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既沒有摩擦出什么天雷地火、情難自禁,也沒有發(fā)展出什么超出想象的展開。
縱然偶爾會顯露出自己的軟弱,但是心靈強大如李子衿很快就收攏了自己的失態(tài),擦干凈眼淚,恢復(fù)回平常的模樣。
或許是短短一天的遭遇令她的心神耗費太過,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就靠在車座上睡著了。
周離扭頭看到她睡著的樣子,笑了笑之后將音箱關(guān)掉,也將汽車重新停了下來。
搖開車窗,他看向窗外的匆忙世界,專注的思考著連日以來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在他們的沉默之中,時間安靜而勤勉的流動著,直至李子衿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夜色。
就像是在沉睡之中也有些不安,李子衿從夢中醒來,在朦朧中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呆呆的看著四周,最后落在身旁沉默的周離身上。
他似乎思索著什么,專注的看著窗外的世界,極為入神,和往常相比卻越發(fā)的沉穩(wěn)和安靜,一言不發(fā)。
疑惑而好奇的看著他的樣子,李子衿原本從驚醒的狀態(tài)再一次的安穩(wěn)了下來,感覺到又一陣的困意襲來。
不愿意再這么睡下去,她撐著車門爬起來,揉了揉臉頰之后,將稍微紊亂的頭發(fā)又重新收拾了一下,總算精神了一點。
周離察覺到醒來的李子衿,收回了擴散的思緒,扭頭看向她:“睡得怎么樣?”
“幾點了?”李子衿揉了一下眼睛。看向儀表盤上的時間,然后愣了一下:“我睡了這么長時間?”
周離放下車窗,讓有些微冷的風吹進車廂里:“不算長,三四個小時而已,現(xiàn)在才六點多,還趕得上吃晚飯。”
“午飯吃了那么多,哪里還能吃得下”
李子衿揉著酸澀的眼睛。剛剛說完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中午周離還什么都沒吃呢。
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她有些歉疚的看向周離:“你到現(xiàn)在還沒吃么?”
“其實也不是什么都沒吃。”周離笑了笑:“后面還有一包蛋卷呢。”
“那去吃晚飯吧。”李子衿低著頭:“我請客好了。就當感謝你。”
周離忍不住又扭頭看了一眼這個別扭的女人,有些無奈的同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搖頭:“我都一天多沒回家了,再不回去,家里那個小姑娘恐怕要餓瘋了。”
想到盧弱水趴在家里,忍著肚子餓等自己回來做飯的樣子,周離再一次的笑了起來。
李子衿想了一下,抬起頭說道:“那就載她出來一起吃好了。”
“這么大方?好啊,難得有機會公款吃喝。”
周離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令汽車向著盧家駛?cè)ァR鼓恢械穆窡羯l(fā)出柔和的光芒,隨著車子的移動再一次交錯成斑駁的光影,照耀在安靜的車里。
坐在周離的旁邊。李子衿沉默的看著車窗外的前方,忽然低聲說道:“周離,對不起,我騙你了。我以后可能再也扣不了你的工資了。”
“嗯?”周離疑惑的扭頭看向他。
李子衿迎著他的目光,低聲的笑了笑:“我已經(jīng)從時代的公司辭職了。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決定委托律師在二叔死后,將所有的產(chǎn)業(yè)交割給大哥他們了。”
她停頓了一下,笑容中有些自嘲:“這些年拿他們的東西,我都不要,全都還給他們好了,反正也沒什么好在意的。”,
時代大廈總計七層。一個大型的營業(yè)超市,三十幾家服裝專賣店,兩層網(wǎng)吧,一層ktv。隔著兩條街的大型會所,時代集團牽扯到海運和物流方面的所有股份,據(jù)說還有一家建筑公司
經(jīng)濟學(xué)涉獵淺薄如周離,在想了半天之后,還是估算不出總價值究竟有多少錢來,但是如果連帶著不動產(chǎn)一起折算成人民幣的話,那個等級的數(shù)字將令周離失去實感。
就算是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李子衿的干脆和決斷,周離也忍不住詫異的看向身旁這個得意微笑著的女人。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李子衿看著周離詫異的眼神,復(fù)雜的笑著:“你面前的這個女人,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所以,要謝謝你啊。”她低下頭,低聲的說道:“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這么照顧我,真的非常謝謝你。”
停頓了一下,她終于下定決心,認真的說道:“明天你就回去吧,不用再管我了。”
沉默的看著她,良久之后周離收回了目光,點頭說道:“既然你已經(jīng)不干了的話,我也辭職好了。”
“你說什么蠢話啊笨蛋!你家里還有人要養(yǎng)的啊!”
李子衿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不解:“你現(xiàn)在陪著一個什么都沒有了的女人發(fā)瘋,早晚會后悔的!”
周離笑了起來,認真的扭頭說道:“我其實很有錢的,我會告訴你么?我家里家產(chǎn)億萬,其實在歐洲也有別墅的。”
“又扯淡”李子衿有些生氣了:“你連英語4級都還沒過呢!”
周離愣了一下:“誰跟你說的?”
