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刀張火華與輪回背尸人一戰(zhàn),就此落下帷幕。
這一日,無數(shù)人見到了極深極遠(yuǎn)處的天幕,迸發(fā)出的璀璨刀光劍影。
斷劍聽龍吟,傳道天下,劍意難平。
輪回背尸人,一戰(zhàn)驚世,江湖揚(yáng)名。
這場在汴梁城萬丈高空的生死廝殺,震動了整個世間。
不過,大多數(shù)人最后啊,也只是見到了兩道包裹赤炎的虹光,以極其恐怖的速度砸落地脈。
那么......這一戰(zhàn),究竟誰勝誰負(fù)?
刀修說,是張火華贏了。
冥冥中,他們曾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強(qiáng)橫刀意。
這一刀,無人可敵。
劍修說,背尸人贏了。
成千上萬的飛劍將天穹深處的裂痕填滿,再有數(shù)百劍壓得整片天地直墜。
天若頃,誰人可敵?
江湖里的游俠們,可以不在乎這兩人因何而戰(zhàn),但卻極為在乎他們之間的勝負(fù)。
這是刀劍之爭。
后來啊,有人看到一位滿身塵土的獨(dú)臂年輕人,自汴梁西城入,往南城出,一步步走入荒野。
有眼尖的游俠輕聲說,那是張火華。
也有游俠皺眉搖頭,這人狼狽的跟條落荒而逃的狗似的,怎會是那位天下無敵的江湖俠客榜首荒刀?
眾說紛紜,難以平息。
這一戰(zhàn)過后,仿似什么都沒有改變,卻又改變了所有。
許多事情被藏在了江湖,無人能知。
唯一留下的,便是各種浮夸的流言。
......
汴梁南城外,一處荒林。
公孫未提著刀,為張火華送行。
兩人相視一眼,垂首作禮。
公孫未看著張火華這副狼狽模樣,輕聲道:“張先生,當(dāng)真敗了?”
張火華沉默片刻,點(diǎn)頭道:“敗了。”
無論因何緣由,敗了便是敗了,他很坦然,也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
公孫未嘆了口氣,目光有些復(fù)雜,沉吟良久,終于問道:“張先生,有幾刀?”
張火華抬眼,皺眉認(rèn)真想了一會兒。
斬天、裂地、皆滅、斷淵、挽天頃。
應(yīng)是五刀。
可惜,最后一刀沒有斬出來,收刀之后,又破了勢不可擋的無敵心境。ωωω.ΧしεωēN.CoM
于是,一刀不存。
張火華落寞的搖了搖頭,看了眼右肩猙獰傷勢,嘆了口氣,“不握刀了。”
他又說出了這句話。
公孫未也跟著嘆了口氣,“張先生若不再握刀,這江湖便少了大半風(fēng)流。”
張火華笑了笑,眸中帶著懷緬,輕緩道:
“我自小愛刀,六歲便提刀,十歲便殺人,十三歲地坤,十五歲聞道,前半輩子啊,拼了命的練刀、悟刀,從不敢懈怠分毫。之后,又受了前輩的恩澤,才能僥幸入了這不惑上。”
公孫未靜靜傾聽。
張火華繼續(xù)道:
“我想著......既受了前輩的余澤,自然也要成為刀圣、柳先生那樣的人,這是恩義,也是因果。我拼了命的在武道之路行進(jìn),想著......待日后若有什么天外邪魔、仙人滅世之事,我能扛著整個世間,提著刀,孤身向前。也想過,當(dāng)我邁步天順之后,便學(xué)著柳先生一般,斬開天門,問一問那天上仙人,何為大風(fēng)流?”
公孫未聽著這些話,會心一笑。
江湖里最純粹的武者,總會有提著刀劍行俠義之事的夢想,看到了前輩踏步天門而不入的風(fēng)流模樣,自然也想著效法一番。
雖然聽起來有些幼稚,總會有些引人發(fā)笑。
但,這才是武者最純粹的模樣。
張火華輕輕嘆了口氣,“可我一直踏著前輩的路走,卻從來沒有走出過,屬于自己的道路。總是想著,成為那般大風(fēng)流的人物,卻忘了自己最真實(shí)的模樣。我,是張火華,不是什么荒刀,我要走了,要為自己活一次,不再為刀,也不再為人間。”
斷臂之后,他反而更輕松愜意,像是什么枷鎖終于破碎。
公孫未笑著點(diǎn)頭,“張先生此行,愿往何處?”
