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林然將車開到龍橋小區(qū)樓下停好。他無聲無息的上樓,進屋后看著自己剛剛做好的滿桌飯菜,無比沮喪的坐下來。
女兒呀,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我給你做了,而你,你又在干啥?!
作為超級奶爸的林然在林語很小的時候,就練就了不錯的做菜手藝。他生意越做越大,親自給女兒下廚的機會便少了。
可是,現(xiàn)在有了機會又怎么樣?
那孩子只離自己這個爸爸越來越遠,林然越想越氣。他一揚手,那滿桌的飯菜…只嘩啦啦的盡數(shù)摔在了地上。
那呼呼啦啦的聲音林然一聽到又覺得后悔,我這是干什么?
該死的!
…
周圍廢棄的荒野被厚厚的白雪覆蓋住,雖然雪已經(jīng)停了,但是天空卻陰沉的可怕。黑漆漆的烏云由遠及近的壓過來。接下來又會怎么樣?會下冰雹嗎?這真是糟糕透頂了!
顧小凱孤零零的站在筒子樓旁。雙耳被凍的通紅,只得跺著雙腳,向手中哈著熱氣來抵御寒流。
他一個人在這皚皚白雪中,只顯得形單影孤。
當(dāng)林語敲開黃子小屋的房門的時候,她完全沒想到,事情變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復(fù)雜了。
她一直在害怕,黃子會不會想不開?會不會去報警自首?或者發(fā)生什么意外的非常不好的事情?
但是,她完全想錯了!
打開門,黃子那家伙不僅很好,并且…似乎,還要比平時更好些?!
怎么說呢,平時黃晃穿衣打扮都比較灑脫,他雖然確實帥氣,但卻也不怎么修邊幅。但是今天的他…林語發(fā)現(xiàn)今天的黃晃當(dāng)然也不錯,但是,看他的穿著,竟然多了一份…莊重!
“咦,是小語同學(xué),你怎么來找黃老師了呢?”
咦?!這死黃子,今天怎么這么…
林語往黃晃的小屋一看,才明白過來黃子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黃子的家,竟然來了客人!
…
抱著頭,蹲在一片狼藉的客廳的邊上。林然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站起身來。小語這孩子,想到女兒,他有一種嚴重的挫敗感。這也是他自己個也能發(fā)火的原因,我這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走去廚房,拿了掃帚簸箕,開始默默打掃起來。
由于這間屋子是買來給林語瀟瀟中午晚上課間休息用的,面積不大各種生活物品倒是齊全。
只是這幾日瀟瀟忙著學(xué)生會組織運動會的事情,而自己和女兒也少來這里休息。將大廳的碎碗殘碟收拾干凈之后,林然計劃著將整個屋子大概再收拾一下。
關(guān)掉空調(diào),打開窗戶,涼風(fēng)便灌進來。林然一個機靈,不自覺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窗外的天氣陰沉的可怕,大片的烏云壓在頭頂,仿佛天要傾斜著扣下來一般。
“天呢,這是要有強降雪。”
不過還是打開窗子讓這屋子透透氣比較好。
然后,大老板林然拿起抹布干起來保姆的活了!
當(dāng)然,這屋子林然也請過鐘點工收拾。只是這幾天瀟瀟林語都來的少也就沒再叫鐘點工。
而現(xiàn)在,由于生意都交給了飛哥,林然倒是有了時間。他本是覺得,自己做做菜,和女兒吃吃飯,便能回到從前。
現(xiàn)在想想,簡直可笑。
將整個客廳收拾一遍,林然任憑冷風(fēng)灌進來,這也讓他自己清醒了些。
里屋也應(yīng)該收拾下吧,林然將抹布在水池里投干凈,進到里屋來。這屋子算是臥室,大床足夠午休的瀟瀟和林語休息。
屋子明顯在之前收拾過,不過經(jīng)過了這些天,大床和桌子立柜上竟然也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林然拍去床上的灰塵,床單還算干凈,只是枕巾有些臟了。他撤下來,便回頭去開衣柜的抽屜,想再找一件新的出來。
立柜第一層抽屜放的是一些雜物,并沒有枕巾,于是,他打開了第二個抽屜。
而那抽屜里有一樣事物,吸引了林然的注意。命運的轉(zhuǎn)折點,就在這時,轉(zhuǎn)動了起來!
…
只見黃子狹小的屋子里,竟然有五六個人,而為首的,目測是位五六十歲的老者!
林語瞬間明白過來,黃子家來了客人,他自然不可再得意忘形。
警察?這是林語第一個想法。
“呃…黃…黃老師,那個…是王校長要我過來看看你怎么沒去學(xué)校上班,你手機也沒開,全學(xué)校的人都在找你,畢竟…”
“哦…”怕林語編不下來,黃晃趕緊接話道:“哎呀這事兒怪我,昨天出去應(yīng)酬,手機給弄丟了!”
林語聽著黃晃說話,眼睛卻不自覺的望向屋里坐著的那幾位訪客。如果真是警察,那一切就都完了。
林語只覺得不寒而栗,但也只能強自支撐。
只見為首的那老人雖然讓歲月在身體上刻上了痕跡,但是依然無法掩飾他眼中的…林語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狠辣?智慧?洞穿一切?
或者三者皆有?林語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等等!
林語突然意識到,也許這些人未必是警察!
因為,看看那老者,再看看黃晃,怎么…怎么會…那么相像?
雖然黃晃是長發(fā),但是他和那老者的臉型卻是一樣的,更重要的,兩人的五官特色都極為相似,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難道?
放下了半個心的林語帶著更巨大的困惑看向黃晃!