隱含著細微怒意的眼睛瞪著周離,李子衿沉默了半天之后低聲說道:“方小小,那個小碎嘴巴傳得整個公司都知道了。”
“她還真是什么都知道啊。”周離無奈的笑了笑,一點都沒有謊話被戳穿的窘迫感:“那個只是意外啊,頭天太累了,結(jié)果睡過頭沒趕上。其實我還會說德語,真的,不騙你。”
李子衿終于忍不住自己翻白眼的沖動,瞥了他一眼說道:“那你說一句生日快樂給我聽聽。”
“唔,我想想”周離思索了一下。然后像是試探性的說:“buonpleanno?”
聽完之后,原本還抱有一絲期待的李子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無奈的嘆息:“果然是打腫臉充胖子啊你真應(yīng)該打聽一下的,我大學(xué)的時候選修的就是德語啊。”
她得意的笑著,下意識的使用往昔的口吻說道:“來,姐姐教你,德語的生日快樂應(yīng)該是:allesgutezumgeburtstag!”
周離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羞澀的神情:“其實我剛剛弄錯了,那個是意大利語。”
對于周離的解釋,李子衿已經(jīng)徹底的無奈了。白了他一眼后說道:“意大利語就意大利語吧,懶得理你了。”
周離笑了笑,繼續(xù)開車。直到良久之后,李子衿再次打破沉默:“周離,你真的準備辭職?”
周離扭過頭看她:“我難道有騙過你?”
哪怕臉厚如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忍不住臉紅了一下,其實認真想起來,他還是習(xí)慣性的對老板姐姐扯過不少謊的。
罕見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較真,李子衿低著頭思索著,良久之后終于鼓起了勇氣,低聲說:“周離,你還記得答應(yīng)我的那個要求么?”
“現(xiàn)在要用掉?你確定?”周離看了她一眼:“不讓我辭職么?”,
“不是。”李子衿輕輕的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看著他問:“如果你辭職之后,還愿意來到我這里找工作么?我手頭還有一點錢,將來可能會做點什么。如果你來的話,工資可能不會像是現(xiàn)在這個高。所以所以”
她似乎說不下去了,不論怎么想她都沒有讓周離繼續(xù)為自己工作的理由,她下意識的不想利用自己去捆綁住周離,而是希望周離能夠自己做出選擇。
就這么認真的看著他,李子衿的眼神隱約有些忐忑和期待。
“還用說么?”周離看著前面,忽然笑了起來。認真的點頭:“我也很閑的,我隨時都有空,你不用擔心。像你這么漂亮的老板,打著燈籠在上陽都找不到的。”
李子衿沉默了,在路燈的映照之下,她復(fù)雜的看著周離,良久之后低聲說道:“周離,謝謝你。”
周離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想要笑。李子衿,今天是你第幾次感謝我了呢?這樣可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老板姐姐啊。
“感謝的話說一次就夠了。”
“哦。”李子衿像是犯了什么錯誤一樣,有些失落的低下頭。
仿佛在思索著什么很難以決斷的事情,她的神情不斷而微妙的變化著,怯懦和忐忑不斷的浮現(xiàn)縱然是如她那樣能夠?qū)⒛敲待嫶筚Y產(chǎn)眼睛都不眨的丟掉的決心和氣魄,對于此刻心中所想的事情,也忍不住感覺到有些難以啟齒。
可是,如果現(xiàn)在不說的話,自己又要拖到什么時候呢?
“周離”
就在漫長的沉默之中,她終于鼓起勇氣,再一次的抬起頭,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著:“我想,你可能,不對你喜歡,也不對”
吞吞吐吐著,直至第三次錯誤的時候,她終于自暴自棄,有些慌亂的咬著粉紅色的嘴唇,深呼吸,提高了聲音:
“周離,我想,我喜歡上你了!”
說完之后,她就像是一次性用完了下半輩子所有的勇氣一樣,忐忑的低下了發(fā)燙的臉頰,等待著回應(yīng)。
在鬧市中疾馳的汽車驟然剎車,周離呆呆的握著方向盤,在一片寂靜中扭頭看向身旁低著頭的女人。
在車窗外柔和的燈光里,她低著頭,掩飾著自己緊張的神情,肩膀有些微微顫動。
忽然間,她感覺到一雙手扶在自己的肩膀上,有些不安的微微抬起頭,看著周離認真的神情。
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周離扶著那一雙柔弱的肩膀,語氣嚴肅:“你說什么?”
“誒?”
李子衿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周離。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的話,他竟然沒聽清?這算是怎么回事?
漫長的沉默。
寂靜的車廂里傳來了深呼吸的聲音,李子衿神情羞憤的咬著嘴唇,莫名的委屈和憤怒令她發(fā)出失去控制的顫抖聲音:
“周離”
“嗯?”
砰!
回應(yīng)他的是來自老板姐姐的上勾拳,干脆而利落,帶著全部的怒意和一顆柔軟心靈受到的創(chuàng)傷,毫不留情的傾注在了周離的下巴上。
“女孩子的表白都聽不清楚的家伙,去死吧!去死吧!!!!”(..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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