張火華拍了拍破爛衣衫沾染的黃土,皺眉道:“嗯......其實(shí)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公孫未感慨道:“那定然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張火華用僅剩的一臂,輕輕拍了拍公孫未的肩膀,似老友閑談般開口道:“若有閑暇,便來北滄國,我請你痛飲十壇美酒。”
公孫未搖頭道:“區(qū)區(qū)十壇,怎算痛飲?若依著我的意思......哈哈,還得再來上十壇!”
天上,飄起了小雨。
殘陽,自西山隱沒。
江湖人,從江湖里走了出去,去了江湖里。
公孫未遙望著張火華離去的背影,目光久久難移。
春雨多愁緒,恰似故人離。
那最后一刀,當(dāng)真是可惜。
挽天頃。
......
寧不凡等人入了汴梁城后,分道而行。
西門城,有宮中備好的車駕,迎接寧不凡入皇宮。
王安琪喚了一輛馬車,帶著受了重傷昏厥不醒的葉麟,在納蘭落離的引路下,去了城內(nèi)一處極有盛名的醫(yī)館。
江楓奉命去了拓跋家,與拓跋渠會面。
不過,此時的拓跋家,著實(shí)是有些亂。
皇室與江湖之間達(dá)成了合作,拓跋渠展露鋒芒,狠狠震撼了一把那些以為他是紈绔子弟的人。
而,其中受到最大震撼的,便是拓跋渠的父親,拓跋海。
汴梁城穩(wěn)固局勢之后,拓跋渠便將被軟禁的父親放出房門。
而,這位丞相大人,黑著臉聽完了所有的事情后,足足沉默了幾日。
之后,便捏著拓跋渠的耳朵,讓這混小子跪在了祖宗牌坊前,一跪就是三日。
其間,雖有不少人前來求情,但拓跋海卻一反常態(tài),冷著臉將所有人全都罵的狗血淋頭。
老子教訓(xùn)兒子,那是天經(jīng)地義,何須旁人指手畫腳?
許多人以為,拓跋海是氣憤于,自己的逆子,竟毫無聲息的架空了他的丞相之權(quán)。
實(shí)際上,拓跋海對此,并無所感,反而有些欣慰,欣慰兒子當(dāng)真是成了才,他氣憤在于,兒子竟如此不在乎性命,仿似賭徒一般。
若是拓跋家舉族皆滅,拓跋一族的血脈,便算是斷了根。
當(dāng)拓跋渠自祖宗的牌坊前起了身后,又被拓跋海給送到了一件小屋子里。
屋子里,有足足十余位美麗動人的姑娘。
按照拓跋海的意思來說,若是拓跋渠不能為拓跋家留個種,留下血脈,就這輩子別想出這個屋子。
當(dāng)然,拓跋渠悲憤大怒道,老子瞧不上這些個庸脂俗粉!
于是,便又有十位溫婉嬌嫩的姑娘被送入了臥房。
拓跋渠見自家父親當(dāng)真是鐵了心,也別無他法,只能生無可戀的躺在塌上,目中含淚。
我還小,為什么要承受這么多?
我他娘的,就想當(dāng)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绔子弟,我有錯嗎?
一連......數(shù)日過去。
面色蒼白到走路都顫顫巍巍的拓跋渠,終于再也無法忍受,要闖門而出。
而房門外,拓跋海拿著藤條,黑著臉,負(fù)手而立。
拓跋家亂了,老爺在打少爺。
打的皮開肉綻后,又將奄奄一息的少爺,給送入了臥房。
之后,又精挑細(xì)選了十位嬌嫩如玉的黃花閨女,送入了臥房。
足足......三十位啊!
當(dāng)江楓來到拓跋家,瞧到這一幕后,不禁嘴角抽搐,眼皮猛跳。
這可真是,觸目驚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