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神了。

如果她一直這樣多好啊。

“真帥！”宋淺淺也不知那根神經抽了，大腦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由自主的就說出了這句話。

顧墨琛那已經穿上衣服的身子半彎下腰，正準備系鞋帶，忽然聽到她冒出這樣的一句話，身子就僵住了，手放在鞋帶處，足足有半分鐘，他的頭低的更深了，繼續的系著鞋帶。

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是，她隱隱約約的聽到他在抽泣。

錯覺，一定是錯覺，他怎么可能會哭呢？

他從來都是那么的冷峻。

他站起了身子。

她看了過去。

一瞬間又恍惚了。

穿著普通衣服的顧墨琛并不比穿著私人定制的精致衣服差，相反的那隨意的搭配倒顯得他的落拓不羈，身上少了一分的冰冷，多了一份的溫暖。

也更容易走進她的心里。

他陰沉著臉，一步一步的走向她，每一步的低沉都帶著無與倫比的魅力，每一個動作的舒展都顯得尊貴凜然。

她的心忐忑不安。

他要做什么。

床咚么？

想到這里，一朵紅霞就飛到了臉上。

“走吧。”

好吧，原來只是走吧……

一切都準備好了，她跟隨在他的身后離開了別墅。

這夜晚，繁星如水。

亦步亦趨的跟著，因為還是夏天，不到半夜十二點以后，路上的行人都不會少的，路邊的燈光也還在不停的在閃爍著。

他們這次穿的太低調了，以至于走到了繁華的街道上還是沒有人認出他們來。

她以前倒是經常陪著那一竿子姐妹來路邊攤，可從沒聽過他來過這種地方。

這應該是第一次了。

果不其然，坐下來他木愣著不知道怎么點餐，也不知要點些什么，胡亂的在菜單上畫了一番，就將菜單給了服務生帶走了。

他是一臉的黑線。

從沒來過路邊攤的他今天是想放縱一次做些不一樣的事情。

“等等！在來一打啤酒！要哈啤的。”宋淺淺忽然說道。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緊緊的握住了，像鉗子一般。

“你想做什么？”

他本不想同意的，可是遇上了她的眼神。

那是一種很陌生的神情，充滿了放肆，充滿了決絕。

“就一打。”

“那就一打！”他的語氣略顯冷漠。

她抬起頭，看向他。

那是一雙無法擺脫的，根深蒂固的厭惡。

他恨她已經到了骨子里去了吧，既然如此，她更加肆無忌憚了，沒形象的事情做的多了，又何必在乎這一次呢？

反正她也沒想過挽回他的心了。

半個小時，酒意正酣。

“顧墨琛，你知道么？我好恨你！”

她喝多了。

一打啤酒，她喝的只剩下兩瓶了，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擺了一攤，他一直冷眼旁觀，饒是他的心腸如鐵，在她的手又伸向了一瓶啤酒的時候，他終于是忍不住了。

“你夠了？”

“啊，什么夠了啊？”說著話，她的腦袋還在不停的晃動著，嘻嘻哈哈。

那充滿放肆笑意的外表現更多的卻是悲傷。

“我說你夠了，別喝了。”他的聲音沉如洪鐘，倒讓她清醒了片刻，只是才說了一句：“我知道……”她的眼神就再次迷茫了起來。

“你管我干什么？你對我來說算什么啊，你有什么資格來管我啊？啊？”

他倏然就站起了身子。

對，他對她來說到底算什么啊，是手中的一枚棋子么？用的著的時候就呵護著他，不需要他了，又棄之如敝履。

他真是多此一舉，何必呢，轉身就要結賬走了。

一回頭那個女人已經趴在了桌子上，頭側著，一雙手不停的向前面延伸著，要去摸酒瓶子。

他又走了回來，將酒瓶挪走了。

她側著的頭顱慢慢的轉動，眼睛微微的上挑著，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顧墨琛。

“你啊你……真是……你永遠不會懂的，你啊你，怎么可能會明白呢？”

他冷冷的看著，不言語。

“你給我！”

“你就應該喝死！何必從那個地方出來？”

“是啊，我干嘛……出來呢？這世界已經夠絕望了，還不如……不如就讓我死在那里，也好……也好！”

“宋淺淺！”

他是真的怒了。

這個女人，現在的這個樣子，讓他厭惡，讓他惡心，讓他恨不得一盆涼水澆在她的頭上，讓她清楚清楚，看看她還認識不認識她自己。

“叫我干嘛？”她怪笑著。

她要搶，他卻搶先一步攥的緊緊的，揚起了頭，肆無忌憚的就灌了下去。

“好嘛……這才是顧……顧墨琛嘛，這才是我認識的，顧……顧墨琛嘛。”

她說話的時候還在不停的打著酒嗝。

悲愴的情緒順著酒嗝一擁而上，滿嘴的都是苦澀，他不愿意開口，害怕那悲傷像開閘的喝水一般涌出去，一字一句的擺在這個男人的面前。

此時的顧墨琛已經走遠了，回頭看到在明滅可見的燒烤攤前的霓虹燈下，她的眼淚歘歘的流著。

一滴落下來，另外一滴已經迫不及待的涌了上來，眼角通紅。

還強忍著。

她并沒有肆無忌憚的哭出來，卻讓他的心難受的要死，像是有什么東西從他的心里溜走了一般，空落落的。

他無奈的走了回來，伸出手將宋淺淺的雙臂給架住，一背身，那個女人就被他背在了背上。

回到別墅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不停的嘔吐，這次是她，在馬桶邊蹲著就起不來了，一次又一次的惡心涌了上來。

真痛快，將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的感覺真是爽！怪不得他每次要吻她的時候就惡心，要去吐。

原來那一瞬間身體能如此的輕松。

是啊，誰讓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呢，一個癡情的人，偏偏不能癡情下去，用一種自我毀滅的方式來成就自己，懲罰自己，達成自己的目的。

在愛與復仇之間，她選擇了復仇。

不然她完全可以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回到他的身邊，笑意盈盈的說當時的她錯了，請原諒她吧，十有八九他會不棄前嫌的接納他。

可偏偏她最后選擇了用身體去交換留在他身邊的機會……雖然這個身體最后都沒有被接納。

這真是一個令人恥辱的決定啊。

她真是活該，所有的結果都是當初選擇的報應。