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凡蹲下身子,他對小乞丐說:小姑娘,哥哥叫寧不凡,別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小乞丐依然不為所動。
他繼續說:哥哥呢,雖然名字叫做不凡,但是我卻是一個真正的傻子,我六歲才勉強學會走路,八歲呢,才能說出父親的名字,在你這個年紀,我還總被村口王大爺家的大黃狗欺負。
眾人不解為什么這位寧公子要說出這般話,葉辰皺眉,停住了要將寧不凡拉起來的動作。
寧不凡旁若無人哈哈一笑:那個時候王大爺告訴過我一個道理,如果你被欺負了,就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反抗,于是他教導我打狗棍法,雖然施展起來模樣極為不雅,不過我為了不被大黃狗欺負,還是認真學了幾天,后來我學會了這套棍法之后,見到大黃狗我便拿著柳枝恐嚇它,于是它再也不敢對我嘶吼。
他自嘲的笑了笑:你知道嗎,我從小便患有失憶癥,每次發作我的腦海中總是會少一些記憶,也會莫名其妙的多一些奇怪的東西。在我模糊不清的記憶里好像是有這么一個地方是人人生而平等的,沒有階級之分。嗯.....說這些廢話其實也是想告訴你,我們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權利,包括你。ωωω.ΧしεωēN.CoM
小乞丐的眼里似乎有了一些光芒,然后忽然再次黯淡了下來。
寧不凡盯著她的眼睛,繼續說:我自小便是一個不喜歡麻煩的人,我雖然是傻子,但是我卻是個聰明的傻子,我清楚地知道,每個人在世界上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有光明的,也有黑暗的,有好人,自然有壞人,所以我理解他們,無論任何人有什么麻煩,我都會想,這可能就是他的命吧。若是悲慘,只能是自己不夠或不敢努力抗爭,怪不了別人。但是我厭惡,我厭惡這個世道,我厭惡那些不尊重生命的人,包括我自己。
小乞丐死灰的眼眸有淚水流出。
寧不凡低下頭看了看小乞丐血跡斑斑的斷腿,他說:我出來柳村,只為了尋找我的父親,母親,我不想招惹任何的麻煩,所以我漠然,我甚至在心底將每個人都當做我行動的籌碼,工具。我其實特別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我就是這樣的人,直到碰到你。
我發現這世上總有一些需要我去做的事情,有些人,若沒有其余人的幫助只能永遠活在慘痛的世界,永遠無法抗爭命運。如果我就此離開,雖符合我的做事方法,但也可能使我后悔一生,所以我決定放肆一次。
哥哥其實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天機榜知道嗎?我就是天機榜首寧鈺,寧不凡,我既然是天機榜上第一人,那我便是世間最了不起的人,你要明白,像我這般了不起的人,這世界上無論何等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都能夠做到,我許你一個愿望,你可以隨便許愿,哪怕你要讓我滅了這個使你有這般悲慘命運的中郡城,或是天風國,只要你許下愿望,我都能做到。
身旁眾人驚駭到身子顫抖,他們震驚寧不凡竟然敢如此放肆,說出這般膽大包天的話。
只有葉辰明白,寧不凡說的這些話,是認真的,他目光復雜的看向這個他之前瞧不起的人,他知道是他錯怪他了。
寧不凡不顧身后眾人反應,依然自言自語:我說,你點頭或是搖頭就行,嗯,讓我想想,你想讓我把殘害你的那些人殺掉?
小乞丐搖搖頭。
寧不凡皺眉思索:唔....那是否是要把這座使你遭受傷害的中郡城徹底鏟除?這個倒是簡單,我算一下,嗯,大概三四個月應該可以做到。
身后眾人不敢說話,姜格內心一緊,雙手緊握。
小乞丐再次搖搖頭。
寧不凡拍手笑道:是了,你遭受如此磨難,對這個國家應是心灰意冷,不如我替你把天風國從這片大陸抹去如何,這個倒是得耗費我幾年時間布局。
天啊,這個人在說些什么。將士已經渾身顫抖,不敢再聽下去,這等大逆不道之言傳出去,抄家滅族都算是最輕的處罰了。
葉辰卻笑了,此等人不愧是他的結拜兄弟,稍稍露出些鋒芒便讓世人驚駭。
小乞丐依舊搖頭。
寧不凡有些苦惱,他說:雖然哥哥很了不起,但是你如果讓我把全大陸毀滅,我還真不一定做得到,只能答應你試試看。
試試看?聽啊,這人在說些什么瘋言亂語。
小乞丐猛地搖頭,眼中淚水夾雜著希望,唯一不帶的就是恨意。
寧不凡忽然懂了,他想起了當他說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權利時,小姑娘眼里的光芒,他啞口無言,沉默良久后,聲音顫抖問道:莫不是....你只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或者死去?
小姑娘猛然點頭。
她只想活著,像普通人一樣活著,若是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活著,她也想要有尊嚴的死去,最起碼那樣,像個人。
寧不凡哭了,止不住的淚水覆面,這么多年,他終于找到了一個真正尊重生命的人。
她只想活著,她有什么錯?
傍晚時分,葉辰隨城中守衛一同抓住了那些個,殘害孩童,老人,讓他們沿街乞討的一群人。城中的混混幫派,九蛇堂,幫眾數百人被葉辰一人一劍殺了一百多個,剩余的被押入大牢,幾位堂主連同幫派首領一共五人被帶到了寧不凡的面前。
寧不凡拿起陳晨雕刻的半殘木劍,在五人嚇得屁滾尿流的慘嚎里,他毫無章法的刺入被繩索束縛的幾位堂主身上,木劍并不鋒利,捅死一個人要數十次用力送出劍身。
你們不必知道自己因為什么被帶到這里處死,你們每個人做過的惡行夠你們死一百次,你們也不需要知道我為何親自殺你們,你們只需要知道,在下到地獄面見閻王時,告訴他你們的死因,是因為你們成功激怒了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做寧不凡,去地獄懺悔吧。
他拔出紅色的木劍,看著上面模糊不清的名字,想到了那個總是一臉憨笑的傻子。抱歉了,子期,你的江湖還是染上了鮮血。
他一身白衫被紅色的血液浸透,他坐在門檻上,狂風里,看著斜陽落下,大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