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琪一步步走向石門,手心出了許多黏膩汗水,沉默了好一會兒,停步于刑天身側,低眉凝視著刑天身上貫穿而出的利刃,哽咽道:天哥,你怎么......成了這樣?
刑天微微搖頭,眸子里閃過一抹疲憊,搖頭道:說來話長,先將這兩柄劍拔出去,這破爛玩意兒阻斷了我體內許多經脈,道法用之極為艱澀晦暗。
一品之力足以徒手撕裂大地,可刑天抵著石門的入口,竟還微微顫抖,可見已然快到了極限。
王安琪默默點頭,將短簫系于腰間,兩只手緩緩摸向劍柄,猶豫了一會兒,稍一用力,便聽得滋一聲,許多膿血濺出,當下不再敢妄動。
這股刺痛讓刑天微微皺眉,卻見王安琪忽又停手,嗤笑道:這劍插我身上,又不是插你身上,怕什么,直接拔出去!
王安琪咬了咬牙,雙手顫微微輕輕用力。
我來吧。走過來的寧不凡輕輕拍了拍王安琪的肩膀,低聲道:利刃已經長進肉里,你若是慢慢拔出,會讓他遭受比這兩柄劍刺入更為嚴重的傷勢。
王安琪一聽此言,連忙松手,像是驚慌的小獸般,我我......
小子,你是哪兒來的?刑天咧嘴一笑,幽深的眸子停留在寧不凡身上,細細打量。
寧不凡沉默了一會兒,拱手道:我名寧鈺,字不凡。與葉辰是結拜兄弟。
身后默默靜立的郝劍神色一怔,心底暗驚,寧鈺......那不是名動天下的天機榜首之名嗎?
原來,雪落先生,竟是天機榜首寧鈺化名而來。
是你小子啊,刑天忽而失笑,沒笑兩聲便牽引到傷口,笑聲戛然而止,葉辰曾于我去信,談起過你,你很不錯,卻不知下手狠厲否?
寧不凡雙手捏著劍柄,低聲道:王姑娘,勞煩先抵著石門。
他哪里看不出來,這兩柄劍分明就是后面碰到的那兩具干尸,生前所做出的的手筆。
劍閣青云九劍,三名二品問道,竟欲殺一品入脈境的刑天,實在不可思議。
估摸著,刑天眼見劍域入口即將閉合,便以手持雙刀抵著石門,從而無法擅動。
也就是在一品高手無法動彈之時,這才給了他們機會。
可他們低估了一品高手的磅礴生命力,也高估了二品聞道的實力。
王安琪不敢懈怠,拔出短簫,抵著石門,一品之力足以徒手撕裂大地。
唰!兩柄劍同時抽出,劍身帶起許多附著在上面的肉芽,緩緩蠕動,腥臭的膿血像是一汪倒懸的瀑布,垂流直下,猛然濺射,寧不凡一身白衫再次污穢。
有毒!寧不凡眉頭緊蹙,迅速褪下白衫奮力丟出。
噬靈之毒,可殺一品。刑天咳出一口黑血,雙臂仍然抵著石門,分毫微動,雖神色稍顯萎靡,但比方才好上許多,抱歉,差些忘了。
噬靈之毒,那可是天下十大奇毒排行第三的兇猛劇毒。
寧不凡下意識瞧了一眼遠遠站在身后的郝劍,旋即收回視線,聲音略顯低沉,你......中毒了?
刑天微微搖頭,嘲弄道:若非我承繼了遠古煉體之法,辛苦修行十數載,小有所成,只怕真要死于這噬靈之毒。
說到這兒,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側目瞧著默立遠處的郝劍,眸子里閃過一絲兇狠,我方才就疑惑,你們怎么就帶了個劍閣的家伙,這些劍閣的沒一個好東西,不如殺之以絕后患!
郝劍目光復雜,微微嘆氣,貫穿刑天胸膛的那兩柄劍,他認識,正是自己兩位師弟平日所用。
當他看到這兩柄劍的一剎那,便隱約間明白了這所有事情的因果緣由。
因此,刑天所言,他并不置氣,反而覺得這事,是劍閣做的不對。
當初葉辰入劍域,失去蹤跡,有傳言說他死在了劍域七劍祭壇之上。
其后,刑天闖山,再入劍域,他都看在眼里。
再之后,劍域閉合,濃霧籠罩,他以為是刑天被困在劍域,不得而出。
沒想到,暗地里竟還存著這般陰暗真相。
這兩位師弟一位師妹,是師兄葉龍派出去的,稍一思慮,便是了然。
原來,竟是葉龍師兄欲殺刑天,至于緣由......他不敢再想。
與他無關,這三人皆是受命于葉龍。另,葉辰之死,與他有極大關系。寧不凡低眉看向刑天胸口的兩道猙獰傷口,仍有黑紫血液緩緩滴落,沉聲道:
折柳、池明、林承,這三位門主,大概也是幕后之人。還有,白若塵,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懷疑他才是這一切事情背后的黑手。
刑天眉頭微凝,冷聲道:不必多想,出去滅了整個劍閣便是!管他好人壞人,盡皆殺死,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劍閣啊劍閣......這個仇,算是徹底不死不休了。
寧不凡聞言擺手道:不可,我們人少,敵不過他們,若依我所思,應......M.XζéwéN.℃ōΜ
應什么應!刑天眸中有雷霆閃爍,獰笑道:
我身為六重天入世行走,乃北滄國俗世江湖主宰,手下有無數歸附的江湖勢力。來劍閣之前,便召集了北滄國所有的江湖勢力,往這兒趕。算算時日,應是潛伏到了蜀郡千里之地。除卻三十余個中小門派外,也拉來了三閣兩樓六門的天魔門與慈悲門,可謂是高手如云。大大小小加起來,二品高手足以逾越千人,雖仍遜色于劍閣,但我身為一品入脈,助陣沖殺,則足以彌補些許差距。
寧不凡忽而一愣,輕聲道:你是要......
刑天狠狠吐出一口黑血,狠聲道:劍閣,區區一個凡俗勢力,竟敢傷我兄弟葉辰,他們這些螻蟻般的東西,哪里來的膽子!嘿,既然敢做出如此齷齪之事,那我便要傾其所有,乃至一草一木,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我啊,這是要徹底滅了劍閣,殺盡劍閣九門,再毀山焚之!
血債,唯血償爾!
這句話里,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冰寒與深入骨髓的仇恨。
站在遠處的郝劍忽而渾身冰涼,嘴唇輕顫,本想說些公道話,可話到嘴邊卻成了一聲嘆息,眼眸也漸漸黯淡。
等會兒,寧不凡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心底猛的一驚,詫異道:你方才說,劍閣傷你兄弟葉辰......莫非,他沒死?
廢話!刑天嗤笑道:
他若死了,我還會在這兒頂著石門,等你們前來?
我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