,清風吹拂你的臉龐,風景映在我的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