黃晃的眼光柔和,他甚至連點頭都沒有。但是看到這個眼神,林語一下子了然于心!
想來,這老者,就是黃晃的親生父親,黃光毅!
隨之而來的,是另一種的恐懼,他是怎么找到黃子的?夏青的事情會不會暴露?如果他能找到,是不是意味著警察也會找到黃子?
黃晃搖搖頭,他怎么會想不到林語的擔(dān)憂。他沉靜的看著林語,微笑。
“原來是你的學(xué)生?讓她進來吧!”黃光毅說起話來倒也慈祥。
“??!不用啦。”林語趕緊說到,“既然黃老師家里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擾了,但是,黃老師記得下午去上班,學(xué)校里都急壞啦!”
“好的。”黃晃輕拍林語的肩膀,說道:“放心吧!”
下樓的路上,林語的心猶如翻江倒海一般。黃光毅的到來意味著什么?黃子那么鎮(zhèn)定,想來夏青的事情他一定有把握黃光毅沒有察覺。
但是,總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隱憂爬上心頭來。
…
“孩子,你好好想想,如今的你,真的還有選擇嗎?”林語走后,黃光毅對黃晃說道。
“可是…”黃晃緊緊的攥著拳頭,卻不知道怎么回答。
黃晃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自己的馬腳不是被警察發(fā)現(xiàn),而是黃光毅。
黃光毅由于一直找不到夏青的下落,只得讓公司利用技術(shù)手段來搜尋夏青。他倒不是擔(dān)心夏青,而是這關(guān)系到自己的兒子。
而夏青的手機最后被定位的位置就是黃子家的筒子樓。
現(xiàn)在的黃晃還完全不知道,黃光毅所擁有的天河公司是個什么樣的所在。
總之,這筒子樓被黃光毅盯上,無論如何,黃晃還是暴露在親生父親眼前。
和自己如此相像,黃光毅自然要來見黃晃一面,見到黃晃那一刻,黃光毅幾乎在一秒鐘的時間里就確認了。這人絕對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至于夏青的死活,黃光毅根本就不在乎,只是既然夏青的手機信號在這里斷掉,再也沒有開機。
黃光毅推測夏青肯定在兒子這兒遭遇了什么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
而黃晃,見到黃光毅那一刻就知道壞事了,起初他還以為黃光毅是警察。畢竟對方呼啦啦來了一群人,一個個西裝筆挺,不是便衣警察又會是什么人?既然對方問起來夏青的事,那一定是自己和林語做的事敗露了。
所以當(dāng)時他的想法是盡量把這件事和林語撇開關(guān)系,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后果。
然而,很明顯,黃光毅坑了黃晃一把。在得知了夏青的事情真相之后,黃光毅才表明了身份。
當(dāng)然,即使如此他肯定還是得護著自己的親骨肉,他不僅不會向警察透露,還會更盡力的幫自己的兒子掩飾這一切。
而他唯一的要求,就是黃晃跟著自己,拋下所有這里的一切,因為,天河集團需要一個合法的繼承人。
而黃晃,已經(jīng)無路可退。
“嗯!”黃晃下了決心,“爸爸,我答應(yīng)跟你走,但是,請給我些時間,好么?”
“當(dāng)然!”黃光毅笑道。然后帶著幾個手下離開了黃晃的小屋。
黃晃舒了口氣,猛然想到,自己衣柜里還藏著個人。他無奈的喊了一聲,出來吧,他們都走啦!
…
那塊明亮的石頭雖然被林語層層用報紙包裹起來,但是那耀眼的光芒依然透出來。林然只覺得自己被什么力量牽引著,也許,那不過是好奇心而已?;蛘哌€有別的什么,林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無法抗拒。
一層層的報紙被剝開,那明亮的原石就呈現(xiàn)在眼前。
那一縷一縷的光雖然耀眼,卻異常柔和。那光飄散著、聚集著,紛飛在林然四周…
其實,林然是個非常實在與現(xiàn)實的人,他腳踏實地,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但是,那美麗的光實在是太過迷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的存在。他深深迷戀在那虛幻、絢爛、神秘的光中央,幾乎無法自拔。
那種璀璨,讓他想起了林語。奇怪,他剛剛還在懊惱著女兒的種種,可現(xiàn)在,這虛幻的光,為什么會讓他想起女兒來?
林然并不知道,這是這塊石頭的作用之一。
女兒成長的一點一滴浮現(xiàn)在美麗的光束中,似真似幻。
十個月,女兒呀呀囈語,胖嘟嘟,費力的想要站起來,卻又笨笨的坐倒在地。
三歲,女兒嘟著小嘴兒,拽著爸爸衣角,“爸爸,我餓…我餓…”
七歲,女兒挎著小書包,蹦蹦跳跳的從汽車上下來,“爸爸,我去上學(xué)啦!”然后,香香的親一下林然的面頰。
十歲,女兒撅著嘴兒,撒嬌道:“爸爸,你抱我,走不動啦!”
十三歲,林然面對女兒的初潮不知所措。
林然用手去碰觸,那些映像便如煙般消散。
他越陷越深,只記得女兒的點點滴滴。他并沒有察覺,許多縷光竟然慢慢侵襲進自己的身體。
這石頭,應(yīng)該,只屬于我自己一個人!林然想,他只覺得,只要擁有了這塊石頭,便能永遠擁有那么美好的回憶。
它是世界上最尊貴的無價之寶!
它…是我的!
不!
不對!
潛意識里那絲天性的警覺還是發(fā)揮了作用。林然顫抖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那石頭奮力的放進了抽屜里,然后狠狠的將抽屜關(guān)上了。
他如虛脫了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改變已經(jīng)發(fā)生,林然不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yōu)質(zhì)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